第七章（2）
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惨叫。
它就在我眼前冒出来！我甚至差点就脸对脸跟它撞上！
说实话我压根不记得当时自己做了什么。玛雅后来告诉我，我一边尖叫一边胡乱挥动法杖，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骷髅整个儿打散架了。
以我们的战斗力，复生怪物不算太难对付，就算是腐尸的尸毒也只是让我们感觉比较难受而已。可是，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黑暗仿佛变成了孕育怪物的母体，我们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却紧接着冒出来更多。我甚至看见了那些碎骨片和血肉蠕动着拼凑在一起，摇摇晃晃地再次立起来！
“别管后面。”雷撒尔一边用盾牌阻挡复生怪物一边大喊，“全力往前！”
“知道了！”
萨克洪亮的声音在地下通道里回荡，震得我耳朵里面都嗡嗡作响。只见他稍微退后半步，然后狠狠地撞进前方的骷髅堆里面。真的是“撞进去”啊！仗着自己体格和重量的优势，放弃进攻，也放弃防御，只管朝前猛冲。
有人拽着我狂奔。
我没办法在这种状况下施法——也许乌玛姐姐可以，但我不行。我不知道跑了多久。脚底下踩到无数可疑的“杂物”，还有什么东西试图抓住我，一次又一次。我拼命让自己什么都不想，眼睛只管盯着前面那位圣骑士的后背。
而就在这样的混乱中，奥克索拉忽然大声喊道：
“右边有人。”
如果不是德鲁伊提前发现，埋头猛冲的圣骑士大概压根不会发现右侧有一条岔路。不过，就算现在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区别，他就只偏头往了一眼那条昏暗的岔路，就继续往前了。
可是，下一刻，雷撒尔的神圣火焰突然猛烈地燃烧起来，让我们周围的怪物们畏惧地停顿了片刻。趁着这个空档，他伸手拽着我冲进了那条岔路，同时喊了声“过来”。
玛雅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这一瞬间我想起当初只有我、玛雅和雷撒尔三个人的时候。圣骑士虽然经常心不在焉的发愣，可一旦开始战斗，常常让以战斗为生的亚马逊都惊叹不已。
狼灵也跳跃着跑到了我的前面，奥克索拉肯定跟着玛雅过来了。很快，金属战靴踩踏地面的声音在后面接连响起——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悄悄松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萨克他们会做出“试图引开敌人”这种蠢事。
而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里响起一声惊叹，那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XXXX！”
伊·穆萨拉！他怎么在这里？
然后，随着距离拉近，我惊讶地看到，尼亚和乌鸦居然和伊·穆萨拉在一起。死灵巫师似乎也被我们身后聚集的无数诡异幽光吓了一跳，竟然拉着乌鸦转身就跑。伊·穆萨拉也没有试图战斗的意思，反而招呼我们一起跑，同时飞快地说道：
“再远一点就可以了。”
我后来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跑了没多久，我们就看到前方一堆又一堆用破烂木头、板子和其他东西做成的临时掩体，以及十来个东方装束的战士。这些战士一看到我们就激动地想冲出来帮忙，结果被伊·穆萨拉大喊着阻止了。
雷撒尔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迎战。圣骑士们也很高兴地——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这么个感觉——再次冲向敌人。
复生怪物对我们来说真的不难对付。
这一次，它们被打碎击倒之后，就再没有动弹了。
很花费了一些时间，所有僵尸、骷髅、腐尸和其他无法名状的复生怪物，统统都被打倒，只剩下破碎的骨骸、血肉和粘稠浆液散落在地板上、墙壁上和天花板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茫然四顾，想发问，都不知道应该问谁。而这时，伊·穆萨拉微笑着走到我跟前，张开手臂似乎想要拥抱我，却因为覆盖我全身的冰封装甲而僵在了半英尺之外。我连忙退开两步，迟疑了一下，朝他丢出好几枚能量微弱的充能弹。
“克……”
这个古怪的东方军官只发出一个音节就不得不先闭嘴忍耐魔法带来的不适。片刻，他用力揉了揉还有些抽搐的手指，夸张地叹息了一声，居然还打算靠近我！
而这一次，他就有点……不，他就非常悲惨了。
玛雅一刹那射出了四支箭，避开致命要害穿透了他的双手双脚。雷撒尔的神圣火焰更是瞬间将他吞没，让他无法控制地发出阵阵哀嚎。对了，蓝眼睛的希尔穆德挡在了我和伊·穆萨拉之间——这位性格温和的圣骑士可能是唯一没打算直接动手攻击的人。他好像反而被雷撒尔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惊疑地看向后者。
雷撒尔很快“熄灭”了——我知道这个词不太对，可我想不出怎么形容——神圣火焰，语调生硬地说出一句话——是这个沙漠王国的本地语，某些音节我从当地人口中听到过。而古怪的东方军官艰难地仰起头，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用通行语回答道：
“是又怎么样？你要杀死苏丹的亲卫吗？”
雷撒尔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撇嘴露出一抹冷笑，转而也用通行语说道：
“我曾经对你的苏丹说过，法师的脾气通常都不怎么好。不过，我可能忘记告诉他，圣骑士的脾气……通常也很糟糕。”
因为被希尔穆德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我没看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不知道谁发出的惊呼，随后祈祷的灵光从德哈克身边扩散开来，覆盖住我们所有人。然后，伊·穆萨拉痛苦地咳嗽起来，仿佛喉咙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片刻，他捂着喉咙重新站起来，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震惊和恐惧。
而那些东方战士已经接二连三地丢掉武器，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恐惧地重复着某个词汇。
伊·穆萨拉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当时，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很久以后才知道，东方王国的战士们把圣骑士当做了他们神话里面的“神战士”。传说，这种拥有可怕力量的战斗者因为过于暴躁，连神灵都感到棘手，便施法让他们安睡在神国深处。只有当神灵愤怒将要降下惩罚时，才会将他们从沉眠唤醒，投入人世。
伊·穆萨拉并不相信这个。雷撒尔说，那个男人就算变成疯子，他的心里也只有“忠于苏丹”这一个信仰。只可惜，他不相信，他却没法让自己所有部下都不相信。
圣骑士们的神赐之技，尤其是雷撒尔的神圣火焰和他毫不留情的残忍举动，彻底吓到了那些东方战士，也让伊·穆萨拉不得不收敛他的“疯癫”。
过了好一会儿，古怪的东方军官平静下来，退后一步，朝我们——活着说朝圣骑士们恭恭敬敬地形了个东方式的鞠躬礼，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有一些疑问，请询问吧，如果能够回答，我必定回答。”
然后，我们总算大致明白之前的遭遇是怎么一回事了。
首先我必须认真地赞叹一声：尽管失去了很多很多同伴，苏丹的士兵们依旧没有放弃他们的职责。围堵住失控区域的军人试图消灭更多的怪物，而伊·穆萨拉率领的战士们则从另一边同样在逐步“清扫垃圾”。我们遭遇到诡异状况那片区域，曾经有东方士兵不小心踏入过——不幸的是，他们没能活下来。而伊·穆萨拉仗着苏丹赐予他的一把神奇武器，多次冒死探查，最终摸索出那个区域的“边界”所在。在“边界”内，复生怪物们会不停地再次站起来，无论怎么杀都杀不完。而在“边界”外，它们就和皇宫地面上游荡的骷髅们一样，打碎也就真的碎了。
我趁着圣骑士们认真听伊·穆萨拉说话时，悄悄地溜到死灵巫师旁边。尼亚看着我，扯了扯嘴角，笑了。
唔，我知道我偷偷摸摸的样子多半有点好笑，可是，也不至于非要笑这么一下吧？抿紧嘴唇深吸了口气，压低嗓音问道：
“尼亚，那里面会不会有个大恶魔？”
我怕他接着会嘲笑我胡说八道，急忙补上自己的猜测：
“刚刚我在‘那个区域’里感觉到非常恐怖的、非常强大的……魔法或者黑暗的能量。还有，你记得吧？安达利尔……她就能让‘死去’的怪物不断‘复活’。”
“尼亚迪斯也可以……”乌鸦低声嘀咕了一声，还没说完就被尼亚打断：
“我只能召唤一次。”
年长的死灵巫师狠狠地瞪着年少的那个，表情难得的有些凶狠。
“我只是个、死灵巫师。”
它就在我眼前冒出来！我甚至差点就脸对脸跟它撞上！
说实话我压根不记得当时自己做了什么。玛雅后来告诉我，我一边尖叫一边胡乱挥动法杖，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骷髅整个儿打散架了。
以我们的战斗力，复生怪物不算太难对付，就算是腐尸的尸毒也只是让我们感觉比较难受而已。可是，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黑暗仿佛变成了孕育怪物的母体，我们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却紧接着冒出来更多。我甚至看见了那些碎骨片和血肉蠕动着拼凑在一起，摇摇晃晃地再次立起来！
“别管后面。”雷撒尔一边用盾牌阻挡复生怪物一边大喊，“全力往前！”
“知道了！”
萨克洪亮的声音在地下通道里回荡，震得我耳朵里面都嗡嗡作响。只见他稍微退后半步，然后狠狠地撞进前方的骷髅堆里面。真的是“撞进去”啊！仗着自己体格和重量的优势，放弃进攻，也放弃防御，只管朝前猛冲。
有人拽着我狂奔。
我没办法在这种状况下施法——也许乌玛姐姐可以，但我不行。我不知道跑了多久。脚底下踩到无数可疑的“杂物”，还有什么东西试图抓住我，一次又一次。我拼命让自己什么都不想，眼睛只管盯着前面那位圣骑士的后背。
而就在这样的混乱中，奥克索拉忽然大声喊道：
“右边有人。”
如果不是德鲁伊提前发现，埋头猛冲的圣骑士大概压根不会发现右侧有一条岔路。不过，就算现在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区别，他就只偏头往了一眼那条昏暗的岔路，就继续往前了。
可是，下一刻，雷撒尔的神圣火焰突然猛烈地燃烧起来，让我们周围的怪物们畏惧地停顿了片刻。趁着这个空档，他伸手拽着我冲进了那条岔路，同时喊了声“过来”。
玛雅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这一瞬间我想起当初只有我、玛雅和雷撒尔三个人的时候。圣骑士虽然经常心不在焉的发愣，可一旦开始战斗，常常让以战斗为生的亚马逊都惊叹不已。
狼灵也跳跃着跑到了我的前面，奥克索拉肯定跟着玛雅过来了。很快，金属战靴踩踏地面的声音在后面接连响起——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悄悄松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萨克他们会做出“试图引开敌人”这种蠢事。
而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里响起一声惊叹，那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XXXX！”
伊·穆萨拉！他怎么在这里？
然后，随着距离拉近，我惊讶地看到，尼亚和乌鸦居然和伊·穆萨拉在一起。死灵巫师似乎也被我们身后聚集的无数诡异幽光吓了一跳，竟然拉着乌鸦转身就跑。伊·穆萨拉也没有试图战斗的意思，反而招呼我们一起跑，同时飞快地说道：
“再远一点就可以了。”
我后来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跑了没多久，我们就看到前方一堆又一堆用破烂木头、板子和其他东西做成的临时掩体，以及十来个东方装束的战士。这些战士一看到我们就激动地想冲出来帮忙，结果被伊·穆萨拉大喊着阻止了。
雷撒尔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迎战。圣骑士们也很高兴地——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这么个感觉——再次冲向敌人。
复生怪物对我们来说真的不难对付。
这一次，它们被打碎击倒之后，就再没有动弹了。
很花费了一些时间，所有僵尸、骷髅、腐尸和其他无法名状的复生怪物，统统都被打倒，只剩下破碎的骨骸、血肉和粘稠浆液散落在地板上、墙壁上和天花板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茫然四顾，想发问，都不知道应该问谁。而这时，伊·穆萨拉微笑着走到我跟前，张开手臂似乎想要拥抱我，却因为覆盖我全身的冰封装甲而僵在了半英尺之外。我连忙退开两步，迟疑了一下，朝他丢出好几枚能量微弱的充能弹。
“克……”
这个古怪的东方军官只发出一个音节就不得不先闭嘴忍耐魔法带来的不适。片刻，他用力揉了揉还有些抽搐的手指，夸张地叹息了一声，居然还打算靠近我！
而这一次，他就有点……不，他就非常悲惨了。
玛雅一刹那射出了四支箭，避开致命要害穿透了他的双手双脚。雷撒尔的神圣火焰更是瞬间将他吞没，让他无法控制地发出阵阵哀嚎。对了，蓝眼睛的希尔穆德挡在了我和伊·穆萨拉之间——这位性格温和的圣骑士可能是唯一没打算直接动手攻击的人。他好像反而被雷撒尔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惊疑地看向后者。
雷撒尔很快“熄灭”了——我知道这个词不太对，可我想不出怎么形容——神圣火焰，语调生硬地说出一句话——是这个沙漠王国的本地语，某些音节我从当地人口中听到过。而古怪的东方军官艰难地仰起头，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用通行语回答道：
“是又怎么样？你要杀死苏丹的亲卫吗？”
雷撒尔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撇嘴露出一抹冷笑，转而也用通行语说道：
“我曾经对你的苏丹说过，法师的脾气通常都不怎么好。不过，我可能忘记告诉他，圣骑士的脾气……通常也很糟糕。”
因为被希尔穆德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我没看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不知道谁发出的惊呼，随后祈祷的灵光从德哈克身边扩散开来，覆盖住我们所有人。然后，伊·穆萨拉痛苦地咳嗽起来，仿佛喉咙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片刻，他捂着喉咙重新站起来，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震惊和恐惧。
而那些东方战士已经接二连三地丢掉武器，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恐惧地重复着某个词汇。
伊·穆萨拉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当时，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很久以后才知道，东方王国的战士们把圣骑士当做了他们神话里面的“神战士”。传说，这种拥有可怕力量的战斗者因为过于暴躁，连神灵都感到棘手，便施法让他们安睡在神国深处。只有当神灵愤怒将要降下惩罚时，才会将他们从沉眠唤醒，投入人世。
伊·穆萨拉并不相信这个。雷撒尔说，那个男人就算变成疯子，他的心里也只有“忠于苏丹”这一个信仰。只可惜，他不相信，他却没法让自己所有部下都不相信。
圣骑士们的神赐之技，尤其是雷撒尔的神圣火焰和他毫不留情的残忍举动，彻底吓到了那些东方战士，也让伊·穆萨拉不得不收敛他的“疯癫”。
过了好一会儿，古怪的东方军官平静下来，退后一步，朝我们——活着说朝圣骑士们恭恭敬敬地形了个东方式的鞠躬礼，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有一些疑问，请询问吧，如果能够回答，我必定回答。”
然后，我们总算大致明白之前的遭遇是怎么一回事了。
首先我必须认真地赞叹一声：尽管失去了很多很多同伴，苏丹的士兵们依旧没有放弃他们的职责。围堵住失控区域的军人试图消灭更多的怪物，而伊·穆萨拉率领的战士们则从另一边同样在逐步“清扫垃圾”。我们遭遇到诡异状况那片区域，曾经有东方士兵不小心踏入过——不幸的是，他们没能活下来。而伊·穆萨拉仗着苏丹赐予他的一把神奇武器，多次冒死探查，最终摸索出那个区域的“边界”所在。在“边界”内，复生怪物们会不停地再次站起来，无论怎么杀都杀不完。而在“边界”外，它们就和皇宫地面上游荡的骷髅们一样，打碎也就真的碎了。
我趁着圣骑士们认真听伊·穆萨拉说话时，悄悄地溜到死灵巫师旁边。尼亚看着我，扯了扯嘴角，笑了。
唔，我知道我偷偷摸摸的样子多半有点好笑，可是，也不至于非要笑这么一下吧？抿紧嘴唇深吸了口气，压低嗓音问道：
“尼亚，那里面会不会有个大恶魔？”
我怕他接着会嘲笑我胡说八道，急忙补上自己的猜测：
“刚刚我在‘那个区域’里感觉到非常恐怖的、非常强大的……魔法或者黑暗的能量。还有，你记得吧？安达利尔……她就能让‘死去’的怪物不断‘复活’。”
“尼亚迪斯也可以……”乌鸦低声嘀咕了一声，还没说完就被尼亚打断：
“我只能召唤一次。”
年长的死灵巫师狠狠地瞪着年少的那个，表情难得的有些凶狠。
“我只是个、死灵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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