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乌鸦呆愣了一下，飞快地瞥了圣骑士他们一样，紧紧闭上嘴，安静下来。尼亚恼火地“哼”了一声，转脸看着我，表情严肃问道：
“你刚刚感觉到像安达利尔一样强大可怕的气息？”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头。
“没有安达利尔那么吓人……”
尼亚直直地盯着我，表情微妙。
我有点受不了他的沉默。我之所以过来，其实是想劝他不要冒险。那个可怕的存在不是普通战斗者能应付的。他如果因为好奇或者别的什么理由和那些东方战士一起去探查，他可能真的会死的！
我不喜欢我认识的人出事。
过了大概几秒钟——感觉上仿佛很长时间——尼亚忽然偏头看向我的右后方。我自然而然地跟着他的视线转身看过去，接着控制不住地涨红了脸。
德哈克过来了！
医疗骑士朝我笑了笑，而这让我更慌了。我无措地看向雷撒尔，发现他正看着医疗骑士。不过，雷撒尔很快觉察到我的目光，移动视线与我对视。大概发现我的慌张，他先是迷惑——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也难怪他不解——而后安抚地朝我笑了一下。
我立刻松了口气，扫了一眼其他圣骑士，惊讶地发现希尔穆德和维苏尔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而萨克则是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死灵巫师这边。而这时，我听见德哈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他好像在试图让自己镇定？他也在紧张？他紧张什么？
“雷撒尔说，你有办法稍许遏制那种无休止复生的黑暗魔法。所以，你愿意帮助我们吗？作为赎罪。”
德哈克的话让我有些回不过神：怎么说着好像他们又要跑回去的样子？而尼亚冷笑似的“哈”了一声，讥诮地重复了最后一句话：
“‘作为赎罪’？”
医疗骑士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紧接着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黑暗信徒或者堕落者，但你……还有那个小姑娘……为了谋生曾经做过什么，你们自己比我更清楚。你们必须先赎罪，我才能带你们去见我的导师希萨里·菲尔克劳，请她帮忙祛除邪灵。”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我的导师是整个王国唯一一个愿意帮助死灵巫师的圣骑士。”
女神在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啊啊，难怪难怪了！那样的导师，才会教出德哈克这样的圣骑士吧？不是，等一下，他刚刚说什么？祛除邪灵？他知道乌鸦的状况了？雷撒尔告诉他了？
尼亚也被吓了一大跳。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惊讶。好半天，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调生硬地问道：
“希萨里·菲尔克劳？银月骑士团那位‘圣冰骑士’？”
这次换德哈克惊讶了。不过，同时他也很高兴，显然觉得尼亚既然听说过他的导师，那就一定知道他刚刚说的都是事实。
安静了片刻，尼亚轻轻“嗯”了一声，回答说：
“可以，没问题。反正我也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再说……”死灵巫师直直地看着医疗骑士，“我对你们圣骑士也很好奇。”
之后，我确认圣骑士他们真的是要再回去探查。听他们一说我也明白过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本来就是来寻找皇宫灾难的根源，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状况，自然要好好弄清楚怎么回事。
只是在出发前又出了点小波折，那就是我和乌鸦。蓝眼睛的希尔穆德尽可能委婉地提议让我俩留在安全的地方。我害怕复生怪物的那个德行所有人都看见了，待会儿说不定根本没法战斗；而乌鸦则是因为她太小了，并且只会施展毒性法术。
尼亚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没有克雷丝，你们就只能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死灵巫师的用词一如既往地刻薄，“我们所有人得靠眼睛去寻找，但她不需要。”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紧法杖用力点头。就在刚刚我意识到，仿佛只有我能感知到那诡异可怕的气息——就像只有我能够看到元素的精灵一样。其他人，无论尼亚、乌鸦还是奥克索拉都毫无觉察——或者就像德鲁伊之前说的一样，当身处“染缸”里时，根本没法判断到底哪里的“颜色”更浓重。
至于乌鸦，那根本不用考虑。德哈克之前可能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乌鸦的状况，现在也不得不小声地将这个小姑娘的情况告诉了同伴，于是，其他圣骑士也明白乌鸦绝不能单独和普通人在一起。单独和我也不行。
最后，连伊·穆萨拉也跟来了。他说这里是皇宫，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追出“边界”被我们杀掉了很多的缘故，还是复生怪物收缩了游荡警戒的范围，反正，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和那一群没完没了的鬼东西们遭遇。
我根本不敢仔细看。密密麻麻、密密麻麻……还有那让人想要呕吐的气味……
雷撒尔把我丢给德哈克。他让医疗骑士专心治疗和净化，同时防备那些忽然出现在我身边的怪物。
复生怪物不停地倒下，又站起来。不过，还有一些骨骸没有变化，似乎已经失去了再次被黑暗力量唤醒的可能。
尼亚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中途，他从腰包里掏出一瓶颜色诡异的药剂，一口气灌下去。那东西一定很难吃，因为他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稍微休息了两秒钟，再次召唤出属于自己的骷髅伙伴。
突然间，我又感觉到了！
“前面……左边……”我脱口大喊，距离……距离我们很近！非常近！“墙后面！就在墙后面！”
不知道谁低声咒骂了一句。我完全理解他的感受。人类的建筑就是这么讨厌。如果是荒野直接过去就行了，可是在这地下酒窖……我们又得绕路。
“我知道怎么过去最近。”伊·穆萨拉突然出声，挥舞着弯刀冲到最前面，“这边。”
不得不说，这个古怪东方军官的记忆力实在惊人。想想之前他在那个迷宫一样的地下水道里也是如此，就好像他把所有建筑的构造图都背下来了一样。
路上的战斗没什么好说的。伊·穆萨拉带着绕墙跑了百多英尺的样子，闯进一个大门被砸烂的大库房。库房里也是各种怪物，不仅仅是复生者。伊·穆萨拉指引着圣骑士们奔向左侧的某个小仓库——这个较小一些的仓库房门也早就被破坏得七零八落，里面当然也少不了木然游荡的怪物。
但是，这里面不止有怪物！
一道狭长的、扭曲的、溢散着黑暗气息的“缝隙”凭空立在仓库里面！我就看了那“裂缝”一眼，整个人就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
不知道谁大声叫了我的名字。
我猛地回过神，正想说“我没事”，“裂缝”里的黑暗气息猛然间暴涨，如浪潮般奔涌而出。一瞬间，我甚至有种会被它冲垮、淹没的错觉，而与之同时，那“裂缝”也像是承受不住这种恐怖能量似的“晃动”起来，引起周围空间随之“动荡”。
我不得不用力摁住两边额角，努力压制住难以形容的眩晕——明明站在地面上，感觉却似乎骑乘在沙漠之舟上上下左右乱晃。
而紧接着，在我们前面、我们身边、我们周围，不可名状的怪物从无到有，显露形体。
女神在上！
我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个情景……我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那个什么来着？
没时间让我回忆，也没时间让我惊叹，战斗一触即发。
新出现的怪物比骷髅什么的强悍多了，不过，它们反而没有那种无休止重新组合复生的诡异能力，对我们来说反而更轻松。
不过，既然知道怪物会不断地增加，我们也就不能继续停留——万一刚杀干净这次魔力波动出现的怪物就又来一波，甚至，还没杀完就再出现新的魔物，那可就非常非常危险了。依旧是萨克领头冲锋，其他人在后面协助。
后来，我们一直跑到那些东方战士们暂留的掩体那里，身后还追着不知道多少个怪物。
我不知道谁最先停下。大概就在那些东方战士们忍不住冲过来帮忙时，我们相继停止脚步，转身应战。
我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懵了：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复生者！
我以为我当时是被吓得失去理智了，也因为感觉太丢脸压根不敢询问当时的状况。而直到很久以后，尼亚才告诉我，我当时看起来不像是害怕到失控，反而像是非常非常愤怒。冰暴和连锁闪电毫无规律地交错释放，通道里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狂暴的魔法能量，将其中的一切撕扯成残渣碎片。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整个人除了还有一口气之外跟个死人差不多。
“你刚刚感觉到像安达利尔一样强大可怕的气息？”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头。
“没有安达利尔那么吓人……”
尼亚直直地盯着我，表情微妙。
我有点受不了他的沉默。我之所以过来，其实是想劝他不要冒险。那个可怕的存在不是普通战斗者能应付的。他如果因为好奇或者别的什么理由和那些东方战士一起去探查，他可能真的会死的！
我不喜欢我认识的人出事。
过了大概几秒钟——感觉上仿佛很长时间——尼亚忽然偏头看向我的右后方。我自然而然地跟着他的视线转身看过去，接着控制不住地涨红了脸。
德哈克过来了！
医疗骑士朝我笑了笑，而这让我更慌了。我无措地看向雷撒尔，发现他正看着医疗骑士。不过，雷撒尔很快觉察到我的目光，移动视线与我对视。大概发现我的慌张，他先是迷惑——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也难怪他不解——而后安抚地朝我笑了一下。
我立刻松了口气，扫了一眼其他圣骑士，惊讶地发现希尔穆德和维苏尔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而萨克则是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死灵巫师这边。而这时，我听见德哈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他好像在试图让自己镇定？他也在紧张？他紧张什么？
“雷撒尔说，你有办法稍许遏制那种无休止复生的黑暗魔法。所以，你愿意帮助我们吗？作为赎罪。”
德哈克的话让我有些回不过神：怎么说着好像他们又要跑回去的样子？而尼亚冷笑似的“哈”了一声，讥诮地重复了最后一句话：
“‘作为赎罪’？”
医疗骑士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紧接着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黑暗信徒或者堕落者，但你……还有那个小姑娘……为了谋生曾经做过什么，你们自己比我更清楚。你们必须先赎罪，我才能带你们去见我的导师希萨里·菲尔克劳，请她帮忙祛除邪灵。”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我的导师是整个王国唯一一个愿意帮助死灵巫师的圣骑士。”
女神在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啊啊，难怪难怪了！那样的导师，才会教出德哈克这样的圣骑士吧？不是，等一下，他刚刚说什么？祛除邪灵？他知道乌鸦的状况了？雷撒尔告诉他了？
尼亚也被吓了一大跳。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惊讶。好半天，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调生硬地问道：
“希萨里·菲尔克劳？银月骑士团那位‘圣冰骑士’？”
这次换德哈克惊讶了。不过，同时他也很高兴，显然觉得尼亚既然听说过他的导师，那就一定知道他刚刚说的都是事实。
安静了片刻，尼亚轻轻“嗯”了一声，回答说：
“可以，没问题。反正我也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再说……”死灵巫师直直地看着医疗骑士，“我对你们圣骑士也很好奇。”
之后，我确认圣骑士他们真的是要再回去探查。听他们一说我也明白过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本来就是来寻找皇宫灾难的根源，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状况，自然要好好弄清楚怎么回事。
只是在出发前又出了点小波折，那就是我和乌鸦。蓝眼睛的希尔穆德尽可能委婉地提议让我俩留在安全的地方。我害怕复生怪物的那个德行所有人都看见了，待会儿说不定根本没法战斗；而乌鸦则是因为她太小了，并且只会施展毒性法术。
尼亚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没有克雷丝，你们就只能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死灵巫师的用词一如既往地刻薄，“我们所有人得靠眼睛去寻找，但她不需要。”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紧法杖用力点头。就在刚刚我意识到，仿佛只有我能感知到那诡异可怕的气息——就像只有我能够看到元素的精灵一样。其他人，无论尼亚、乌鸦还是奥克索拉都毫无觉察——或者就像德鲁伊之前说的一样，当身处“染缸”里时，根本没法判断到底哪里的“颜色”更浓重。
至于乌鸦，那根本不用考虑。德哈克之前可能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乌鸦的状况，现在也不得不小声地将这个小姑娘的情况告诉了同伴，于是，其他圣骑士也明白乌鸦绝不能单独和普通人在一起。单独和我也不行。
最后，连伊·穆萨拉也跟来了。他说这里是皇宫，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追出“边界”被我们杀掉了很多的缘故，还是复生怪物收缩了游荡警戒的范围，反正，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和那一群没完没了的鬼东西们遭遇。
我根本不敢仔细看。密密麻麻、密密麻麻……还有那让人想要呕吐的气味……
雷撒尔把我丢给德哈克。他让医疗骑士专心治疗和净化，同时防备那些忽然出现在我身边的怪物。
复生怪物不停地倒下，又站起来。不过，还有一些骨骸没有变化，似乎已经失去了再次被黑暗力量唤醒的可能。
尼亚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中途，他从腰包里掏出一瓶颜色诡异的药剂，一口气灌下去。那东西一定很难吃，因为他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稍微休息了两秒钟，再次召唤出属于自己的骷髅伙伴。
突然间，我又感觉到了！
“前面……左边……”我脱口大喊，距离……距离我们很近！非常近！“墙后面！就在墙后面！”
不知道谁低声咒骂了一句。我完全理解他的感受。人类的建筑就是这么讨厌。如果是荒野直接过去就行了，可是在这地下酒窖……我们又得绕路。
“我知道怎么过去最近。”伊·穆萨拉突然出声，挥舞着弯刀冲到最前面，“这边。”
不得不说，这个古怪东方军官的记忆力实在惊人。想想之前他在那个迷宫一样的地下水道里也是如此，就好像他把所有建筑的构造图都背下来了一样。
路上的战斗没什么好说的。伊·穆萨拉带着绕墙跑了百多英尺的样子，闯进一个大门被砸烂的大库房。库房里也是各种怪物，不仅仅是复生者。伊·穆萨拉指引着圣骑士们奔向左侧的某个小仓库——这个较小一些的仓库房门也早就被破坏得七零八落，里面当然也少不了木然游荡的怪物。
但是，这里面不止有怪物！
一道狭长的、扭曲的、溢散着黑暗气息的“缝隙”凭空立在仓库里面！我就看了那“裂缝”一眼，整个人就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
不知道谁大声叫了我的名字。
我猛地回过神，正想说“我没事”，“裂缝”里的黑暗气息猛然间暴涨，如浪潮般奔涌而出。一瞬间，我甚至有种会被它冲垮、淹没的错觉，而与之同时，那“裂缝”也像是承受不住这种恐怖能量似的“晃动”起来，引起周围空间随之“动荡”。
我不得不用力摁住两边额角，努力压制住难以形容的眩晕——明明站在地面上，感觉却似乎骑乘在沙漠之舟上上下左右乱晃。
而紧接着，在我们前面、我们身边、我们周围，不可名状的怪物从无到有，显露形体。
女神在上！
我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个情景……我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那个什么来着？
没时间让我回忆，也没时间让我惊叹，战斗一触即发。
新出现的怪物比骷髅什么的强悍多了，不过，它们反而没有那种无休止重新组合复生的诡异能力，对我们来说反而更轻松。
不过，既然知道怪物会不断地增加，我们也就不能继续停留——万一刚杀干净这次魔力波动出现的怪物就又来一波，甚至，还没杀完就再出现新的魔物，那可就非常非常危险了。依旧是萨克领头冲锋，其他人在后面协助。
后来，我们一直跑到那些东方战士们暂留的掩体那里，身后还追着不知道多少个怪物。
我不知道谁最先停下。大概就在那些东方战士们忍不住冲过来帮忙时，我们相继停止脚步，转身应战。
我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懵了：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复生者！
我以为我当时是被吓得失去理智了，也因为感觉太丢脸压根不敢询问当时的状况。而直到很久以后，尼亚才告诉我，我当时看起来不像是害怕到失控，反而像是非常非常愤怒。冰暴和连锁闪电毫无规律地交错释放，通道里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狂暴的魔法能量，将其中的一切撕扯成残渣碎片。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整个人除了还有一口气之外跟个死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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