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玛雅连毯子带人一起狠狠地抱住了。穿戴整齐跟着玛雅下楼去——我又渴又饿，只想尽快喝点什么再吃点什么。还好旅店总是有现成的食物和饮料。等吃了个半饱，我才放慢速度，有了多余的精神想想别的。然而，一抬头看见玛雅正盯着我看，瞬间有点难为情，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结果惹得亚马逊笑了起来。
顿时尴尬得面红耳赤。不由地低头瞪着盘子，用勺子用力戳着浓汤里的干面饼试图掩饰，同时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问道：
“其他人……他们是去觐见苏丹了吗？”
玛雅“嗯”了一声，然后又摇头。
“只有德哈克去了。”她说，“其他人都还在旅店里。”停了停，她抿了抿嘴唇，不太高兴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没听清。
尽快吃掉了这顿早饭和午饭的混合，玛雅带着我去找其他人。唔，他们可真喜欢后院。当然，也就只有那里适合我们这么一大堆人呆着——总不能每次都霸占亚特玛的一个包间。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见武器碰撞的声音。
我立刻加快步伐跑了过去，然后就看见雷撒尔和萨克在较量剑术。
唔……与其说是较量，不如说是前者在教导后者。
维苏尔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花坛边上。希尔穆德站在坏脾气圣骑士旁边，之前大概正对后者说什么，注意到我和玛雅，于是抬起头看向我们。维苏尔随即从花坛上跳下来。一只狼灵紧跟着他的动作落到地面，似乎之前就趴在他身后。
看到狼灵，我不由地左右张望，发现奥克索拉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靠着某个看不出是什么的雕塑闭目养神。尼亚和乌鸦在另一个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
最让我惊讶的是那位赫拉迪姆老法师也在。他的腿上摊着一副看起来很有年代的书壳，很多张发黄的羊皮纸零乱地铺在上面，似乎有待整理装订成册。
玛雅大声叫了萨克的名字。我以为她会叫雷撒尔。不过都没区别。反正，那两位圣骑士随即停手。
雷撒尔看了看我，好像微微笑了笑。萨克则礼貌的问了我身体状况，当然是没事啦！而这时，玛雅好像等不及尼亚和乌鸦走近了，急不可耐地问道：
“克雷丝，你知道那里面‘那个’到底是什么吗？”
那个？哪个？啊！那个啊……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是惊慌状态很容易就记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内容。只是，那些记载，有和没有几乎毫无区别。
据说，在古老的时代里，法师们创造出一种名为“传送”的法术，通过传送法师本人瞬间就能抵达视野所及的任何位置。后来，法师们在空间魔法上越走越远，先是研究出“传送门”，让法师之外的人也能进行远距离跨越；而后甚至“凿穿”了空间与空间的壁垒，从我们所在的世界“传送”到别的世界，又顺利从别的世界返回我们的世界。但是，终于有一天，无视女神警示的法师们引来了恐怖的灾难：他们在恶魔的引诱下，打开了人间与地狱的“门”。无数不可名状的存在从“门”里面潮水般奔腾而出，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吞没。书卷的后半部分就是一篇史诗般的瑰丽传说，最终，人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所有怪物消灭，并关闭了“门”。而“门”这个法术大概也就因此被当做禁忌藏了起来，然后就再没人知道了。
也许其他法师村落或者法师团体里还留有一些知识传承，我们村子就只留下这些吟游诗人诗歌故事一样的记载了。
而皇宫地下的那个“裂缝”，显然就是一道不完整、不稳定的“门”。
听完我的述说，圣骑士们，不，所有人都沉默了。在这样的安静中，凯恩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紧紧抱着那些夹着发黄羊皮纸的书壳，就像抱着某个奇珍异宝。他的目光从我脸上划过，又看了看雷撒尔，最后落在体格最为高大的萨克身上，开口说道：
“年轻的圣骑士，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赫拉迪姆。它不属于任何国家，但同时又和所有国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我是说‘也许’，在苏丹代代传承的书卷当中，会有解决那个大麻烦的线索。”
原来，传说中那场和毁灭之王巴尔（Baal）的最终大战就发生在这片土地上。而在那之后，为了避免出现某些意外，赫拉迪姆与苏丹达成了永久的盟约，共同守护封印。而凯恩在古老的赫拉迪姆残卷当中发现，封印巴尔的地方压根不在“我们这个世界”，所以老法师才觉得，作为守护者之一的苏丹，他们应该知道某种类似“门”的法术，才能日夜监查封印是否完好。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师父曾经说过，相似的法术有它们的共通性。虽然我还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凯恩一定能从中找到关闭皇宫下面那道“裂缝”的办法！
后来，苏丹的使者来到旅店，告知我们苏丹已经知道了一切。同时告知我们，那位青年苏丹认为，现在的状况和他当初以为的状况相差太多，在那个“裂缝”存在的情况下如果还继续要求圣骑士们“清理皇宫内所有怪物”，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杰海因决定以当初承诺的酬劳来犒赏我们发现了“皇宫里一切灾祸的源头”。
我禁不住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想叹气：就算杰海因提前给付报酬，圣骑士他们肯定还是会一直留在鲁·高因，直到皇宫的封锁解除。
就像现在，比起报酬，圣骑士们更在意凯恩提到的线索。萨克没有对使者详细说，但光是有线索这个事实就让那个东方男性喜形于色了。使者和自己的副手低声交谈了两句，那位使者将大概是信物的绿宝石戒指交给自己副手，然后就领着凯恩去觐见苏丹了。
苏丹的宝库不在皇宫，也不在他之前接见我们的那座豪华宅院。路上，使者的副手简略告诉了我们宝库里都有哪些类别的物品，方便我们做出选择。等我们抵达守卫森严的大门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德哈克。萨克问了他们队长一句什么，而后者只温和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然后，我们被不同的人带向不同的库房。
我选择了“宝石”。
自从那天看到苏丹杰海因把魔法宝石镶嵌在随身物品上，我就心心念念地想着这个。库房里分成很多架子，架子上有的放置的是尚未处理的原石，有的则用各种盒子盛放着雕琢好的各色宝石。
我假装慢慢地看，实际上在感知魔力。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普通宝石和魔法宝石被分开存放，很显然这里的管理者能够分辨它们的不同。只是，我看完了这里所有库存，火焰宝石倒是看到了好几颗，然而都有或多或少的瑕疵。
犹豫了好久，我叫了一声领路的仆从。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吓得扑倒在地上，额头碰触地面，浑身直哆嗦。我不得不尽量让声音温和再温和，语速缓慢地问道：
“有没有像你们苏丹镶嵌在头巾上的那颗一样的宝石？”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通行语里“具有魔力的宝石”这个词，所以干脆省略了修饰。
仆从飞快地瞄了我一眼，颤抖着说他需要去问一下他们的总管。我习惯性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出声说道：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仆从抖抖索索地应了一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顿时尴尬得面红耳赤。不由地低头瞪着盘子，用勺子用力戳着浓汤里的干面饼试图掩饰，同时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问道：
“其他人……他们是去觐见苏丹了吗？”
玛雅“嗯”了一声，然后又摇头。
“只有德哈克去了。”她说，“其他人都还在旅店里。”停了停，她抿了抿嘴唇，不太高兴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没听清。
尽快吃掉了这顿早饭和午饭的混合，玛雅带着我去找其他人。唔，他们可真喜欢后院。当然，也就只有那里适合我们这么一大堆人呆着——总不能每次都霸占亚特玛的一个包间。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见武器碰撞的声音。
我立刻加快步伐跑了过去，然后就看见雷撒尔和萨克在较量剑术。
唔……与其说是较量，不如说是前者在教导后者。
维苏尔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花坛边上。希尔穆德站在坏脾气圣骑士旁边，之前大概正对后者说什么，注意到我和玛雅，于是抬起头看向我们。维苏尔随即从花坛上跳下来。一只狼灵紧跟着他的动作落到地面，似乎之前就趴在他身后。
看到狼灵，我不由地左右张望，发现奥克索拉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靠着某个看不出是什么的雕塑闭目养神。尼亚和乌鸦在另一个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
最让我惊讶的是那位赫拉迪姆老法师也在。他的腿上摊着一副看起来很有年代的书壳，很多张发黄的羊皮纸零乱地铺在上面，似乎有待整理装订成册。
玛雅大声叫了萨克的名字。我以为她会叫雷撒尔。不过都没区别。反正，那两位圣骑士随即停手。
雷撒尔看了看我，好像微微笑了笑。萨克则礼貌的问了我身体状况，当然是没事啦！而这时，玛雅好像等不及尼亚和乌鸦走近了，急不可耐地问道：
“克雷丝，你知道那里面‘那个’到底是什么吗？”
那个？哪个？啊！那个啊……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是惊慌状态很容易就记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内容。只是，那些记载，有和没有几乎毫无区别。
据说，在古老的时代里，法师们创造出一种名为“传送”的法术，通过传送法师本人瞬间就能抵达视野所及的任何位置。后来，法师们在空间魔法上越走越远，先是研究出“传送门”，让法师之外的人也能进行远距离跨越；而后甚至“凿穿”了空间与空间的壁垒，从我们所在的世界“传送”到别的世界，又顺利从别的世界返回我们的世界。但是，终于有一天，无视女神警示的法师们引来了恐怖的灾难：他们在恶魔的引诱下，打开了人间与地狱的“门”。无数不可名状的存在从“门”里面潮水般奔腾而出，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吞没。书卷的后半部分就是一篇史诗般的瑰丽传说，最终，人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所有怪物消灭，并关闭了“门”。而“门”这个法术大概也就因此被当做禁忌藏了起来，然后就再没人知道了。
也许其他法师村落或者法师团体里还留有一些知识传承，我们村子就只留下这些吟游诗人诗歌故事一样的记载了。
而皇宫地下的那个“裂缝”，显然就是一道不完整、不稳定的“门”。
听完我的述说，圣骑士们，不，所有人都沉默了。在这样的安静中，凯恩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紧紧抱着那些夹着发黄羊皮纸的书壳，就像抱着某个奇珍异宝。他的目光从我脸上划过，又看了看雷撒尔，最后落在体格最为高大的萨克身上，开口说道：
“年轻的圣骑士，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赫拉迪姆。它不属于任何国家，但同时又和所有国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我是说‘也许’，在苏丹代代传承的书卷当中，会有解决那个大麻烦的线索。”
原来，传说中那场和毁灭之王巴尔（Baal）的最终大战就发生在这片土地上。而在那之后，为了避免出现某些意外，赫拉迪姆与苏丹达成了永久的盟约，共同守护封印。而凯恩在古老的赫拉迪姆残卷当中发现，封印巴尔的地方压根不在“我们这个世界”，所以老法师才觉得，作为守护者之一的苏丹，他们应该知道某种类似“门”的法术，才能日夜监查封印是否完好。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师父曾经说过，相似的法术有它们的共通性。虽然我还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凯恩一定能从中找到关闭皇宫下面那道“裂缝”的办法！
后来，苏丹的使者来到旅店，告知我们苏丹已经知道了一切。同时告知我们，那位青年苏丹认为，现在的状况和他当初以为的状况相差太多，在那个“裂缝”存在的情况下如果还继续要求圣骑士们“清理皇宫内所有怪物”，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杰海因决定以当初承诺的酬劳来犒赏我们发现了“皇宫里一切灾祸的源头”。
我禁不住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想叹气：就算杰海因提前给付报酬，圣骑士他们肯定还是会一直留在鲁·高因，直到皇宫的封锁解除。
就像现在，比起报酬，圣骑士们更在意凯恩提到的线索。萨克没有对使者详细说，但光是有线索这个事实就让那个东方男性喜形于色了。使者和自己的副手低声交谈了两句，那位使者将大概是信物的绿宝石戒指交给自己副手，然后就领着凯恩去觐见苏丹了。
苏丹的宝库不在皇宫，也不在他之前接见我们的那座豪华宅院。路上，使者的副手简略告诉了我们宝库里都有哪些类别的物品，方便我们做出选择。等我们抵达守卫森严的大门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德哈克。萨克问了他们队长一句什么，而后者只温和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然后，我们被不同的人带向不同的库房。
我选择了“宝石”。
自从那天看到苏丹杰海因把魔法宝石镶嵌在随身物品上，我就心心念念地想着这个。库房里分成很多架子，架子上有的放置的是尚未处理的原石，有的则用各种盒子盛放着雕琢好的各色宝石。
我假装慢慢地看，实际上在感知魔力。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普通宝石和魔法宝石被分开存放，很显然这里的管理者能够分辨它们的不同。只是，我看完了这里所有库存，火焰宝石倒是看到了好几颗，然而都有或多或少的瑕疵。
犹豫了好久，我叫了一声领路的仆从。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吓得扑倒在地上，额头碰触地面，浑身直哆嗦。我不得不尽量让声音温和再温和，语速缓慢地问道：
“有没有像你们苏丹镶嵌在头巾上的那颗一样的宝石？”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通行语里“具有魔力的宝石”这个词，所以干脆省略了修饰。
仆从飞快地瞄了我一眼，颤抖着说他需要去问一下他们的总管。我习惯性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出声说道：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仆从抖抖索索地应了一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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