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
看着那背影，我不由地唉声叹了口气。对普通人来说法师可能真的很可怕，然而这种样子真是让人不舒服。苏丹身边的那些卫兵就不这样。那天他们虽然吓得够呛，还是立刻举起了武器。只要苏丹一声令下，他们哪怕害怕的脸色发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朝我们发起攻击。
哎，我怎么拿仆从和士兵相比呢？
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仿佛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因此缓和了不少。可是，走出宝库大门的一瞬间，我差点就忍不住缩回去。
五位圣骑士全都出来了。他们随意地站成一个小圈，德哈克和萨克正低声交谈。而雷撒尔，好像又回到当初在萝格营地时那种状态。
不要啊！其他人呢？我不要一个人面对五位圣骑士！
幸好，就在我磨磨蹭蹭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玛雅出来了。我顿时松了口气，跟亚马逊一起走向圣骑士们。德哈克他们挑了什么我没看出来，不过，一眼就发现玛雅她挑选了什么：
那是一副精致得如同装饰品一样的头环，与亚玛逊战士灿烂的金发十分相称。
不过，玛雅挑选它可不是因为它好看。它来自宝库里收藏的魔法物品，是一个曾经与邪恶法师战斗的英雄留下的遗物。
故事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头环是魔法物品倒是非常真实。它和之前那三枚护符一样，能抵御一定程度的魔法伤害。领路的仆从肯定也说过了，可玛雅显然相信我的判断。她听完之后很高兴，兴致勃勃地想要立刻试验一下效果。
“不、这绝不行！”我结结巴巴但是坚定地拒绝道。虽然之前是跟着尼亚练习过怎么精确地控制魔法威力，但是，之后一直一直都是在发愁自己的法术不够强，所以……就算不会致命，但！那可是玛雅啊！又不是恶魔或者怪物！
幸好，玛雅好像也就是心血来潮这么一下。我不愿意，她也没有再继续要求。然后奥克索拉也出来了。对了，玛雅说了，尼亚、乌鸦和奥克索拉都跟她在同一个库房。那个德鲁伊选中了一副骨雕或者是牙雕的项链。他把它和自己原来那个狼牙项饰一起挂在脖子上。老实说，虽然有些乱糟糟的，可是，居然有种粗放的美感。
和圣骑士截然不同的美。
又等了一会儿，尼亚和乌鸦还是没出来。德哈克似乎想进去找人，只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一个意外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把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是伊·穆萨拉。
他没有穿往常那身锁子甲，反而换上了东方式的飘逸长袍。腰带的武装链上挂着一大一小两柄弯刀。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另外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跟在后面，两个配着弯刀，两个手持长枪。
伊·穆萨拉径直走到我面前，将盒子开口朝向我，然后将它打开。
黑丝绒底衬上，放着一枚完美的火焰宝石。
不，不是。准确地说，是一枚镶嵌着完美火焰宝石的饰品——它原本在苏丹杰海因的头巾上，而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我眼前。
“‘如果我的史官在这里，他一定会在他的书卷上中添上这么一句：苏丹取下热烈的火焰之石，将它交给了那位如月亮般安静温婉的少女。’”
啊？
我傻愣愣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伊·穆萨拉在说什么。而这位古怪的东方军官表情微妙地补充道：
“这是苏丹说的，他要求我一字不改地转述给你。”
噢……哎？不……就算是杰海因说的，还是听不明白啊！
只不过，伊·穆萨拉也没有解释。他要么自己也不明白，要么就是虽然明白但不想说给我听。
“‘你喜欢我的国家吗？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流浪和冒险，你愿意回到这个地方，成为这片土地的守护者之一吗？’”
咦？这都什么和什么？
我忍不住瞪着伊·穆萨拉，可这个苏丹的亲卫军官还是什么都不解释，板着脸——好像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样子？——直愣愣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睛里我感觉出他其实很想说点什么，然而，显然，苏丹不许他说，所以，他只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啊！这些问题太莫名其妙了！而且，提问的人是苏丹啊！又不是其他什么人，随便说说也无所谓。
等了十几秒钟没有等到回答，伊·穆萨拉的渐渐透出一丝失落。可是，紧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一会儿，忽然又笑了。他看我一直没动，就自己拿起那枚镶嵌着完美火焰宝石的装饰品，然后把盒子丢给随行的士兵，又抓起我的手，将宝石放进我的手心。
“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退后一步，朝我行了个东方式的鞠躬礼，随即转身，领着那四个士兵快步离开了。
直到这时，玛雅才“哈”的一声笑出了声。我扭头看向她，而她却笑得更厉害了。
唔……
唉唉唉……
我大概知道玛雅在笑什么。
刚刚我和伊·穆萨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言不发的样子，确实挺好笑的。
哎，算了，不管了。反正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把宝石拿起来，感受着它所蕴含的独特能量。
可惜我连最基础的火球术都施展不出来，它在我手里和在杰海因手里没什么区别，只是一颗美丽的宝石而已。
如果是乌玛姐姐……
感觉到眼眶一热，慌忙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低着头将宝石饰品收进腰包。
等有机会……雷撒尔已经想起来一些事情了。所以，等有机会，我要问问他，乌玛姐姐和他，在过去的某个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没多久，德哈克、雷撒尔和尼亚、乌鸦就从宝库里出来了。会耽误这么多时间是因为尼亚试图把一件魔法护腕上的“花纹”描绘下来。我瞬间很是好奇，不过还是忍住了没问。
接下来圣骑士们的行动完全在我之前的预料中：他们果然打算再去皇宫，尽量削减那些怪物的数量。
“克雷丝……”
“我没事！”德哈克刚叫了我的名字，我就连忙打断他。我没那么娇气。再说，把我一个人留在外面算什么事啊！
医疗骑士仿佛愣了愣，随后笑了。
皇宫封锁区域的负责军官都已经认识我们了，再不需要苏丹的心腹拿着信物来命令士兵开门。只是，今天，他提出让一队士兵跟我们一起深入封锁区。德哈克还没来得及回答，雷撒尔就插嘴说了一声。
女神在上，我一定要学西方语！不是因为没法沟通——德哈克他们都能说流利的通行语——而是这种仿佛被隔离在外的感觉让我分外不安。
这时，士兵们结队跑了过来。
我连忙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看着他们的领头军官和萨克用东方语沟通着。
啊，圣骑士们为什么都这么厉害！他们一天到晚到底要学多少东西！
再后来，没什么特别好说的。战斗、休息、再战斗。在开阔的区域，这些东方士兵们已经渐渐掌握了怎么发挥人数优势。凯恩说得对，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只是因为不了解这些非人类的敌人，所以最初才会遭受重创。返回时我发现，忙碌的士兵们又制造了新的掩体和防卫工事，似乎跟在我们后面逐步缩小封锁区域。
工事栅栏上有鲜血和其他污秽的残余。
有人受伤，甚至可能有人死了。
我闷闷地叹了口气，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们不是声名远播的英雄，可如果没有他们，鲁·高因早就变成盲女修道院那种样子了。
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地听见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德哈克几乎立刻就放慢了脚步，其他人也跟着慢了下来。我瞬间想起那天发生的冲突，忍不住看了一眼玛雅，然后被她瞪了一眼。一秒钟后，玛雅绷不住笑起来，瞥了一眼坏脾气的维苏尔，示威似的挺了挺胸。可怜那位圣骑士瞬间涨红了脸，扭头看向旁边。
嘈杂声没多久就消失了。
德哈克明显松了口气，恢复了普通的行进速度。
我低下头，免得让圣骑士看到我控制不知弯起来的嘴角。身为银月圣骑士结果在异国王都的街头和人打架。这种事德哈克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而就在这时，眼角瞥见身边的雷撒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就走向最近的路边小摊。愣了愣，想都没想就跟着追了过去。
那是一个售卖廉价小饰品的摊子。
雷撒尔会对这个感兴趣？
不不不，不是。圣骑士他……他只是装作在看那些小商品而已。正疑惑，耳边响起玛雅的声音：
“克雷丝，你看什么呢？”
我一下子僵住了。
“就、随便看看……”我结结巴巴地说，“刚刚瞥了一眼……有些花纹很特别……”
确实挺特别的。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在心里补充道。这种摆摊出售的十有八九是摊主自己制作的东西，没有那些顶尖工匠的精美，却有一些独特的朴质美感。只不过，和这种气质相符的只有奥克索拉，可他是个男性。而无论玛雅还是乌鸦，她们都太漂亮了，这类小玩意儿和她们不相衬。
摊主似乎也认为我们只是看看而已，始终坐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一会儿，雷撒尔像是失去了兴趣，慢慢走向另一个小摊。不过，他没有再停下来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售卖品，而是回过头看了看我们之前来的方向——随着太阳西斜，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出来购买日用品的居民，有沿街售卖各种商品的小商人，也有纯粹闲逛的外地人和本地人。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长袍裹着头巾的男男女女，于是，三个身着半身甲的男性背影就分外引人注目了。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黑色头发的那个，即便只是背影，他依旧给我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三个人走得很匆忙，一眨眼就消失在人流当中。
“走吧。”
雷撒尔说着，掉头追上德哈克他们。只不过，德哈克他们此时的位置居然很靠近路边，让我感觉他们仿佛和雷撒尔一样在规避着什么人。我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流，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另一边，雷撒尔用西方语低声对医疗骑士说了句话。德哈克大概表示了否定意见，让雷撒尔的语气变得有些怒意。萨克后来也加入进去。哪怕是说着自己的母语，他们依旧刻意压低了音量。医疗骑士还是摇头，接连说了一连串句子，萨克像是被说服了，闷闷地闭上了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是感觉他们的情绪都不太好。
再后来，德哈克似乎也说服了雷撒尔。于是，当德哈克跟其他圣骑士以及玛雅、奥克索拉这两个“佣兵”说话时，雷撒尔走到我和死灵巫师们旁边，语气低沉地说道：
“克雷丝，回旅店之后你暂时不要离开房间，尼亚和乌鸦也一样。”
“为什么？”尼亚反问道。
雷撒尔好像不太愿意解释，可最后还是只能皱着眉头开口：
“刚刚我看到……”
他停顿下来，说出一个西方语的单词，似乎是因为通行语里没有对应词汇。
“他们每一个都是‘猎杀巫师’的狂热支持者。”
我愣怔了一秒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猎巫人？不不不，能让雷撒尔都紧张的肯定不是那种普通战斗者。尼亚在旁边“哈”了一声。刹那间，我猛地明白过来，禁不住飞快地瞄了雷撒尔一眼，随即匆匆移开视线。
刚刚那三个人是——至少那个黑头发的男性一定是——圣骑士！如同当年猎杀死灵巫师时期的雷撒尔一样的圣骑士！在西方王国偶尔听到一些风声或者传闻就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居然和这样的人擦肩而过！想想要是刚才万一被认出是法师……
“今天来不及了。萨克会想办法雇佣一支驼队，争取明天傍晚我们就离开鲁·高因。”
对对对，尽快避开就好了！我不自觉地用力点头。只是有些对不起德哈克他们，不能继续帮他们清除皇宫里的怪物了。但是，我们留下来反而会给他们添麻烦不是吗？所以，这样就最好了。
哎，我怎么拿仆从和士兵相比呢？
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仿佛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因此缓和了不少。可是，走出宝库大门的一瞬间，我差点就忍不住缩回去。
五位圣骑士全都出来了。他们随意地站成一个小圈，德哈克和萨克正低声交谈。而雷撒尔，好像又回到当初在萝格营地时那种状态。
不要啊！其他人呢？我不要一个人面对五位圣骑士！
幸好，就在我磨磨蹭蹭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玛雅出来了。我顿时松了口气，跟亚马逊一起走向圣骑士们。德哈克他们挑了什么我没看出来，不过，一眼就发现玛雅她挑选了什么：
那是一副精致得如同装饰品一样的头环，与亚玛逊战士灿烂的金发十分相称。
不过，玛雅挑选它可不是因为它好看。它来自宝库里收藏的魔法物品，是一个曾经与邪恶法师战斗的英雄留下的遗物。
故事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头环是魔法物品倒是非常真实。它和之前那三枚护符一样，能抵御一定程度的魔法伤害。领路的仆从肯定也说过了，可玛雅显然相信我的判断。她听完之后很高兴，兴致勃勃地想要立刻试验一下效果。
“不、这绝不行！”我结结巴巴但是坚定地拒绝道。虽然之前是跟着尼亚练习过怎么精确地控制魔法威力，但是，之后一直一直都是在发愁自己的法术不够强，所以……就算不会致命，但！那可是玛雅啊！又不是恶魔或者怪物！
幸好，玛雅好像也就是心血来潮这么一下。我不愿意，她也没有再继续要求。然后奥克索拉也出来了。对了，玛雅说了，尼亚、乌鸦和奥克索拉都跟她在同一个库房。那个德鲁伊选中了一副骨雕或者是牙雕的项链。他把它和自己原来那个狼牙项饰一起挂在脖子上。老实说，虽然有些乱糟糟的，可是，居然有种粗放的美感。
和圣骑士截然不同的美。
又等了一会儿，尼亚和乌鸦还是没出来。德哈克似乎想进去找人，只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一个意外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把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是伊·穆萨拉。
他没有穿往常那身锁子甲，反而换上了东方式的飘逸长袍。腰带的武装链上挂着一大一小两柄弯刀。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另外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跟在后面，两个配着弯刀，两个手持长枪。
伊·穆萨拉径直走到我面前，将盒子开口朝向我，然后将它打开。
黑丝绒底衬上，放着一枚完美的火焰宝石。
不，不是。准确地说，是一枚镶嵌着完美火焰宝石的饰品——它原本在苏丹杰海因的头巾上，而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我眼前。
“‘如果我的史官在这里，他一定会在他的书卷上中添上这么一句：苏丹取下热烈的火焰之石，将它交给了那位如月亮般安静温婉的少女。’”
啊？
我傻愣愣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伊·穆萨拉在说什么。而这位古怪的东方军官表情微妙地补充道：
“这是苏丹说的，他要求我一字不改地转述给你。”
噢……哎？不……就算是杰海因说的，还是听不明白啊！
只不过，伊·穆萨拉也没有解释。他要么自己也不明白，要么就是虽然明白但不想说给我听。
“‘你喜欢我的国家吗？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流浪和冒险，你愿意回到这个地方，成为这片土地的守护者之一吗？’”
咦？这都什么和什么？
我忍不住瞪着伊·穆萨拉，可这个苏丹的亲卫军官还是什么都不解释，板着脸——好像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样子？——直愣愣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睛里我感觉出他其实很想说点什么，然而，显然，苏丹不许他说，所以，他只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啊！这些问题太莫名其妙了！而且，提问的人是苏丹啊！又不是其他什么人，随便说说也无所谓。
等了十几秒钟没有等到回答，伊·穆萨拉的渐渐透出一丝失落。可是，紧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一会儿，忽然又笑了。他看我一直没动，就自己拿起那枚镶嵌着完美火焰宝石的装饰品，然后把盒子丢给随行的士兵，又抓起我的手，将宝石放进我的手心。
“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退后一步，朝我行了个东方式的鞠躬礼，随即转身，领着那四个士兵快步离开了。
直到这时，玛雅才“哈”的一声笑出了声。我扭头看向她，而她却笑得更厉害了。
唔……
唉唉唉……
我大概知道玛雅在笑什么。
刚刚我和伊·穆萨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言不发的样子，确实挺好笑的。
哎，算了，不管了。反正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把宝石拿起来，感受着它所蕴含的独特能量。
可惜我连最基础的火球术都施展不出来，它在我手里和在杰海因手里没什么区别，只是一颗美丽的宝石而已。
如果是乌玛姐姐……
感觉到眼眶一热，慌忙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低着头将宝石饰品收进腰包。
等有机会……雷撒尔已经想起来一些事情了。所以，等有机会，我要问问他，乌玛姐姐和他，在过去的某个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没多久，德哈克、雷撒尔和尼亚、乌鸦就从宝库里出来了。会耽误这么多时间是因为尼亚试图把一件魔法护腕上的“花纹”描绘下来。我瞬间很是好奇，不过还是忍住了没问。
接下来圣骑士们的行动完全在我之前的预料中：他们果然打算再去皇宫，尽量削减那些怪物的数量。
“克雷丝……”
“我没事！”德哈克刚叫了我的名字，我就连忙打断他。我没那么娇气。再说，把我一个人留在外面算什么事啊！
医疗骑士仿佛愣了愣，随后笑了。
皇宫封锁区域的负责军官都已经认识我们了，再不需要苏丹的心腹拿着信物来命令士兵开门。只是，今天，他提出让一队士兵跟我们一起深入封锁区。德哈克还没来得及回答，雷撒尔就插嘴说了一声。
女神在上，我一定要学西方语！不是因为没法沟通——德哈克他们都能说流利的通行语——而是这种仿佛被隔离在外的感觉让我分外不安。
这时，士兵们结队跑了过来。
我连忙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看着他们的领头军官和萨克用东方语沟通着。
啊，圣骑士们为什么都这么厉害！他们一天到晚到底要学多少东西！
再后来，没什么特别好说的。战斗、休息、再战斗。在开阔的区域，这些东方士兵们已经渐渐掌握了怎么发挥人数优势。凯恩说得对，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只是因为不了解这些非人类的敌人，所以最初才会遭受重创。返回时我发现，忙碌的士兵们又制造了新的掩体和防卫工事，似乎跟在我们后面逐步缩小封锁区域。
工事栅栏上有鲜血和其他污秽的残余。
有人受伤，甚至可能有人死了。
我闷闷地叹了口气，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们不是声名远播的英雄，可如果没有他们，鲁·高因早就变成盲女修道院那种样子了。
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地听见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德哈克几乎立刻就放慢了脚步，其他人也跟着慢了下来。我瞬间想起那天发生的冲突，忍不住看了一眼玛雅，然后被她瞪了一眼。一秒钟后，玛雅绷不住笑起来，瞥了一眼坏脾气的维苏尔，示威似的挺了挺胸。可怜那位圣骑士瞬间涨红了脸，扭头看向旁边。
嘈杂声没多久就消失了。
德哈克明显松了口气，恢复了普通的行进速度。
我低下头，免得让圣骑士看到我控制不知弯起来的嘴角。身为银月圣骑士结果在异国王都的街头和人打架。这种事德哈克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而就在这时，眼角瞥见身边的雷撒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就走向最近的路边小摊。愣了愣，想都没想就跟着追了过去。
那是一个售卖廉价小饰品的摊子。
雷撒尔会对这个感兴趣？
不不不，不是。圣骑士他……他只是装作在看那些小商品而已。正疑惑，耳边响起玛雅的声音：
“克雷丝，你看什么呢？”
我一下子僵住了。
“就、随便看看……”我结结巴巴地说，“刚刚瞥了一眼……有些花纹很特别……”
确实挺特别的。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在心里补充道。这种摆摊出售的十有八九是摊主自己制作的东西，没有那些顶尖工匠的精美，却有一些独特的朴质美感。只不过，和这种气质相符的只有奥克索拉，可他是个男性。而无论玛雅还是乌鸦，她们都太漂亮了，这类小玩意儿和她们不相衬。
摊主似乎也认为我们只是看看而已，始终坐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一会儿，雷撒尔像是失去了兴趣，慢慢走向另一个小摊。不过，他没有再停下来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售卖品，而是回过头看了看我们之前来的方向——随着太阳西斜，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出来购买日用品的居民，有沿街售卖各种商品的小商人，也有纯粹闲逛的外地人和本地人。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长袍裹着头巾的男男女女，于是，三个身着半身甲的男性背影就分外引人注目了。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黑色头发的那个，即便只是背影，他依旧给我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三个人走得很匆忙，一眨眼就消失在人流当中。
“走吧。”
雷撒尔说着，掉头追上德哈克他们。只不过，德哈克他们此时的位置居然很靠近路边，让我感觉他们仿佛和雷撒尔一样在规避着什么人。我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流，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另一边，雷撒尔用西方语低声对医疗骑士说了句话。德哈克大概表示了否定意见，让雷撒尔的语气变得有些怒意。萨克后来也加入进去。哪怕是说着自己的母语，他们依旧刻意压低了音量。医疗骑士还是摇头，接连说了一连串句子，萨克像是被说服了，闷闷地闭上了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是感觉他们的情绪都不太好。
再后来，德哈克似乎也说服了雷撒尔。于是，当德哈克跟其他圣骑士以及玛雅、奥克索拉这两个“佣兵”说话时，雷撒尔走到我和死灵巫师们旁边，语气低沉地说道：
“克雷丝，回旅店之后你暂时不要离开房间，尼亚和乌鸦也一样。”
“为什么？”尼亚反问道。
雷撒尔好像不太愿意解释，可最后还是只能皱着眉头开口：
“刚刚我看到……”
他停顿下来，说出一个西方语的单词，似乎是因为通行语里没有对应词汇。
“他们每一个都是‘猎杀巫师’的狂热支持者。”
我愣怔了一秒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猎巫人？不不不，能让雷撒尔都紧张的肯定不是那种普通战斗者。尼亚在旁边“哈”了一声。刹那间，我猛地明白过来，禁不住飞快地瞄了雷撒尔一眼，随即匆匆移开视线。
刚刚那三个人是——至少那个黑头发的男性一定是——圣骑士！如同当年猎杀死灵巫师时期的雷撒尔一样的圣骑士！在西方王国偶尔听到一些风声或者传闻就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居然和这样的人擦肩而过！想想要是刚才万一被认出是法师……
“今天来不及了。萨克会想办法雇佣一支驼队，争取明天傍晚我们就离开鲁·高因。”
对对对，尽快避开就好了！我不自觉地用力点头。只是有些对不起德哈克他们，不能继续帮他们清除皇宫里的怪物了。但是，我们留下来反而会给他们添麻烦不是吗？所以，这样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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