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7）
又走了三天，地上的植物越来越多，渐渐的我们甚至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湿润。在我们离开鲁·高因不知道多少天的某一天，我们抵达了一个以大河边淤积田为生活中心的庞大聚落。这里的居民，他们的装扮和鲁·高因附近的东方人完全不同，而他们口中说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语言。
我们在聚居地边缘停下来扎营。
驼队中有人能说这些人的语言，只是我们的队伍太庞大了，当地人看我们的眼神明显既高兴又戒备。一些大概是兵卒的男性最先过来与我们交流，然后一些人离开了，一些人留下远远地盯着我们。
我向来不关心驼队的生意。圣骑士们也不关心。我很好奇周围那些半坍塌的建筑和巨大到恐怖的塑像，而且，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精灵们很躁动，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
如果玛雅在就好了。我无意识地搓揉着法杖，感受它粗糙的表面压过掌心。也许……大概……一边想着，一边磨磨蹭蹭地挪到尼亚跟前，小声请求他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比起圣骑士们，尼亚肯定更相信我的“感知”，再说，万一那边什么都没有，让尼亚觉得我莫名其妙总比让圣骑士觉得我莫名其妙好。
尼亚挑了挑眉头，仿佛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好在，他没说什么刻薄话，而是直接示意我“走吧”。
乌鸦今天的精神还不错，所以也跟了过来。
背后有无数视线投向我们三个人，刺得我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些雕塑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它的石头底座就至少有四英尺高，我的视线刚刚和它的脚趾头齐平。我很惊讶当地人怎么能造出这么巨大的石像，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种事情的时候。绕过那巨大的方形底座，爬过两根倒塌在地半掩埋的石柱，还想继续前行时忽然被尼亚拦住了。
“有血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我想都没想立刻让冰封装甲把自己保护起来。
这好像反而把尼亚吓了一跳。他斜着眼看了我一会儿，别有意味地笑了。
呃？不！接着我就看到尼亚这个家伙召唤出一个又一个骷髅！
啊啊啊啊！
睁开眼睛看见了很恐怖，闭上眼睛看不见更恐怖！
“让它们先去探……”
尼亚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听见一句喊叫，男性嗓音的喊叫。
要是以前，我肯定是先看谁在说话。可现在，我第一时间施展冰封装甲，做好攻击准备后才去寻找声音来源。
这周围到处都是破碎的石柱、石像和其他看不出是什么的石块。发出声音的人此时就站在我们左边几十英尺远的一个石雕头像后面——他之前大概就是蹲藏在那里，所以我们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
尼亚的骷髅立刻蠢蠢欲动。
那个看起来恐怕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没有畏缩，反而朝前走了两步，同时再次大声喊叫。
我瞬间愣住了，不由地看向尼亚，结果发现他和我做了同样的举动，连神情都和我一模一样。
“我好像……能听懂……”我迷惑地说。
尼亚缓缓地点点头，回答道：
“只有一个词不知道是什么。”
对，只有一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对我们喊的是：
“XX！你们当中谁是XX？”
尽管有着怪异变调和尾音，对方说的确实是法师密语。而那个我和尼亚都听不懂的词……我觉得，十有八九对死灵巫师的另一种称谓，尊称那种，就像西方王国有一部分人将圣骑士称作“神之战士”一样。
而尼亚大概也想到了，于是直接示意少年走过来。
我完全不敢抬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脚边一英尺范围——骨骸摩擦的声音很近！我能理解尼亚这时候保持召唤是为什么，但我就是害怕啊！
视野里突然闯进来乌鸦那张漂亮的小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尼亚身边溜到我跟前，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瞪着我，然后伸手拽了拽我的袍子，似乎想让我蹲下。我抱着法杖迟疑地单膝蹲下——这么一来，我反而比乌鸦矮了一截，不得不微微抬头才能与她平视。
“你想跟我说话？”我低声问。
乌鸦轻轻摇头。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侧后方，再转回来看着我，抿着嘴笑了。
“我只是觉得，再不转移你的注意，你会像那天一样用闪电魔法把尼亚的骷髅劈成碎片。”
啊？啊！
不要说这个！
我忍不住把整张脸埋进臂弯里。她说的肯定是在皇宫地下那次！女神在上！让我……不，让其他人都忘掉当时发生了什么吧！实在是太丢脸了！
乌鸦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我疑惑地抬头想让她重复时，目光扫过远处，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
那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皱纹纵横的脸像是把一件旧衣服揉得乱七八糟后压在箱子底若干年之后再拿出来的样子。不仅如此，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无论颜色还是质感，都让我想起森林里那些千年古树的树皮，完全失去人类肌肤的弹性感，只剩下近乎破烂鞣革的死气。
之前那个少年扶着这个老人，耐心地、恭顺地陪着后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我们。
我们双方之间的相隔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而老人走得实在太慢了。我甚至想干脆我们走过去与他碰头算了，可是尼亚和乌鸦似乎分外有耐心的样子，我也只好按捺住原地不动——不管怎么说，在某些方面我绝对比不上尼亚，跟着他行动总没错。少年和老人看起来很无害，可谁知道呢？乌鸦看起来也很无害呢！
我们在聚居地边缘停下来扎营。
驼队中有人能说这些人的语言，只是我们的队伍太庞大了，当地人看我们的眼神明显既高兴又戒备。一些大概是兵卒的男性最先过来与我们交流，然后一些人离开了，一些人留下远远地盯着我们。
我向来不关心驼队的生意。圣骑士们也不关心。我很好奇周围那些半坍塌的建筑和巨大到恐怖的塑像，而且，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精灵们很躁动，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
如果玛雅在就好了。我无意识地搓揉着法杖，感受它粗糙的表面压过掌心。也许……大概……一边想着，一边磨磨蹭蹭地挪到尼亚跟前，小声请求他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比起圣骑士们，尼亚肯定更相信我的“感知”，再说，万一那边什么都没有，让尼亚觉得我莫名其妙总比让圣骑士觉得我莫名其妙好。
尼亚挑了挑眉头，仿佛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好在，他没说什么刻薄话，而是直接示意我“走吧”。
乌鸦今天的精神还不错，所以也跟了过来。
背后有无数视线投向我们三个人，刺得我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些雕塑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它的石头底座就至少有四英尺高，我的视线刚刚和它的脚趾头齐平。我很惊讶当地人怎么能造出这么巨大的石像，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种事情的时候。绕过那巨大的方形底座，爬过两根倒塌在地半掩埋的石柱，还想继续前行时忽然被尼亚拦住了。
“有血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我想都没想立刻让冰封装甲把自己保护起来。
这好像反而把尼亚吓了一跳。他斜着眼看了我一会儿，别有意味地笑了。
呃？不！接着我就看到尼亚这个家伙召唤出一个又一个骷髅！
啊啊啊啊！
睁开眼睛看见了很恐怖，闭上眼睛看不见更恐怖！
“让它们先去探……”
尼亚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听见一句喊叫，男性嗓音的喊叫。
要是以前，我肯定是先看谁在说话。可现在，我第一时间施展冰封装甲，做好攻击准备后才去寻找声音来源。
这周围到处都是破碎的石柱、石像和其他看不出是什么的石块。发出声音的人此时就站在我们左边几十英尺远的一个石雕头像后面——他之前大概就是蹲藏在那里，所以我们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
尼亚的骷髅立刻蠢蠢欲动。
那个看起来恐怕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没有畏缩，反而朝前走了两步，同时再次大声喊叫。
我瞬间愣住了，不由地看向尼亚，结果发现他和我做了同样的举动，连神情都和我一模一样。
“我好像……能听懂……”我迷惑地说。
尼亚缓缓地点点头，回答道：
“只有一个词不知道是什么。”
对，只有一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对我们喊的是：
“XX！你们当中谁是XX？”
尽管有着怪异变调和尾音，对方说的确实是法师密语。而那个我和尼亚都听不懂的词……我觉得，十有八九对死灵巫师的另一种称谓，尊称那种，就像西方王国有一部分人将圣骑士称作“神之战士”一样。
而尼亚大概也想到了，于是直接示意少年走过来。
我完全不敢抬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脚边一英尺范围——骨骸摩擦的声音很近！我能理解尼亚这时候保持召唤是为什么，但我就是害怕啊！
视野里突然闯进来乌鸦那张漂亮的小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尼亚身边溜到我跟前，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瞪着我，然后伸手拽了拽我的袍子，似乎想让我蹲下。我抱着法杖迟疑地单膝蹲下——这么一来，我反而比乌鸦矮了一截，不得不微微抬头才能与她平视。
“你想跟我说话？”我低声问。
乌鸦轻轻摇头。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侧后方，再转回来看着我，抿着嘴笑了。
“我只是觉得，再不转移你的注意，你会像那天一样用闪电魔法把尼亚的骷髅劈成碎片。”
啊？啊！
不要说这个！
我忍不住把整张脸埋进臂弯里。她说的肯定是在皇宫地下那次！女神在上！让我……不，让其他人都忘掉当时发生了什么吧！实在是太丢脸了！
乌鸦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我疑惑地抬头想让她重复时，目光扫过远处，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
那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皱纹纵横的脸像是把一件旧衣服揉得乱七八糟后压在箱子底若干年之后再拿出来的样子。不仅如此，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无论颜色还是质感，都让我想起森林里那些千年古树的树皮，完全失去人类肌肤的弹性感，只剩下近乎破烂鞣革的死气。
之前那个少年扶着这个老人，耐心地、恭顺地陪着后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我们。
我们双方之间的相隔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而老人走得实在太慢了。我甚至想干脆我们走过去与他碰头算了，可是尼亚和乌鸦似乎分外有耐心的样子，我也只好按捺住原地不动——不管怎么说，在某些方面我绝对比不上尼亚，跟着他行动总没错。少年和老人看起来很无害，可谁知道呢？乌鸦看起来也很无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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