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1）
之后，听完萨克的分析，我发现，他的结论非常合理，难以反驳。
原来，那个怪物……唔，不，她……对，她。萨克从她的陈述中联想到格兰一路上讲述得颠三倒四的故事，还有他们一族的遭遇。萨克认为，这些兽头人身的生灵应该是死亡神殿的守卫，或者说是，同时也是守护者的部属。她们和另外一些人誓死守护着某个东西——萨克听不清那个词，也无从分辨到底是什么——所以除非是被挑选的人，其他任何试图窥探秘密者都只有死路一条。她们通过暗道在整个神殿里神出鬼没，杀死那些不经允许而进入的外来者。事后，她们必定也会从暗道离开，同时也带走可能阵亡的同伴。于是，这就造成了那两个东方向导口中的“死亡诅咒”。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是之前那位格兰得到启示的时候，莫名的力量控制了兽头人身的守卫们。她们本该迎接引路人和他的族人，结果却将他们全部杀死，甚至在唯一逃走的格兰身上留下了可怕的诅咒。
而在临近死亡的最后时刻，那个异形的守卫回复了神志。
“神殿所有守卫的首领，大概就是格兰说的守护者。如果那个、人还清醒的话倒还好，”萨克说这话时瞥了一眼尼亚和乌鸦，“但是，如果连‘他’都已经被黑暗污染……也许我们只有想办法在墙上挖个洞出去了。”
最后那句话纯属玩笑。
之后，借着整个殿堂亮起来的那些灯火，我们又回去看了看神殿大门，也检查了一番格兰触碰过的那根石柱。可惜，无论我还是尼亚、乌鸦，我们都不知道格兰当时做了什么。那是和我们施展魔法时截然不同的一种使用法力的方式。
就这样，稍微花了些时间确认我们确实没法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于是，就回到了喷泉池那一边。那些兽头人身的守卫从内部打开了不止一条密道，大概因为没有活着的回去，所以，所有密道都敞开着。
“选一条？”萨克问。
我们都没有异议。于是，这位体格高大的圣骑士走向了离那个兽头人身守卫倒下的地方最近的那条密道。
密道里的光线非常昏暗，相距两三百英尺才有小小的一点火光。
这样的地方，只有夜行动物才能行动自如。
想起兽头人身守卫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我愈发相信萨克的推断没有错。
可这样的环境对我们很不利。萨克和雷撒尔低声商量了两句，还是决定点燃火把。反正无论昏暗还是明亮，那些被控制的守卫都能看清楚一切，不如让周围亮堂一些，至少我们自己不至于变成半瞎子。
维苏尔帮着希尔穆德点燃了火把。摇曳不定的火焰照亮了我们前后二十多英尺的范围。
唔……
“给我吧！”我说。法杖只要拿着就行了，但圣骑士的双手剑不是。
希尔穆德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把火把递给我。
刚开始，我们走得比较慢，因为时不时地就能听见莫名其妙的响动。像是老鼠或者蛇爬行的声音，像是麻袋或者类似东西在地面拖拽而过的声音，偶尔，会突然传来陶器碎裂的脆响，还有沉闷的撞击声。那感觉就好像我们身边、或者石壁后面、或者头顶脚下，藏着很多很多莫名的“存在”。
然而，什么都没有。所有一切声响就像是我们幻听一样。
后来，萨克渐渐加快了速度。
没多久，可能三五分钟，我们的前方被一堵石墙挡住了！这把我们吓了一跳，不过，靠近发现并非我们以为的那样，而是密道拐了个夹角，以很大的坡度急剧朝地底深处延伸了下去。
我们没有多想，顺着陡坡继续前进。
那些古怪的声音始终没有消失。
这让我非常害怕。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退路……如果不是因为我在队伍中间……
我知道我不应该太专注那些声音。我只要跟着圣骑士们就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任何一点响动都会吓得我心跳加速。
砂砾滑动的声音。像是老鼠或者蛇爬动的声音。
还有其他的声音。
咦？
我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这是什么声音？
似乎……好像是……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脚下陡然一空，整个人猛地向下坠落！
我失声尖叫，本能地张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
紧接着，坠落停止了。
然后，我被人用力拽了上去。我完全不记得怎么上去的。我感觉自己狼狈地扑倒在地，却又被人拖拽着快速移动，身体各处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反复碰撞。
好在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我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咬牙忍着等待疼痛缓和。
而这时，我听见了乌鸦的哭叫。
挣扎着站起来，转身准备看乌鸦发生了什么，结果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得“啊”的叫出了声——
不远处，很大很大一片地板没了！听声音，断裂的边缘还有零星碎石残渣往下掉落。
没看见雷撒尔，也没看见尼亚。
乌鸦的声音，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我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哆嗦，直到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他们都没事。”
啊？
我下意识地扭头，就对上希尔穆德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这位年轻的圣骑士似乎愣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微微偏开脸，低声解说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石头地板就在尼亚脚底下忽然塌陷，他和他身边的乌鸦当时就掉下去了。我的位置接近最初崩塌的边缘，所以运气好离我最近的希尔穆德抓住。只是那时候地板还在继续崩裂垮塌，所以圣骑士们等不及我站起来，直接拖着希尔穆德和我往远离坍塌的方向狂奔。
队伍最末尾的雷撒尔也掉下去了。不过，希尔穆德说刚刚看见了祈祷的灵光，所以，肯定所有人都好好的。
这么一说，我终于注意到，下方虽然一片漆黑，但黑暗中确实有一丝极微弱光晕。只是因为附近正好有一盏镶嵌在墙壁里的油灯亮着，让它变得更加难以觉察。没多久，下面传来乌鸦欢快地叫声——她总是一高兴就重复叫着尼亚的名字。接着响起尼亚满是嫌弃的呵斥。
我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地板/天花板的石头还在不停地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崩裂声，时不时就有或大或小的石头碎块掉落。希尔穆德拉着我再次后退，更加远离那一大片“破洞”。这么一来，我们两边甚至都没法直接看到彼此，更不要说雷撒尔他们上来或者我们下去。
静默了片刻，雷撒尔与萨克极简短地交流了两句，便准备各自前进。而就在萨克刚转身面向我和另外两位圣骑士时，雷撒尔在下面忽然喊了我的名字。然而，接下来他却又沉默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尼亚、乌鸦先走了。我听见骨骸摩擦的声音，尼亚又召唤骷髅了。
萨克若有所思地看我了一眼，转头询问维苏尔还有没有准备多的火把。
“有。”那位坏脾气的圣骑士回答道，“之前就想，没准儿会变成皇宫时那样……”
他没说完，但已经足够了。我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圣骑士会这么想也难怪。毕竟尼亚和乌鸦是死灵巫师。何况，现在……也幸亏他曾经这么想。
火把被直接塞到我手里，然后才被点燃。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用力抿紧嘴唇。
这次我绝对不会把它弄丢了！
绝对。
原来，那个怪物……唔，不，她……对，她。萨克从她的陈述中联想到格兰一路上讲述得颠三倒四的故事，还有他们一族的遭遇。萨克认为，这些兽头人身的生灵应该是死亡神殿的守卫，或者说是，同时也是守护者的部属。她们和另外一些人誓死守护着某个东西——萨克听不清那个词，也无从分辨到底是什么——所以除非是被挑选的人，其他任何试图窥探秘密者都只有死路一条。她们通过暗道在整个神殿里神出鬼没，杀死那些不经允许而进入的外来者。事后，她们必定也会从暗道离开，同时也带走可能阵亡的同伴。于是，这就造成了那两个东方向导口中的“死亡诅咒”。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是之前那位格兰得到启示的时候，莫名的力量控制了兽头人身的守卫们。她们本该迎接引路人和他的族人，结果却将他们全部杀死，甚至在唯一逃走的格兰身上留下了可怕的诅咒。
而在临近死亡的最后时刻，那个异形的守卫回复了神志。
“神殿所有守卫的首领，大概就是格兰说的守护者。如果那个、人还清醒的话倒还好，”萨克说这话时瞥了一眼尼亚和乌鸦，“但是，如果连‘他’都已经被黑暗污染……也许我们只有想办法在墙上挖个洞出去了。”
最后那句话纯属玩笑。
之后，借着整个殿堂亮起来的那些灯火，我们又回去看了看神殿大门，也检查了一番格兰触碰过的那根石柱。可惜，无论我还是尼亚、乌鸦，我们都不知道格兰当时做了什么。那是和我们施展魔法时截然不同的一种使用法力的方式。
就这样，稍微花了些时间确认我们确实没法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于是，就回到了喷泉池那一边。那些兽头人身的守卫从内部打开了不止一条密道，大概因为没有活着的回去，所以，所有密道都敞开着。
“选一条？”萨克问。
我们都没有异议。于是，这位体格高大的圣骑士走向了离那个兽头人身守卫倒下的地方最近的那条密道。
密道里的光线非常昏暗，相距两三百英尺才有小小的一点火光。
这样的地方，只有夜行动物才能行动自如。
想起兽头人身守卫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我愈发相信萨克的推断没有错。
可这样的环境对我们很不利。萨克和雷撒尔低声商量了两句，还是决定点燃火把。反正无论昏暗还是明亮，那些被控制的守卫都能看清楚一切，不如让周围亮堂一些，至少我们自己不至于变成半瞎子。
维苏尔帮着希尔穆德点燃了火把。摇曳不定的火焰照亮了我们前后二十多英尺的范围。
唔……
“给我吧！”我说。法杖只要拿着就行了，但圣骑士的双手剑不是。
希尔穆德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把火把递给我。
刚开始，我们走得比较慢，因为时不时地就能听见莫名其妙的响动。像是老鼠或者蛇爬行的声音，像是麻袋或者类似东西在地面拖拽而过的声音，偶尔，会突然传来陶器碎裂的脆响，还有沉闷的撞击声。那感觉就好像我们身边、或者石壁后面、或者头顶脚下，藏着很多很多莫名的“存在”。
然而，什么都没有。所有一切声响就像是我们幻听一样。
后来，萨克渐渐加快了速度。
没多久，可能三五分钟，我们的前方被一堵石墙挡住了！这把我们吓了一跳，不过，靠近发现并非我们以为的那样，而是密道拐了个夹角，以很大的坡度急剧朝地底深处延伸了下去。
我们没有多想，顺着陡坡继续前进。
那些古怪的声音始终没有消失。
这让我非常害怕。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退路……如果不是因为我在队伍中间……
我知道我不应该太专注那些声音。我只要跟着圣骑士们就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任何一点响动都会吓得我心跳加速。
砂砾滑动的声音。像是老鼠或者蛇爬动的声音。
还有其他的声音。
咦？
我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这是什么声音？
似乎……好像是……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脚下陡然一空，整个人猛地向下坠落！
我失声尖叫，本能地张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
紧接着，坠落停止了。
然后，我被人用力拽了上去。我完全不记得怎么上去的。我感觉自己狼狈地扑倒在地，却又被人拖拽着快速移动，身体各处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反复碰撞。
好在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我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咬牙忍着等待疼痛缓和。
而这时，我听见了乌鸦的哭叫。
挣扎着站起来，转身准备看乌鸦发生了什么，结果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得“啊”的叫出了声——
不远处，很大很大一片地板没了！听声音，断裂的边缘还有零星碎石残渣往下掉落。
没看见雷撒尔，也没看见尼亚。
乌鸦的声音，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我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哆嗦，直到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他们都没事。”
啊？
我下意识地扭头，就对上希尔穆德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这位年轻的圣骑士似乎愣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微微偏开脸，低声解说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石头地板就在尼亚脚底下忽然塌陷，他和他身边的乌鸦当时就掉下去了。我的位置接近最初崩塌的边缘，所以运气好离我最近的希尔穆德抓住。只是那时候地板还在继续崩裂垮塌，所以圣骑士们等不及我站起来，直接拖着希尔穆德和我往远离坍塌的方向狂奔。
队伍最末尾的雷撒尔也掉下去了。不过，希尔穆德说刚刚看见了祈祷的灵光，所以，肯定所有人都好好的。
这么一说，我终于注意到，下方虽然一片漆黑，但黑暗中确实有一丝极微弱光晕。只是因为附近正好有一盏镶嵌在墙壁里的油灯亮着，让它变得更加难以觉察。没多久，下面传来乌鸦欢快地叫声——她总是一高兴就重复叫着尼亚的名字。接着响起尼亚满是嫌弃的呵斥。
我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地板/天花板的石头还在不停地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崩裂声，时不时就有或大或小的石头碎块掉落。希尔穆德拉着我再次后退，更加远离那一大片“破洞”。这么一来，我们两边甚至都没法直接看到彼此，更不要说雷撒尔他们上来或者我们下去。
静默了片刻，雷撒尔与萨克极简短地交流了两句，便准备各自前进。而就在萨克刚转身面向我和另外两位圣骑士时，雷撒尔在下面忽然喊了我的名字。然而，接下来他却又沉默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尼亚、乌鸦先走了。我听见骨骸摩擦的声音，尼亚又召唤骷髅了。
萨克若有所思地看我了一眼，转头询问维苏尔还有没有准备多的火把。
“有。”那位坏脾气的圣骑士回答道，“之前就想，没准儿会变成皇宫时那样……”
他没说完，但已经足够了。我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圣骑士会这么想也难怪。毕竟尼亚和乌鸦是死灵巫师。何况，现在……也幸亏他曾经这么想。
火把被直接塞到我手里，然后才被点燃。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用力抿紧嘴唇。
这次我绝对不会把它弄丢了！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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