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
目光跟着希尔穆德的行动，我才注意到周围还有两个男人。他们的状况和我一样，外表看不出什么伤，但整个人都跟要死掉了一样。不，他们比我艰难多了。一边忍受神圣火焰的灼烧，一边还要应付围上来的士兵。哪像我，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用管。
我骑的那峰骆驼已经死了。希尔穆德后来告诉我说，它厚重的身躯活像半片胸墙，帮了他们不小的忙。
抓着骆驼脏兮兮的毛站起来，结果发现除了喀斯特洛斯之外，几乎所有人不是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是跟我刚才一样痛得无法战斗、无法站立，蜷缩成一团，或者哀苦嚎叫，或者连叫都叫不出来。冷冽的蓝白色灵光在那位天使圣骑士身体周围跳跃闪烁，然后如同被风吹拂的花瓣一样，一片一片地飘飞出去。它们飞舞的速度是那样的缓慢，让人感觉稍微侧侧身子就能躲开。可它们又是那样的多，视野所及几乎全是蓝白色的美丽花瓣。而花瓣与花瓣之间，无数纤细的闪电像快乐的精灵一样四处乱窜。
那些轻盈得如同羽毛一样的“花瓣”此时此刻只是在喀斯特洛斯身体周围闪烁，可我不用想就知道，在此之前，它们一定像一场可怕的雷云风暴一样笼罩住在场所有敌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但看见了，我立刻就知道这是什么。
神赐之技“神圣冲击（HolyShock）”。
真可怕。
当两位圣骑士以这种方式战斗时，普通人，哪怕不是普通人，都根本不值一提。
有个男人还没失去意识，他半跪在沙地上，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大声喊叫。听不清楚，大约是说听从命令之类的词。一两个呼吸之后，那些四处飞舞的“花瓣”渐渐变少，变弱，最后消失不见。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希尔穆德在人堆里找到了萨克和维苏尔。神圣火焰同样给他们造成了可怕的伤害，但萨克最严重的伤口却是和索尔提斯近身战斗被对方用双手巨剑造成的。用了整整两大瓶治疗药剂都没能让伤口完全愈合。只是，醒过来的萨克不许维苏尔再“浪费”治疗药剂，而是用普通方式把伤口包扎起来。
索尔提斯死了，死得很惨。他的身体斜斜地裂成了两半，内脏都流了出来，血把周围一片沙子都浸湿了。
如果是亚瑞特雪原上那些蛮族战士用他们那些比我身体还宽的双手巨斧把人劈成两半，我一点都不会惊讶。但是，萨克……他确实比其他人更高大更强壮……我不是说他的能力做不到这样，我只是没法相信他会对另一个圣骑士用这种方式……
确定萨克没事，希尔穆德和维苏尔就去帮那些追随者。我张嘴想喊住他们，犹豫着又没有发出声音。
旁边，萨克“哈”地笑了一声，招手示意我扶他站起来，然后慢慢地走远了一些，靠着一峰死掉的骆驼，再慢慢地坐下去。
我无声地松了口气。
死掉的怪物还好，死人……而且那个样子……实在……
然后，萨克安静地看着周围，我也闭上嘴一声不出。
神圣火焰和神圣冲击的伤害很可怕，连我现在都还觉得浑身都还在痛。之前出声的那个男人紧张不安地对喀斯特洛斯说着什么，然后很激动地跪下来，低头碰触了天使圣骑士脚边的沙地。然后，他先用随身携带的治疗药救醒了身边几个人，再和他们一起来到倒毙的骆驼——他们的那些骆驼——身边，从行囊里找出更多的治疗药，挨个儿把自己的同伴救起来。
有几个人被追随者“抢走”了，而那个男人和他的手下也没有阻止。
我心存侥幸地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还是有人死了。
讨厌。
太讨厌了！
这时候，前方传来细微的砂砾滑动声音。我抬起头，看见喀斯特洛斯和之前那个唯一没昏死过去的敌方男性正朝这边走过来。他们在索尔提斯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旁边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一前一后来到萨克跟前。
天使圣骑士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看着大半个身子都是血迹的萨克，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们很多人都得到过这个恩赐，但是，这么恐怖的‘荆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荆刺？神赐之技的那个“荆刺”？
这个我知道！希尔穆德跟我讲过。只是，比起希尔穆德的解释，我更喜欢诗人们传唱的词句——
“‘主说，这是我的信徒，这是我的战士，我将我的力化为无形的荆棘环绕他。恶魔啊，战栗吧！凡伤害他的，必反遭伤害。’”
脑子里正想着，却听见喀斯特洛斯模仿吟游诗人的强调念诵出这样一段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居然也知道？雷撒尔就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不知道普通人怎么形容圣骑士！
萨克也有点儿惊讶，没我这么夸张。然而，喀斯特洛斯接下来的话让这位高大的圣骑士“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结果因为触动伤口，痛得整个人都抽搐了。
“萨克·奥古里斯·堪萨达尔维索·达萨尼亚，你愿不愿意帮我，一起清除圣城与王国里的污秽？”
我一时间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吓人，只顾着从腰包里掏治疗药。不过，萨克完全没理会我，只顾盯着天使圣骑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追问道：
“圣城和、王国里的‘污秽’？”
“目前大概还算不上，不过也快了。”
“什么意思？”
喀斯特洛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跟在他侧后方的那个男性。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装束不像普通士兵。而且，他似乎认识萨克，他看萨克的神情非常……激动？
“让他跟你说。”天使圣骑士如此说道。只是，在那个男人开口之前，天使圣骑士又看向我，做了个请我跟他走的动作。
有一点点不开心，但随即消失不见。
我不是特别讨厌别人瞒我事情，我知道就我的性格，有些，不，很多，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好事。只不过，让我单独一个人面对一位圣骑士，我很紧张啊啊啊啊！
以前我以为仅仅是面对雷撒尔才会这样，现在我知道，这和雷撒尔没关系。当然，如果是雷撒尔的话我会更紧张。
喀斯特洛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不远处忙碌的追随者。他们在捆绑俘虏，然后将后者半拖半丢地弄到还活着的骆驼背上。我发现那些俘虏的身体软得就像某些喝得烂醉的酒鬼，隐约明白他们不是单纯昏迷过去。
心跳猛地一顿，又再度恢复正常。
光是捆绑都不够，还要让他们无法保持清醒。
他们是跟索尔提斯一起的那些圣骑士！
心情瞬间变得异常复杂。
真狼狈。
还被喀斯特洛斯的追随者像货物一样对待。
虽然是敌人，可是……如果德鲁伊比如奥克索拉，这种态度很正常。可这些追随者，他们追随的对象不也是一位圣骑士吗？不对不对，这个事情应该从头来说。如果之前我已经暴露自己是个法师，那索尔提斯下令攻击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很多人还是把法师当做恶魔信徒、邪恶化身。可那时候我明明安安静静地坐在骆驼背上什么都没干！明知道喀斯特洛斯是一位圣骑士，而且是一位从小就得到天主恩赐的圣骑士，索尔提斯还是毫不犹豫地发起了攻击。
这都是为什么啊？
我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喀斯特洛斯，最终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再次出发时，我们的速度慢了很多。骆驼死了将近一半，食水也有不少损失。还好向导没事。喀斯特洛斯催促骆驼追上索尔提斯他们时，那个独眼的中年女性押着向导和驮食水的骆驼远远地落在后面。因此，向导没有受一丁点伤。不过，看那一老一少的敬畏惶恐的神情，我觉得，不久之后，沙漠之民当中多半会开始流传一个新的传说。
然而，我没想到，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第二天夜里，一声充满愤怒和痛苦的叫喊传入我的耳朵。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中的声音把我吓醒还是现实中有人喊叫将我惊醒。
“抓住他！”
不知道谁在喊，大概是某个追随者。想都没想，我立刻释放了霜之新星。
一个身影瞬间被冰霜覆盖，可他几乎毫无停顿地继续往前狂奔。
要是换成刚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大概反应不过来，可现在我几乎立刻就知道他身上肯定带着抵御寒冰的魔法物品。
冰霜是最好的减速控制魔法，可是，并非只有冰霜能够做到这一点啊！更何况现在我已经看到目标了。
闪电瞬间落在那个身影上。
被魔法击中的家伙无法遏制地发出惨叫，同时全身抽搐，狼狈地摔倒在地。
追随者立刻扑了上去，将那个家伙摁倒在地。
我本以为他会把那个家伙捆起来，然而，却没有。那个追随者举起钉头锤，狠狠地砸下去。被击中的家伙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又一声。直到另一个追随者赶过去阻止了同伴，这酷烈又可怕的敲击才终于停止。
我禁不住缩了缩肩膀，随后又想起玛雅的训斥，慌忙又挺直脊背，跟着萨克和维苏尔、希尔穆德，随那几个追随者来到喀斯特洛斯跟前。
“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这个问题，萨克问出一半就中断了。
那位天使圣骑士此时正坐在他的追随者中间，没有穿外袍，短袖紧身衣的胸口上有一道浸透血液的破口。
没有新的鲜血涌出，看来已经及时用了治疗药剂。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同时明白刚刚那个追随者为什么发疯了。
暗杀者被用力摔在地上，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闷哼。他的手脚似乎都被打断了，毫无活力地瘫在身体两侧。
喀斯特洛斯无声地叹了口气，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虽然明明是两个人，可是这一瞬间，我感觉他真的好像雷撒尔。
“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会强求你们做到。”他安静地说着，语气有一点点无奈，“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件好事，所以，尽量不要这样。”
用钉头锤揍人的追随者紧张地应了声“是”。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天使圣骑士平安无事，还是因为后者那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声音，总之，他再次平静下来，回复到我最初看到他们时那种状态。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低下头盯着脚边的沙子，一瞬间竟然有点想笑。
按照故事里的情节发展，这时候应该开始审讯犯人。可是，在场的四位圣骑士，还有那些追随者，恐怕没有一个人知道应该怎么做。当然，我更不知道。
后来，喀斯特洛斯还是尝试问了两三个问题，暗杀者闭着眼睛就像什么也没听见。最后，天使圣骑士思考了好一会儿，决定就地处死暗杀者。那家伙大概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是在最后愤恨地吼出一句话，我只分辨出“堕落者”这个词。到这时，残存的士兵那边，那个领头的男人才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喀斯特洛斯好像有点不高兴。他微微抬起下巴，冷淡地说：
“看好那些家伙，就是帮助。”
我骑的那峰骆驼已经死了。希尔穆德后来告诉我说，它厚重的身躯活像半片胸墙，帮了他们不小的忙。
抓着骆驼脏兮兮的毛站起来，结果发现除了喀斯特洛斯之外，几乎所有人不是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是跟我刚才一样痛得无法战斗、无法站立，蜷缩成一团，或者哀苦嚎叫，或者连叫都叫不出来。冷冽的蓝白色灵光在那位天使圣骑士身体周围跳跃闪烁，然后如同被风吹拂的花瓣一样，一片一片地飘飞出去。它们飞舞的速度是那样的缓慢，让人感觉稍微侧侧身子就能躲开。可它们又是那样的多，视野所及几乎全是蓝白色的美丽花瓣。而花瓣与花瓣之间，无数纤细的闪电像快乐的精灵一样四处乱窜。
那些轻盈得如同羽毛一样的“花瓣”此时此刻只是在喀斯特洛斯身体周围闪烁，可我不用想就知道，在此之前，它们一定像一场可怕的雷云风暴一样笼罩住在场所有敌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但看见了，我立刻就知道这是什么。
神赐之技“神圣冲击（HolyShock）”。
真可怕。
当两位圣骑士以这种方式战斗时，普通人，哪怕不是普通人，都根本不值一提。
有个男人还没失去意识，他半跪在沙地上，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大声喊叫。听不清楚，大约是说听从命令之类的词。一两个呼吸之后，那些四处飞舞的“花瓣”渐渐变少，变弱，最后消失不见。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希尔穆德在人堆里找到了萨克和维苏尔。神圣火焰同样给他们造成了可怕的伤害，但萨克最严重的伤口却是和索尔提斯近身战斗被对方用双手巨剑造成的。用了整整两大瓶治疗药剂都没能让伤口完全愈合。只是，醒过来的萨克不许维苏尔再“浪费”治疗药剂，而是用普通方式把伤口包扎起来。
索尔提斯死了，死得很惨。他的身体斜斜地裂成了两半，内脏都流了出来，血把周围一片沙子都浸湿了。
如果是亚瑞特雪原上那些蛮族战士用他们那些比我身体还宽的双手巨斧把人劈成两半，我一点都不会惊讶。但是，萨克……他确实比其他人更高大更强壮……我不是说他的能力做不到这样，我只是没法相信他会对另一个圣骑士用这种方式……
确定萨克没事，希尔穆德和维苏尔就去帮那些追随者。我张嘴想喊住他们，犹豫着又没有发出声音。
旁边，萨克“哈”地笑了一声，招手示意我扶他站起来，然后慢慢地走远了一些，靠着一峰死掉的骆驼，再慢慢地坐下去。
我无声地松了口气。
死掉的怪物还好，死人……而且那个样子……实在……
然后，萨克安静地看着周围，我也闭上嘴一声不出。
神圣火焰和神圣冲击的伤害很可怕，连我现在都还觉得浑身都还在痛。之前出声的那个男人紧张不安地对喀斯特洛斯说着什么，然后很激动地跪下来，低头碰触了天使圣骑士脚边的沙地。然后，他先用随身携带的治疗药救醒了身边几个人，再和他们一起来到倒毙的骆驼——他们的那些骆驼——身边，从行囊里找出更多的治疗药，挨个儿把自己的同伴救起来。
有几个人被追随者“抢走”了，而那个男人和他的手下也没有阻止。
我心存侥幸地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还是有人死了。
讨厌。
太讨厌了！
这时候，前方传来细微的砂砾滑动声音。我抬起头，看见喀斯特洛斯和之前那个唯一没昏死过去的敌方男性正朝这边走过来。他们在索尔提斯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旁边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一前一后来到萨克跟前。
天使圣骑士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看着大半个身子都是血迹的萨克，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们很多人都得到过这个恩赐，但是，这么恐怖的‘荆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荆刺？神赐之技的那个“荆刺”？
这个我知道！希尔穆德跟我讲过。只是，比起希尔穆德的解释，我更喜欢诗人们传唱的词句——
“‘主说，这是我的信徒，这是我的战士，我将我的力化为无形的荆棘环绕他。恶魔啊，战栗吧！凡伤害他的，必反遭伤害。’”
脑子里正想着，却听见喀斯特洛斯模仿吟游诗人的强调念诵出这样一段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居然也知道？雷撒尔就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不知道普通人怎么形容圣骑士！
萨克也有点儿惊讶，没我这么夸张。然而，喀斯特洛斯接下来的话让这位高大的圣骑士“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结果因为触动伤口，痛得整个人都抽搐了。
“萨克·奥古里斯·堪萨达尔维索·达萨尼亚，你愿不愿意帮我，一起清除圣城与王国里的污秽？”
我一时间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吓人，只顾着从腰包里掏治疗药。不过，萨克完全没理会我，只顾盯着天使圣骑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追问道：
“圣城和、王国里的‘污秽’？”
“目前大概还算不上，不过也快了。”
“什么意思？”
喀斯特洛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跟在他侧后方的那个男性。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装束不像普通士兵。而且，他似乎认识萨克，他看萨克的神情非常……激动？
“让他跟你说。”天使圣骑士如此说道。只是，在那个男人开口之前，天使圣骑士又看向我，做了个请我跟他走的动作。
有一点点不开心，但随即消失不见。
我不是特别讨厌别人瞒我事情，我知道就我的性格，有些，不，很多，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好事。只不过，让我单独一个人面对一位圣骑士，我很紧张啊啊啊啊！
以前我以为仅仅是面对雷撒尔才会这样，现在我知道，这和雷撒尔没关系。当然，如果是雷撒尔的话我会更紧张。
喀斯特洛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不远处忙碌的追随者。他们在捆绑俘虏，然后将后者半拖半丢地弄到还活着的骆驼背上。我发现那些俘虏的身体软得就像某些喝得烂醉的酒鬼，隐约明白他们不是单纯昏迷过去。
心跳猛地一顿，又再度恢复正常。
光是捆绑都不够，还要让他们无法保持清醒。
他们是跟索尔提斯一起的那些圣骑士！
心情瞬间变得异常复杂。
真狼狈。
还被喀斯特洛斯的追随者像货物一样对待。
虽然是敌人，可是……如果德鲁伊比如奥克索拉，这种态度很正常。可这些追随者，他们追随的对象不也是一位圣骑士吗？不对不对，这个事情应该从头来说。如果之前我已经暴露自己是个法师，那索尔提斯下令攻击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很多人还是把法师当做恶魔信徒、邪恶化身。可那时候我明明安安静静地坐在骆驼背上什么都没干！明知道喀斯特洛斯是一位圣骑士，而且是一位从小就得到天主恩赐的圣骑士，索尔提斯还是毫不犹豫地发起了攻击。
这都是为什么啊？
我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喀斯特洛斯，最终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再次出发时，我们的速度慢了很多。骆驼死了将近一半，食水也有不少损失。还好向导没事。喀斯特洛斯催促骆驼追上索尔提斯他们时，那个独眼的中年女性押着向导和驮食水的骆驼远远地落在后面。因此，向导没有受一丁点伤。不过，看那一老一少的敬畏惶恐的神情，我觉得，不久之后，沙漠之民当中多半会开始流传一个新的传说。
然而，我没想到，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第二天夜里，一声充满愤怒和痛苦的叫喊传入我的耳朵。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中的声音把我吓醒还是现实中有人喊叫将我惊醒。
“抓住他！”
不知道谁在喊，大概是某个追随者。想都没想，我立刻释放了霜之新星。
一个身影瞬间被冰霜覆盖，可他几乎毫无停顿地继续往前狂奔。
要是换成刚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大概反应不过来，可现在我几乎立刻就知道他身上肯定带着抵御寒冰的魔法物品。
冰霜是最好的减速控制魔法，可是，并非只有冰霜能够做到这一点啊！更何况现在我已经看到目标了。
闪电瞬间落在那个身影上。
被魔法击中的家伙无法遏制地发出惨叫，同时全身抽搐，狼狈地摔倒在地。
追随者立刻扑了上去，将那个家伙摁倒在地。
我本以为他会把那个家伙捆起来，然而，却没有。那个追随者举起钉头锤，狠狠地砸下去。被击中的家伙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又一声。直到另一个追随者赶过去阻止了同伴，这酷烈又可怕的敲击才终于停止。
我禁不住缩了缩肩膀，随后又想起玛雅的训斥，慌忙又挺直脊背，跟着萨克和维苏尔、希尔穆德，随那几个追随者来到喀斯特洛斯跟前。
“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这个问题，萨克问出一半就中断了。
那位天使圣骑士此时正坐在他的追随者中间，没有穿外袍，短袖紧身衣的胸口上有一道浸透血液的破口。
没有新的鲜血涌出，看来已经及时用了治疗药剂。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同时明白刚刚那个追随者为什么发疯了。
暗杀者被用力摔在地上，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闷哼。他的手脚似乎都被打断了，毫无活力地瘫在身体两侧。
喀斯特洛斯无声地叹了口气，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虽然明明是两个人，可是这一瞬间，我感觉他真的好像雷撒尔。
“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会强求你们做到。”他安静地说着，语气有一点点无奈，“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件好事，所以，尽量不要这样。”
用钉头锤揍人的追随者紧张地应了声“是”。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天使圣骑士平安无事，还是因为后者那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声音，总之，他再次平静下来，回复到我最初看到他们时那种状态。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低下头盯着脚边的沙子，一瞬间竟然有点想笑。
按照故事里的情节发展，这时候应该开始审讯犯人。可是，在场的四位圣骑士，还有那些追随者，恐怕没有一个人知道应该怎么做。当然，我更不知道。
后来，喀斯特洛斯还是尝试问了两三个问题，暗杀者闭着眼睛就像什么也没听见。最后，天使圣骑士思考了好一会儿，决定就地处死暗杀者。那家伙大概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是在最后愤恨地吼出一句话，我只分辨出“堕落者”这个词。到这时，残存的士兵那边，那个领头的男人才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喀斯特洛斯好像有点不高兴。他微微抬起下巴，冷淡地说：
“看好那些家伙，就是帮助。”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