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的征程

    （一）

    我脚程不慢，而且没有其他人做拖累，很快就回到了木屋边上。抬头看向月亮，估计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困乏的感觉这时才爬上我的眼皮，我打了一个哈欠，把门推开。

    托蕾妮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一具逼真的雕塑，手边是一杯已经凉透的红茶。她听见了开门声，用空洞的声音问道：“哪位？”我轻呼了一口气：“是我，我回来了。”

    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如我预料那般起身迎接，而是用冷冰冰的语气：“这里不欢迎你，从我的屋子里出去。”我愣了一下：“这……我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毕竟……”“出去。”我知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无奈说：“你好好休息吧。”然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我在屋前找了一块青草茂密的地方，就地躺下，我几乎一整天没有休息，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身上正盖着一条被子，手边是一盘温热的土豆，我知道是托蕾妮做的。看来她可能消气了，我抓起一枚蒸土豆塞进嘴里，随手打开屋门：“托蕾妮！我……”哪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声带着哭腔的呵斥：“你进来干什么？出去！”没办法，我只好又退了出来，在屋外蹲了半夜。

    清晨，她从屋子里面出来了。她的眼眶红红的，眼中仍然蒙着一层晶莹，神色很憔悴，我知道她肯定熬夜哭了很久，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她冷着脸看着我：“你怎么还待在这里，快走。”我没有再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紧紧揽在怀里：“托蕾妮，对不起，让你担心这么久，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应该……”话还没说完，她就在我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怕……呜……”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好就这么抱着她，让她在我怀里泣不成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勉强止住了哭声，我正要松开怀抱，哪想到她突然伸手环住了我的腰：“别走，让我再待一会……”我只好用力伸直有些发麻的双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我终于得到了进入木屋的恩准。

    我从自己的床铺上醒来，推开房门，托蕾妮正端着一盘有些烤焦的吐司从厨房里出来。我皱起眉头，下楼在桌子边坐好。她在桌上放下盘子：“我记得你好像答应过我，以后吃我做的饭不会有半句怨言的。”我抿紧嘴唇：“这也不能算是饭啊……”托蕾妮用勺子轻轻敲了敲盘沿，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当我没说。”我用叉子用力地叉起一片吐司。

    早餐用毕，我撑着下巴向她报告：“我今天要去一趟你们氏族的城堡。”“那你就一定得带我去咯。”她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我有没有拒绝的机会呢？”“那你一个人去可找不到哦……”她凑近了一些。我拒绝：“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觉得不能把你牵扯进来。”“枫，无论你要去做什么，都得带上我，这是命令。”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弧度。这就是寄人篱下的坏处，我只好苦着脸答应她。

    （二）

    去往城堡的路途不远，约莫五公里的路程。

    路上，我向托蕾妮全盘托出了我们的计划。“你就不担心我背叛你？”她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哑然失笑：“说什么背叛，我是你的仆从。”而且，这本就是我们的阳谋，就算瑟泰特亲王提前知道也于事无补，不过我没有说出来。

    “托蕾妮，现在你知道了我要去做什么，这对于血族而言无疑是莫大的侮辱。更何况我还是你的仆从，你如果和我一起去，亲王毫无疑问会把怒火倾泻在你的身上。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我向她请求道。“等我们到了再说，可以吗？”她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走走停停，我们终于于凌晨时分到达了古堡。

    在古堡的大门前，我呆住了。

    与人类社会宣传的阴森黑暗大相径庭，古堡竟然没有任何阴森恐怖的气息。在凌晨旭光与月光的交相辉映下，城堡竟然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好似存在于不真实的梦境中，与我脑中任何一个童话故事美好的结尾都能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托蕾妮小心地放出一只小蝙蝠，便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不多时，一位与托蕾妮长相相似的血族少妇急急忙忙赶来。我上下打量了这位少妇一下，她们之间差别不大，除了身高和尺寸有点差距，其他方面都十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姐妹之类的关系。她来到我们面前的第一句话便是：“托蕾妮！你回来做什么，你不应该回来！快回去，那里有父亲专门为你设计的隐藏魔法，只有那里不会被发现……”她拉着托蕾妮絮叨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了我的存在。她立刻张开血翼，朝我亮出血牙：“托蕾妮，看来你被人跟踪了。”我一阵无语，明明是自己观察力欠缺……

    托蕾妮连忙拉住她：“别！姐姐，他是……我的仆从……”少妇眼中凶光更盛：“据我所知，圣堂战士从来不会让自己被活捉，尤其是手上沾满血族鲜血的圣堂第三席。”托蕾妮蹙起眉头，轻咬嘴唇，对我传音（血族的主仆之间是可以相互传音的）道：“枫，委屈你一下……”随后便冷冽地对我说：“跪下，枫。”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顿时压在我的肩上，我顺势单膝跪地，为了更加使人信服，还加上一句：“是，我的主人。”托蕾妮的脸颊飞上两片红霞，右手不自觉地拽住了裙摆。少妇显然被震惊到了，以至于她连托蕾妮的神态视若无睹，感慨道：“小托蕾妮终于变得了不起了……”

    托蕾妮让我起身，我亲吻了一下少妇的手背，她说：“我叫托蕾娅·叶卡捷琳娜·瑟泰特。我的妹妹托蕾妮素来没有架子，成为她的仆从是你的福分。”我暗中咂嘴，低头称是。托蕾娅话锋一转：“那你就更不应该到这里了。如今你身边有如此强大的一个仆从，这里对你而言与人族的领土又有何异。”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带托蕾妮离开，对她传音：“我们走吧，托蕾妮，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能连累你。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对你说过了。”

    托蕾妮把我拽到一边：“那么你回答我，一个人与百万苍生那一边更重要一些？”“可是你不一样，你是……”“那么，如果我们现在回去了，你的同伴们打算怎么做。”“他们不会有事情的……”我慌忙地否认道。“请如实回答，这是命令。”“如果没有我和蒂斯的协助，他……他们至少会付出伤亡三分之一的代价……我打算把你送回去迷晕，然后和他们一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回答道。托蕾妮踮起脚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我明白了，别担心。”旋即对托蕾娅说：“姐姐，我们此行携带者可能令吾族灭亡的消息而来。”托蕾娅表情一凝：“希望你不是在危言耸听，我自当以家族利益为重。”托蕾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个仆从，是不是没有必要带上了？”“不，姐姐，他所在的圣堂正是幕后黑手。”“唉……那么，两位，请随我来。”托蕾娅转身为我们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