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平的代价

    （一）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能保托蕾妮周全，如果托蕾娅没有夸张，那么这里甚至比龙潭虎穴还要凶险。我不善于思考的大脑飞速运转，忽略了周围华美富贵的修饰。不知不觉在七弯八绕之间我们已到了一座堂皇的大殿门口。我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先进去，再伺机应变了。我上前为这一对姐妹推开门，跟在她们之后缓步走进去。

    殿中的血族们竟然已经到齐了，看来早就得到了通知。我心中一凛，转头看向托蕾娅，她竟然也是一脸迷惑。但我们脚步不停，朝殿内深处走去。

    殿两边站着血族的王公贵族，不过清一色都是女性，样貌神色各不相同，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敌意。我更加紧张，奥忒曾经跟我说过，女人之间的战斗往往比男人还要恐怖的多。不过托蕾妮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硬要说的话只是比她们漂亮而已，我实在想不清有什么力量把她们放在了我们的对立面。看来我不得不承认奥忒讽刺我不懂女人是对的。

    大殿尽头是一尊王座，座上隐隐绰绰像是有人的样子。姐妹俩从容下跪，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是跟着她们做肯定不会有错。头顶上传来雍容的女声，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哦？小托蕾妮来了？真是稀客。托蕾娅，你先下去吧。”“是。”“好了，说吧托蕾妮，你所谓的‘让吾族灭亡的消息’。”亲王在“灭亡”两个字上念得很重，我怀疑地看向殿侧的托蕾娅，心中响起尖锐的警铃，绝对是有人告密了。

    “禀吾王，科德王朝、勒因教国和奥斯卡帝国已集结大军，以三面包夹之势向吾族席卷而来。若不能及早做出防御或撤退准备，吾族恐损失惨重。”“可笑，真祖大人并未下令。连真祖大人都不确定的消息，你托蕾妮这么清楚？”“这一切都是由我的仆从，圣堂第三席‘无垠之刃’枫报告给我的。”

    殿堂两侧顿时陷入一片哗然，我能明确地感受到敌意更深一层。“是你？”声音朝向我。“是的，正是在下。”亲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嗯……意料之外，情理之外。不过本王没有心情追究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你们二人先退下吧，稍后我会召集家族长老议事。”我悄悄拽了拽托蕾妮，她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一样：“恕我冒昧，吾王。其实我早有解决方案。”“呵，托蕾妮还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说吧。”亲王的声音明显地带上了笑意。“我已经让枫利用圣堂十席之间牢不可破的感情，令其余八席回到王国阻挠战争，凭八席在王国内的声望和重量，必定可以使人族方面放弃这场隐秘的战争。”托蕾妮似还有话要说，但是却闭口不言。“说下去。”“是，如果圣堂十席的地位比我们预想得再高一些，吾族甚至可以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拉拢整个科德王朝。”殿侧又是一片惊呼，托蕾娅的眼眸闪闪发光。

    “安静！”瑟泰特亲王呵斥道，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那么，我亲爱的托蕾妮，你，需要本王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下什么砝码呢？”“……”托蕾妮并没有说话。“说吧，我亲爱的孩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亲王的声音更加柔和，但是我却感觉好像有一条毒蛇盘绕在我的脖子上，而这条“毒蛇”的主人，就是王座上的人影。“我……恳求吾尊贵的王，饶过人族无辜的人民一命。”整个殿堂瞬间陷入了寂静，托蕾娅震惊地看向托蕾妮，就像是看到十位主神之一亲临此地一般。

    我听到了亲王起身的声音，随着鞋底的轻响，一张威严华贵的女性面孔从黑暗中飘了出来，她应当就是瑟泰特亲王了。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声音很柔和，但在我听来就像毒蛇吐信之声：“我们慈悲为怀的托蕾妮小姐，你可知你的善心已经跨越了种族？真是……让我大跌眼镜。”贵族王公们放肆地大笑起来，托蕾妮将头低得更深了一些。我额头渗出冷汗，向托蕾妮传音：“你疯了！你知道整个人族的重量么？这句话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她却置若罔闻。

    笑声渐渐散去，周遭陷入了让人恐惧的死寂之中。

    （二）

    好半晌，亲王继续说：“你想让吾族放弃百年以来难得的口粮……呵，可以……”这时从殿侧冲出一位血族公爵：“吾王不可！吾族已有近百年未出林狩猎，既然人族已经擅自破坏了吾族无上真祖与十主神签订的契约，那么吾族当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知道小瞧血族的下场！”“退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亲王瞥了那位公爵一眼，公爵不甘地退了回去。亲王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托蕾妮：“提案保持不变，吾族可以答应你的请求。”托蕾妮的声音有些颤抖：“请吾王示下……”“献出你的双翼，托蕾妮。”殿堂两侧除了托蕾娅其余人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刚才愤怒的气氛荡然无存。

    仿若一道雷霆穿过我的大脑，我脱口而出：“不可以！”亲王并没有像其他血族一样暴跳如雷，而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看来你的仆从对你很是忠心啊，托蕾妮……”“不敢……”托蕾妮的声音陷入了呆滞。“这样，给你打个折，一只。一只血翼就可以了。”我愤怒地想要反驳，却突然感觉嘴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安静。”托蕾妮对我说，声音虽轻但是强硬得不容拒绝。随后双膝跪地，对亲王俯下身子：“谨遵……王旨……”

    亲王满意微笑：“很好。来人，请两位贵宾住下，托蕾妮给我带来的珍贵礼物我明天再郑重地收下。哦，由于敝处房间欠缺，所以委屈两位……”托蕾娅正要上前开口，却被亲王瞪了回去。

    临行前，亲王叫住了我：“这位……枫先生，在三十分钟之后吾族要举办酒会。枫先生可否赏光？”我看向托蕾妮，她的眼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其中的神采。我心中闪过刹那的犹豫，但还是最终朝亲王鞠了一躬：“请容我拒绝……”亲王失了兴致：“真是可惜……唉……把他们带走吧。”

    我和托蕾妮被血族的侍卫带进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