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病里托孤
高僧见麻雀出去了，便回转眼神回味刚才昏睡中所想到的一切，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常言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亦善。高僧乃悟道之人，自然比普通人要敏感得多，然而尘缘未了，还有善果待结。为此，他还不甘心就此罢休。
他咳嗽了一声，心里默诵着大悲咒，提振起精神，准备同身上的病魔做一场殊死搏斗。好为麻雀还有他念念不忘的人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再为他们多做一点善事。
人固有一死，唯仁善之心可感昭日月，名垂青史。
就在他内心佛光澄澈之际，房门轻开，传来悉悉嗦嗦的人声，很小心的样子，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停下了心里的经文，想到是麻雀奉粥回来。腹中虽无饥饿感却是晚饭辰光，每日该做的功课都是要做到的。
他闻到了小米粥的清香，腹中“咕叽”地一声夸奖了小米粥的本分。孰料，却听到了大成公子没正形的嘻笑声。
亏他还笑得出来。
他这回来也有几日了，二人还没有正式地见上一面。他这僵卧在床，形容枯槁，大成公子见着都能笑得出来，可见不是什么好鸟。
高僧心想着，睁开眼便见大成公子正低头审视着他，四眼相对，高僧避开了慈目。
这浑小子，还是那样没个收敛，真是枉负了他的一番苦心教诲！高僧没脾气地摇了摇头。
碰巧正逢麻雀将小米粥端过来，见高僧摇头，便问：“爹爹为何摇头？是小米粥不合爹爹胃口，还是爹爹想吃点别的？爹爹先垫一垫，待麻雀再为爹爹做点别的。”麻雀一脸期待地看着高僧说。
“切，谁说不合胃口了，真香！”高僧连忙接过碗，凑到嘴边吸溜了一口，嘴里“嗯嗯”地频频点头。
高僧近乎天真的行为让众人感到宽慰，气氛一下就轻松起来。
众人欣喜地看着高僧喝粥，那香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也想品尝一口。是故，旁观者不住地往肚里干咽口水。那大成公子更有甚之，张嘴咂舌，很想往那香甜的味道的样子。
公主一旁专注于他的神情，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他便侧头看公主，见公主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哈着腰将耳朵凑过去，想听公主要说啥。
“公子口水似小溪，几欲漫延成河呢！”公主压住笑脸对他耳语道。
“切，还有好话没有！”大成公子心里不屑道。还是顾及体面地站直了身体，儒雅地背手踱过一旁。
“嘻、嘻”麻雀轻笑道：“杵在跟前，啥也不干，专看人吃粥，不会也是饿了吧？”虽是揶揄之语，也不乏关心之意。
“哪会呢，这些天除了吃喝便是蒙头大睡，身上享福得膏腴渐隆，走路都有些吃劲了。”大成公子解说道。还是瞟了一眼高僧反光的碗底，恋恋不舍地咽了咽口水。
看样子是真饿了。麻雀听他那样说话，虽隔着公主的背影，却碰到大成公子飘过来的眼神，心知那家伙应该是眼馋了高僧的这碗小米粥。
她接过高僧递过来的空碗，开心地说了声去去就来，便快步出门而去。
“这傻丫头莫非想撑死老衲吧？”高僧接过公主递过来的丝巾，一边擦嘴，一边打趣地说。
“不是给你的。”公主回道。一边呶嘴向大成公子，一边用手指了指脑袋。
“哦，原来是这样啊。”高僧见状，又暗沉了脸色，心里不免为大成公子担忧起来。
公主一见高僧脸现愁容，心里立刻就后悔了：不该把大成公子犯病的事儿，透露给高僧。
她连忙扯过高僧手里的丝巾，假意要透把水，悄悄地安慰高僧：“不碍事，刚有点症兆而已。高僧若要好了，他的病也就跟着好了。”
“如是说来，倒是我连累他了。这一病牵动大成公子为我烦扰，几欲犯病。唉，也真是为难他了，都成这样了尚知为他人着想。若说是病也是，若说不是病，也是！”
高僧听公主说，心里不免自责起来。心想：大成公子为他的病情担忧，竟然不顾自己也是缠病之身。心底油然涌起一股感激，孺子可教也。他看着大成公子的侧脸爱怜地唤了一声：“公子！”
“嗯？”大成公子答应道。
“过来陪老衲说会儿话吧。”高僧平静地说。
“哦。”大成公子爽快地答应着，顺从地从一边踱过来。“高僧有何咐吩，只说便是。”
“切，你个傻小子，只是说会儿话的事儿，不用那么神情严峻。”高僧心念一动，便犯了嗔戒。他想不起来，自从哈曼的父亲死后那一次交心的长谈之后，他们是否还有过深谈。
今天，若不是自己带病之身卧床不起，能够与他心平气和地说说心里话，也是难得有时间的。
公主见高僧有话要对大成公子说，便借机说出门换点干净的热水去，回避了两人的谈话。
“公子，这几日…”高僧蠕动着嘴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成公子作倾耳聆听状，徐徐不见高僧有下文，便抬起眼看高僧。只见他讷讷着没有发声，便关切地看他是否又发病了。
及见高僧一脸的愧疚，心想：该不是见昨夜捉到的妖怪并不是他所想的，而为连日来因冤枉了他的事而愧疚吧？
其实没必要，都是自己人，误会澄清了便就没事了，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让人挺不自在的。他想劝高僧不要自责。
“…胖了。”
“切，”大成公子听完高僧讷讷完一句话，差点把自己呛着。“冤枉了好人却不自省，说得轻巧得好像没那么一会事儿似的。”他心里一下不平衡了，忿忿地想。
“高僧果然明察秋毫，连我胖了这等小事也没能逃过高僧的法眼，厉害，真的是厉害！”说完这话，他佩服地翘起了大拇哥。
“这是夸我呐？”高僧心里当然敞亮得很。大成公子那气不顺当的语调，高僧自然猜得到他心里都在想啥。“这小子，哪来那么大的气性。”高僧不动声色地想着。
“这几日王城中妖孽作怪，人心惶惶，贫僧心无旁顾，冷落了公子，还望公子莫怪。”高僧像是不明白他的心理似的，自说自话。
“冷落？大师言过了。高僧大义灭亲，即便在下愚昧无知都从心里钦佩得很。若是他人也有高僧一般的高风亮节，人祸妖患又何足惧哉！”
高僧听了他天马行空的言词，不生气反而笑了。“公子所说让老衲着实糊涂了。贫僧乃方外之人，何来大义灭亲之说？况人妖殊途，公子该不会骂老衲也是妖吧？”
这、这，大成公子一时语塞。仍不服气地昂了昂头，狡辩道：他可没说高僧和妖怪是亲戚的话。要说，也是他自己说的。与他无关。
切，高僧心里轻哂。谁说这小子犯病了？论起争嘴吵架，那脑子反应得如白驹过隙，而且言语夹枪带棍的，极尽桑槐之能。
但是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他对这几天来的误会仍是难以释怀。别瞧他说得轻松得像皂角泡泡似的，心眼多着呢！
他不想和大成公子起争执。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大成公子别说那些平淡无味的话，他没有精神、也没闲心与他逞口舌之快。
他挣扎着想坐直些，好看着大成公子说话。可惜身体虚弱，扭动着身子却不能坐起来。
大成公子见状，立刻长了眼色，动声问他可否是背痒，他可以帮他挠痒。
高僧听他言词搪突，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咻咻吩咐道:“不劳公子殷勤，扶我坐起来便是。”
哦，大成公子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惭愧。低眉垂眼地扶高僧坐直，将锦被揉了个团靠在他的背后。高僧这才满意地冲大成公子微微一笑，算是对他的乖巧的表扬。
尽管这点小动作，高僧还是疾喘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老衲这般模样，让公子见笑了。我时日无多，但凡有一事托付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高僧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对大成公子说道。
“有事托我？会是什么事？”大成公子疑惑地看着高僧。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有什么事要他去办。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欣慰。忙说道：“高僧尽管吩咐，纵使九牛二虎之力，也再所不惜！”
“倒无须如此大力，只是，此时一诺，便要信守一生。不知公子是否敢许此一诺？”高僧收敛起脸上的慈祥，严肃地看着大成公子问道。
“谨听高僧吩咐。”大成公子见高僧面目严肃，并非与他嘻笑的样子。立刻感到高僧所托之事，非常重要，就净了脸听高僧说话。
“我想把麻雀许配于你，你要一生一世真诚待她，贫贱不离，富贵不弃，威武不让，可否？”
“这…”事出突然，大成公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是看不上麻雀还是早有婚约？”本以为大成公子会干脆利落地答应下这桩好事，没想到他却犹豫了。高僧焦急地问。
“不…不…是高僧所想那样，是我孑孓一身，上无片瓦下无锥地，三餐不济，如何能应高僧所托？”
是啊，都穷到只剩下一个人了，谁肯将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若是高僧能有起死回生之术，缘何会草率将麻雀匆忙许人。
“公子虽智昏却非废人，既是许配给你，是要你好生待她，并无嫌贫爱富之意。待公子清醒之后，若是名望家族，麻雀就少些操劳，若是无依无靠，凭你二人双手丰衣足食亦可无忧。
若真有山穷水尽之时，我早已拟好密信一封，到时可按信中所指去办即可。当前之急是公子答应与否，与今后之事并无关联!”大成公子的犹豫惹得高僧心中不满，话说得着急，人已经咳喘成一团。
大成公子忙举过痰盂，轻拍高僧后背，伺候着高僧尽量舒服些。
“哇”地一声玄明吐了一口乌血，便紧闭起眼睛没了声音。
大成公子见状忙凝气运掌，在高僧后背上轻磕一掌。良晌，高僧才晃晃悠悠地苏醒过来，嘴角流涎，面目青灰。
大成公子见高僧刚才哮喘发作的光景，知道高僧此时不能着急，若是他迟迟不答应，高僧可能会急火攻心，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能经受得起。
当下，便庄重地凝神说道：“我答应便是！”
“你发誓！”高僧威喝道。
“我发誓：从今往后李一与麻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有福同享，有难我当！”大成公了并起双指誓言道。
“好！好！老衲终于可以放心了。”高僧含笑见证了大成公子的誓言，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他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心情也开朗起来。他拉起大成公子的双手，很信任地软软地捏了捏，嘴里不停地说：这就放心了，这就放心了。
高僧仰卧在被子上歇了一会儿，低声对大成公子说：这事儿他会找个恰当的时间给麻雀说，在他没说之前，这是他们爷俩的秘密，对谁都不能提起。
大成公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为高僧掖了掖被子。才挺直了腰一转身，却见麻雀正端着一盆粥，僵硬着脸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屋内的两人。
常言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亦善。高僧乃悟道之人，自然比普通人要敏感得多，然而尘缘未了，还有善果待结。为此，他还不甘心就此罢休。
他咳嗽了一声，心里默诵着大悲咒，提振起精神，准备同身上的病魔做一场殊死搏斗。好为麻雀还有他念念不忘的人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再为他们多做一点善事。
人固有一死，唯仁善之心可感昭日月，名垂青史。
就在他内心佛光澄澈之际，房门轻开，传来悉悉嗦嗦的人声，很小心的样子，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停下了心里的经文，想到是麻雀奉粥回来。腹中虽无饥饿感却是晚饭辰光，每日该做的功课都是要做到的。
他闻到了小米粥的清香，腹中“咕叽”地一声夸奖了小米粥的本分。孰料，却听到了大成公子没正形的嘻笑声。
亏他还笑得出来。
他这回来也有几日了，二人还没有正式地见上一面。他这僵卧在床，形容枯槁，大成公子见着都能笑得出来，可见不是什么好鸟。
高僧心想着，睁开眼便见大成公子正低头审视着他，四眼相对，高僧避开了慈目。
这浑小子，还是那样没个收敛，真是枉负了他的一番苦心教诲！高僧没脾气地摇了摇头。
碰巧正逢麻雀将小米粥端过来，见高僧摇头，便问：“爹爹为何摇头？是小米粥不合爹爹胃口，还是爹爹想吃点别的？爹爹先垫一垫，待麻雀再为爹爹做点别的。”麻雀一脸期待地看着高僧说。
“切，谁说不合胃口了，真香！”高僧连忙接过碗，凑到嘴边吸溜了一口，嘴里“嗯嗯”地频频点头。
高僧近乎天真的行为让众人感到宽慰，气氛一下就轻松起来。
众人欣喜地看着高僧喝粥，那香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也想品尝一口。是故，旁观者不住地往肚里干咽口水。那大成公子更有甚之，张嘴咂舌，很想往那香甜的味道的样子。
公主一旁专注于他的神情，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他便侧头看公主，见公主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哈着腰将耳朵凑过去，想听公主要说啥。
“公子口水似小溪，几欲漫延成河呢！”公主压住笑脸对他耳语道。
“切，还有好话没有！”大成公子心里不屑道。还是顾及体面地站直了身体，儒雅地背手踱过一旁。
“嘻、嘻”麻雀轻笑道：“杵在跟前，啥也不干，专看人吃粥，不会也是饿了吧？”虽是揶揄之语，也不乏关心之意。
“哪会呢，这些天除了吃喝便是蒙头大睡，身上享福得膏腴渐隆，走路都有些吃劲了。”大成公子解说道。还是瞟了一眼高僧反光的碗底，恋恋不舍地咽了咽口水。
看样子是真饿了。麻雀听他那样说话，虽隔着公主的背影，却碰到大成公子飘过来的眼神，心知那家伙应该是眼馋了高僧的这碗小米粥。
她接过高僧递过来的空碗，开心地说了声去去就来，便快步出门而去。
“这傻丫头莫非想撑死老衲吧？”高僧接过公主递过来的丝巾，一边擦嘴，一边打趣地说。
“不是给你的。”公主回道。一边呶嘴向大成公子，一边用手指了指脑袋。
“哦，原来是这样啊。”高僧见状，又暗沉了脸色，心里不免为大成公子担忧起来。
公主一见高僧脸现愁容，心里立刻就后悔了：不该把大成公子犯病的事儿，透露给高僧。
她连忙扯过高僧手里的丝巾，假意要透把水，悄悄地安慰高僧：“不碍事，刚有点症兆而已。高僧若要好了，他的病也就跟着好了。”
“如是说来，倒是我连累他了。这一病牵动大成公子为我烦扰，几欲犯病。唉，也真是为难他了，都成这样了尚知为他人着想。若说是病也是，若说不是病，也是！”
高僧听公主说，心里不免自责起来。心想：大成公子为他的病情担忧，竟然不顾自己也是缠病之身。心底油然涌起一股感激，孺子可教也。他看着大成公子的侧脸爱怜地唤了一声：“公子！”
“嗯？”大成公子答应道。
“过来陪老衲说会儿话吧。”高僧平静地说。
“哦。”大成公子爽快地答应着，顺从地从一边踱过来。“高僧有何咐吩，只说便是。”
“切，你个傻小子，只是说会儿话的事儿，不用那么神情严峻。”高僧心念一动，便犯了嗔戒。他想不起来，自从哈曼的父亲死后那一次交心的长谈之后，他们是否还有过深谈。
今天，若不是自己带病之身卧床不起，能够与他心平气和地说说心里话，也是难得有时间的。
公主见高僧有话要对大成公子说，便借机说出门换点干净的热水去，回避了两人的谈话。
“公子，这几日…”高僧蠕动着嘴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成公子作倾耳聆听状，徐徐不见高僧有下文，便抬起眼看高僧。只见他讷讷着没有发声，便关切地看他是否又发病了。
及见高僧一脸的愧疚，心想：该不是见昨夜捉到的妖怪并不是他所想的，而为连日来因冤枉了他的事而愧疚吧？
其实没必要，都是自己人，误会澄清了便就没事了，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让人挺不自在的。他想劝高僧不要自责。
“…胖了。”
“切，”大成公子听完高僧讷讷完一句话，差点把自己呛着。“冤枉了好人却不自省，说得轻巧得好像没那么一会事儿似的。”他心里一下不平衡了，忿忿地想。
“高僧果然明察秋毫，连我胖了这等小事也没能逃过高僧的法眼，厉害，真的是厉害！”说完这话，他佩服地翘起了大拇哥。
“这是夸我呐？”高僧心里当然敞亮得很。大成公子那气不顺当的语调，高僧自然猜得到他心里都在想啥。“这小子，哪来那么大的气性。”高僧不动声色地想着。
“这几日王城中妖孽作怪，人心惶惶，贫僧心无旁顾，冷落了公子，还望公子莫怪。”高僧像是不明白他的心理似的，自说自话。
“冷落？大师言过了。高僧大义灭亲，即便在下愚昧无知都从心里钦佩得很。若是他人也有高僧一般的高风亮节，人祸妖患又何足惧哉！”
高僧听了他天马行空的言词，不生气反而笑了。“公子所说让老衲着实糊涂了。贫僧乃方外之人，何来大义灭亲之说？况人妖殊途，公子该不会骂老衲也是妖吧？”
这、这，大成公子一时语塞。仍不服气地昂了昂头，狡辩道：他可没说高僧和妖怪是亲戚的话。要说，也是他自己说的。与他无关。
切，高僧心里轻哂。谁说这小子犯病了？论起争嘴吵架，那脑子反应得如白驹过隙，而且言语夹枪带棍的，极尽桑槐之能。
但是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他对这几天来的误会仍是难以释怀。别瞧他说得轻松得像皂角泡泡似的，心眼多着呢！
他不想和大成公子起争执。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大成公子别说那些平淡无味的话，他没有精神、也没闲心与他逞口舌之快。
他挣扎着想坐直些，好看着大成公子说话。可惜身体虚弱，扭动着身子却不能坐起来。
大成公子见状，立刻长了眼色，动声问他可否是背痒，他可以帮他挠痒。
高僧听他言词搪突，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咻咻吩咐道:“不劳公子殷勤，扶我坐起来便是。”
哦，大成公子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惭愧。低眉垂眼地扶高僧坐直，将锦被揉了个团靠在他的背后。高僧这才满意地冲大成公子微微一笑，算是对他的乖巧的表扬。
尽管这点小动作，高僧还是疾喘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老衲这般模样，让公子见笑了。我时日无多，但凡有一事托付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高僧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对大成公子说道。
“有事托我？会是什么事？”大成公子疑惑地看着高僧。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有什么事要他去办。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欣慰。忙说道：“高僧尽管吩咐，纵使九牛二虎之力，也再所不惜！”
“倒无须如此大力，只是，此时一诺，便要信守一生。不知公子是否敢许此一诺？”高僧收敛起脸上的慈祥，严肃地看着大成公子问道。
“谨听高僧吩咐。”大成公子见高僧面目严肃，并非与他嘻笑的样子。立刻感到高僧所托之事，非常重要，就净了脸听高僧说话。
“我想把麻雀许配于你，你要一生一世真诚待她，贫贱不离，富贵不弃，威武不让，可否？”
“这…”事出突然，大成公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是看不上麻雀还是早有婚约？”本以为大成公子会干脆利落地答应下这桩好事，没想到他却犹豫了。高僧焦急地问。
“不…不…是高僧所想那样，是我孑孓一身，上无片瓦下无锥地，三餐不济，如何能应高僧所托？”
是啊，都穷到只剩下一个人了，谁肯将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若是高僧能有起死回生之术，缘何会草率将麻雀匆忙许人。
“公子虽智昏却非废人，既是许配给你，是要你好生待她，并无嫌贫爱富之意。待公子清醒之后，若是名望家族，麻雀就少些操劳，若是无依无靠，凭你二人双手丰衣足食亦可无忧。
若真有山穷水尽之时，我早已拟好密信一封，到时可按信中所指去办即可。当前之急是公子答应与否，与今后之事并无关联!”大成公子的犹豫惹得高僧心中不满，话说得着急，人已经咳喘成一团。
大成公子忙举过痰盂，轻拍高僧后背，伺候着高僧尽量舒服些。
“哇”地一声玄明吐了一口乌血，便紧闭起眼睛没了声音。
大成公子见状忙凝气运掌，在高僧后背上轻磕一掌。良晌，高僧才晃晃悠悠地苏醒过来，嘴角流涎，面目青灰。
大成公子见高僧刚才哮喘发作的光景，知道高僧此时不能着急，若是他迟迟不答应，高僧可能会急火攻心，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能经受得起。
当下，便庄重地凝神说道：“我答应便是！”
“你发誓！”高僧威喝道。
“我发誓：从今往后李一与麻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有福同享，有难我当！”大成公了并起双指誓言道。
“好！好！老衲终于可以放心了。”高僧含笑见证了大成公子的誓言，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他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心情也开朗起来。他拉起大成公子的双手，很信任地软软地捏了捏，嘴里不停地说：这就放心了，这就放心了。
高僧仰卧在被子上歇了一会儿，低声对大成公子说：这事儿他会找个恰当的时间给麻雀说，在他没说之前，这是他们爷俩的秘密，对谁都不能提起。
大成公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为高僧掖了掖被子。才挺直了腰一转身，却见麻雀正端着一盆粥，僵硬着脸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屋内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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