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年少无知
谭千令随内侍进到大殿，迎面对上了南宫珏的目光，听到一旁的内侍说道：“陛下，谭侍郎已带到，奴告退。”
话音一落，殿门再次合上，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谭千令暗自吸了口气，油然而生的紧张，令袖下的双手起了一层细汗。
她方要行礼，便听到上方传来的一声“不必了”。
谭千令抬头看了一眼南宫珏，便直起身道了句：“谢陛下。”
“嗯。”南宫珏墨眸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陛下，臣此次前来是为北朝使臣观礼之事……”她顿了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知道，”南宫珏颔首，“爱卿没有旁的事了？”
“回陛下，没有。”谭千令不假思索道，没有半点犹豫。
她真的不想与他纠缠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了。
她现今除了真相，已经不想在任何无关的事上浪费精力了。
“谭千令……”
“陛下，臣此次前来只为公事，您是君我是臣，不会再有任何私怨。那件事我自己会去查清楚，在真相还未水落石出前，我不会轻易下定断。”
她接着道：“是我招惹了你，我会为我年少无知赎罪，等我将过去的恩怨了断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招惹我……在你眼里那三年不过是轻巧的一句话。”南宫珏墨眸暗淡了几瞬，心底泛起一阵酸涩，“为年少无知赎罪，谭千令，你可知你我这般已不是一句生死能解决的了。”
“那陛下想如何？堂堂九五至尊耽于情爱？”谭千令莫名涨了几分愠火，出口便不留情面，“若陛下想让我现在就还，一杯毒酒赐死我，抑或是将我拖出去问斩，我也毫无怨言。”
南宫珏气笑了：“想杀早杀了，留到今日触霉头么。”
谭千令噎住，随即嗤笑一声：“也是，陛下兴致所然，臣不过一介玩物罢了。”
“谭千令，”南宫珏眉宇微蹙，“你真是惯会自欺欺人。”
“陛下不是么？我看陛下你就是自作多情，你我不会有结果的，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吗？”谭千令脑子一热，伤人的话就脱口而出，说完自己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思及至此，脑子也跟着乱糟糟的。
南宫珏听后，神色一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
“南宫珏，我……”她有些后悔自己说的那番话，想要解释，但张口却无话可说。
她握了握袖尾，抿唇不语。
“是朕自作多情，”南宫珏微微合眸，缄默良久，遂转身走向御几处，将案上的折子拿起，声音嘶沉，“春祭大典北朝使臣观礼之事，所需变更之礼，朕皆拟于折中。”
“折子予卿，”南宫珏没有看她，“拿好便出去罢。”
谭千令默然几许，上前接过折子，谢恩离去。
待她的背影离开，南宫珏才把视线落定在殿门处。
眸光黯然，冷热不知。
他垂眸，手掌拂过案底藏着的戏本哑然失笑。
大雨滂沱，迟迟不见停歇。
一声一声，雨声连珠不断。
春雨欢畅淋漓，打落满地尘嚣，安静中又尽显嘈杂。
谭千令攥了攥手中的折子，心情却没有因方才解气的话而感到半点欢愉。
他们彼此的情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飘然无所倚靠。
她的心仿佛空了一大块，内里一片凄清怅然，她不知是为什么。
出了殿，一直向前走着，她没有听到殿外内侍的呼喊，自顾自地径直朝雨中走去。
雨水顺着官帽淌过脸颊，冰冷刺激着她的每一寸感官。
“谭侍郎，你这是作何？”
忽然，眼前撑起了一把伞，谭千令掀起沾着水珠的眼睫，看向撑伞的来人。
“不夜侯……”
“春雨沁寒，莫着凉了。”不夜侯语调慈和，须发皆白，眼睛里有种过尽千帆尝尽人生百态的豁达。
谭千令扯着嘴皮子笑了笑，她这笑得恐怕比哭还难看。
“谭侍郎不必强颜欢笑”，不夜侯见状，顿了顿，继而问道，“谭侍郎入朝一年有余了吧？”
二人一齐向宫外的方向走去，谭千令点头回道：“这么说来，春闱揭榜之日好似就在眼前。”
“谭侍郎是不可多得的英才呐，年纪轻轻就入仕，如今官至礼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承蒙尚书令大人不弃，提拔在下，不然我这年岁尚轻怕是还得摸爬滚打好多年。”
谭千令心想来，自己遇到了伯乐，不然仕途哪有这般顺利。
“谭侍郎能够受此器重，自然与本身的才能是脱不开的。”
“谬赞谬赞，”谭千令感受到了被人恭维的快乐，但明面上仍谦虚地应答着，“在下阅历浅薄，受之有愧，还得向元老们多多学习才是。”
不夜侯赞同地笑笑，接着又问：“不知谭侍郎贵庚几何？”
“二十二。”谭千令抖了抖袖子的水渍，回道。
其实，在童试时她就谎报了年岁，历经乡试会试殿试走到今天，也是极为不容易，毕竟年幼无知的她，当年可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典范。
她算了算，今年她应当满十八了，换作平常百姓家的女儿怕是已经嫁为人妇了。
然对她而言，嫁人成亲这件事已经显得十分遥远，从踏入官场起，她便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年幼无知时招惹的情缘不早不晚刚刚好在这时找上门，还好巧不巧，是当今圣上，自己最大的顶头上司。
说来好笑，确实是自己主动跑去祸害人家的。如今也怪不得人家找她算账，说没什么的那是假的，两个人的恩怨真不是一句她忘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事儿。
不夜侯听后顿了顿，抚着胡须微微一笑道：“还未成家罢。”
谭千令猛地一激灵，这老头想作何？
那可千万别给她做媒哇，她身边的都还应付不过来呢！
“一腔热血报国，还没有成家的打算。”谭千令尴尬地笑笑，话里话外的抗拒昭然若揭。
“如此倒也勉强不来，谭侍郎莫要伤心，陛下他身为一国之君，须得深谋远虑，放下眼前私欲。”不夜侯目视远方，神情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儿女私情容后再议如何。”
说的好像她很想跟他聊什么儿女私情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先挑事的。
等等，他与她说这些作何？莫不是也误会了？
谭千令想到早前的谣言，忙解释道：“不是阁下想的那般……”
“这重要吗？”
君臣的声誉不重要吗？
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叫旁人怎么想？
奈何旁无论她怎么解释，他一概不听。
她知道，世人只想听他们想听的，真相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甚重要……
“在下深以为陛下该填纳后宫了。”最后，谭千令扯了扯嘴角，相当笃定道。
谣言止于智者，但辟谣跑断她腿，如今她深有体会。
话音一落，殿门再次合上，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谭千令暗自吸了口气，油然而生的紧张，令袖下的双手起了一层细汗。
她方要行礼，便听到上方传来的一声“不必了”。
谭千令抬头看了一眼南宫珏，便直起身道了句：“谢陛下。”
“嗯。”南宫珏墨眸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陛下，臣此次前来是为北朝使臣观礼之事……”她顿了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知道，”南宫珏颔首，“爱卿没有旁的事了？”
“回陛下，没有。”谭千令不假思索道，没有半点犹豫。
她真的不想与他纠缠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了。
她现今除了真相，已经不想在任何无关的事上浪费精力了。
“谭千令……”
“陛下，臣此次前来只为公事，您是君我是臣，不会再有任何私怨。那件事我自己会去查清楚，在真相还未水落石出前，我不会轻易下定断。”
她接着道：“是我招惹了你，我会为我年少无知赎罪，等我将过去的恩怨了断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招惹我……在你眼里那三年不过是轻巧的一句话。”南宫珏墨眸暗淡了几瞬，心底泛起一阵酸涩，“为年少无知赎罪，谭千令，你可知你我这般已不是一句生死能解决的了。”
“那陛下想如何？堂堂九五至尊耽于情爱？”谭千令莫名涨了几分愠火，出口便不留情面，“若陛下想让我现在就还，一杯毒酒赐死我，抑或是将我拖出去问斩，我也毫无怨言。”
南宫珏气笑了：“想杀早杀了，留到今日触霉头么。”
谭千令噎住，随即嗤笑一声：“也是，陛下兴致所然，臣不过一介玩物罢了。”
“谭千令，”南宫珏眉宇微蹙，“你真是惯会自欺欺人。”
“陛下不是么？我看陛下你就是自作多情，你我不会有结果的，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吗？”谭千令脑子一热，伤人的话就脱口而出，说完自己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思及至此，脑子也跟着乱糟糟的。
南宫珏听后，神色一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
“南宫珏，我……”她有些后悔自己说的那番话，想要解释，但张口却无话可说。
她握了握袖尾，抿唇不语。
“是朕自作多情，”南宫珏微微合眸，缄默良久，遂转身走向御几处，将案上的折子拿起，声音嘶沉，“春祭大典北朝使臣观礼之事，所需变更之礼，朕皆拟于折中。”
“折子予卿，”南宫珏没有看她，“拿好便出去罢。”
谭千令默然几许，上前接过折子，谢恩离去。
待她的背影离开，南宫珏才把视线落定在殿门处。
眸光黯然，冷热不知。
他垂眸，手掌拂过案底藏着的戏本哑然失笑。
大雨滂沱，迟迟不见停歇。
一声一声，雨声连珠不断。
春雨欢畅淋漓，打落满地尘嚣，安静中又尽显嘈杂。
谭千令攥了攥手中的折子，心情却没有因方才解气的话而感到半点欢愉。
他们彼此的情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飘然无所倚靠。
她的心仿佛空了一大块，内里一片凄清怅然，她不知是为什么。
出了殿，一直向前走着，她没有听到殿外内侍的呼喊，自顾自地径直朝雨中走去。
雨水顺着官帽淌过脸颊，冰冷刺激着她的每一寸感官。
“谭侍郎，你这是作何？”
忽然，眼前撑起了一把伞，谭千令掀起沾着水珠的眼睫，看向撑伞的来人。
“不夜侯……”
“春雨沁寒，莫着凉了。”不夜侯语调慈和，须发皆白，眼睛里有种过尽千帆尝尽人生百态的豁达。
谭千令扯着嘴皮子笑了笑，她这笑得恐怕比哭还难看。
“谭侍郎不必强颜欢笑”，不夜侯见状，顿了顿，继而问道，“谭侍郎入朝一年有余了吧？”
二人一齐向宫外的方向走去，谭千令点头回道：“这么说来，春闱揭榜之日好似就在眼前。”
“谭侍郎是不可多得的英才呐，年纪轻轻就入仕，如今官至礼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承蒙尚书令大人不弃，提拔在下，不然我这年岁尚轻怕是还得摸爬滚打好多年。”
谭千令心想来，自己遇到了伯乐，不然仕途哪有这般顺利。
“谭侍郎能够受此器重，自然与本身的才能是脱不开的。”
“谬赞谬赞，”谭千令感受到了被人恭维的快乐，但明面上仍谦虚地应答着，“在下阅历浅薄，受之有愧，还得向元老们多多学习才是。”
不夜侯赞同地笑笑，接着又问：“不知谭侍郎贵庚几何？”
“二十二。”谭千令抖了抖袖子的水渍，回道。
其实，在童试时她就谎报了年岁，历经乡试会试殿试走到今天，也是极为不容易，毕竟年幼无知的她，当年可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典范。
她算了算，今年她应当满十八了，换作平常百姓家的女儿怕是已经嫁为人妇了。
然对她而言，嫁人成亲这件事已经显得十分遥远，从踏入官场起，她便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年幼无知时招惹的情缘不早不晚刚刚好在这时找上门，还好巧不巧，是当今圣上，自己最大的顶头上司。
说来好笑，确实是自己主动跑去祸害人家的。如今也怪不得人家找她算账，说没什么的那是假的，两个人的恩怨真不是一句她忘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事儿。
不夜侯听后顿了顿，抚着胡须微微一笑道：“还未成家罢。”
谭千令猛地一激灵，这老头想作何？
那可千万别给她做媒哇，她身边的都还应付不过来呢！
“一腔热血报国，还没有成家的打算。”谭千令尴尬地笑笑，话里话外的抗拒昭然若揭。
“如此倒也勉强不来，谭侍郎莫要伤心，陛下他身为一国之君，须得深谋远虑，放下眼前私欲。”不夜侯目视远方，神情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儿女私情容后再议如何。”
说的好像她很想跟他聊什么儿女私情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先挑事的。
等等，他与她说这些作何？莫不是也误会了？
谭千令想到早前的谣言，忙解释道：“不是阁下想的那般……”
“这重要吗？”
君臣的声誉不重要吗？
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叫旁人怎么想？
奈何旁无论她怎么解释，他一概不听。
她知道，世人只想听他们想听的，真相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甚重要……
“在下深以为陛下该填纳后宫了。”最后，谭千令扯了扯嘴角，相当笃定道。
谣言止于智者，但辟谣跑断她腿，如今她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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