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幻阵、白蛇、铜镜
随着河面渐渐开阔，水流也逐渐放缓，两岸的郁郁葱葱不知何时被一片阴森的枯树林取代。李慕这才发觉，经过一番全力逃亡，灵力几乎要用尽了。他爬上岸，来不及观察四周，先检查伤势，这才发现除了内伤，他浑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狼狈至极。所幸身上的都是皮外伤，唯有那内伤，只能好好调息慢慢恢复了。
他服下一粒补气丹，开始打坐调息。约莫小半个时辰，灵力恢复了两成左右，李慕随即调用灵力施展御火的法门，湿透的衣衫瞬间就蒸干了。
看向四周，明明还是中午的时辰，这里的天空却已经有了暮色，加上渐渐浓密的雾气和其中影影绰绰的枯树，周围显得越发的寂静阴森。不知是不是一阵风吹过，李慕感受一股寒意，放大灵识仔细分辨，心中一番计较，顺着河流往下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李慕隐约发现河流上出现了一座石板桥，有些眼熟，走过桥去，浓雾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走近，原来是一座石牌坊。
“霜、威、节、钺”，李慕一惊，这是符家堡的牌坊，是宋国先帝赐给符家的，这是每个出生在符家堡的孩子都知道的事。
怎么会在这里？幻术？
明知不可能是真的，李慕还是忍不住往前走去，因为他知道符家堡中右数第三条胡同里的院子，就是他的家。
奇怪，一个人都没有？打更的刘四叔呢？守门的张发财呢？
李慕快步冲到了家中，院子里的老槐树、陈旧却干净的灶台、火炉旁堆满了打铁的家伙什儿……熟悉的一切都在，偏偏少了他的家人。
“救、救、救命……快救救我那孩儿的命！”
呼救声从外面传来，李慕刚走出门，一个浑身是血的村妇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李慕的腿。
你是？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鹰唳传来，胡同外面，一男一女如梦魇般出现，男的手拿拨浪鼓，女的手上漂浮着拘魂幡，“这小哥的气血真是旺盛，送到何师兄那儿不是最合适吗？”
“好主意。”
见二人要动手，李慕立刻先发制人，朝着二人各发出一记青芒。伴着两声惨叫，二人倒在地上。
报仇了！为满仓伯父、伙计们、女孩一家报仇了。李慕满心兴奋，正要上前查看二人的尸身，心中一突，“不对，他们二人怎会如此容易对付？这里、这里不可能是符家堡！我应该在……”
还没来得及想，眼前的画面忽然扭曲起来，一阵天旋地转，李慕从梦中惊醒，“这是，何清的洞府。我怎么会在这里？”
朝着洞府深处走去，到了何清练功处，门上没有任何禁制，但李慕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只见何清端坐玉台，背后站着一排干瘪苍白的僵尸，却都是熟面孔，符家老爷、教书先生、符满仓、符通、符大福……还有两个活人跪在何清身前，那背影李慕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双亲。
何清一脸阴沉的看过来，“孽徒，竟然违逆师尊”，说着，何清双掌拍在那二人头顶，登时血流七窍，“看我将这两个老东西炼成铜甲尸！”
“不——”李慕大怒，连法术都忘了用，直接将何清扑倒在地，一拳、两拳、三拳……直到把何清打得血肉模糊，突然一个激灵，“他怎么会认识我爹娘呢？”
正在李慕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眼前再次扭曲起来。转眼的功夫，他已经身处符家后院的阁楼上了。符家的后院，除了夫人丫鬟，连管家都不能任意进入，李慕也不过在私塾的时候偷偷朝里面看过几眼。
符家二老爷的小妾乔氏，正值二九芳华，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是李慕见过的女人中姿色最高的。只见她从床榻上慵懒地起身，外衣滑落在地，贴身的薄纱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她腰肢摇摆地走来，“李家公子，听说老爷那匹雪花骢的马镫是你打的。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有这么大力气？你脱下衣服，让奴家看看……”
二老爷正值鼎盛之年，对乔氏宠爱有加，她怎会勾搭自己？李慕立刻起了疑心，眼前景象又变化了……
李慕中了状元，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进了符家堡，当家的二老爷亲自出迎……
在影豹的追逐下，李慕没能逃脱，被咬断了喉咙，鲜血染红了河水……
李慕得道升仙，踩着飞剑划破无穷天际，与魔修妖道大战云巅……
每当李慕有所察觉，就会进入新的幻境。虽说幻象大多不合逻辑，但就像做梦一样，明明是假的可就是无法分辨真伪，不断冲击着内心的最幽深处，畏惧、愤怒、欲望、喜悦……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重幻境，正当李慕越来越难以分辨幻象，即将迷失其中的时候，似乎有一个遥远的声音透过幻象呼唤着，“醒来，醒来吧。”他的声音传荡着，极为熟悉但一时又认不出来。
“李慕，醒来。”又听到了，李慕眼神逐渐清澈起来，随即端坐入定，不再在意身边发生的一切。
“很好。”
不知不觉中，李慕周围的幻象全都消散了，他身处镜子般的水面上，远处水天相连，无一丝云雾，身下泛起层层涟漪但身体却神奇地浮在水面之上。面前，一个人影缓缓走近，与李慕长得一模一样。
“你很好”，来人点了点头，身形与李慕重合到了一起。此时，李慕整个人都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中，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身体似有似无，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块天地。
不远处，水面静静浮起一个白色的盘然大物。纯白的鳞片，昏黄的竖瞳，这是一颗蛇首。一双竖瞳默默注视着李慕的身影，若有所思，旋即又沉入了水中。
……
鬼眠谷的枯树林，数百年来不管外面如何变化，这里永远蒙着一层迷雾。李慕此刻正盘坐在迷雾的中心，仍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他的身前，正有一座不足五尺高、缺砖少瓦的土地庙。经过数百年的沧桑，土地庙几乎成了泥土的一部分，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泥塑的神像早已损毁，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八角青铜镜躺在其中。
慢慢的，一缕似有似无的白烟从铜镜上升起，飘散、汇聚，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半倚半躺地靠在土地庙顶上。这位白发白须的邋遢老头儿伸了个懒腰，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酒葫芦，举头豪饮，只因一切都是白烟所化，尝不出味道，不禁有些愠怒。这时，一颗巨大的蛇首从雾气弥漫的半空中探下，老头儿非但不畏惧，还露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
“老白，你为何带这小子进来？”
白蛇嘴角一勾，露出人一样的诡异笑容，吐着信子竟发出人声，“他还不到炼气三层，却通过了合欢宗的阵法。”
老头儿皱了皱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三垢六欲阵，是以人身上贪、嗔、痴三垢和眼、耳、口、鼻、心、意六欲的执念形成幻象，灵识越强、执念越深，阵法的威力就越大。这人修为低微、灵识孱弱、见识短浅所以执念不深，反倒是取了巧，最多也就有几分运气罢了。这就是把他带来见我的理由？”
“当然不是。五百年来，通过三垢六欲阵的少说也有百人，你见我把哪个带来了？”
“少卖关子了，这小子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嘿嘿，你还记得，那些通过三垢六欲阵的人里，有几人发现你隐藏的阵法吗？”
老头儿眯了眯眼，“合欢宗的太上长老颠鸾上人、还有那个号称宋国第一阵法师的孙桐。发现了又如何，这二位自视甚高的道友，最后不还是无功而返吗？”说着，老人露出颇为得意的表情，忽然又想到什么，沉声疑道：“难道这小子参破了我的阵法？”
“与其说参破了阵法，不如说是你的无色无相阵根本对他无效。”
“胡说八道！”老头儿气得吹鼻子瞪眼，“无色、无相、无我、无根，以我那阵法，就算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来了，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不信？你自己瞧瞧看。”
哼！老头儿掐指一算，不一会儿，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猛地睁开双眼，看向似乎还在梦中的李慕，惊道：“好小子！居然在三垢六欲阵的刺激下进入了‘天人境界’，难怪无色无相阵对他没用。”
看着老头儿震惊的表情，白蛇显得无比畅快，“如果我没记错，你直到陨落，也才经历过一次‘天人境界’吧。此境界虽然不会直接提升修为，但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高悟性，参透修炼中的迷惑、心障、执念等重重阻碍，更不用说人为制造的幻象了。而且这种机缘缥缈难寻、无法捉摸，大到元婴化神的修士，小到世俗间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顿悟，也可能在某一瞬间就进入‘天人境界’了。只可惜，这小子如今只有炼气二层，见识浅薄，天赐机缘徒然浪费。”
“不可惜”，老头儿的震惊逐渐变成了凝重，他跳下屋顶，正襟危坐在李慕身前，指头轻轻点向李慕的眉心，瞬间，手指所点之处就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白蛇仿佛早有预料，缓缓探出数十丈长的蛇身，默契地将二人围绕在中间，像是在为他们护法。
“嘶，八等灵根，似乎还用过透支天资的丹药”，老头儿眉头拧成了麻花，无不嫌弃道：“老夫还从没收过资质如此不堪的弟子。”
“这么多年来，他可是第一个参破你阵法的人。”
“那可不是什么参破。”老头儿纠正着白蛇的说法。
“嘿嘿，当年你立下誓言，谁能通过无色无相阵，谁就是你的第四个弟子。老鬼，难道你要反悔吗？”
“放屁！老夫何时说话不算数了！老夫现在不就在传授他阵法之道吗？”终于，老头儿松开了手指，“就算是天人境界，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这种强行塞给他的东西，且看能领悟几分吧。”
“我觉得这小子不错。”
老头儿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面容沉重地说道：“倒是老白你，你准备好了吗？一旦用出那招，你这几千年的修炼和记忆可就不复存在了。”
“被天罚折磨了上千年，逃避永远不会有结果”，白蛇语气十分平淡，”我宁愿一切都从头开始。”
老头儿看了看已经累昏过去的李慕，沉默了许久。
他服下一粒补气丹，开始打坐调息。约莫小半个时辰，灵力恢复了两成左右，李慕随即调用灵力施展御火的法门，湿透的衣衫瞬间就蒸干了。
看向四周，明明还是中午的时辰，这里的天空却已经有了暮色，加上渐渐浓密的雾气和其中影影绰绰的枯树，周围显得越发的寂静阴森。不知是不是一阵风吹过，李慕感受一股寒意，放大灵识仔细分辨，心中一番计较，顺着河流往下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李慕隐约发现河流上出现了一座石板桥，有些眼熟，走过桥去，浓雾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走近，原来是一座石牌坊。
“霜、威、节、钺”，李慕一惊，这是符家堡的牌坊，是宋国先帝赐给符家的，这是每个出生在符家堡的孩子都知道的事。
怎么会在这里？幻术？
明知不可能是真的，李慕还是忍不住往前走去，因为他知道符家堡中右数第三条胡同里的院子，就是他的家。
奇怪，一个人都没有？打更的刘四叔呢？守门的张发财呢？
李慕快步冲到了家中，院子里的老槐树、陈旧却干净的灶台、火炉旁堆满了打铁的家伙什儿……熟悉的一切都在，偏偏少了他的家人。
“救、救、救命……快救救我那孩儿的命！”
呼救声从外面传来，李慕刚走出门，一个浑身是血的村妇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李慕的腿。
你是？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鹰唳传来，胡同外面，一男一女如梦魇般出现，男的手拿拨浪鼓，女的手上漂浮着拘魂幡，“这小哥的气血真是旺盛，送到何师兄那儿不是最合适吗？”
“好主意。”
见二人要动手，李慕立刻先发制人，朝着二人各发出一记青芒。伴着两声惨叫，二人倒在地上。
报仇了！为满仓伯父、伙计们、女孩一家报仇了。李慕满心兴奋，正要上前查看二人的尸身，心中一突，“不对，他们二人怎会如此容易对付？这里、这里不可能是符家堡！我应该在……”
还没来得及想，眼前的画面忽然扭曲起来，一阵天旋地转，李慕从梦中惊醒，“这是，何清的洞府。我怎么会在这里？”
朝着洞府深处走去，到了何清练功处，门上没有任何禁制，但李慕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只见何清端坐玉台，背后站着一排干瘪苍白的僵尸，却都是熟面孔，符家老爷、教书先生、符满仓、符通、符大福……还有两个活人跪在何清身前，那背影李慕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双亲。
何清一脸阴沉的看过来，“孽徒，竟然违逆师尊”，说着，何清双掌拍在那二人头顶，登时血流七窍，“看我将这两个老东西炼成铜甲尸！”
“不——”李慕大怒，连法术都忘了用，直接将何清扑倒在地，一拳、两拳、三拳……直到把何清打得血肉模糊，突然一个激灵，“他怎么会认识我爹娘呢？”
正在李慕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眼前再次扭曲起来。转眼的功夫，他已经身处符家后院的阁楼上了。符家的后院，除了夫人丫鬟，连管家都不能任意进入，李慕也不过在私塾的时候偷偷朝里面看过几眼。
符家二老爷的小妾乔氏，正值二九芳华，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是李慕见过的女人中姿色最高的。只见她从床榻上慵懒地起身，外衣滑落在地，贴身的薄纱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她腰肢摇摆地走来，“李家公子，听说老爷那匹雪花骢的马镫是你打的。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有这么大力气？你脱下衣服，让奴家看看……”
二老爷正值鼎盛之年，对乔氏宠爱有加，她怎会勾搭自己？李慕立刻起了疑心，眼前景象又变化了……
李慕中了状元，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进了符家堡，当家的二老爷亲自出迎……
在影豹的追逐下，李慕没能逃脱，被咬断了喉咙，鲜血染红了河水……
李慕得道升仙，踩着飞剑划破无穷天际，与魔修妖道大战云巅……
每当李慕有所察觉，就会进入新的幻境。虽说幻象大多不合逻辑，但就像做梦一样，明明是假的可就是无法分辨真伪，不断冲击着内心的最幽深处，畏惧、愤怒、欲望、喜悦……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重幻境，正当李慕越来越难以分辨幻象，即将迷失其中的时候，似乎有一个遥远的声音透过幻象呼唤着，“醒来，醒来吧。”他的声音传荡着，极为熟悉但一时又认不出来。
“李慕，醒来。”又听到了，李慕眼神逐渐清澈起来，随即端坐入定，不再在意身边发生的一切。
“很好。”
不知不觉中，李慕周围的幻象全都消散了，他身处镜子般的水面上，远处水天相连，无一丝云雾，身下泛起层层涟漪但身体却神奇地浮在水面之上。面前，一个人影缓缓走近，与李慕长得一模一样。
“你很好”，来人点了点头，身形与李慕重合到了一起。此时，李慕整个人都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中，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身体似有似无，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块天地。
不远处，水面静静浮起一个白色的盘然大物。纯白的鳞片，昏黄的竖瞳，这是一颗蛇首。一双竖瞳默默注视着李慕的身影，若有所思，旋即又沉入了水中。
……
鬼眠谷的枯树林，数百年来不管外面如何变化，这里永远蒙着一层迷雾。李慕此刻正盘坐在迷雾的中心，仍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他的身前，正有一座不足五尺高、缺砖少瓦的土地庙。经过数百年的沧桑，土地庙几乎成了泥土的一部分，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泥塑的神像早已损毁，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八角青铜镜躺在其中。
慢慢的，一缕似有似无的白烟从铜镜上升起，飘散、汇聚，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半倚半躺地靠在土地庙顶上。这位白发白须的邋遢老头儿伸了个懒腰，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酒葫芦，举头豪饮，只因一切都是白烟所化，尝不出味道，不禁有些愠怒。这时，一颗巨大的蛇首从雾气弥漫的半空中探下，老头儿非但不畏惧，还露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
“老白，你为何带这小子进来？”
白蛇嘴角一勾，露出人一样的诡异笑容，吐着信子竟发出人声，“他还不到炼气三层，却通过了合欢宗的阵法。”
老头儿皱了皱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三垢六欲阵，是以人身上贪、嗔、痴三垢和眼、耳、口、鼻、心、意六欲的执念形成幻象，灵识越强、执念越深，阵法的威力就越大。这人修为低微、灵识孱弱、见识短浅所以执念不深，反倒是取了巧，最多也就有几分运气罢了。这就是把他带来见我的理由？”
“当然不是。五百年来，通过三垢六欲阵的少说也有百人，你见我把哪个带来了？”
“少卖关子了，这小子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嘿嘿，你还记得，那些通过三垢六欲阵的人里，有几人发现你隐藏的阵法吗？”
老头儿眯了眯眼，“合欢宗的太上长老颠鸾上人、还有那个号称宋国第一阵法师的孙桐。发现了又如何，这二位自视甚高的道友，最后不还是无功而返吗？”说着，老人露出颇为得意的表情，忽然又想到什么，沉声疑道：“难道这小子参破了我的阵法？”
“与其说参破了阵法，不如说是你的无色无相阵根本对他无效。”
“胡说八道！”老头儿气得吹鼻子瞪眼，“无色、无相、无我、无根，以我那阵法，就算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来了，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不信？你自己瞧瞧看。”
哼！老头儿掐指一算，不一会儿，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猛地睁开双眼，看向似乎还在梦中的李慕，惊道：“好小子！居然在三垢六欲阵的刺激下进入了‘天人境界’，难怪无色无相阵对他没用。”
看着老头儿震惊的表情，白蛇显得无比畅快，“如果我没记错，你直到陨落，也才经历过一次‘天人境界’吧。此境界虽然不会直接提升修为，但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高悟性，参透修炼中的迷惑、心障、执念等重重阻碍，更不用说人为制造的幻象了。而且这种机缘缥缈难寻、无法捉摸，大到元婴化神的修士，小到世俗间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顿悟，也可能在某一瞬间就进入‘天人境界’了。只可惜，这小子如今只有炼气二层，见识浅薄，天赐机缘徒然浪费。”
“不可惜”，老头儿的震惊逐渐变成了凝重，他跳下屋顶，正襟危坐在李慕身前，指头轻轻点向李慕的眉心，瞬间，手指所点之处就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白蛇仿佛早有预料，缓缓探出数十丈长的蛇身，默契地将二人围绕在中间，像是在为他们护法。
“嘶，八等灵根，似乎还用过透支天资的丹药”，老头儿眉头拧成了麻花，无不嫌弃道：“老夫还从没收过资质如此不堪的弟子。”
“这么多年来，他可是第一个参破你阵法的人。”
“那可不是什么参破。”老头儿纠正着白蛇的说法。
“嘿嘿，当年你立下誓言，谁能通过无色无相阵，谁就是你的第四个弟子。老鬼，难道你要反悔吗？”
“放屁！老夫何时说话不算数了！老夫现在不就在传授他阵法之道吗？”终于，老头儿松开了手指，“就算是天人境界，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这种强行塞给他的东西，且看能领悟几分吧。”
“我觉得这小子不错。”
老头儿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面容沉重地说道：“倒是老白你，你准备好了吗？一旦用出那招，你这几千年的修炼和记忆可就不复存在了。”
“被天罚折磨了上千年，逃避永远不会有结果”，白蛇语气十分平淡，”我宁愿一切都从头开始。”
老头儿看了看已经累昏过去的李慕，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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