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阵法传承
阵法一道，乃修真四法丹、器、符、阵之一，博大精深，暗合天地阴阳变化之大道至理。由于这一门太过精深，对悟性的要求极高，只有少数有天分的修士才能精通，他们也有一个专门的称呼，“阵法师”。阵法在修炼界用途之广泛，修炼、突破、炼丹、炼器、战斗……几乎重要的领域都少不了阵法的踪影。因此，阵法师广受欢迎，每个宗门都会着重培养自己的阵法师，上规模的宗门甚至都单独设下阵法一脉。
但是，阵法师也有着不足之处。一来，阵法一道过于深奥，不少天资纵横的修士专注其中，以至于耽误了修炼，最后只能饮恨而终。二来，斗法厮杀都是瞬息万变，而布置阵法需要时间，而且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临战时十分被动，所以阵法师大多不善战，这甚至已经成为修炼界的共识了。
阴阳两仪、天地人三才、四象变化、五行生克、九宫八卦……无数阵法运转的根本道理都涌现在李慕的脑海中。老头儿传授给他的，并不是具体的什么阵法，而是对阵法之道的参悟心得和深刻见解，甚至包括对阵法背后天地大道的认识。“天人境界”是许多高阶修士都求而不得的，老头儿非常清楚，最该拿来做什么。
“我是在哪？”李慕终于苏醒过来，“天人境界”心无旁骛，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看眼前的老人有如似鬼魂，李慕惊惧之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老夫公输洵”，老头儿明显兴致不高，不愿多说什么，“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又是拜师？”李慕一愣，显然没搞清楚状况，但看到老人没有敌意，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
“哼，老夫在晋国万剑宗做客卿长老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绝顶天才想拜我为师。凭你的资质，能让我多看一眼已经是烧高香了。”
没明白“客卿长老”什么意思，但也听出了老人对自己资质的嫌弃，李慕不由得有了气性，“晚辈已经有师父了”，又小声嘀咕着：“虽然是个随时会取我性命的师父。”
公输洵一怔，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没发觉，自己与以往有所不同了吗？”
见老人的口气缓和，李慕也不再抗拒，“我……这感觉、这感觉像是，脑袋里好像多了很多东西，但又似懂非懂，只知道这么做是对的，却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正说着，李慕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镯，里面的禁制如何布置、如何解除，他只用灵识一扫就清清楚楚，仿佛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李慕把灵力注入其中，熟练得像干过无数回，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完全掌控了禁制。是否解除、是否触发，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你刚才进入了一种名为‘天人境界’的状态……”
公输洵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李慕神情慢慢凝重，对眼前老人的戒心也放下了几分。
“至于老夫，往事如云烟，纵使‘阵鬼’的称号一度名动天下，如今也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只剩下一个执念，就是给这毕生所学一个交代。如何，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李慕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镯，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晚辈不是已经受过您的教诲了吗？”旋即整理了一下衣衫，一拜到底，“晚辈李慕，愿拜公输前辈为师！”
再拜，三拜，李慕规规矩矩地行了拜师礼。公输洵坦然受之，“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四弟子了。”说罢，手轻轻一招，土地庙中那块八角铜镜缓缓飞出，“此乃上界之物，非同小可，老夫遍览无数典籍也没有找到它的来历，只发现了它有寄宿魂魄的能力，所以我才能寄身其中，也因为这个原因，我给它起名为‘宿魂镜’。”李慕恭敬地双手接住，妥贴地放入怀中。
“去吧”，公输洵轻轻抬手，袖中钻出一条小白蛇，不足二尺长，游走到地上，茫然地看着李慕。
“这是？”
“这是老……”公输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你就叫他小白吧，是一种上古蛇种，所以不在修炼界如今的灵兽排行榜上，不过单就实力来说，排进天罡榜前十绰绰有余。”
灵兽排行榜，李慕依稀记得这种说法，是当今修炼界御兽一道根据已知灵兽的实力强弱进行排名的榜单，合计一百零八种，分为天罡榜和地煞榜。能进天罡榜的大多都极为罕见，任何一个都是能引起修炼界血雨腥风的存在。
“大部分强力妖兽的寿命都极其绵长，成长缓慢，人族的一生，对这些强力妖兽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因此，他们一般不会认主，即便被降服，也主要作为宗门传承的镇宗灵兽。小白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成长速度不取决于修炼的时间长短，而在于他能吞噬灵物的天赋神通，因为他每次吞噬后都会陷入沉睡，所以我给这种神通起名为‘入梦噬灵’。有了这招，小白就能成为你修炼之路上的一大助力。至于另一个神通”，公输洵轻轻一叹，“不提也罢，你以后自会知道的。”
白蛇歪了歪脑袋，像是收到什么命令似的，蛇口一开，飞出一滴血液，漂浮在李慕面前。
“你也取一些精血出来。”
李慕依言照做，灵气逆行，立刻逼出了一滴心头精血。两种血液交汇，散发着隐约赤芒。如同边陲蛮族歃血为盟的仪式一样，血团突然一分为二，分别飞入李慕和白蛇的口中。一股神秘的寒流直抵李慕心口，融入他的血脉之中，蛇形的红色符号在他胸口显现又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冥冥之中，李慕感觉与白蛇之间似乎多了某种联系。
公输洵慢慢解释道：“这是一种源自南蛮古国的血契。与强迫灵兽屈从的御兽之道不同，这种血契由灵兽主动发起，连通血脉，无需法门来发号施令，只需心中念头一动，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闻言，李慕试了一试，果然，白蛇按照他的想法游走过来，顺着他的手臂，盘在了肩膀上。李慕又试着感受小白的想法，却只听到“好饿啊”“真想吃东西”的自言自语，就像一个初生婴儿一般。
似乎看出了李慕的想法，公输洵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他，毕竟是上古流传的血脉，虽然现在是最低阶，但已经相当于炼气六七层的实力。而他的毒液，恐怕连结丹期修士都要畏惧三分。”
“如此厉害！”李慕一惊，看着肩头看似人畜无害的白蛇，立刻觉得肩膀沉重了许多。
“好了，将你的事情与我说说吧……”
********************
外门登仙宫，是合欢宗低阶弟子的居所，位于起伏平缓的箕山东侧。中轴几座殿宇为议事、藏书、典仪之用，弟子们则住在散落周围的阁楼中。按照宗门规矩，修为不到炼气六层不可开辟洞府，所以这些弟子都聚居在登仙宫中，由外门门主和一众执事管理。因为炼气六层以下的弟子接触不到真正宗门传承的功法典籍，出门在外也不得以合欢宗修士自称，严格意义上还不算宗门弟子，所以这里才被称为外门。
登仙宫的灵脉在合欢宗里只能排到下游，但也远比宗门外要好得多，吸引了大量散修前来。合欢宗作为宋国六大宗门之一，即便是挑选外门弟子，标准也是有的，至少都得六等灵根以上，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登仙宫侧门，一位炼气九层的绿裙美妇拦在李慕面前，一脸狐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何清师兄尚未筑基吧。宗门明明规定筑基以下不得收徒，你却口口声声说是何师兄的弟子，莫不是想构陷于他？”
“晚辈不敢。可晚辈听说，如果掌握阵法、炼丹、炼器、符篆等任何一门，就可以免去宗门测试，直接收为弟子。若是这样，我是哪位前辈的弟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你觉得自己是这块材料？”美妇似笑非笑道：“你可不要太抬举自己，区区炼气三层也敢妄谈修真四法？”
李慕依旧不卑不亢，“晚辈不才，略懂一些阵法。”
“你还真是会挑，挑了一门最精深的”，美妇面露讥讽，“若你真能布置出像样的阵法来，我娄月作为外门执事，对你犯下的事既往不咎。若是不行，哼哼，你这身修为，就归我了。如何？”
“娄前辈请带路。”
“好！一会儿你可不要求饶哟。”
距离鬼眠谷的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那天，李慕把对何清炼尸一事的顾虑告诉了公输洵，却平白挨了他一顿嘲笑。这位新认的师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叫李慕只管好好修炼与学习阵法。短短一个月，李慕不仅冲破了炼气三层的关隘，还熟练掌握了其他人花费数年乃至十余年才能掌握的初阶聚灵阵。天人境界加上阵法传承，李慕学习阵法之道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而今天李慕来到登仙宫，也是公输洵的授意。
一小会儿的功夫，娄月将李慕带到了登仙宫偏殿，还未进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只见门上两个大字，“丹房”。进入殿内，十余座炼丹炉围成一圈，中间坐着个枯瘦黝黑的老者，衣着邋遢却有着炼气八层的修为。殿内还有四个炼丹童子，都是炼气二三层的修为，倒和李慕差不多。
“娄执事，已经两日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把于岭师兄请来。丹房的阵法迟迟不得修复，若是到了日子，这几炉培元丹还炼不出来，宗门追究起来我可担待不起。”
“范师兄，你又不是不知，于师兄还在闭关修炼。作为外门首屈一指的阵法师，谁开罪得起他啊？”娄月让出身后的李慕，“不如让这小子试试，死马权当活马医。”
炼丹的范姓老者还以为请来了其他阵法师，可一看李慕，面色不由得一沉，“娄月，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试试又无妨。不如这样，你欠我那株十年份的乌头精不用还了，如何？”
“哼，那年份不够的乌头精连一颗灵石都不值，你居然还惦记着。罢了”，说着，范姓老者让出了位置，盯着李慕说道：“试试也可以，可别碰了我的丹炉。”
“前辈请放心。”
形色各异的五支阵旗以相同间距分布在丹房边缘，将十余座炼丹炉围在中间，可以从地面上隐隐看出传导灵气的复杂阵图。炼制低阶丹药基本还是通过聚灵阵来集中天地灵气，但与修炼所用的不一样，炼丹更需要温和稳定的天地灵气，阵法布置上要更加精密，不容有失。娄月拿这个来测试李慕，明显是存了故意难为他的意思。而李慕刚刚掌握的是修炼用的聚灵阵，天地灵气越集中越好，虽然大不相同，但李慕没有丝毫犯怵，他背后可是有一位阵法宗师撑腰。
炼丹炉属火，木生火，这五行聚灵阵呈现出的灵气属性的自然要以木、火为主，这是初阶阵法师都知道的道理，但很多人都忽视了水灵气的作用。这个五行阵法之所以出了问题，就在于过度抑制了水灵气，长期运作下才出了差错。以水克火，五行循环，才能使阵法更加稳定。
看出了问题，李慕走到了阵中，手掌压在地上，随着灵力注入，阵法五个角的阵旗开始飘动，阵图隐隐泛出五色光芒，天地灵气如一个温和的小龙卷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小子，不要托大！”
见李慕动作如此大胆，旁观二人心境大不相同，范姓老者自然只关心自己的几炉丹药，娄月却巴望着李慕赶紧失败。
忽然，“啪”，法阵中传出一声细微的爆裂声，发光的阵图立刻黯淡了几分。
“果然不行。”看见同一幕，旁观二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范姓老者倒是放心下来，虽然没能修复阵法，但至少没有伤及丹药。娄月却十分得意，这几个月她的修炼正好遇到了瓶颈，正缺一个合用的炉鼎。她等不及地打量着李慕，已然将他视作囊中之物了。
那可未必！李慕不急不缓地伸出手指一点，不远处的蓝色阵旗竟遥相呼应地发出水蓝色的霞光，画龙点睛一样，逐渐引动整座阵法再次运转起来。五行灵气沿着阵图循环往复，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更为稳定。
五行聚灵阵，成了！
但是，阵法师也有着不足之处。一来，阵法一道过于深奥，不少天资纵横的修士专注其中，以至于耽误了修炼，最后只能饮恨而终。二来，斗法厮杀都是瞬息万变，而布置阵法需要时间，而且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临战时十分被动，所以阵法师大多不善战，这甚至已经成为修炼界的共识了。
阴阳两仪、天地人三才、四象变化、五行生克、九宫八卦……无数阵法运转的根本道理都涌现在李慕的脑海中。老头儿传授给他的，并不是具体的什么阵法，而是对阵法之道的参悟心得和深刻见解，甚至包括对阵法背后天地大道的认识。“天人境界”是许多高阶修士都求而不得的，老头儿非常清楚，最该拿来做什么。
“我是在哪？”李慕终于苏醒过来，“天人境界”心无旁骛，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看眼前的老人有如似鬼魂，李慕惊惧之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老夫公输洵”，老头儿明显兴致不高，不愿多说什么，“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又是拜师？”李慕一愣，显然没搞清楚状况，但看到老人没有敌意，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
“哼，老夫在晋国万剑宗做客卿长老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绝顶天才想拜我为师。凭你的资质，能让我多看一眼已经是烧高香了。”
没明白“客卿长老”什么意思，但也听出了老人对自己资质的嫌弃，李慕不由得有了气性，“晚辈已经有师父了”，又小声嘀咕着：“虽然是个随时会取我性命的师父。”
公输洵一怔，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没发觉，自己与以往有所不同了吗？”
见老人的口气缓和，李慕也不再抗拒，“我……这感觉、这感觉像是，脑袋里好像多了很多东西，但又似懂非懂，只知道这么做是对的，却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正说着，李慕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镯，里面的禁制如何布置、如何解除，他只用灵识一扫就清清楚楚，仿佛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李慕把灵力注入其中，熟练得像干过无数回，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完全掌控了禁制。是否解除、是否触发，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你刚才进入了一种名为‘天人境界’的状态……”
公输洵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李慕神情慢慢凝重，对眼前老人的戒心也放下了几分。
“至于老夫，往事如云烟，纵使‘阵鬼’的称号一度名动天下，如今也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只剩下一个执念，就是给这毕生所学一个交代。如何，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李慕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镯，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晚辈不是已经受过您的教诲了吗？”旋即整理了一下衣衫，一拜到底，“晚辈李慕，愿拜公输前辈为师！”
再拜，三拜，李慕规规矩矩地行了拜师礼。公输洵坦然受之，“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四弟子了。”说罢，手轻轻一招，土地庙中那块八角铜镜缓缓飞出，“此乃上界之物，非同小可，老夫遍览无数典籍也没有找到它的来历，只发现了它有寄宿魂魄的能力，所以我才能寄身其中，也因为这个原因，我给它起名为‘宿魂镜’。”李慕恭敬地双手接住，妥贴地放入怀中。
“去吧”，公输洵轻轻抬手，袖中钻出一条小白蛇，不足二尺长，游走到地上，茫然地看着李慕。
“这是？”
“这是老……”公输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你就叫他小白吧，是一种上古蛇种，所以不在修炼界如今的灵兽排行榜上，不过单就实力来说，排进天罡榜前十绰绰有余。”
灵兽排行榜，李慕依稀记得这种说法，是当今修炼界御兽一道根据已知灵兽的实力强弱进行排名的榜单，合计一百零八种，分为天罡榜和地煞榜。能进天罡榜的大多都极为罕见，任何一个都是能引起修炼界血雨腥风的存在。
“大部分强力妖兽的寿命都极其绵长，成长缓慢，人族的一生，对这些强力妖兽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因此，他们一般不会认主，即便被降服，也主要作为宗门传承的镇宗灵兽。小白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成长速度不取决于修炼的时间长短，而在于他能吞噬灵物的天赋神通，因为他每次吞噬后都会陷入沉睡，所以我给这种神通起名为‘入梦噬灵’。有了这招，小白就能成为你修炼之路上的一大助力。至于另一个神通”，公输洵轻轻一叹，“不提也罢，你以后自会知道的。”
白蛇歪了歪脑袋，像是收到什么命令似的，蛇口一开，飞出一滴血液，漂浮在李慕面前。
“你也取一些精血出来。”
李慕依言照做，灵气逆行，立刻逼出了一滴心头精血。两种血液交汇，散发着隐约赤芒。如同边陲蛮族歃血为盟的仪式一样，血团突然一分为二，分别飞入李慕和白蛇的口中。一股神秘的寒流直抵李慕心口，融入他的血脉之中，蛇形的红色符号在他胸口显现又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冥冥之中，李慕感觉与白蛇之间似乎多了某种联系。
公输洵慢慢解释道：“这是一种源自南蛮古国的血契。与强迫灵兽屈从的御兽之道不同，这种血契由灵兽主动发起，连通血脉，无需法门来发号施令，只需心中念头一动，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闻言，李慕试了一试，果然，白蛇按照他的想法游走过来，顺着他的手臂，盘在了肩膀上。李慕又试着感受小白的想法，却只听到“好饿啊”“真想吃东西”的自言自语，就像一个初生婴儿一般。
似乎看出了李慕的想法，公输洵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他，毕竟是上古流传的血脉，虽然现在是最低阶，但已经相当于炼气六七层的实力。而他的毒液，恐怕连结丹期修士都要畏惧三分。”
“如此厉害！”李慕一惊，看着肩头看似人畜无害的白蛇，立刻觉得肩膀沉重了许多。
“好了，将你的事情与我说说吧……”
********************
外门登仙宫，是合欢宗低阶弟子的居所，位于起伏平缓的箕山东侧。中轴几座殿宇为议事、藏书、典仪之用，弟子们则住在散落周围的阁楼中。按照宗门规矩，修为不到炼气六层不可开辟洞府，所以这些弟子都聚居在登仙宫中，由外门门主和一众执事管理。因为炼气六层以下的弟子接触不到真正宗门传承的功法典籍，出门在外也不得以合欢宗修士自称，严格意义上还不算宗门弟子，所以这里才被称为外门。
登仙宫的灵脉在合欢宗里只能排到下游，但也远比宗门外要好得多，吸引了大量散修前来。合欢宗作为宋国六大宗门之一，即便是挑选外门弟子，标准也是有的，至少都得六等灵根以上，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登仙宫侧门，一位炼气九层的绿裙美妇拦在李慕面前，一脸狐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何清师兄尚未筑基吧。宗门明明规定筑基以下不得收徒，你却口口声声说是何师兄的弟子，莫不是想构陷于他？”
“晚辈不敢。可晚辈听说，如果掌握阵法、炼丹、炼器、符篆等任何一门，就可以免去宗门测试，直接收为弟子。若是这样，我是哪位前辈的弟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你觉得自己是这块材料？”美妇似笑非笑道：“你可不要太抬举自己，区区炼气三层也敢妄谈修真四法？”
李慕依旧不卑不亢，“晚辈不才，略懂一些阵法。”
“你还真是会挑，挑了一门最精深的”，美妇面露讥讽，“若你真能布置出像样的阵法来，我娄月作为外门执事，对你犯下的事既往不咎。若是不行，哼哼，你这身修为，就归我了。如何？”
“娄前辈请带路。”
“好！一会儿你可不要求饶哟。”
距离鬼眠谷的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那天，李慕把对何清炼尸一事的顾虑告诉了公输洵，却平白挨了他一顿嘲笑。这位新认的师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叫李慕只管好好修炼与学习阵法。短短一个月，李慕不仅冲破了炼气三层的关隘，还熟练掌握了其他人花费数年乃至十余年才能掌握的初阶聚灵阵。天人境界加上阵法传承，李慕学习阵法之道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而今天李慕来到登仙宫，也是公输洵的授意。
一小会儿的功夫，娄月将李慕带到了登仙宫偏殿，还未进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只见门上两个大字，“丹房”。进入殿内，十余座炼丹炉围成一圈，中间坐着个枯瘦黝黑的老者，衣着邋遢却有着炼气八层的修为。殿内还有四个炼丹童子，都是炼气二三层的修为，倒和李慕差不多。
“娄执事，已经两日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把于岭师兄请来。丹房的阵法迟迟不得修复，若是到了日子，这几炉培元丹还炼不出来，宗门追究起来我可担待不起。”
“范师兄，你又不是不知，于师兄还在闭关修炼。作为外门首屈一指的阵法师，谁开罪得起他啊？”娄月让出身后的李慕，“不如让这小子试试，死马权当活马医。”
炼丹的范姓老者还以为请来了其他阵法师，可一看李慕，面色不由得一沉，“娄月，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试试又无妨。不如这样，你欠我那株十年份的乌头精不用还了，如何？”
“哼，那年份不够的乌头精连一颗灵石都不值，你居然还惦记着。罢了”，说着，范姓老者让出了位置，盯着李慕说道：“试试也可以，可别碰了我的丹炉。”
“前辈请放心。”
形色各异的五支阵旗以相同间距分布在丹房边缘，将十余座炼丹炉围在中间，可以从地面上隐隐看出传导灵气的复杂阵图。炼制低阶丹药基本还是通过聚灵阵来集中天地灵气，但与修炼所用的不一样，炼丹更需要温和稳定的天地灵气，阵法布置上要更加精密，不容有失。娄月拿这个来测试李慕，明显是存了故意难为他的意思。而李慕刚刚掌握的是修炼用的聚灵阵，天地灵气越集中越好，虽然大不相同，但李慕没有丝毫犯怵，他背后可是有一位阵法宗师撑腰。
炼丹炉属火，木生火，这五行聚灵阵呈现出的灵气属性的自然要以木、火为主，这是初阶阵法师都知道的道理，但很多人都忽视了水灵气的作用。这个五行阵法之所以出了问题，就在于过度抑制了水灵气，长期运作下才出了差错。以水克火，五行循环，才能使阵法更加稳定。
看出了问题，李慕走到了阵中，手掌压在地上，随着灵力注入，阵法五个角的阵旗开始飘动，阵图隐隐泛出五色光芒，天地灵气如一个温和的小龙卷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小子，不要托大！”
见李慕动作如此大胆，旁观二人心境大不相同，范姓老者自然只关心自己的几炉丹药，娄月却巴望着李慕赶紧失败。
忽然，“啪”，法阵中传出一声细微的爆裂声，发光的阵图立刻黯淡了几分。
“果然不行。”看见同一幕，旁观二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范姓老者倒是放心下来，虽然没能修复阵法，但至少没有伤及丹药。娄月却十分得意，这几个月她的修炼正好遇到了瓶颈，正缺一个合用的炉鼎。她等不及地打量着李慕，已然将他视作囊中之物了。
那可未必！李慕不急不缓地伸出手指一点，不远处的蓝色阵旗竟遥相呼应地发出水蓝色的霞光，画龙点睛一样，逐渐引动整座阵法再次运转起来。五行灵气沿着阵图循环往复，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更为稳定。
五行聚灵阵，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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