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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刘家宴会

    “怎的?长安住的不舒心吗?”幼微想到这种可能,温庭筠脾气古怪,性子洒脱不羁,说话做事全凭本心,在前世的时候就得罪了一大批有权有势的人,这一世莫不也是如此?

    温庭筠大笑两声,眼睛闪了两下:“你这小娘子年纪不大,却恁多心思。”

    郑氏这次也出来陪坐着,眼看天色不早了,便对幼微说道:“惠娘,快做午饭吧,留温先生在咱们这儿吃。”

    幼微应了,又笑嘻嘻地让明珠把包裹拿去厢房,自己则挽了袖子去厨房。

    温庭筠则又感叹似的说道:“我前个儿刚参加了广德公主的婚礼,见了几个年幼的皇子与公主,这般论起来,倒都不如惠娘聪慧。”

    他心里喜欢幼微,自然是把她的好处处处放大了来看。鱼宗青可不敢有这想法,当即道:“惠娘也就是仗着有两分小聪明,论聪慧怎么会比得上那些皇亲后裔,这话可千万不能再提!”

    知道他是个迂腐性子,温庭筠没劲地径自喝茶,连话也不接。

    顿时,场面有些尴尬。

    倒是郑氏忙挑了话头问:“公主的婚礼想必特别繁华富丽了,唉,要是咱们还在长安,定也是要去凑凑热闹呢!”语气中满是向往。

    温庭筠没什么谈话的兴致,淡淡道:“广德公主自幼便贤名在外,虽是圣上的妹妹,却也颇为重视,驸马于崇也是长安有名的才子。”

    他嘴角微撇,似有不屑一顾的样子,于崇虽有才高八斗的名声,但实则为人老成木讷,温庭筠自是不喜欢这样的性子。

    鱼宗青叹道:“广德公主贤良淑德,圣上却一味不喜,唯独爱宠同昌公主!”

    郑氏忙问:“温先生可见了这同昌公主?我听人说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得沉鱼落雁,宛若西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同昌公主比广德小六岁,却是皇上最为宠爱的一个。郭淑妃所生,听闻同昌长到八岁时还不会说话,可是有一日,她却突然对还是皇子的李凗说:“今日可得活了。”父母都被女儿这句话弄得糊里糊涂,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迎接李凗即位为帝的仪仗就到了郓王府门前。从此,大喜过望的李凗从此把女儿看成是自己的福星,当作心头肉一样,爱得不可开交。就连众皇子也比不得她受宠!

    唐懿宗已于年前即位。

    说话间,幼微已蒸好了米、炒了几个小菜,端上来后一家子便围着吃上了。

    郑氏仍眼巴巴地等着温庭筠的回答,无奈,后者只得停住筷子叹道:“倒是无缘了,同昌公主恰好身疾,并未去驸马府。”

    幼微因问在谈什么。

    郑氏便忙忙把温庭筠的话说了一遍,幼微点点头,不甚感兴趣地低头吃饭。实则她心里却在感叹,因备受皇帝恩宠的同昌公主却在出嫁后一年就早早身染怪病死去,长安便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皇帝痛惜爱女惨死,迁怒朝臣官员,甚至有二十多名御医被砍了头,其家族的三百多人都投入大狱治罪。同昌的驸马韦保衡却趁此机会铲除异己,污蔑与自己不和的朝廷官员,就连宰相与兵部侍郎都未能躲过这场灾祸。而广德公主的驸马于崇也受牵连,幸得广德聪慧,早早备好后路,主动与丈夫去了地广人稀的韶州为官,这才保住性命。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唐从此更加混乱,不堪一击。

    所以世人都说同昌公主虽然享受了世间最为奢华的宠爱,就连盛唐的高阳、太平、安乐公主都不能相比,但是她的被宠却给人间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她正感叹间,鱼宗青问道:“听闻皇子们都甚少出宫,温先生见了几位?”

    温庭筠道:“也就是二皇子、三皇子与四皇子三人。”

    鱼宗青蹙了眉道:“我前些日子还听闻四皇子原先备受恩宠,但其母一去世,圣上便不怎么宠爱了,倒不知真假!”

    温庭筠想起一事来,因道:“那四皇子我们在上次送惠娘回来的路上还见过呢,听说那日正是他母妃的忌辰。”

    幼微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他的母妃怎么葬在郊外?难道没有资格葬入皇陵吗?”她想起当初那个素色锦衣的少年,气质华贵,性子淡漠,一看就是很不好相处的。

    温庭筠摇头:“好像是犯了大错,被贬成一普通宫女埋葬的。”他来长安时日不长,这件事也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四皇子也受了牵连,圣上最为不喜。”

    幼微点点头,怪不得,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不管谁都会沉默寡言的吧。

    说起来,她皱眉,前世她基本对这个四皇子没有在意过,因为知道他最不受宠爱,在皇子中也最没有势力,似乎为了消除父皇的成见,他日复一日地躲在自己府中谈诗抚琴,甚少与外人来往,可以说是神龙不见尾的人物。咸通三年被吐蕃人杀害!

    竟是个短命的。

    幼微叹了一叹,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兴致勃勃地问:“先生预备搬到哪里住?”不等他回答,她便接着说道:“依我说,就在平淮这条街上找是最好的了,一则地处闹市,交通便利;二则也有熟识相伴,不至于冷清;三则这一片书生颇多,先生正好可以多多交谈,说不定还会交几个知音呢。”

    温庭筠哑然失笑,半晌道:“你都把理由给我想好了,我不搬到这里不是有眼无珠吗?”

    见他打趣自己,幼微便掘唇笑。

    鱼宗青问:“东西可都搬来了?”

    温庭筠摇头:“只是临时起意,先托鱼老弟找着,我再回去收拾行囊。”他这次原本只是想来下邽游玩一番的,却突然来了精神,想在下邽定居。

    鱼宗青自然满口应承。

    温庭筠没带那么多的银两,也不扭捏,只道:“看见合适的只管定下来,不用等我,等下次来时再还钱。”

    书生谈钱最是俗气,鱼宗青立即摆手道:“温先生不用多礼,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郑氏听他立即应承下来,不由暗暗瞪了他一眼。

    这温先生虽说性情豁达开朗,但看那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衣衫与脚下带着泥点的布鞋,便知是个穷的,还不知能不能买得起房子呢。这倒好,自家这爷俩一个应得比一个快。

    下午鱼宗青便停了课,带着温庭筠好好把下邽给逛了一遍,下邽本是古城,出了好几个历史名人呢,自然有香火繁盛的寺庙与古园可观。幼微则忙着在西屋里多做些胭脂等刘家宴会时用。

    近来一直与明珠同睡,弄得她也不敢太过频繁地进出空间,也不知现在里面成什么样了。

    她便趁着上茅厕的时候赶紧进里面看了一看,这一看,顿时兴奋得差点就当地打滚起来。

    前些日子因只放了一支金簪子,等了一天却没生出来,她暗暗犹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个脸盆大小的聚宝盆,便又投进去一个。她想,不定是聚宝盆变大了,能生出的东西也多了,一个已经不符合它现在的生长状态了!

    其实用的多了,她对自己的聚宝盆也有了些了解,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可谁知等了一天一夜,进去看时却没有生出来,她有些气馁,决定再等上两天,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幼微定睛望着盆子底四支一模一样的金簪子,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她宝贝似的一个个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了一遍,确定都是十足成的真金时,更是跳得一蹦三尺高。

    一生一,二生二,是不是以后盆子再长大一些,就变成三生三,四生四了?

    这岂不是越生越多吗?

    发财了发财了!幼微兴奋地冲到堆放首饰的地方,把百来件金光闪闪的首饰搂到怀里,哈哈狂笑着,嘴里不知不觉都流出了口水。

    她摸摸嘴角一长串的哈利子,脸嗵得红了,一把放开怀里的东西,又去另一旁放钱串的地方,数了又数,确定是一千五百贯钱时,叹口气。虽说聚宝盆能二生二最好不过,却必须得按时间把东西全部拿出来,再放入二,才会接着生,不然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这必须自己得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

    这可是自家聚宝盆的一大缺点。

    而且除了这点外,聚宝盆生成的时间也太长了,这次就用了两天两夜,太费时间了。

    不过,她想想,一生一的时候开始时间也特别长,但随着聚宝盆的长大,后来时间越来越短,最后几次不都是半天就生成了吗?

    话说在神话传说中,她怎么听说聚宝盆都是扔进去一个东西就一直生成的,就比如说一枚铜钱,甚至能从盆子里漫出来,还不停地生成。

    怎么自家的盆子这么麻烦?

    她对石榴花空间的感觉已经由惊异变成淡然,自然的,心也便贪婪了——这是人的弊端,无人能幸免!

    幸喜她只是纯粹感叹一番,继而便抱着自家的聚宝盆傻笑个不停。

    丢进去两支金簪子后,她便顺手拿起钱串旁的一沓纸,翻了翻,找出一个方子来。这沓纸上都是她害怕记忆忘却,将前世记得的药方记录下来,藏到空间里去。

    过两日就是刘家宴会了,她得赶紧做出新的胭脂,好引人注意。她挑的是叫益母草泽的面方,洗脸用的。

    她先前卖的都是搽脸染唇用的脂粉,还未做过这种洗面方呢。

    这方子要求非常严格,必须是五月初五采集的根苗全具的益母草,而且草上不能带一点土。幼微光寻这样的草药就找了好久,最终才在千金药铺中找到两根合适的(怪不得是千金药铺啊,光这两根益母草就花了一百贯钱),两根够做什么,幼微只得将分量减少,把干益母草粉碎后过细箩,又加入适量的面粉与水,原本是要调和成鸡蛋大小的团药,但奈何克数太少,只能丸了半个鸡蛋大小,晒干,然后用黄泥土制成炉子,炉子四边各开一个小孔,炉上层和炉下层放入炭火,两层间放置药丸,点火烧制。

    大火烧摸约一顿饭的功夫,便改用文火慢慢煨制十二个时辰,中间不能灭火,所以幼微很荣幸地一天一夜没睡,若是严格按照采药的时间、药材的品色与制药过程中的火候来制,最后炼出来的上等药丸应该是药色洁白细腻的。所幸幼微将那可怜的一点子膏药取出来以后,是洁白如雪的。

    药丸取出后要凉透,再放入瓷钵中,用玉锤研粉,这个幼微没有专门去买。明芳家就有各式各样的玉,她让明芳挑了一个没有佩戴过的什么装饰也没有的纯玉。敲下一小块研成粉末后,再过细箩,再研,如此反复,粉越细腻越好。接着将玉粉放入瓷瓶中搅拌密闭,等用的时候倒出来用就是。

    益母草泽面方传闻是武则天曾用过的,其八十岁的时候看着仍如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样年轻,可见这个方子的珍贵。

    因材料太少,幼微便把瓷瓶的东西一分为二,放入聚宝盆中,过个两天两夜,便有四个半瓶了,又合到一个瓶子里去,便是满满的一瓶,够一个人用两个月的了。

    三日后,幼微一大早就拉着明珠起来,细细装扮一番,又带了那瓶洗面沤子,步行来到了刘家。

    刘家这次邀请的都是下邽有权有势人家的郎君、娘子,宴会便摆在了后花园中,害怕下雨或者别的什么,又简易搭了个棚子,供人歇脚吃饭用。绕着花园一圈的便是清澈如明镜的湖水,刘家的建筑并不华丽,唯一的特色就是大广,而方圆百里的花园最大的景点就是自下邽城外渊源流来的湖水了,经自刘家后又朝另一方向流去。

    所以刘家的阁楼上总摆了好几架小船坊,还有仿似南方的竹排,其实也就图个稀罕,在并不宽阔的湖水中划竹排,说实话,不是件很舒服的事。

    幼微与明珠去的时候时间还早,一群群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们聚在亭子里或湖边或花树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戴着幞头帽、穿广袖对襟衣衫的郎君则三五成群,刘家没有马场,他们只好围着马厩旁朝那些马指指点点,或者胆大的率先跳上竹排划来划去,都是北方的旱鸭子,顿时有几个便大叫着头晕恐慌不已的,倒让一旁的小娘子们乐不可支。

    她们两个是熟客了,也不要丫头们领路,熟门熟路地来到后花园,便看到这么一热闹景象。人都是群居动物,喜热闹的,幼微嘴角不知不觉含了一丝笑,眉眼整个舒展开来,来时害怕洗面沤子不受欢迎的紧张与恐慌全不见了,她拉着明珠在鹅卵石小道上悠闲地散步。

    刘谦和此时正在招待两个世家装扮模样的少年郎,他虽然才九岁,个子却比幼微高多了,今日又穿了件赭红色衣衫,更衬得他眉眼分明,皮肤白皙,十分好看。高挺的鼻梁与沉静的眸子倒使他有了成人的模样。

    幼微微微发怔,她眼前闪过初见刘谦和的那一幕,一转眼,当初爱撒娇乖巧的小屁孩也长成这般大了,距她重生已过去两年了吗?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她感叹着。

    刘谦和面前那两个郎君幼微以前从未见过,不过她听说是刘家之所以要宴请宾客,就是因为下邽新搬来一位三代世袭罔替的侯府后宅老夫人,似乎是瑜宁侯侯爷新娶了以为厉害的美娇娘,两个嫡子的处境堪忧。老夫人与那后母斗智斗勇,结果惨败,不得不搬到小县城里暂避风头,顺便带着两个嫡孙子。

    刘忠夫人在长安曾受过瑜宁侯老夫人的恩惠,便专门托二弟多加照拂。

    幼微正看得仔细,谁料谦和回头一眼看到了她,忙招手呼唤:“惠娘,快过来。”

    他本就是宴会主人,此刻一摆手高呼,立即有好几人的目光便移到了他们身上。

    幼微暗叹一声,拉着明珠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刘谦和旁边,含笑:“今日装扮很精神。”

    刘谦和骄傲地挺挺胸脯。

    幼微接着说:“只是动作还是孩子气了些。”她眨眨眼:“面容也精致了些,倒像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娘子了。”

    对面那个个子矮些的少年扑哧笑出声来。

    刘谦和就如泄了气的公鸡似的叹口气,他怎么忘了,想从惠娘嘴里听出一句夸赞的话比登天还难。

    他夸张地拂去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这才赶紧给三人互相介绍起来:“惠娘、明珠,这是瑜宁候侯府的孙大郎君,这是孙二郎。”

    幼微正了脸色,屈了屈膝:“见过两位郎君。”

    明珠呆了一下,才忙仿照幼微的动作行了礼。

    孙大郎与孙二郎也忙还了礼,孙二郎看着似是更活泼一些,笑嘻嘻地问刘谦和:“这就是你夸得跟天仙似的好妹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幼微,撇撇嘴:“也不过如此!”

    的确,只有八岁的幼微,即使穿着新衣裳,戴着新首饰,在这些富贵子弟眼里也就只是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没什么好出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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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的历史上,唐懿宗是在鱼玄机十五岁时即位,在本文中因各种原因就稍稍提前,而史上最受宠的同昌公主是到三四岁时才会说话,本文便夸张一些,亲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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