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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诱惑

    幼微掘唇笑:“只是小本生意而已。”

    “惠娘我是自小看到大的,最稳重谦虚的一个了。”田氏依旧拉着她的手笑着夸赞。

    幼微只装作害羞的样子淡淡笑:“老夫人过赞了。”

    田氏便道:“惠娘今年也十四了吧?成大姑娘了!”

    幼微轻轻点头:“是,到八月份就满十四了。”

    田氏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给在屋内服侍的人使了个颜色,众人便都退了出去,田氏的大丫鬟走到元蓉跟前,笑着拉她:“走吧,老夫人要与鱼娘子说悄悄话呢,咱们别在这儿碍眼了!”

    元蓉询问地看向幼微,后者略一沉吟,便点点头。

    等屋里没了旁人,田氏才望着幼微意味深长地笑:“我也知道鱼家其实是你当家,所以这话我就先问问你了,你看我家大郎怎么样?”

    幼微呆了呆后,继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只觉一股愤怒自心底涌上来,这算是什么意思?田氏竟然不堪到这种地步,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即使在风气开放的大唐,也没有这样亲自问到人家女儿面前的!

    还亏得田氏是大家之女出身!

    她脸色涨得通红,双唇颤抖着,想要把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给甩下去,但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阻止了她这么做。

    她长舒一口气后,才放缓声音,面无表情地盯着田氏:“请老夫人恕罪,民女不懂老妇人的意思!”

    田氏看她神情不渝,眼睛眯了眯,怎么与自己设想的不一样,想了一想,可能女孩子家面皮薄,不好意思也是有的,便又笑着说道:“你看你还害羞了呢,其实大郎他心里早就有你了,只是碍于礼仪不好说出口,便托我这做祖母的帮他问问,你若是也有意,我就派媒人去你家里提亲,说起来,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你与大郎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认识了那么多年了,也因为胭脂方子的事常在一起,而且我也听说这次孙大郎有了困难也来求助于你,你也热心,这可不就是那郎有情妾有意嘛……”

    田氏正说得恣意痛快,幼微却已经脸色大变,猛地自椅子上站起来,面前的茶杯被她的袖子一带摔碎在地上,发生一声脆响。她冷冷地看向她:“田老夫人还请慎言!”

    田氏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给惊得呆在了那里。

    而屋外守门的丫鬟吓了一跳,忙忙推门进来。

    幼微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潮红,双目中含着怒气,显然被气得不轻。她轻轻地但坚定地对身后的人说:“今日天热,你们老夫人可能热糊涂了,还是请大夫来看一下的好!老夫人,惠娘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再田氏的脸色,转身离开了瑜宁候,元蓉忙紧跟着她。

    坐在马车上,幼微仍然余怒未平,面无表情地盯着车厢的一角,脸上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而瑜宁候府的荣喜堂,田氏大怒,再次将茶杯给摔在地上,骂道:“鱼幼微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甩脸色给我看!我呸,我瑜宁候府的堂堂公子,要她一个身份卑微的民间女子来配就已经是看得起她了,她莫不成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呸,看她长得那个狐媚样!”

    一旁的丫鬟一边帮她抚着胸口,一边劝道:“老夫人,消消气,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田氏正发泄着怒气,忽想到了什么,厉声问:“大郎呢?他在哪儿?让他给我滚回来!”

    丫鬟忙应了是,急急退了出去。

    屋内田氏依旧气得身子直颤。可以说,她根本没想过幼微会拒绝她,或者是毫不留颜面没有一丝转圜地拒绝了她,平常老百姓若是遇到了这种千百年不遇的好事,不知该怎样烧高香直称撞大运了!

    她若不是看鱼幼微还算有几分聪明,大郎要娶的妻子绝不能是二郎成爵的绊脚石,需要一个身份普通没有势力的妻族,她说什么也不会看上鱼幼微那种家世,那种身份!

    也太不知好歹了!

    田氏恨恨拍了一下桌子,双目阴沉。

    “娘子,怎么了?”元蓉终于忍不住,问。

    幼微嘴角浮起一丝极冷的微笑,略一思索,便将事情原原本本与她说了,然后问:“这事你怎么看?”

    元蓉皱眉,想了想,便先问幼微:“娘子对孙大郎的印象怎么样?”

    幼微疑惑,继而突然明白过来,她是问自己对孙大郎有没有感觉。她苦笑一声:“孙大郎以前确实帮过我许多,见他有难我伸手帮一把也只是尽尽以前的情谊,其余的却是什么也没有!”

    元蓉却是微微笑着:“还请娘子不要着恼,依着奴婢看,这却是一份好姻缘!”在幼微睁大的双目中,她解释着:“依姑娘看,田老夫人给孙大郎挑选孙媳,长安有那么多名门仕女可以挑选,可是她却挑中了您,这是什么原因?”

    幼微刚并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她只是被田氏侮辱似的态度给气糊涂了,以致于连这样明显不合逻辑的事也给忽略了。

    她毕竟聪明,当即便道:“应是为了遏制孙大郎的势力,他虽是庶子,但毕竟是长,而且以度被所有人承认是嫡长子,最有资格成爵的!”

    元蓉笑道:“是,田老夫人想让孙二郎成爵,便必须阻断孙大郎继承世子之位的可能,如果孙大郎当真成了亲,那么就可能被分出去单过!”她说得很肯定,在皇宫待这么多年,这些嫡庶之争她看得多了。

    幼微的眼睛眯了起来:“分出去单过?”

    元蓉点点头:“是。”她望着幼微的神情,便知她有些动心了。

    在她身边不到一个月,元蓉对幼微已经非常了解了,是一个非常独立、渴望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于这乱世中打下一片天地的女子,她不希望依靠于任何男子,而且,她也不信任任何人!

    孙大郎是熟悉的人,性子也好,也有一定的能力,而且是侯府之子,若真能成亲后分出去单过,日子简单轻松,幼微也能做她的生意!

    似乎,从这样的角度来看,是不错的亲事。

    幼微眼睛闪烁着,陷入了沉思中。

    元蓉却微微蹙起了眉。

    回到家中,幼微低低嘱咐一声:“这件事谁也不要提起!”

    元蓉忙应了:“娘子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幼微点点头,下了马车。

    吃过晚饭,她去自己空间里瞧了一瞧,五个聚宝盆每日每夜都在为她生着粮食、钱财与金银首饰。

    她看着面前壮观的几百袋米面,一直感觉漂泊不定的心才好像忽然就安定下来,有了依靠。

    她仰面躺在地上,望着没有一丝耀眼的明亮的空中,想着白日与元蓉的谈话,却又突然烦躁起来。

    她曾想过嫁给谦和,但是到爹亲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却激烈地拒绝了,可能是她下意识里不想害了谦和的缘故吧,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可能真的喜欢上他,她对谦和只是姐弟之情。

    而且,还有一个李亿在中间阻挡着……

    现在已经六月份了,快了……

    幼微将目光移向一旁,那里堆着如巨石一样高的金子,那金块有的如碗大小,有的如石凳大小,也有的就像鹅卵石一般,亮堂堂地堆在那里,光让人看着就有无限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那是幼微花费了好多日子才终于在状元宅子找到的,而悄悄将金子都搬出来以后,她才把宅子租给了前世买下宅子的那个员外,他的小儿子已经中了秀才,只等今年秋他家的大儿子中过举人,那么这宅子的名声就会传出去了,到时一定会有很多人争相前来租赁吧?

    幼微的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微笑。

    没过两天,孙大郎就找来了,与幼微站在长兴坊前面的曲水的桥上,略带羞赧地说:“我才听说了那件事,实在是……对不起你!”

    他的脸微微红了,样子很有点腼腆。

    幼微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在拼命想着若真与孙大了成亲自己会得到什么好处,而是看到他那个样子,不知怎的,自己竟然也含羞起来,脸微微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孙大郎目光清润地望着她:“惠娘,我,我已经对祖母说了,一切都按着正常礼节来办,会让官媒去提亲……”他的脸已经像火烧一样了,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双手傻傻地摆放在身子两侧,不知该怎么按才好。

    幼微却微带讶异,抬起头:“你同意?”她很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孙大郎似乎对什么都淡淡的,只有在初次见面对杜五娘有着超乎寻常的迷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了。

    孙大郎笑了一笑,其实他的五官长得并不精致,嘴唇微厚,没有孙二郎长得好看,但是一笑起来,仿佛是突然浮云散开一样,那眉目间便多了璀璨耀眼的光芒,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幼微早就知道,他是个很适合笑的男子。

    她怔怔地盯着他看,后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低地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成亲就会从侯府里分出来,财产也会分得很少……”

    幼微唇边便染了笑意,抬头望他:“你以为凭我的生财之道还养不活我自己吗?”其实她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自然而然接着他的话往下接了一句。

    但孙大郎似是就这样就能确定她的心意一样,松口气,轻微点下头,便拱拱手:“那我先走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幼微看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有些想笑,这就是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只是就这样简单通告一声便走了?

    难道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自己嫁出去吗?

    幼微并没有迷茫多久,因为次日她就被千墨请到了郢王府。

    每次见到千墨,都不会有好事,现在可以说幼微已经把千墨同惊慌混乱的词语联系在一起了。

    说起千墨,她便想起很久没有看见的阿三,便好奇地问道:“阿三将军呢?”

    千墨来时明明是骑马来的,但每次请她过去的时候他总是也要跟着上马车,这让幼微很难不怀疑郢王暗暗下了命令让他监视自己。

    看了幼微一眼,千墨便恭敬又淡淡地说道:“他被主子派去做别的差事了。”

    幼微了然点头,望着千墨的神情,她隐约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

    马车走了一会儿,听到四周喧杂的人声渐渐消失了,她好奇地掀开窗帘往外看,这才发现马车似乎是往郊外走去。

    她不解:“这是要去哪里?”

    千墨淡漠看她一眼:“鱼娘子到了就知道了。”

    幼微暗中撇撇嘴,多说一句你会死啊。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腹诽一声。

    却原来是去郢王的别院泺源,顺着侧门进了院子,立即便有两名侍女上前领着幼微向前走去。

    幼微扭头看向千墨,后者却理也没理她,径自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幼微更加不解了,只得乖乖地跟着两名侍女走着。

    几人走进一处院落,进了屋子,幼微发现这明显是一间女子的寝房,梳妆镜台、胭脂水粉、金玉首饰应有尽有,而那两个侍女已经向她施了一礼,道:“奉王爷之命,奴婢两人前来为娘子梳妆!”

    梳妆?

    幼微低头看看自己的穿戴,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她想着要不要反对,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提出反对这个词,那两名侍女已经推她在梳妆台坐下,将她的头发散开,又打了水来将她的脸洗净,然后便在她脸上涂抹起来。

    幼微只觉她们双手在自己眉宇间、脸颊上轻轻拂动着,如春风拂面一般,很柔软,也很舒服,她甚至都有些困意了。再然后侍女又给她换上一件玫瑰红的大袖褙子,下拖着长长的百褶裙子。

    她睁大了眼睛看向镜中的自己,这一世,她还从没有这样打扮过。

    侍女着重用眼线将她的眼睛给上挑起来,又在眼角周围打了层红粉,如墨玉一般的桃花眼顾盼转目间,那股无人媲美的风流妩媚便完全展现出来。她的双唇完全涂上厚厚一层嫣红,上唇微微翘着,就如刚摘的玫瑰花一般鲜艳欲滴,娇媚夺目。她乌压压的头发完全披散开来,只用一串红绳串的玉扣向后压着,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

    而她身上那玫瑰红的衣衫却是透明的,露出里面绣着蝶戏牡丹的玉黄肚兜,背后形状美好的雪白的背便隐隐闪现出来,更加凸显了那种柔媚与勾魂的诱惑。

    这样的装扮是她前世装扮惯的了,但在出家做了女冠后,她便常年穿着青色的道服,也很少这样穿戴,所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是多么得——魅惑人心,妖艳动人!

    或许,她比她记忆中的时候还要漂亮,是因为自己今世不像前世那样穷困潦倒了吗?

    也是因为自己这一世有了些许保护自己的能力?

    那两个侍女早就被幼微与众不同的美给惊呆了,愣了好一大会儿,二人才忙向幼微施了一礼道:“王爷正等着娘子,请跟奴婢们过来。”

    幼微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抬脚向前走,这才发现这百褶裙除了下边的开散处,上面开得非常窄,她必须迈着小步才能正常行走,否走就有被绊倒的可能。

    她不耐烦地撇撇嘴,也在不知郢王搞什么把戏,弄这么一套像是妓女穿的衣裳给自己!

    出了刚进去的院落,侍女们领着幼微向刚来的方向走去,果然,不远处那个身着黑色宽袖长袍的人影正静静等着。

    此时已经半下午了,六月的阳光照射下来,给那人身上投下斑斑的光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幼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她低头缓缓走过去,其实可以说是盈盈娉娉地走过去,这裙子真的是太窄了。

    她勉强屈了膝,道:“民女见过王爷。”

    郢王眯起眼睛看着她,如弱柳扶风似的腰肢似乎轻轻一握就折断了,身姿窈窕别致,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妖冶的风流。

    即使知道她本身就长得很漂亮,但没想到她这样一打扮起来竟让人有种血脉喷张的惊艳之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千墨在身后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近似狼狈地扭过头去,淡淡道:“起吧。”

    幼微早就支持不住了,但一直没有他叫起的声音,还以为他是在借机为难自己。

    “上车。”郢王轻声命令道,一掀袍子便跳上了马车。

    幼微慢吞吞地走到马车前,看着那高高的车辕与地上矮矮的凳子,她很想质问郢王一声:“老大,你想让我怎么上车?”

    直接飞上去?

    她的腿根本就抬不起来。

    可是,当真开口让人去搬来一个高凳子,她怕她会窘得直接钻到地缝里。

    幼微举棋不定地站在马车旁边,大概许久没见她上来,郢王不耐烦地掀开帘子,望着她:“怎么了?”

    幼微还未说话,他就已经明白了什么,那衣服是他亲自指给幼微穿的,自然知道裙子的开幅多大,望着地上的人儿微带窘迫的样子,郢王嘴角略起一丝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忽而一伸出长臂,便将幼微给提到了马车上,后者一声惊呼,便发觉自己正在一个温暖宽厚、散发着澡豆清香味的怀抱里。

    而马车已经开动起来。

    她吓了一跳,忙双手挣扎地从郢王怀里挣脱开来,郢王却非常顺从地松开了手。

    幼微睁大眼睛仰头望他,郢王眼睛微眯,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后然后沉沉地问:“你就准备这样坐着?”

    幼微不解,低头望向自己,这才发现因为裙摆很窄,她伸不开腿,只能并拢着弯曲在一旁,上身微微斜着,这样的姿势……

    非常暧昧,好像是在诱惑着什么。

    幼微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忙忙重新坐好,马车里有着一个身份尊贵的四皇子,她自然不能与他同坐在榻上,那么就只能跪坐在塌的下面了,幸好马车内铺了厚厚一层的羊毛毯,不然幼微就真得该哭了。

    她不情不愿地跪坐在那里,在心里将郢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偷偷挑了窗帘向外看去,原来是回长安的方向。

    幼微愈发不解,难不成郢王让自己来到郊外一趟,只是为了换一套衣服?

    衣服?

    幼微突然想到一事,惊呼一声:“糟了。”

    郢王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闻言皱眉看向她:“怎么了?”

    幼微坐的位置微微靠前,他一抬眼便可以看见她半边影影绰绰露出里面肤色的雪背,他双眸的颜色便加深了,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刚那惊鸿一瞥的仍留在脑海中的她那嫣红微翘的唇。

    幼微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急急地问道:“我的衣服呢?”

    她可不能穿这身回家。

    郢王微微蹙了眉,没有回答。

    幼微睁大眼睛,非常急切地问:“我的衣服你让人带来了没有?”

    郢王却双目沉沉地盯了她一眼,继而移开视线。

    前者快要被他这种无视的态度给弄得疯掉了,她舒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郢王懒洋洋地靠在榻上,闭上眼睛,就在幼微以为他还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淡淡道:“你到了便知。”

    这还不如不说呢,幼微恨得真想一拳打过去。

    他们来的却是广德公主府,在侧门,幼微发现外面停留着许多马车,莫非广德公主今晚要举办宴会?

    幼微吃了已经,她虽然不是长安仕女,但多次随着同昌出入一些宴会,现在长安的权贵已有十分之七都识得她,她现在这个样子装扮出去,那岂不是……

    立即便有冷汗涔涔地自她鬓角流下。

    她望着那个靠坐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几次想请求他不要让自己出席,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

    她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郢王却似是没有发现她的窘态一样,直接说道:“千墨,直接驶进去。”

    外面传来千墨清淡的声音:“是。”

    然后便不知他与守门的侍卫说了什么,侍卫便打开了侧门,让郢王的马车进去。

    下车的时候,幼微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裳,脸色通红:“王爷,我这身衣服……”

    郢王已向前走了两步,闻到此言便回转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睛在她身上打了转后,嘴角翘起一抹略带嘲弄的笑容:“你似乎很自信自己能被人认出来?”

    幼微的脸更红了,不过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她咬了咬唇,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也知道现在这身装扮与她往日完全不同,若没看到脸肯定没人会认出是她,但是这毕竟是广德公主府,广德那样精明聪慧的一个人,若真认出来了她,察觉出她与郢王之间有某种联系,那可怎么好?

    唉,这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郢王,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跟过来?

    “也或者,你是怕被别人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郢王又淡淡道。

    幼微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这,这家伙该不会有读心术吧?怎么她心里一想他就知道。

    她猛然瞪大眼睛与那慌乱得如兔子一般的神情,表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郢王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他一甩袖子,真个人便大跨步朝前走去。

    幼微不敢再多想,也忙忙地跟了过去。

    他们去的是宴会的地点,此时花厅里面人声鼎沸,灯火辉煌,显然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幼微他们走的是花厅后面的门,没有多少人注意,上了二楼,千墨便领着他们直接到了最靠边的一个房间。

    桌椅靠着窗,郢王带着幼微坐下,房间的窗户全是用透明的薄薄的锦纱给遮住,坐在这里,可以将楼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而楼下的人却只能透过窗帘模模糊糊看到里面有人影绰动,具体看不真切。

    “今日田老夫人会来。”郢王忽然说道。

    幼微愣了下,转头看他,但后者神情冷淡,仿佛刚才那话只是他随口说说而已。

    幼微有些疑惑,田氏会来,那表示孙大郎与孙二郎也会来吗?

    楼下广德公主与同昌公主结伴款款走进来,花厅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叩拜与祝福声,她们两个在一大堆侍女的簇拥下到了主位,那里已经有几名公主、郡主坐着。

    楼下热闹了一阵,便听到外面有人通报:“瑜宁候老夫人,孙大郎军与孙二郎军到。”

    顿时,人群便静了一静。

    这里面的的人都是长安消息灵通的贵人,瑜宁候府的那些破事他们自然都知道,而田氏这个离家搬到下邽五六年又最终被瑜宁候请回侯府的老夫人也备受关注。

    自然,也有些聪慧的早就查出她之所以与现在的瑜宁候关系不合,是因为她害死了瑜宁候的生母,把他扶植称为为嫡子所致。

    自古的高门大户,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嫡庶之争了!

    但瑜宁候另外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孙大郎亦不是嫡长子,而是庶子,亲生母亲也被仙逝的瑜宁候夫人所害……

    一家三代人,就出了两代血腥的事,这其中可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田氏穿着庄重的暗红色万寿不到头的褙子,头上挽成一个髻,上插着四五支金玉钗子,她比幼微上次见到的时候要精神许多,红光满面,脸上带着端庄慈爱的笑容,就仿佛是一个以慈悲为怀的长辈。

    她的身后左边跟着的是穿着淡蓝色的孙大郎,此时,他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清润。孙二郎却与他大大不同,一身胡服装扮,身上佩戴着宝剑,薄唇微微掘起,露出一丝痞痞的笑容,很有种飒爽英姿之感。

    田氏是长辈,广德与同昌公主便走上前去亲自迎接,田氏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屈膝给她们两个行礼,又道:“老身能接到广德公主的请帖,当真无限荣幸!”

    可以说,郑氏她重新回到长安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会,所以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是非常有必要的。

    同昌却仿佛对孙大郎更感兴趣,笑眯眯地围着他问这问那。

    同昌在宫外面同昌表现得很秀雅端庄,温柔娴淑,哪里对某个年轻郎君有这样热情的表现。顿时,田氏与孙大郎都觉得受宠若惊。

    坐到席位上后,同昌直接邀请孙大郎去她那边坐着,她本就长得是非漂亮,五官精致,带着孩童一般的天真与单纯,自与杜五娘的妩媚风流不同,孙大郎的眼睛便黏在了她身上一般,眨也不眨一下。

    幸好,这是公共场合,他并没有失态多久,就拱拱手道:“公主相邀,本不该辞,但祖母在这里,我应该照顾祖母才是!”

    却是拒绝了,但拒绝的力度又不甚高。

    田氏是不希望这个大孙子同公主走得太近的,尤其是皇帝最宠爱的同昌公主,所以她也言笑晏晏地说道:“多谢公主美意。”

    同昌也不恼,只是咬着唇似是羞怯又似是娇嗔地看了孙大郎一眼,才起身盈盈娉娉地走开。

    幼微并不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从同昌的动作神态还是能猜出三分来,不由讶异:“同昌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郢王淡淡瞟她一眼,拿着面前的酒杯轻掘一口,没有吭声。

    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不用别人提醒,幼微就发现孙大郎的眼睛总是随着同昌打转,那副痴迷的模样同他当初看见杜五娘一模一样。

    幼微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能将那么久远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眉头紧紧蹙着,心里有一丝急促的紧张感,但具体紧张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隔得那么远,她只看到同昌的一个侍女走到孙大郎面前悄声给他说了句什么,后者的神情就立即变得不一样了,在那侍女离开后,他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站起身向二楼走去。

    花厅的二楼,他知道,上面有几间雅座,是为了那些不愿意曝光自己的身份又想前来玩乐的贵人们准备的,可以说能上二楼的人不是皇子,就是公主。

    那么,同昌公主邀请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

    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快过!

    幼微看到他直直朝二楼这边走过来,吓了一跳,以为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她忙忙朝里侧了侧身子。孙大郎却没有向她看过来,而是去了隔壁的屋子。

    幼微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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