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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踪

    鱼幼微低头看她,犀利清冷的眸子盯了她半晌,最终才道:“明珠,你与我说实话,梁君到底为什么要取你的姓名?你做了什么?”

    明珠双眼含泪,可怜兮兮地摇头:“我真不知道,姐姐,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幼微嘴角的那抹笑便更冷了些:“明珠,我不是以前那个任你糊弄的鱼幼微,你若是不告诉我缘由,就在这里下车吧!”语气中没有一丝可以转圜的地步。她扬声叫了一声:“吴叔,停车。”

    车子便慢慢停在路边。

    明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姐姐,你……”

    幼微眼神犀利地盯着她。

    明珠看不出她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咬咬牙,只得低低地泣道:“姐姐,别,我说实话,梁君的一个姬妾流产了,是个成型的男胎,他们,他们便都怀疑到我头上,梁君是家里的独子,他又成了那个样子……”她拿着帕子拭着脸颊上滚滚而落的泪,无限柔弱。

    幼微眼睛闪了闪,问:“是你动的手脚?”

    明珠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忙忙摇头:“不,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不是我……”

    她的反应很激烈,但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幼微对视,幼微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当真不是她吗?那她的反应为何会这样心虚?

    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也不想去考虑明珠到底是怎样变成现在这般狠辣心肠的,淡淡吩咐吴大用:“吴叔,你把我放到前面接口,至于明珠,你送到宣平坊那面的仓库里,等明日天亮了再送她去郊外的庄子!”

    吴大用在外恭声应了。

    而明珠早就感激涕零地给幼微磕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幼微没有看她,冷冷道:“我说过,我们早就不是姐妹了,明珠娘子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明珠愣了下,又呆呆地看向她,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大概梁府的人并没有察觉到明珠的出逃,幼微在下车的时候四周仍是一片安静,她望着远去的马车,墨玉般的桃花眼黑芒闪过。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太晚了,鱼家人晚饭都快吃完了,郑氏自然好一通数落,幼微好脾气地笑着,洗了手,风云残卷一般地吃着饭菜,那样子活似饿了几辈子似的。

    郑氏嗔怪地看她一眼,又忙不停地给她夹菜。

    幼微这些日子为了杜五娘的事一直没什么胃口,今天却不知突然怎么了,这么有胃口。

    鱼宗青也笑呵呵地给幼微夹菜。

    幼微与木华两个说着俏皮话,逗得一桌子的人都乐呵呵的。

    回到屋中,幼微才抚着笑得发烫的脸颊,对元蓉两个笑道:“好久没这么笑了,我这脸都僵了。”

    元蓉笑眯眯的:“娘子快坐。”她瞅了眼幼微脚上的鞋,便了然:“娘子是走回来的?”

    昨日刚下过雨,幼微厚厚的绣花鞋上都沾了泥。

    花蓉也试探性地问;“是啊,娘子去哪儿了?下午说了一声就走,我和元姐姐很担心呢!”

    明珠那张梨花含泪的脸在幼微眼前一闪而过,她的神情郑重起来,低低对元蓉道:“你明日去帮我办件事……”说着便在她耳边嘱咐一番。

    第二日幼微刚刚起来,坐在那里梳头时,花蓉就利落地从外面进来,对她说:“娘子,吴叔让奴婢转告您一声事情都办妥了。”

    幼微点点头,想了想,自面前的匣子内拿出两串铜钱递给她:“你去给吴叔,让他嘴巴紧一些。”

    这便是封口的意思了,花蓉与元蓉对视一下,忙恭敬地应了。

    元蓉不亏是宫中出来的,对于打探消息很有一套,不到中午就把打听来的事告诉幼微:“几串钱那婆子就什么都说了,说府里一个叫明珠的姬妾害得另一个姬妾流产,落了个成型的男婴,梁家老爷再一调查,原来之前府里有好几件流产事件都与她有关,但今早去她院落里缉拿时,却不见了人影,竟是跑了……”她眼神闪烁地看着幼微。

    幼微眯着眼睛问:“还有别的吗?”

    元蓉点头道:“现在梁府跟炸了窝似的,到处在找那个叫明珠的,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梁家是上辈子做了亏心事,现在遭报应呢!”

    也是,先是唯一的独子成了太监,再然后便是怀孕的姬妾一个个流产,这是老天爷要让梁家断子绝孙啊!

    幼微蹙眉沉思了一会儿,便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元蓉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安静地退了出去。

    下午,就有梁府的人来鱼府问明珠的下落,幼微并没有见人,就让守门的两个汉子打了出去。那头领像是梁府的管家,在鱼家大门外骂了一通,引来周围的邻居、行人观看,郑氏与鱼宗青都很担心,幼微却坚决不许任何人出去,那管家骂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带着几个小厮退了。

    这里郑氏则严厉地看向幼微:“惠娘,是不是你把明珠给藏起来了?”

    鱼宗青也略带疑惑地望着她。

    幼微摇头,表情无辜:“自上次撵她走,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那就好!”郑氏拍拍自己的胸脯,只觉不可思议:“明珠那丫头心肠忒狠毒,竟然将梁府三四个姬妾的孩子都给弄掉了,现在更是逃之夭夭……”她抬起眼睛直直盯着幼微:“惠娘,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好心知道吗?亏得咱家是个小户,钱财有限,又没权,要不然现在也被她害得家破人亡了!”

    刚那管家骂明珠是毒妇,并将她在梁家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让周围的很唏嘘不已。

    幼微却觉得好笑又可悲,梁君平时看着那样精明狠辣的一个人,家仆们竟是这样不上道,像这种家丑也当着众人的面说,虽达到了坏了明珠名声的目的,但是却将自家后宅的事实说了出来,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将姑娘嫁过去……

    好吧,事实上,梁君也已经成废人了,这个就不必担心了。

    听到母亲将明珠说得那样不堪,幼微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勉强笑笑:“娘,瞧你说的!”

    郑氏没好气地嚷嚷:“我说的怎么了?我说的是大实话,是天地良心的话,当初她刚进家门的时候我怎么说来着,那分明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离我的木郎这么近,现在想想就不寒而栗!”她装作害怕的样子拍拍胸脯,蹲下身抱住乖巧的站在一边听大人说话的木华。

    “当初不听我的,看看,弄了一个祸害回家,你与你爹就是俩死拧性子!”

    幼微无奈一笑,这种言论自去年明珠离家郑氏就时常挂在嘴边的,她与爹都有些理亏,又不愿意提起明珠,便都保持了缄默。

    好容易等郑氏唠叨完,幼微才换了件出门的衣裳自后门出去。

    现在她很忙,不仅五六十间粮肆需要她管,就连杜五娘的胭脂坊也需要她去打理,前者仿佛真的改性了一般,住在念慈观里一个月,一点也没有提到生意上的事。

    而白芷,幼微后来才知道那日上花轿时杜五娘临时不要她做陪嫁,白芷又觉丢人又觉伤心,一个人躲在僻静处哭泣,这才躲过一场灾难。

    想想就知道,杜五娘梁家的人还敢软禁毒打,一个小小的丫头更是直接就取了性命去。

    杜五娘出家后,她便主动请缨愿意跟去照顾她,前者拒绝了,她不要任何人伺候,包括父兄为她安排的。

    白芷又不愿意孤零零地待在国公府,幼微想了想,便决定让她暂时住在胭脂坊里,并嘱咐青山多多照顾她。

    她来到胭脂坊,白芷正忙得热火朝天,如铺子中普通的小伙计那样站在铺子门口招呼客人,望见幼微,脸上便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鱼娘子,你来了。”

    幼微笑着点头,白芷陪她进入里面,转了一圈后又去账房里看了看这两日的账册才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也愈发冷了,长安下过几次大雪,顿时一切都笼罩在白茫茫中,幼微更是几天没有出门,躲在烧着炭火的屋子与家人玩闹,还时不时地烧着红薯与芋头吃,那悠闲的模样让天天去读书的木华很是羡慕。

    这日一大早,幼微想着几天没去铺子看看了,正欲坐上马车去,没想到郊外庄子上忽然来人了。

    一听到元蓉的通报,幼微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与明珠有关。

    果然,那小厮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像是个庄稼汉子,木讷老实,进了屋子连头也不敢抬,直接就跪在地上朝幼微磕了个响头:“小人于乐见过鱼娘子。”

    幼微摆摆手,示意他起来,便问是怎么回事。

    于乐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明珠初到庄子上还规规矩矩地待在给她安排的房间里,整日不出门,但后来常喜发现她用重金收买庄子里的那些粗实丫鬟,让她们为她跑腿,好像是在和长安中的什么人联系,常喜让人将那几个丫鬟给狠狠修理了一番,至于明珠他没敢动,原是想着让人去长安询问幼微的意见,谁知天降大雪,路不好走,再一拖延,那明珠竟然跑了,不见了踪影,他这才慌了,自己有事脱不开身,便让这个平时管着庄子的于乐带自己跑一趟……

    幼微有些惊诧,她没有想到明珠竟然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庄子,她不是说梁家人要她性命的吗?另外那日在马车上她不是时候她身无分文吗,怎么会又有那么多的钱来贿赂下人……

    很好,看来她至始至终都是在骗自己!

    幼微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但面上依旧是和善地笑着:“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元蓉你带他下去喝点热气腾腾的姜汤,去去寒气,让他休息一晚再回去!”

    元蓉恭敬地应了。

    于乐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幼微靠在软榻上想了想,出声喊道:“花蓉……”

    话一出口她便又苦笑了起来,怎么忘了,这几日天气这样严寒,花蓉得了风寒,正在自己房间里调养身体呢。

    等元蓉回来后,她才又吩咐道:“你待会儿拿上几串钱赏给他,大老远地跑来长安,也着实难为他了,另外,花蓉的身子已经拖了几天了,你让人给她再请一个好大夫来!”

    元蓉应了,又笑眯眯地说:“这些娘子您不用担心,于乐的赏钱奴婢早就给了,至于花蓉,您也别担心,她一向健壮,常年里都不轻易生病,所以一旦病了那肯定是来势汹汹,躺在床上的时间比常人也要多些!她这人也就奇怪,什么都与旁人不一样,”

    她这话说的俏皮,幼微忍不住笑:“要是让花蓉听见你在背后编排她,她肯定要找你拼命!”

    元蓉却满不在乎:“怕什么,花蓉那小竹炮性子一点就着,我才不怕呢!”

    幼微便微微地笑。

    年关愈近,她便越来越牵挂明珠的事,暗暗吩咐元蓉私下里打探明珠的消息,后者自然唯唯诺诺地应了。

    但明珠就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一点也查不到她的踪迹。

    幼微只觉心底的那抹不安愈来愈大,有时候会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梁家的人把明珠给抓了去,或许她现在早就被……

    一想到这,就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突然刺进了她内心中最柔软的一处,有些刺痛。

    百般无奈中,她突然想起明珠的老家,她会不会一个人悄悄回去了,张口想要元蓉帮她查一下,可她就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听到的那几句话。

    那是明珠刚去梁府上的时候,她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的,大概的意思就是指明珠称自己不记得自己老家在哪儿,不知道自己的姓,是鱼幼微看她可怜才收留她在家的,这也是为什么旁人都称她为明珠娘子,而不是她的姓,她是个想不起姓的人……

    可是,幼微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小时候明明记得的,前世跟她之后明珠也说自己早就忘了小时候的事,现在想来她那时候也是在撒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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