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来纵白发，归蜀万人迎
“天府的少府主当然并非常人。”佩着弯刀的硬朗男子不置可否笑了笑，左手拿着斗笠，空着右手悬在佩着的弯刀之上。“吾等并没有敌意，相反的，反而是这世上少有的愿意相助少府主的人。”
“哦，你到是说说如何相助小爷我。”木雨歇站在船板上，刚才那几阵疾风早就吹散了他的束发，少年的黑发飘散在江风中，那张传承自蝴蝶夫人的俊俏容貌让木雨歇有几分脱尘之意。
“少府主可以跟吾等走，北上。”硬朗男子开门见山，“虽说天府府主费尽心机让你能够回蜀地，看似是那京城皇帝前所未有的圣恩，但你回了蜀地之后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我相信少府主应该有数。”
木雨歇没有说话，双唇轻合。
“既然如此，就不回那蜀地了，少府主直接与吾等北上，吾族愿庇佑少府主一世富贵，此生无忧，就是那洛泽皇帝都管不了少府主，吾族更愿意给少府主许下诺言，有朝一日中原颠覆，我族重入中原，就让少府主重为那蜀地之主，如何？”
硬朗男子的声音盖住了喧嚣的江风，在甲板上回荡着。
一世富贵，此生无忧。
重入中原，蜀地之主。
木雨歇听着江风中的声音，突然张嘴笑了，笑声响亮，甚至笑得需要弯下膝盖来捂着肚子。
“重入中原？蜀地之主？你们月邪族的人也太有意思了，这话可真好笑。”木雨歇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笑声，抬头看向那硬朗男子。
陆九游和小哑巴都在琢磨着木雨歇的话——月邪族，要知道这佩着弯刀的硬朗男子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他的身份。
硬朗佩刀男子并不接话，只是继续看着木雨歇，左手斗笠的纱帐在江风中摇摆。
“要小爷我说啊，你就别说后面的，直接说一世富贵，此生无忧就够了，这两句话对小爷的吸引力就已经够了。”木雨歇站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刚才笑得他脸有些生疼。
“少府主这是答应了？”硬朗男子喉结起伏，脸色平淡。
“小爷我答应个屁。”木雨歇猛然收起笑脸咒骂道，“就你们还想再重入中原？还想圈养小爷？你们也配？先把你们族长的女儿给爷当小妾再来谈！”木雨歇指着那佩刀男子咒骂，没有一点对方是个绝世高手的觉悟。
能在小哑巴和陆九游的眼下强行登船，那应是那通天境之人，可陆九游说日月境便是江湖高手，可这转眼间怎么就能遇到这么一个通天之人呢？
还真是得谢谢自己这天府少府主的身份呢。
佩刀的硬朗男子并没有因为木雨歇说的话而变色，面色如常。“我族对于少府主的诚意是可鉴的，少府主可能对自己今后的境况不太了解，否则定不会说出这番话来，日后也定会后悔，至于少府主所说的妻娶之事。”
硬朗男子话语一顿，那一直悬在腰佩弯刀上的右手瞬间动了。
这一瞬间，陆九游放在衣袖里的手指上都夹满了符篆，但下一瞬间就松开了。
硬朗男子的右手并没有伸向腰间的刀，而是伸向了身旁那戴着斗笠的人。
硬朗男子扯下了斗笠，一头飘逸长发随风披散，秀丽的长发在凛冽的江风之中显得娇弱，斗笠之下是一张雪白的脸庞，那雪白脸庞上如月亮般明亮的双眼盈着水光，精雕玉琢的琼鼻和粉唇，是名绝美的女子。
这一名女子，就足以艳压春神楼中那两名花魁。
不对，这类女子就不应拿来比较。
“这乃是我族族长之女，少府主想娶为妾是不可能的，但你两可结为夫妻，也不失一段佳话，这是否就达到了少府主的要求了？”硬朗男子脸色默然。
木雨歇呆呆地看了那微颔着首的女子，那当真是世上少有的绝美女子，那穷尽了江陵十年灵秀的鸾凤姐妹，木雨歇都没有看呆，可这名女子却让木雨歇看呆了，木雨歇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女子的美丽。
就如，就如那塞外夜空的皓月。
看呆了的木雨歇几秒后才感觉一阵风吹在他脸上，清醒过来。木雨歇赤裸裸的目光可没有遮掩，那女子清清楚楚察觉到了，如皓月般的脸蛋微红。
“呵，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难言疾病，真当小爷好糊弄？”木雨歇硬是把自己的眼神挪开，一脸不屑。
“有意思。”为首硬朗男子两手低垂，每个手上都拿着一个斗笠，嘴角轻勾，那淡棕色的眼眸瞥了眼道士和少女。
“我族其实还是十分希望少府主光临的，而在下呢，又实在不是什么爱逞口舌之辈。”男子丢下了右手的斗笠，右手五指又悬在了弯刀之上。
“哼，小爷我也不是什么爱逞口舌之辈。”木雨歇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嘴里这么说，脚步却往后了几步，“小爷就告诉你吧，这个蜀地，爷回定了。”
“真是太不巧了啊，若是这两位今日少一人在此，今日就必定要让少府主北上了，真是可惜。”硬朗男子摇了摇头，露齿一笑，低下身来用右手捡起了那落在船板上的斗笠，江风凛冽，只是这么一会斗笠就差点被吹飞。
“那还不快走，你真当小爷想留你吃饭啊？”木雨歇的声音被江风吹得杂碎。
“木少府主，多年后你终会后悔的。”硬朗男子说了这句话之后视线就再不在木雨歇身上了，“这些天我在荆湖道上要穿着蓑衣就拜你所赐吧。”此时这名月邪族的男子双眸盯着陆九游。
陆九游耸了耸肩懒得说话。
这月邪族的弯刀男子在说那连绵阴雨。
陆九游不想理他。
月邪族的男子把斗笠还给了身旁的绝美女子，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木雨歇骤然出声。
月邪族的男子不解回头。
“那位姑娘，敢问你的芳名啊？”木雨歇笑容满脸。
男子冷面回头戴上了斗笠飞身跃下，回到了小舟。
另一位从未摘下过斗笠的人跟着跃下，还未戴上斗笠的女子一脚也已经踩在船栏上了。
“姑娘！”木雨歇又喊了一声。
姑娘应声回头，江风吹得她一头秀发纷飞，纷飞的黑发几缕贴在她脸颊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容颜，反而多了几分灵动。
姑娘灵动的眼眸转了几圈，还是戴上了斗笠飞身而下，在她身影消失后，有宛转的声音传来。
“月邪晴。”
三人下船，木雨歇撇了撇嘴，脸色变得凝重，月邪一族，若是在从前，只不过是一支在各方势力的界限苦苦支撑迎合的氏族罢了。
当初的中原属于洛泽王朝前上一个一统中原的王朝，而月邪族从沙漠中出来，在各方势力下盘旋存活，其中略微偏向中原的王朝，甚至受了中原王朝的封赏。
本来这个氏族的名字永远不会在史书上出现浓重的一笔，直到中原的盛世王朝破碎，中原大乱，各方势力再次逐鹿中原，中原外的各地称王称帝，那中原南边的七国便是如此诞生。
其中最属中原之乱，局势之诡谲，难以明辨，但却始终是所有人的目光所在。
一统中原者，才有可能再次组建无上王朝，这是世人皆知。
而这争夺中原的多方势力之中，最令人意想不到却拥有强盛实力的一方势力，就是这月邪族。
这月邪族从北方边境之处入中原，竟然逐鹿起了中原。
直到那段时间，众人才知道，这个在各方庞大实力下悄然存活的居然有这等实力，竟然真的成为了逐鹿中原的一大势力，而且曾占据过一定优势。
直到最后，当今的圣上，如今洛泽皇帝，以雄决之势一统了中原，这月邪族才从中原离开，回到了北地。
中原大乱百年。
入中原之前他们还是被人漠视的氏族，离中原之时他们是令人丧胆的北地豪族。
就算他们是失败撤离中原。
木雨歇没有跟身旁的两人说话，独自回了船舱。
“月邪族是北地那个氏族么？”小哑巴眼角看了眼木雨歇的背影，木雨歇身上白衣被江风吹得紧贴在身，这才觉得这身体是如此瘦削。
仿佛这大风真的可以随意摧残这幅身躯。
“就是你所想的那个。”陆九游收回了手指间夹着的符篆，伸了个懒腰，这次没有动手还算个好事，那个弯刀男子就是他也不愿意出手。
离开荆湖道之前，还会遇到什么人马么？应该不会了吧。陆九游伸了个懒腰也回船舱了。
小哑巴看着陆九游回船舱的背影，又扭头望了望背后远去的小舟，小姑娘用手摩挲了一番腰间的腰带，如果她的剑术更上几层楼，今日是否就不需要听那弯刀男子废话了？
少女的思绪无人知。
算了，还是去做晚饭吧，小哑巴收回了想法，天色正在变暗，这船上可谓是她全权管理了，船帆她来起收，船舵她来管，饭也她来做。
小哑巴并不是没有想过凭什么，有一次她干脆直接不做饭，结果那天木雨歇就待在船舱里连自己一天有没有吃饭都不知道，而陆九游呢？只能说世上又多了一只高空坠落的飞禽。
做完饭后，端着一碗饭，加上几根菜叶子，还有一个陆九游良心发现贡献出来的飞禽腿，小哑巴走到木雨歇的船舱前，这段日子木雨歇的伤势好了许多，也不需要每天喝粥了。
从不敲门小哑巴直接就推开房门进去了，房内没有点灯，能依稀看见一个身影坐在窗前，窗门开着，大风吹得房间里一团乱，好多纸落在地上，这些纸上面绘满了奇形怪状的符文，看起来与陆九游那些符篆相似。
“不关窗？”小哑巴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把饭放在木雨歇面前的桌上。
“恩，是该关了，不然现在我这身体不知道又该生出什么病来。”木雨歇自嘲一笑，伸出手关住了窗。
关了窗后没点灯的室内更觉昏暗。
“他们会为什么要来找你？”小哑巴今日竟意外地率先两次出口。
“为什么来找我么？”木雨歇眨了眨眼睛，单手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双目望着那碗在曾经的他看来糟糠地不能再糟糠的饭。
“小哑巴，你知道么，就算再过五十年，再过五十年，等我老了，一头白发，骑着马孤身回到蜀地，只要喊出我的名字，蜀地之人就会朝我涌来。”
“因为，我是，古蜀族之后，天府府主木旭之子。”
“木雨歇。”
江风拍窗，室内无灯。
老来纵白发，归蜀万人迎。
“哦，你到是说说如何相助小爷我。”木雨歇站在船板上，刚才那几阵疾风早就吹散了他的束发，少年的黑发飘散在江风中，那张传承自蝴蝶夫人的俊俏容貌让木雨歇有几分脱尘之意。
“少府主可以跟吾等走，北上。”硬朗男子开门见山，“虽说天府府主费尽心机让你能够回蜀地，看似是那京城皇帝前所未有的圣恩，但你回了蜀地之后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我相信少府主应该有数。”
木雨歇没有说话，双唇轻合。
“既然如此，就不回那蜀地了，少府主直接与吾等北上，吾族愿庇佑少府主一世富贵，此生无忧，就是那洛泽皇帝都管不了少府主，吾族更愿意给少府主许下诺言，有朝一日中原颠覆，我族重入中原，就让少府主重为那蜀地之主，如何？”
硬朗男子的声音盖住了喧嚣的江风，在甲板上回荡着。
一世富贵，此生无忧。
重入中原，蜀地之主。
木雨歇听着江风中的声音，突然张嘴笑了，笑声响亮，甚至笑得需要弯下膝盖来捂着肚子。
“重入中原？蜀地之主？你们月邪族的人也太有意思了，这话可真好笑。”木雨歇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笑声，抬头看向那硬朗男子。
陆九游和小哑巴都在琢磨着木雨歇的话——月邪族，要知道这佩着弯刀的硬朗男子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他的身份。
硬朗佩刀男子并不接话，只是继续看着木雨歇，左手斗笠的纱帐在江风中摇摆。
“要小爷我说啊，你就别说后面的，直接说一世富贵，此生无忧就够了，这两句话对小爷的吸引力就已经够了。”木雨歇站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刚才笑得他脸有些生疼。
“少府主这是答应了？”硬朗男子喉结起伏，脸色平淡。
“小爷我答应个屁。”木雨歇猛然收起笑脸咒骂道，“就你们还想再重入中原？还想圈养小爷？你们也配？先把你们族长的女儿给爷当小妾再来谈！”木雨歇指着那佩刀男子咒骂，没有一点对方是个绝世高手的觉悟。
能在小哑巴和陆九游的眼下强行登船，那应是那通天境之人，可陆九游说日月境便是江湖高手，可这转眼间怎么就能遇到这么一个通天之人呢？
还真是得谢谢自己这天府少府主的身份呢。
佩刀的硬朗男子并没有因为木雨歇说的话而变色，面色如常。“我族对于少府主的诚意是可鉴的，少府主可能对自己今后的境况不太了解，否则定不会说出这番话来，日后也定会后悔，至于少府主所说的妻娶之事。”
硬朗男子话语一顿，那一直悬在腰佩弯刀上的右手瞬间动了。
这一瞬间，陆九游放在衣袖里的手指上都夹满了符篆，但下一瞬间就松开了。
硬朗男子的右手并没有伸向腰间的刀，而是伸向了身旁那戴着斗笠的人。
硬朗男子扯下了斗笠，一头飘逸长发随风披散，秀丽的长发在凛冽的江风之中显得娇弱，斗笠之下是一张雪白的脸庞，那雪白脸庞上如月亮般明亮的双眼盈着水光，精雕玉琢的琼鼻和粉唇，是名绝美的女子。
这一名女子，就足以艳压春神楼中那两名花魁。
不对，这类女子就不应拿来比较。
“这乃是我族族长之女，少府主想娶为妾是不可能的，但你两可结为夫妻，也不失一段佳话，这是否就达到了少府主的要求了？”硬朗男子脸色默然。
木雨歇呆呆地看了那微颔着首的女子，那当真是世上少有的绝美女子，那穷尽了江陵十年灵秀的鸾凤姐妹，木雨歇都没有看呆，可这名女子却让木雨歇看呆了，木雨歇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女子的美丽。
就如，就如那塞外夜空的皓月。
看呆了的木雨歇几秒后才感觉一阵风吹在他脸上，清醒过来。木雨歇赤裸裸的目光可没有遮掩，那女子清清楚楚察觉到了，如皓月般的脸蛋微红。
“呵，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难言疾病，真当小爷好糊弄？”木雨歇硬是把自己的眼神挪开，一脸不屑。
“有意思。”为首硬朗男子两手低垂，每个手上都拿着一个斗笠，嘴角轻勾，那淡棕色的眼眸瞥了眼道士和少女。
“我族其实还是十分希望少府主光临的，而在下呢，又实在不是什么爱逞口舌之辈。”男子丢下了右手的斗笠，右手五指又悬在了弯刀之上。
“哼，小爷我也不是什么爱逞口舌之辈。”木雨歇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嘴里这么说，脚步却往后了几步，“小爷就告诉你吧，这个蜀地，爷回定了。”
“真是太不巧了啊，若是这两位今日少一人在此，今日就必定要让少府主北上了，真是可惜。”硬朗男子摇了摇头，露齿一笑，低下身来用右手捡起了那落在船板上的斗笠，江风凛冽，只是这么一会斗笠就差点被吹飞。
“那还不快走，你真当小爷想留你吃饭啊？”木雨歇的声音被江风吹得杂碎。
“木少府主，多年后你终会后悔的。”硬朗男子说了这句话之后视线就再不在木雨歇身上了，“这些天我在荆湖道上要穿着蓑衣就拜你所赐吧。”此时这名月邪族的男子双眸盯着陆九游。
陆九游耸了耸肩懒得说话。
这月邪族的弯刀男子在说那连绵阴雨。
陆九游不想理他。
月邪族的男子把斗笠还给了身旁的绝美女子，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木雨歇骤然出声。
月邪族的男子不解回头。
“那位姑娘，敢问你的芳名啊？”木雨歇笑容满脸。
男子冷面回头戴上了斗笠飞身跃下，回到了小舟。
另一位从未摘下过斗笠的人跟着跃下，还未戴上斗笠的女子一脚也已经踩在船栏上了。
“姑娘！”木雨歇又喊了一声。
姑娘应声回头，江风吹得她一头秀发纷飞，纷飞的黑发几缕贴在她脸颊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容颜，反而多了几分灵动。
姑娘灵动的眼眸转了几圈，还是戴上了斗笠飞身而下，在她身影消失后，有宛转的声音传来。
“月邪晴。”
三人下船，木雨歇撇了撇嘴，脸色变得凝重，月邪一族，若是在从前，只不过是一支在各方势力的界限苦苦支撑迎合的氏族罢了。
当初的中原属于洛泽王朝前上一个一统中原的王朝，而月邪族从沙漠中出来，在各方势力下盘旋存活，其中略微偏向中原的王朝，甚至受了中原王朝的封赏。
本来这个氏族的名字永远不会在史书上出现浓重的一笔，直到中原的盛世王朝破碎，中原大乱，各方势力再次逐鹿中原，中原外的各地称王称帝，那中原南边的七国便是如此诞生。
其中最属中原之乱，局势之诡谲，难以明辨，但却始终是所有人的目光所在。
一统中原者，才有可能再次组建无上王朝，这是世人皆知。
而这争夺中原的多方势力之中，最令人意想不到却拥有强盛实力的一方势力，就是这月邪族。
这月邪族从北方边境之处入中原，竟然逐鹿起了中原。
直到那段时间，众人才知道，这个在各方庞大实力下悄然存活的居然有这等实力，竟然真的成为了逐鹿中原的一大势力，而且曾占据过一定优势。
直到最后，当今的圣上，如今洛泽皇帝，以雄决之势一统了中原，这月邪族才从中原离开，回到了北地。
中原大乱百年。
入中原之前他们还是被人漠视的氏族，离中原之时他们是令人丧胆的北地豪族。
就算他们是失败撤离中原。
木雨歇没有跟身旁的两人说话，独自回了船舱。
“月邪族是北地那个氏族么？”小哑巴眼角看了眼木雨歇的背影，木雨歇身上白衣被江风吹得紧贴在身，这才觉得这身体是如此瘦削。
仿佛这大风真的可以随意摧残这幅身躯。
“就是你所想的那个。”陆九游收回了手指间夹着的符篆，伸了个懒腰，这次没有动手还算个好事，那个弯刀男子就是他也不愿意出手。
离开荆湖道之前，还会遇到什么人马么？应该不会了吧。陆九游伸了个懒腰也回船舱了。
小哑巴看着陆九游回船舱的背影，又扭头望了望背后远去的小舟，小姑娘用手摩挲了一番腰间的腰带，如果她的剑术更上几层楼，今日是否就不需要听那弯刀男子废话了？
少女的思绪无人知。
算了，还是去做晚饭吧，小哑巴收回了想法，天色正在变暗，这船上可谓是她全权管理了，船帆她来起收，船舵她来管，饭也她来做。
小哑巴并不是没有想过凭什么，有一次她干脆直接不做饭，结果那天木雨歇就待在船舱里连自己一天有没有吃饭都不知道，而陆九游呢？只能说世上又多了一只高空坠落的飞禽。
做完饭后，端着一碗饭，加上几根菜叶子，还有一个陆九游良心发现贡献出来的飞禽腿，小哑巴走到木雨歇的船舱前，这段日子木雨歇的伤势好了许多，也不需要每天喝粥了。
从不敲门小哑巴直接就推开房门进去了，房内没有点灯，能依稀看见一个身影坐在窗前，窗门开着，大风吹得房间里一团乱，好多纸落在地上，这些纸上面绘满了奇形怪状的符文，看起来与陆九游那些符篆相似。
“不关窗？”小哑巴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把饭放在木雨歇面前的桌上。
“恩，是该关了，不然现在我这身体不知道又该生出什么病来。”木雨歇自嘲一笑，伸出手关住了窗。
关了窗后没点灯的室内更觉昏暗。
“他们会为什么要来找你？”小哑巴今日竟意外地率先两次出口。
“为什么来找我么？”木雨歇眨了眨眼睛，单手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双目望着那碗在曾经的他看来糟糠地不能再糟糠的饭。
“小哑巴，你知道么，就算再过五十年，再过五十年，等我老了，一头白发，骑着马孤身回到蜀地，只要喊出我的名字，蜀地之人就会朝我涌来。”
“因为，我是，古蜀族之后，天府府主木旭之子。”
“木雨歇。”
江风拍窗，室内无灯。
老来纵白发，归蜀万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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