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睡迷糊了

    秦珘第二天踩着点到的上书房,林哲正准备讲课,她“腾”地翻窗而入。

    “秦珘!”

    秦珘乖笑着坐下,腰板笔直:“先生请。”

    林哲冷言冷语:“你来上书房两年,寸尺未进,这一声先生老夫担不起。”

    “谁说我寸尺未进了?我追人的本事进步了何止寸尺!”秦珘一边说着,一边直勾勾地盯着苏执。

    上书房里传来几声偷笑,不知道是谁附和了声:“我作证!全京城都找不出比二小姐更懂追人的。”

    秦珘撇撇嘴,那不是当然的?京中贵女矜持得很,谁像她一样没脸没皮的。

    “行了,上课!”林哲胡子一吹,炸呼呼地瞪了眼秦珘,就不该理她!

    秦珘乖乖地翻开书,余光瞥了严杭一眼,他坐姿端正,神情淡如寒烟,任周围言笑晏晏,不惊他分毫。

    无趣!

    不去当和尚真是可惜了!

    秦珘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她不喜琴棋书画,只对舞枪弄棒和兵法感兴趣,刚来上书房的几个月不是逃课去乐菱那就是睡觉。

    和江容相识后才不迟到早退了,但也没改邪归正,只是从趴在桌子上睡变成了趴在轮椅扶手上睡,睡醒了就去招惹江容。

    身旁骤然换了人,秦珘哪都不习惯,她想念江容温煦的笑,想念他手上的温度,也想念他被她惹得无可奈何时,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满心欢喜地以为年后会离江容更近一些,短短几天,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从前觉得喜欢上江容就和春天的早花一样美好,但她似乎快保护不住那朵极好看的花儿了。

    秦珘有些隐隐的感觉,却抓不住头绪,她好像在迷雾里走了很久很远,蓦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

    镌刻在心上的习惯让她无比自然地靠了上去,乱着的心逐渐安宁……

    自秦珘来了,严杭就不曾往她那看上一眼,连余光都尽数敛在书上,甚至不知她今日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而秦珘安分得出乎他的意料,好似终于懂了利害,让他慢慢定了心。

    但才不过小半个时辰,严杭正誊抄着丹方,肩上猝然一重。

    他笔尖一顿,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之色,犹疑而缓慢地转头——

    秦珘不设防地枕着他肩头,睡颜恬淡,娇若桃杏。

    严杭额角突突地跳,头疼如针扎,一股子无力涌上心头,他左手捏了捏眉心,头却更疼了。

    他面对凶险朝局都不曾无力,偏偏折在了秦珘手上,无计可施。

    非要他当着她的面杀几个人,她才能长记性?

    严杭闷着口气,手不客气地一抽,然后,睡沉了的秦珘就倒在了他怀中,那张娇俏的脸正好埋在他胸膛上。

    “……”

    严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秦珘仍睡着,她双手虚虚地搭在他腰间,许是受了打扰,头还轻轻地往他怀**了拱。

    少女独有的纤细和温软盈了满怀,隐隐约约中好似还有丝甜香萦绕,严杭脑中一空,手臂僵硬得不知要往哪放。

    “嘶——”左侧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严杭猛地回神,凛冽地转过头去,他左手边坐着的少年正如遭雷击地瞧着他们。

    上书房里安静得很,这一声很快就吸引了后方几个人的注意,随便一抬的头在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后,皆成了“鬼脸”。

    严杭阴沉地扫视过他们,视线往前一抬,正对上林哲冒火的眼神。

    看着亲昵无间的两人,林哲额角青筋直抽,他是眼睁睁看着秦珘打着打着瞌睡自己靠上去的。

    心大到对严杭毫不设防,她也是能耐!

    严杭十分理解林哲的心情,他左手按在秦珘肩上,用了力气将秦珘推开。

    秦珘被扰了清梦,茫然地睁眼,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了一圈钦佩至极的目光,还有林哲恨铁不成钢的怒瞪。

    秦珘眨了眨眼,她身子还歪向严杭,肩膀上还停留着严杭的手劲和温度,脸上似乎还有他胸膛的温度……

    她睡了严杭?

    不是!她睡严杭身上了?

    秦珘头皮发麻,顿时清醒了,偏偏这个时候,前排的人也察觉到动静,接二连三地转过头来。

    眼见江容也受了影响,正要转过头来,秦珘脑中顷刻间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江容看见!

    昨天的事她还没哄江容呢,今天再错,她怎么面对江容?

    秦珘想也没想地将严杭往后一推,心急之下没控制好力气,连人带椅子一块推了出去,顺带着附赠了自己。

    秦珘整个扑在了严杭身上,唇好巧不巧地磕在了他下巴上,离他唇畔咫尺之遥。

    江容转头的瞬间听到“咚”的一声,声音大得在上书房里有了回音,他的心跟着震了下,定神看去,最后角落的位置上空空荡荡。

    而视线往下一偏,就能看到地上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梨白的绡纱与鸦青的锦缎缠在一块,若水墨画般。

    隔着排排桌椅,江容看不到更多,但他想象得出两人之间离得多近,那是他唾手可得却小心翼翼不敢逾越的距离。

    江容心情顿时阴沉了下去,打架?她何时会打这样荒唐的架?

    江容脸色青白地转回头去,在所有人都朝后望的时候,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落寞。

    若秦珘看到了,定会心疼上很久,也会长记性地和严杭划清界线,可惜她现在七魂丢了三魂,动都忘了动一下。

    唇下的皮肤滚烫的很,秦珘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唇珠意外地蹭到点儿柔软……

    秦珘再迟钝也反应过来那是哪里,瞪圆的凤眼睁得更大了些,清澈懵懂如早春林子里的幼鹿。

    她乌亮的瞳孔中只映着一个严杭,他沉静的眸子若破碎的镜面,深处的无奈顺着裂缝溢出。

    秦珘还有心思去想,他居然不恼不怒?要是严杭先动的手,她早把他从窗里扔出去了……

    秦珘眼神飘忽,顿口无言,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也没这么怂过。

    她连个悻悻的笑都挤不出来,屏着呼吸,指尖拘谨地蜷起,小心翼翼地起身。

    腰还没直起来呢,就听前头传来林哲气急败坏的怒喝——

    “秦珘!你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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