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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过年

    儿时的记忆,四季分明,特别是冬天下雪的时候小孩子们会特别的开心,村里老人们常说贼雪,贼雪,就是夜里偷偷下,到第二天早上,一开门一片白茫茫的。

    冬天的早饭通常都是玉米面红薯粥,两碗热乎乎的红薯粥加半个馒头两个萝卜干,吃完后会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吃完早饭,清清三兄弟,我和小四,就会不约而同的一起去到田野里追踪雪地里的各种足迹,有的足迹猫的爪印,有些足迹像小鸟的爪印,有些足迹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

    雪特别厚几乎把麦子都盖了起来,麦田与麦田之间会有很深的小沟,风会把沟里的雪和麦地里的雪扫得平平整整,根本无法分辨哪里是沟哪里是麦田。

    很多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沟里,整条大腿全部都陷在里面,还好里面没有水,田野里一片白茫茫,太阳出来照在雪地上面亮晶晶的,天空一片蔚蓝,这是冬天里最美丽的景色。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大雪过后的几天里都会特别的冷,村里面有一些大的沟,就会结上厚厚的冰,村里的小伙伴们就会聚集在这些沟的旁边,准备跃跃欲试,大胆的小伙伴会首先下到沟的边缘,小心翼翼的用脚试探着往里走,我们在边上等待着,他一声大吼“没事”听到没事以后我们就都跟撒花似的往沟里跑,玩的不亦乐乎,即使会滑倒摔一跤,在冬天里摔一跤会感觉特别的疼,但这也无法阻止我们想要快乐的玩耍。

    冬天来到离过年也就不远了,过年最快乐的时候,不是因为有新衣服,而是有压岁钱。

    小时候的记忆过年总是会下场雪,这一切就好像是老天安排好的,似乎专门是为了迎接新年,而特意增添的景色。

    气温也会很低,大瓦房的瓦片上会集上厚厚的雪,中午气温回升雪会融化一些,到晚上气温降低就会形成小冰挂(我们当地有土语把它叫做“冻溜溜”),晚上的时候你看它们只有手指那么长,但是经过一夜它就会偷偷的长大,经过2到3天,最大的会有胳膊那么长。

    大年初一,父母和爷爷会早早起床,下好饺子,小孩子们在大年初一绝不会睡懒觉,因为有一件极其快乐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早饭做好之后,母亲会走到房间里去叫我们,这个时候我们早早穿好了衣服,没等她进门,我和妹妹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到偏房的厨房门口,因为天气比较冷,门只开了一个小缝,从小缝里不断的有白色的雾气冒出来,打开门进去就好像仙境一般,屋里被雾气笼罩,似乎模糊了视线。

    爷爷会让我把门开到一半,跑跑屋里的雾气,母亲会走到大炉灶前,揭开大铁锅的锅盖,此时又一大股雾气直冲屋顶,母亲盛完饺子,父亲把饺子端上桌,一碗饺子还没吃完,只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青青三兄弟,青松第一个冲进了门,我看到了他焦急等待的小眼神,也加快了吃饺子的速度。

    母亲把他们三个领到了堂屋,他们三兄弟跟在后面,在堂屋的门旁边早就摆好了一个篮子,里面满满的全是花生。

    他们会用双手撑开小书包,母亲会抓起花生,一个书包里面放一大把,(在年30的晚上,小孩子们会把书包里的书全都倒了出来,用做成花生瓜子糖果的袋子,初一的早上大人们会早早的敞开门,他们会在大年30的晚上把花生和瓜子放在大铁锅里炒熟,等到第二天迎接小孩子的到来,)装完花生后,三兄弟会不停的催促我快点吃饺子,我也不等吃饱就和妹妹背起了书包,和他们一起去拜年,然后就是去小四家。

    我们通常三五成群,门前和院墙的道路上的雪会被大人们扫的干干净净,我们几个小孩一起,一般会不走寻常路,谷场上面的雪很厚,大概有半个筷子那么厚,脚踩在上面,会发出苦吃苦吃的声音,如果走出节奏感,那是一种非常悦耳动听的声音。

    大人们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到亲戚家的时候,不仅有花生瓜子,还有压岁钱,这种热闹的年味被代代代相传,而如今早已消失,现在过年一年比一年冷清。

    在我们家西头100多米有一户从城里搬来的老人家,他有两个儿子在镇上教书,他们搬来第一年就砌起了围墙,也是村上第一户建围墙的人家,之后村上的围墙慢慢的越来越多,围墙挡住了人们的脚步,也围住了人心。

    我们拜年的时候,小伙伴们从来不去他们家,他们家过年也是大门紧闭,可能是他们文化人瞧不起农民,他们家也从来不串门,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大概在村里生活了十来年,他们就搬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搬到了哪里。

    有了压岁钱以后,男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情,惊人的相似,就是去买擦炮,五毛钱一盒的,一块钱一盒的,两块钱一盒,越贵威力越大,擦炮就和炮竹一样,只是没有引线,擦炮了一头,就像火柴头一样,它可以像火柴一样,在火柴盒上一划就着,也可以用打火机点着。

    有了擦炮,总得找点东西来炸炸,什么烂泥啊,老鼠洞啊,家里的破铁盆。

    其中炸牛屎是最有趣和最有吸引力的集体活动,村子上的牛屎很好找,大路边最多,首先找到一泡大牛屎,然后再找一根小木棍,在牛屎上戳个小洞,胆子大的小伙伴会围上去,胆子小的在远处看着,点着擦炮以后就扔进小洞里,撒腿就跑那种紧张,又兴奋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炸牛屎当然要挑大的擦炮,越大越刺激。擦炮点着之后会冒烟,然后3到4秒之后就会爆炸,有的擦炮的延迟时间会比较长一些,总会有一两个这样的调皮的擦炮,擦炮到时间没有炸,就会有胆大好奇心强,有探索精神的小伙伴上前查看。

    这时候就听嘭的一声牛屎被炸的四处飞溅,溅到身上后,真是惨目忍睹,小伙伴们看到之后都会笑得腿软,一个个你扶我,我扶你。

    说到牛屎我还被小四戏弄过,有一天吃过午饭去上学,在村里的大路上看见一泡别车轮压过的大牛屎,小四问我:“看到一泡大牛屎是平平常常?还是大吃一惊?”牛屎这种玩意儿在农村也太常见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平平常常。”

    然后他大笑了起来,我回过神来:不好!中计了!他父子俩专坑我一个人。

    初中的生活过的就比较平淡无奇,学习占据了我们大部分时间,时间也在不经意间流逝,慢慢的,我们都长大了。

    青青和小四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青青毕业之后到成都做了物流经理,小四毕业之后到安徽做了一名工程师,月薪过万都有着不错的生活,只有我这个打工人每天忙忙碌碌也只够家人糊口。

    也慢慢的,父亲母亲都有了白发,一代人离去,一代人降生,我的爷爷奶奶走了,小四的爷爷奶奶走了,老梁头也走,时间就像一列永不停歇的列车,载这一代又一代人走向终点,又迎来一代一代人开始新的起点,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列车,我这趟80后专属列车已经行驶完了人生一半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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