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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驿站遇伏

    马车赶了一日的路,眼看就要天黑时,行到了一处官驿。

    驿站门前已经挂上了竹灯笼,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块竹牌,上雕刻了三个大字——安阳驿。

    “殿下,山林多雨,今夜不如就歇在这里吧。”焦长史建言。

    宋祁抬起窗帘,望向窗外黑压压的天,微点了点头。

    安阳城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富庶之都,这一处官驿自然也修整得极好,备有百间余房,常供显贵暂住,堪比汴京城中的大酒楼。

    此刻堂下还有十五六桌往来官员正在饮食,马厩中也停满了官马。

    焦长史同安阳驿卒查明文书,知是京中亲王来,急忙去问驿长。

    来人是个鬓须修剪整齐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常带笑脸,恭敬道:“下官见过肃王殿下,不知殿下前来,驿中简陋,此处距安阳城马车不过片刻钟,下官在城中已备好宅邸,请殿下屈尊前往。”

    张德荣虽跟在宋祁身边,但他从不开口外事。

    此时开口的是焦长史,“不必,城中人多口杂,殿下此行不欲声张。”

    驿长抬眼看了这个穿着有些发黄的素布衣裳的老者,恭敬道,“请殿下随我来。”

    宋祁的房间在二楼的厅房,一旁是焦计生和张德荣,其余府众也都住附近的普通房间。

    至厅房外,宋祁突然开口道,“夫人的房间呢?”

    驿长并未准备给段拂易另外安排房间,这位随从女子虽穿着素雅,亦不算绝世美人,可发髻却是已婚妇人才会挽的样式,且随行人员对她多有尊敬,他便猜想这位应是肃王殿下的夫人。

    驿长闻言,试探问到:“下官失职,驿中上房不足,恐怠慢了夫人,这才……”

    “无妨。”段拂易闻言,轻声开口。

    宋祁瞥了他一眼。

    “下官再为夫人安排吧。”驿长恭敬笑答。

    驿长将焦计生往外移了一个房间,原来的房间便由段拂易和冬卉住了进去。

    是夜,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初时极小,只有轻微的淅沥声。至午夜,大雨如注,瓢泼在地,足以盖住行人的脚步声。

    焦计生还在宋祁屋内议事。

    宋祁对河务之道并不熟悉,亦没有治水之策。在南书房中虽学了不少治国之策,其中不乏水利,但他未有实践,所以此次前往明州,他心中并没有底。

    但殷殊要他去,他便只有去。

    好在焦计生是个能干之臣,熟悉各地政务,且善工程水利之事务,有他作陪,方不至于耽误治涝,误国误民。

    “殿下可知道此番前去明州,首要之事是什么?”焦计生负手而问,俨然是师者模样。

    宋祁几乎未有犹豫,认真应道:“窃以为首要之事便是赈济,以解决灾民口粮,维护民生。”

    焦计生欣慰地笑了笑,“其次应当如何?”

    “应着手灾后的恢复之事,减免赋税徭役,防范偷盗抢劫,修缮河堤工程,行预防之策。”

    焦计生点点头,施施然道,“不错,应付水灾,十二项荒政之策足矣,赈济又可结合赈给、赈粜、赈贷与军赈,将流离失所之民募兵入伍,既悯其濒死,又防其为盗。”

    焦计生又道,“饥岁工价至贱,可以大兴土木之役,既能防止灾民作乱,亦利与朝廷。”

    宋祁面露疑难之色,“焦先生,天灾时期兴造土木,岂非不恤荒政,耗损民力?”

    “殿下思之再言。”焦计生严肃道。

    思忖片刻,宋祁释然道:“学生受教。”

    “殿下身处庙堂,少有机会可以亲历民生,便要多思多想,不过,天下之事,一事立则一弊生。”焦计生面露困顿之色,如是说道。

    “焦先生请直言。”

    “腐败,河务之事,最易滋生腐败。”

    一语未毕,门外突然传来刀剑之声。

    “殿下,有人偷袭!”门口的守门侍卫高声往里通传,话刚说完,只听一声惊呼,便双双倒地。

    焦计生虽老矣,在贼人踹开房门之时却急忙张臂将宋祁护在身后。

    宋祁眉头微皱,将焦计生一把往旁边拉去,“先生是文人,让我来吧。”

    “来者何人,你们可知袭击的是何人!”焦计生受力,面上却不改其色,高声呵斥道。

    来人不少,从门内望出去黑压压的一片,皆着黑衣,黑布覆面。

    为首的汉子高高壮壮,眼中一副不知天高地厚之色,径直望向宋祁,“老子既然来劫你,自然知道你是谁。”

    “大胆贼人,劫持亲王可是株连九族之大罪。”焦计生厉声道。

    那汉子讥讽一笑,“老子无父无母,哪儿来的九族,左右不过一条性命,谁有能耐,谁便来拿。”

    “我跟你走。”宋祁斩钉截铁道,“你的目标既然是我,还请不要牵连他人。”

    那汉子笑逐颜开,“你倒是个男人。”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且行路姿势不似受过训练,这汉子又一口一个“老子”,恐怕是附近的山贼。宋祁怕惊着隔壁的女眷,后果不堪设想,段拂易在汴京虽不算美人,却也是这些山野村夫高攀不上的女子。

    随着一声吱呀,宋祁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冬卉夜里听见外面喧闹,主子大病未愈如今已睡熟了,她正想开门看看外面是何情况,拉门一看,走廊上占满了拿刀的黑衣人,齐刷刷向她看了过来。

    她下意识一把合上门,还是迟了,一把刀已经抵在了门中。

    “老大老大,隔壁有两个小娘子!”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子急忙来报,眼中冒着猥琐的精光。

    那汉子一瞥,“你他娘的一天就知道小娘子!”

    话刚说完,只见一主一仆被人拿刀逼了进来,他眼睛霎时就直了。

    宋祁慌忙道,“你若敢动我夫人,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那汉子回过头,“哪个是你夫人?”

    “我是他夫人,你若与他有仇,只管冲我来。”段拂易挺直了腰板,忍着不去看那指着她的刀尖挂着的血珠。

    那汉子在她和冬卉之间打量了片刻,啧了一声,摇摇头道,“你……你虽然是王爷,眼光不怎么样。”

    说完目光便回到了鼓着脸,眼眶通红的冬卉身上。这小丫头真是可爱,像兔子似的……

    佝偻着的男子立刻讨好道,“老大,你要是不要,不如赏给小的吧,小的看她就挺漂亮。”

    那猥琐的目光一直在段拂易的身上流连,段拂易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浑身泛恶心。

    汉子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他霎时觉得眼冒金光,“你他娘的没听到,这是他夫人!”

    他的大刀指向宋祁,“你自己是啥玩意儿不知道啊,要过去你有命享受吗?”

    “老大……老大,我不要就是了。”他目光不舍的看向段拂易,还是默默的退到了身后。

    汉子抬起下巴,刀尖移向冬卉,对着宋祁挑挑眉道:“你夫人,老子可以放过她,这小丫头,得归老子。”

    冬卉闻言,吓得急忙抓紧了段拂易的袖子,一双眼睛通红,眼看就要掉眼泪。

    段拂易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她是我的丫头,别人做不了主。”

    冬卉抬眼看着段拂易的侧脸,觉得主子就像神仙一样让人安心。

    那汉子刀尖移到段拂易鼻尖,看着这个女人如山般坚定的眼神,眼中多了些许玩味之色。

    “你现在自身都难保。”

    “是的。”

    这一来一去,叫一旁的老者看出了端倪。

    “这位好汉,可否解我心中一个疑虑。”焦计生心中合计,这回态度放软了,“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们来的?”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两个答案,一个在东宫,一个在明州,只是还有些拿不准。

    甚至,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答案。

    那汉子一下警惕了,“你既然知道老子是拿钱办事,就不该多嘴。”

    焦计生暗笑一声,“我不过是替你感到可悲,你可知道我家殿下的尊贵,就连当今皇太子都比不得。”

    说着话时,他偷偷打量着那汉子的眼神,没有什么波动。

    那便是明州的人了。

    “别人能许给你的东西,我家殿下也可以许给你,可我家殿下能许给你的,普天之下,你恐怕找不到第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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