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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游医(下)

    三人一道在状元楼坐下,杨时雨环顾四周,看李秋阳还未至,估计是有事耽搁了,就先点了点茶水、点心、凉菜,一边聊一边等他。

    话说李秋阳选择了镖局打探消息。因明州港货物集散量大,此处汇集了南方知名的几家镖行的分号——运通镖局、上通镖局、正通镖局、信达镖局,这四家镖局在东南一带分号星罗棋布,水路和陆路走镖能力兼备,又多有官府背景或者富商后台,俗称“三通一达”。李秋阳路过信达镖局门口,见有“招募镖师”的告示,门口聚集了好多报名的人,便混入其中。坐着等考核的时候,李秋阳与周围人攀谈起来:“诸位兄弟,我想打听一个门派,海沙派,诸位有听过的吗?”旁边有一位膀大腰圆的大汉,一捏拳头,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说道:“怎么了,你是海沙派来的不成?”李秋阳看他表情,可能是之前有所过节,忙摆摆手,澄清道:“不是不是,我是与那海沙派有仇,不知去何处寻仇,所以才问问。”那大汉面色缓和下来,回道:“某原先是北方的镖师,有一次南下走镖路过扬州,遇上恶虎拦路,非要破盘,逼得咱亮青子挡风,方才扫净了。记得对方不是道上的,似乎是你说的海沙派还是海什么派的,有些江湖上的路数。”中间的那一堆弯弯绕,是镖局的行话,江湖上称之为“春点”,看来这位大汉是资深的镖师了;可惜李秋阳一句也没听懂,但前面的扬州、后面的江湖路数还是能明白的。

    李秋阳看了看四周,均是与这位大汉相似的人,身体健硕、会点武功,有的看起来还有行伍资历,想来镖师这口饭也没这么好吃上;自己反正也不是真来应聘的,多说易错,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李秋阳又找到了另一家上通镖局的分号,这次是假装大户人家的护院,询问押一趟镖去扬州作价几何?对方问,是粮镖、物镖,还是人身镖?李秋阳回说有物有人。对方又问,是何物,是否贵重?李秋阳一边扯说是一些瓷器和首饰,不算贵重,一边尝试打听,问道:“听东家说之前在扬州差点被一伙自称海沙派的劫了镖,不知这海沙派是何来路?”对方听罢,想了想说:“不该啊,海沙派前两年主要在苏州一带活动,想来是增强了江北的势力。不过请客人放心,人货交给我上通镖局一定给安全送达。”李秋阳问了价,又托词说回去与东家回话,便告辞出来了。

    这兜兜转转去了三四家,一早上时间便过去了。李秋阳看差不多了,还真有些饿了,就启程回状元楼跟杨时雨汇合。他进门的时候,正看见杨时雨与白术聊得火热,旁边坐着默默喝茶的凌一舟,三人一桌。“小白,那万一客人让你们帮忙去抓药,你们也会去吗?药钱和诊金又怎么算呢?”杨时雨问。白术回答说,郎中收的主要是诊金,但出诊的时候会带上一些常用的药,如果病人刚好能用上,也就收点成本价,比如普通的跌打药就八文、难炼一点的金疮药就十文之类的;帮去药铺抓药一般是不去的,会让病人家属自己去。李秋阳清清嗓子,杨时雨才发现他回来了,打招呼说“大阳,来,坐”。李秋阳问:“你们怎么碰上了?”杨时雨简单交代了一下早上码头的事,说为了感谢凌大夫昨日救治,就想请他师徒二人吃一顿午餐。

    四人正吃到尾声,有一位伙计模样的人跑进状元楼,四下望了望,就直奔他们这一桌而来。杨时雨看他眼熟,想起是那日祥云阁上茶的小二。祥云阁小二一开口便道:“李少侠、杨少侠好,可否请二位尊驾移步祥云阁?我们大小姐有事要问二位。凌大夫若有时间,也请一并前来。”杨时雨一时疑惑,便追问:“大小姐?不是二小姐吗?”小二回道,是大小姐没错。

    小二将四人引进祥云阁,直接带上二楼的雅间。杨时雨还未上过二楼,看祥云阁二层装修典雅,看来雅间应该要价不菲。小二送四位进门,便退下了,杨时雨见屋内站着一位二十出头不到二十五的姑娘,应该就是杨夏青口中的“阿姐”了;她姿容清丽,与杨夏青比起来少了一份俊美英气,多了一份江南女子的婉约。杨时雨行了女子见面礼,道了句“杨家姐姐好”,对方先是招呼四人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叫杨冬青,今日冒昧叫各位前来,是家妹出事了。我今日刚回明州,听说家妹这几日新认识的也就是杨、李二位少侠,不知二位是否能提供一些家妹所遇之事的细节和线索,也许能有所帮助。”杨时雨关切地问:“什么?夏青出事了?是出了什么事?”

    杨冬青今日一早回的明州港,下人便急急过来通报,说昨夜二小姐一夜未归,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二小姐原本爱玩,迟归也是常有,但若是留宿外间,多少会传个信回来,而昨夜已至亥时,还音讯全无,管家和下人们就有些坐不住了。“常去的地方都找了,有些昨晚已经关门的店铺,今早一开门也就去问了,都没有。”管家有些自责,又有些害怕,但见到大小姐归来,感觉来了定秤的砣,心里也算有了点依靠。杨冬青心想,自己也就三日不在,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她让管家先别着急,叫来了茶楼大堂的两位伙计一道,将她不在的几日,杨夏青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向三人仔仔细细询问。

    祥云记本来就有收集情报、交换信息的买卖营生,所以手下人都甚是精明,虽然茶楼每日人来人往,但三五日内见过的客人几乎都还能说出个大概,三人拼凑一下,基本得见全貌。杨冬青敏感地抓住了老汉碰瓷那段,又问他们是否还记得后来二小姐带进店里的两位年轻人叫什么、住在哪间客栈?于是顺藤摸瓜,就找到了杨时雨和李秋阳,此间按下不表。

    杨冬青拿出一封信,说是今早刚刚收到的,是用石子包着扔入院内,送信人不详。杨时雨打开,几人同看,见字迹歪七扭八,大意是杨夏青在她们手上,带一千两银子赎金来换,不许报官之类。

    “杨小姐,能否请你将那日遇上的撞车讹人之事再仔细说说?尤其是那名佯装受伤的男子的相貌?因在主街上,所以店里伙计没有看得很清。”杨冬青问道。

    杨时雨点点头,然后将那日的起因经过大致说了说,到老汉处着重描述了一下。李秋阳也不知此事,所以听得十分认真;凌一舟和白术在另一侧的面摊上也目睹了全经过,在杨时雨说完之后,又将她所不知的老汉倒地前的片段再补充了一下,故事才算完整了。

    杨冬青听完后,抿了一口茶,思索片刻。杨时雨问:“冬青姐姐,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定尽全力相助。”杨冬青道:“绑了人要赎金的,无非水匪、山匪,只是目前的线索尚无法确认是哪一类,据点在哪里。”李秋阳道:“既判断与早上的事情有关,若能找到那讹人的老汉,是否能找到线索?”杨冬青叹了口气道:“唉,家妹还是江湖经验太浅,又总爱打抱不平,却不知除恶务尽的道理,竟将人就这么轻易放走。那人一看就是惯犯,应将他提回衙门,关个几日,就算后续他找了幕后势力前来寻仇,好歹我也回来了,就不会让她遭遇此事了……赎金一千两,我杨家也不是出不起,只是一来不想助长了这伙贼人的气焰,二来又不想家妹遭遇任何的危险,一时不好抉择,还是想先找找看有没有任何线索,能帮忙找到家妹的所在,知道她是否平安。”

    凌一舟道:“杨小姐,能将那封信再给我看看吗?”杨冬青递过信,凌一舟说“信封也一并给我”,拿到手后仔细地闻了闻,道:“果然。”他刚刚在杨时雨身后看信时就闻到了,想再确认下,然后又将信封信纸一并递给白术。白术好奇,也有样学样地闻了闻,然后大喊了一声:“啊!这味道是……白术?”“什么?”众人问道。白术脸一红,说:“不是,不是我的名字,我的意思是,白术这味药材,这上面有白术的气味,很特别,能闻出来。”

    凌一舟解释道:“白术生杭、越,开元二十六年,以越州鄮县置明州,以境有四明山为名。四明山本就是白术的主要产地之一。几年前,我去过四明山,教过当地的村民,将白术生晒十五日至两旬,再下山卖给药铺,可多赚二至三成的价格。白术晾晒时,尤其是大面积晾晒,久而久之,它的味道会浸润到像纸张、布匹这类东西之上。”

    杨冬青似是找到了希望,说:“凌大夫的意思是,小妹可能在四明山?”

    “我建议兵分两路,刚刚李小哥的提议也很好,杨小姐可与李小哥一起在明州港寻找那名老汉的线索;杨……杨时雨姑娘与我一起去四明山,找找杨夏青小姐可能的所在地。”凌一舟说着才发现三位姑娘都姓杨,必须得说全名才能分辨。杨时雨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不行,四明山危险,不如我去四明山,小雨在城里找老汉。小雨见过,我又没见过。”李秋阳反驳道。

    凌一舟回道:“我的意思是,老汉的线索更牢靠,四明山充其量是我的猜测,所以留大多数的人在城里找老汉。杨时雨姑娘也通医药,我一人去又太慢,所以我和杨姑娘二人去为好。”

    杨冬青看二人争执不下,便说:“这样,刚刚时雨妹妹描述得仔细,我可以让下人画出画像,城内按画找人便可。那日主街上一定有许多人见过,我相信不难。三位可以都去四明山,我相信凌大夫的判断,只是担心一点……”

    杨时雨问:“姐姐担心什么?”杨冬青道:“四明山距此路途遥远,就算最快的马也得跑大半日,你们过去就天黑了……”杨时雨笑笑说:“这点姐姐不必担心。您先叫画师过来吧,我看着他画,比较放心。”等待的片刻,杨时雨给李秋阳使了个眼神,李秋阳便明白了,二人走到窗前,杨时雨从怀中拿出玉笛,吹起了她和白灵约定的一小段音律,李秋阳则吹起了高低起伏、长段不一的七声口哨,旁人不解,凌一舟则会心一笑。不多时,两只通体雪白、黑足黑颈的仙鹤朝祥云阁处飞来,因窗户较小,闪电便让白灵先入内,二人二鹤许久未见,李秋阳拍了拍闪电的后背,杨时雨则是拥抱了一下白灵的脖颈。

    杨冬青恍然大悟:“是了,我竟忘了小二提到过,时雨妹妹是蓬莱仙人。”杨时雨道:“不敢当,仙人只是江湖人的讹传。不过姐姐不必担心路程,马程半日,驾鹤须臾便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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