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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罪侯府

    夜深时公主醒来一次,精神尚算好,秦玄点了一些安神香,又喂了些流食,让她还是睡下。

    次日,公主落水但是又转好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永昌候吃了奚落,罚奉三年,夫人白氏教女无方被收回了诰命,那几个姐妹不相干者发落去国清庙为公主祈福五年,而有直接责任的三小姐、六小姐必须革除出宗谱,入庙为冠,一生清修赎罪,这才能抵消牵累处罚。

    罪诏一下,白夫人马上就对安寿堂和侯爷发了难,哭诉如不是他们一味攀附给她施压,她也不会再三说项让盈月难做。盈月在公主府尚且如履薄冰,姐妹们却只会扯她的后腿,家里姨娘们一个比一个有派头,庶出的子女们从无在她膝下聆听教诲的,如今她们女儿只需要吃几年斋饭,而自己却连官身诰命都丢了,委实不公。

    安寿堂自知理亏,让周慎将妾室们发落了,梅姨娘得宠刚几年,也没女儿去祸事,着实觉得冤枉,可是白夫人是发狠要处置她们的,周慎周旋了几次无果,只能把妾室各自都发落到不同的庄子上,责令她们斋戒思过。梅姨娘放在了最近的丰产庄子上,因她身体不好,忌口颇多,平时跟斋戒也没大区别,就不提了斋戒的事情,只让她把儿子放在白夫人处教养。

    白夫人虽然靠这件事处置了妾室们,可是心里并没有好过半分。当初看中的就是侯府的诰命,现在为这事直接丢了诰命,如何能咽下恶气。周慎还把妾室们都丢得远远的,让她一肚子的火连个撒的地方也没有。

    事情过去几天,周盈月得了秦母的首肯回家去看母亲。

    白夫人见到周盈月哭了好久才歇气,又把侯府上上下下都夹枪带棒地骂了一通。周盈月摇了摇头:“母亲,事到如今您亏也吃了,别因为一些无心之言把人得罪光,到时候非但无人领您的情,还要反将您一军呢。”

    “我呸!他们有什么脸来见我!祸不是我女儿闯的,罪责却由我承担,但凡是个活人,就该羞死!”

    “母亲确实委屈,只是不可太过,公主落水当时还命悬一线,若是……那我们怕是不仅保不住爵位,连性命都堪忧。收回您的诰命也算是高抬贵手,原本是要夺父亲的爵位的,还是群臣们劝了又劝才换了个缓和一些的,虽然您现在失去了诰命,但是依然是侯爵夫人,家中一应事物也还都是仰仗您的。但是毕竟失去了诰命,以后不可太过莽撞,更不要顶撞安寿堂了,安心教养哥哥和小弟便是,哥哥是嫡长子,未来的侯爵,若是有出息,也是您的功劳啊。”

    周盈月劝了会儿,白夫人的怨气有了出口,也就好多了,周盈月才转口道:“不过母亲身为侯府夫人,承袭了诰命,确实有教导子孙后辈之职。譬如这次,太上皇尚在宫中斋戒,祈求公主安康,公主府中除了公主那儿也断了酒肉荤腥,侯府却毫无动静只发落了几个妾室,实在是不像话。”

    白夫人脸色臊红:“啊对对,我忘了这茬!嗐!结果还是我来当恶人,前头刚逼着他们母子处置了人,转头我去克扣他们一家子的吃食,上上下下还不得骂死我!”

    周盈月深吸一口气:“母亲只需摘取这些华丽的衣饰,粗布麻裳,沐浴斋戒,对外说思过祈福,只愿公主早日康复,平息皇家的愤怒,祖母和父亲必然也会让全府效仿母亲的,到时候他们还要感谢母亲替罪的恩义呢。”

    白夫人听完,苦着脸笑:“全家上下也就是有亏我先吃,有福他们享。这斋戒到什么时候?还有则馨身子骨太差,一斋戒岂不是又要瘦脱相?秋棠苑那个还不得天天给你爹写哀怨诗拐着弯骂我苛待庶子?”

    “如果父亲有半个字埋怨您的,您就说把则馨送去庄子上给她亲娘养,梅姨娘自然也就消停了,自古以来没有哪个侯府公子去庄子上给姨娘养的道理。但是他们毕竟是母子天性,您也不能阻止人之常情,庄子离家里近,您每月放一日让他们见见面也好。”

    “只怕见多了,他们母子非但不领情,还要合伙来害我呢!”白夫人反对。这个文化背景下,真正的世家是不允许妾室自己养孩子的,亲骨肉也是半个主,府中子女都只能叫嫡母为母亲,侯府的各房妾室女儿都养在亲母膝下实属是个例。像梅姨娘这样因祸放去庄子上的妾室,更是不配见孩子的,处于种种考虑,嫡母们也会阻止孩子思念亲母。

    但是周盈月觉得这太违背人常了,何况梅姨娘虽然小性儿多疑,经常怼白夫人,但是并不太参与旧日里的勾心斗角,只缠着周慎花前月下。她原也是受了牵累的,如今失去了倚仗还不能见儿子,儿子又是个病秧子,会担心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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