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转折

    日子对于那些高枕无忧吃喝玩乐的人来说，总是一晃而过如白驹过隙。可对于在生活中挣扎生存的人来说，却是分分秒秒都在煎熬。

    每个礼拜天，天瑞被迫放下平板电脑和安喻一起做一整天的礼拜。

    上午要和安喻一起练基督教会配赞美诗的舞以便下午聚会时教，中午饭前要感恩上帝，还要吃圣餐。下午就要跟一群没文化的中老年人神经兮兮地聚会。

    这个虚无缥缈的神，就像一个狱卒，禁锢着这群自愿当犯人的人。

    晚上，天瑞还要被迫看基督教光盘。每当听到耶稣说的那些话，天瑞心里就充满抵触。比如：“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连你的左脸也让他打吧。凡是有的还要给他更多，凡是没有的连他现在拥有的也要夺去。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而是靠上帝所说的一切话。”

    天瑞心想：要真按耶稣说的做，这个人首先得饿死。有人讲道时说过一个案例。有个小孩禁食祷告不吃不喝差点死了，后来梦里耶稣给他吃了生命果才得以生存。

    按照圣经的说法，吃了生命果就会永远不死。那这个人不是老而不死就是永葆青春，若真有这个人，现在早就世界闻名了吧？或者他永远地活着，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恐怕也会自杀吧。而自杀的人又上不了天堂，那这个人可谓是命运悲惨。所以，那个小孩肯定是饿昏了做梦都想吃饭，他之所以存活是因为父母找医生抢救了他。

    天瑞又想：别人打自己脸还乐此不疲，那除非这个人是受虐狂。要真这么做，我只会像之前一样任人欺凌，无法快乐生活。这叫姑息养奸懦弱无能。至于上帝所说的马太效应，更是经济学中的贫富差距拉大的问题，实在不可取。

    天瑞发现的基督教的漏洞还有很多。她也受够了被禁锢在基督教的世界里。她开始反抗，她不愿再去聚会，还常常说悖逆上帝的话。这激怒了安喻。

    安喻对她大吼大叫，说教会里和生活中不好的人和事跟神都没关系，好事全是神做工，没神人们早就死了这个家早就毁了。她还仰天对神说天瑞的话是出于魔鬼。天瑞面对这样的母亲，只能苦笑一声回房间了。

    此后，只要一偶遇来和妈妈聊天的教会的人，都会劝天瑞一番。天瑞只得应付性地答应。而每个礼拜天天瑞都会借口写作业而把一切宗教活动推开，吃饭也自己去下馆子。

    而之前那个看见学生对话的人，其实，就是天瑞。她之所以反抗宗教，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学习进步，特别是语文进步。她不想让那个力挺自己的女生做俯卧撑受罚，更想让自己那个假朋友言出必行。

    体育课上，老师让同学们自由活动时，天瑞一如既往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在大树底下乘凉。一个女生道：“天瑞，那会儿合唱队选拔时你唱歌挺好听的，来一个呗!”

    “我落选了，第二次没叫我。”天瑞低着头道。

    另一个入选的女生道：“那是因为你穿衣不利落，音量小。其实，我能听出来你用假嗓子唱。假声只是高音时上不去才使用的，低音还是用真声。”

    女生的话让天瑞如梦初醒。

    而此时的天雪在衡水中学受尽委屈。比如跑操后面的人把她鞋踩掉了，老师却罚她站一天。她脚崴了想请假不跑操都不被批准，学校的饭油腻又难吃吃得她胃疼，医务室的药根本不起作用都是黑心药，想出去看病又不准假，老师干脆又不让她吃饭，她简直活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天雪给安喻打电话让她接她回去看病。

    “去衡水一趟多难哪，又得找车又得订宾馆，你往医院跑还得耽误课。自从你去了衡水不是让寄书就是让买这买那的，一会儿耳塞子一会儿笔本的，给妈添了多少麻烦，我一个落伍中年人啥也不懂，总得求别人。我早都够了。你也太娇实了，别人家孩子怎么不得病，就你特殊!你祷告吧，让神管你，除了钱的事以外，我是不管你!你就当你是个孤儿，没有妈!”安喻大吼天雪一顿，挂断了电话。

    当温室里的花儿当惯了以小女儿的身份朝父母索取多了的天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