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愿与春生夏明朗

    黑夜降临，点亮灯火。人们的视线如同被锁进牢笼。身心也仿佛被套上了枷锁。这种非真实的感受。会很容易勾起人们的回忆。而这样的时候，队友的牺牲。让无所事事的怀念。心情低落。即便也曾在心理安慰自己说，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白铁炮，同样怀念也傻傻的望着他。怀念想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去想那些自己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虽然她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但是自己的大脑却反反复复的在工作和强迫停止之间反复，放空不自禁的回忆，再想起，再放空。怀念多少了解一些这种情况，似乎就是无法让神经镇定的症状。怀念关上了房间的灯，坐在沙发上。当视野可以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夜色后。那本就不存在的枷锁似乎也消失了。

    怀念让白铁炮给自己找些轻缓的歌来听。相对白天，夜里更加安静。平时感觉一般的曲目，在夜里听起来也仿佛好听了几分。

    一首一首轻柔舒缓。一个旋律响起。并没有歌词，也没有什么起伏。却突然发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咆哮声。男人用很低沉很气愤的声音，说了一句很长的话。但很明显并不是怀念所了解的任何一种语言。仿佛是一个来自远古蛮荒高大又强壮的男人，看到怀念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因而对怀念说了一句带有指责语气的话。怀念从梦中惊醒。窗外的夜色依然。房间里像是被刷上了一层暗蓝的颜色。怀念想回忆起那句话的发音。却只能记起那语气。

    看时间却已近凌晨。怀念并没有打开灯。而是踩着夜色回到了卧室。当他再次躺回到床上。本以为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却没想到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大亮。按照前两天的发展。今天恐怕又是热闹的一天。

    这两天，看起来拜访的人不少，重点却不多。怀念发现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只是知道自己因任务负伤，并且得到了部队上和地方上的认可。大家都表示了友好，并提出了愿意提供必要的支持。

    所以怀念得到了不少奖金和奢侈积分，一些慰问品，一个奖章，还有一个很长的假期，一些要签字的文件和一名愿意提供无偿服务的律师。军队方面表示，如果怀念愿意，可以在康复后继续原来的工作。而地方上的人表示，如果怀念要换一个工作，他们会提供一些选择。

    对于今后要做什么，怀念并没有什么头绪，只感觉最近日记的内容，丰富了许多。当涟漪也终于平静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感谢医疗条件的发展，虽然医学很难立竿见影的让一个精神病患者恢复正常。但是对于各种外伤的治疗却是易如反掌。

    当身体上的伤痛减轻，心里的难过情绪也被压在了心底。毕竟日子还要过下去。怀念自认为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安慰自己说，总要收拾心绪，勇敢微笑的走下去才行。

    当不再有公务人员来拜访，怀念就会倍感无聊。其实回来后的第一天，她就联系了自己的好友呆妹，表达了自己现在寂寞又可怜的状况。希望友谊的方舟可以来拯救她。

    而呆妹表示最近男友很缠人，除非她愿意邀请他们两个人一起，不然就要给她一点时间想办法把男友赶远点，才能去拯救她。怀念自然选择了等待，并帮呆妹想了些办法，赶开她的男友。而到现在呆妹也没来看她。于是在这个没有人来拜访又无事可做的无聊上午，怀念思考着未来的工作，同时也思考着未来的男友。

    吃过午饭怀念准备去逛街，怀念真的很想带着白铁炮一起去。但是普通的个人机器人，无法出入一些公共场合。许多地方都禁止私人机器人出入。

    比如公园，电影院这样的地方。因为机器人明显不需要散步和看电影。只有一些比如零售食品店或者生活用品店，会允许私人机器人出入。

    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怀念自己也知道。一个人带着伤去逛街，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更何况逛街这件事，在任何时候都是挺辛苦的。谁让自己没有靠谱的小伙伴和男朋友呢。如果有麻烦，也只好麻烦一下民卫叔叔了。想到公民卫士，又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有律师的人了，也不知道那名律师是否愿意无偿的陪自己逛街。

    怀念选了一个不远的地方，坐上自己的小飞车，转眼即到。怀念下车后，在电话上比划两下，让飞车自己找地方停放。然后在广场上四处看看，人不多，建筑看起来也有年头了，所以感觉很冷清。许多人都不会选择逛商场了，因为网络和社会积分提供了更加方便的服务。

    例如服装，许多普通人们就可以使用社会积分获得。虽然根据个人的身材和随机原则，每个人在每个月能选择的服装种类不多。但是人们可以把自己可选的样式，分享给其它人。但并不能买卖。

    如果尺码不合适，可以多付款给设计者和生产者。当然，大部分生产者其实都与国家相关。

    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分享的多，朋友多，那么自己能选择种类也就多。国家智囊也乐见其成。因为人们正在变的越来越冷漠。亲人少，朋友少，交流少，正在变成社会的常态。但这样的情况，对于社会本身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国家智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尽可能多的用一些办法，来改善种情况。

    关于朋友，对于怀念来说也像是奢侈品。能称得上闺蜜的人，数量也只能凑够一桌麻将。所以大家的生活就会显得很冷清。

    她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热闹的场景。而现在有档期的朋友只有一个，而这家伙此时却在陪她自己的男朋友。怀念晃晃脑袋，决定今天不再想男友这件事。

    当她走进商场，发现里面比外面更冷清。

    有些时候人们做许多看起来很傻的事情，似乎都是为了追忆。怀念漫无目的随心走，回忆着小时候和父母逛街的情形。

    妈妈在前面四处带路，爸爸领着自己在后面跟着。怀念走累了会耍赖要抱抱。通常就会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很高很吓人，但是怀念喜欢这样。妈妈也会抬头笑着看自己。

    妈妈忙碌选东西的时候。老爸会给自己讲故事，也会讲以前的事情。听老爸说自己练过伏虎拳。听孙悟空和猪八戒的故事。听他说妈妈的坏话。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妈妈向他们展示漂亮的衣服，听妈妈问他们好看不好看。

    看着这冷清却又华丽的商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其实怀念知道科技上的进步并不多。自己小的时候网络就很发达，人工智能也很厉害了。

    那时候许多事情人类已经不是人工智能的对手了。大部分益智类项目人类都无法战胜人工智能。比如各种棋类。在往后，当人工智能也可以写歌，谱曲，绘画，作诗的时候。有关艺术，也不再是人类的专属。

    因此人类似乎有些自卑。许多人不知道还能说自己哪部分比人工智能强。只能说人工智能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不了解什么是爱。随后不知是因为嫉妒或是恐惧，产生了人工智能威胁论。没过多久，人们明确了人工智能发展的方向，并不是模仿人类的方向。才少走了许多弯路。

    开始的时候人工智能威胁论呼声很高，和许多影视作品有关。人们担心它们会仇视人类，最终战胜人类，统治人类。

    而在现实层面上，研发人员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这个。因为那个时候主流的科研方向已经放弃了让人工智能模仿人类。原因很简单，人工智能的能力和潜力似乎都远远高于人类。再让人工智能模仿人类，几乎就是科技上的一种后退。

    随后的发展方向怀念并不知情。但科技的发展依然有反复，比如山炮还没推广就变回了白铁炮。而白铁炮对怀念来说已经很棒了。

    至少在饮食，家务和健康方面，怀念从来不用多浪费一点时间。而像山炮那样的，明明是机器，却非要假装自己是人类，就多少有些让人讨厌了。另外山炮这样的，说不定真有可能想统治人类。谁也说不准，他是否想模仿个皇帝当一当。

    科技上的另外一点重要变化就是独立能源了。怀念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科技，什么原理。这样的独立能源可以直接产生电能和一种怀念不知名的能量。这种独立能源可以很小，小到可以安装在飞车上，却没小到可以安装到电话上。

    这种独立能源的出现，加上原有的完善的供电系统。让人类的生活更上一层楼。事实上没有白铁炮，智能的厨房也能做好吃的食物。没有飞车，原有的公共交通系统也很方便。而时间就是生命。科技节省了时间。人们不用再费更多的时间用在吃穿住行上。重点还是归功于这独立能源。

    怀念走出商场，发现自己竟然啥也没买。就决定去不远处的广场上坐坐。广场上有鸽子。怀念也没什么可以喂。只好坐着看它们起落。

    怀念只认识鸽子和海鸥，还有鸡。如果鸡也算鸟类的话。怀念小的时候见过。那时候家里偶尔还会看到一些小鸟。现在要想看什么动物，只好去动物园了。而动物园的门票出奇的高，也很难买到。想到这里怀念拿出电话准备去动物园看看。反正最近得了一笔意外收入。

    一边查票，一边感伤一个人去动物园真是孤独的无法形容。老妈打来的电话却打断了她的临时起意。

    怀念开心的接起电话，向妈妈滔滔不绝的讲，最近几天的情况。对方听说她已经结束隔离，就准备来看她。怀念还是说不要了，毕竟回国一次还是挺麻烦的，另外她还邀请了呆妹来家里。

    正讲的热烈，怀念抬起头看向广场的一边。一个男人正好像踩着轻快的舞步向她走来。走几步还在一个姿势上短暂停一下，像是摆一个造型等什么人给他拍照一样，随后再仿佛踩着鼓点般，继续向怀念走来。

    怀念坐直了身子对电话说：“妈妈，我正在逛街呢，遇到一个朋友。不说了哈，爱你哦，老妈。再见了。”

    于是她放下电话，看着那家伙走到自己身边。

    “嗨，顾怀念，这么巧啊？最近还好吗？”

    “托你的福。谢谢关心。你有自己的名字吧。”

    “那当然。”男人表情有些惊讶，又说:“不过朋友都叫我山炮。”

    怀念扭头笑了笑，然后转回来看着他问：“想去动物园吗？山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