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庇护所

    “下车！”一个中年男人喊道，“快！”

    车上剩余的四人迅速下车，来不及关上车门，就跟着中年男人身后，开始了漫无目的的狂奔。

    他们跑呀跑呀，累了就稍加歇息，然后继续上路。

    不知不觉天已破晓，荒芜的地平线上，太阳正徐徐升起。

    没有人关心到底跑了多久，也没有人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驱车赶了好几天的路。

    而现在他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还不到时候。

    他们穿越一片森林，又跑了很久，远远看见前方的残垣断壁。

    附近原本有家焦化厂，这里是职工居住区。2006年，工厂被关停。在而后的一年中，住户们也都被迫陆陆续续迁走了。

    由于位置太过偏僻，再加上周围环境也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污染，没有任何房地产商愿意接手开发，便空置下来。年久失修，破败不堪。

    看见这堆破楼，中年男人想，也许是时候了。

    他们进入其中最靠里的六号楼，一层一层往上爬，可是每间屋子都关着门。直到爬到第五层，他们发现了一扇敞开的门，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巡视了番，这是套一居室的单人宿舍，带了间小厨房。空空如也，倒挺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垃圾。

    此时，房子里面只有他们五人，还有那些在阳光斜斜照射下飘扬飞舞的灰尘们。

    从窗外望去，目之所及的地方渺无人烟。

    女人提议在这里住下，其余的人都欣然同意。

    大家都厌倦了逃跑，而且这里看起来，好像也很安全。

    他们其实是一家人，男人叫方先海，他和他的妻子孙婕结婚将近二十年，育有子女三名。

    大儿子方游，十六岁，二儿子方弋，八岁。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叫方芹，小名芹芹，刚满五岁。

    孙婕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她竟垂着头睡着了。

    曾经有洁癖的孙婕，全然不顾水泥地面是否干净，看来真的累极了。不过，这地儿显然也干净不了。

    方先海更是直接往地上一躺，不到五分钟便鼾声如雷。

    方游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奶糖，他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好像是很久以前，参加某场婚礼的喜糖。

    他叫来方弋和方芹，说：“你们饿了吧，我这有颗糖，我们分着吃。”

    这俩孩子早已经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等着分糖。

    其实方游也很饿，但看着弟弟妹妹渴望而又迫不及待的小眼神，他决定自己不吃了，都给弟弟妹妹。

    方游剥开糖纸，糖有些化了，黏黏的。他把糖纸包了回去，然后用牙把糖咬成两半，分给了方弋和方芹。

    方游舔着咬的时候黏在磨牙上的奶糖，甜丝丝的，真好吃。他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饿了。

    吃完糖的方弋和方芹，枕在爸爸的大腿上沉沉睡去。

    方芹安详的小脸上挂着微笑，想必是梦里有许多甜甜的奶糖吧。

    方游看着熟睡的家人，他乱如麻的心绪瞬间平复了下来。

    如今，他不奢求什么，只要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