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中

    换气扇超大的噪音结束了,清晨的光线普照凹字形的反光板。地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清晨的鸟鸣声给正在缓缓停止运作的机器伴奏,好像它们欢愉的声音终于迎来胜利的篇章。这个庞大的机器周围没有什么动植物,这些动植物都惧怕这个吵闹的机器,只有零星的植物和昆虫愿意在这里安家。

    一个身着繁琐的保护服的人从反光板旁边的一个类似井盖的出入口里一顿一顿的探出了头,它的头盔被螺丝扭在肩膀上有半个肩膀的宽度。头盔不是一个正圆,像是中世纪的盔甲一般,有着自己独特的装饰,这个在每一个地下城里都不尽相同,而这个地下城里的头盔的正脸是一个完整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清里面的人脸。

    是一个女人,女人的面容有些憔悴,温暖家庭刚刚折磨完她。

    她有些笑意的扶着出口附近反光板的护栏,缓缓地叹出一口气来,微微摇了摇头。她的橡胶鞋继续在湿软的泥土上踩出脚印,她仔细感受着这美好的感觉,眼睛里好像有点泪水,她扶着头盔,头在头盔里侧了侧,把眼泪倒了倒。

    脑袋里回忆着往日的记忆的女人慢慢的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她是这个地下城的首席土木工程师,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天检修重要器械。

    她在脑袋里面盘算着带学生的事情,她有些意识到最开始让她来干这个事情就是为了限制她的教学,具体原因她不愿意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重建世界也不是一步登天的事情,在她心目中还是下一代更重要一点,而不是下一个时代。

    她认真的在屏幕里输入密码,这个密码早该取消了,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先前负责所有电子工程的师傅因为身体原因长时间卧床不起。

    “嗨呀,天知道一个2本大学本科生还能跟改变世界扯上关系呢。“

    打开了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刚刚在远处能看见的设施,它们都大的难以想象,因为摄影角度问题,在教科书里的这些设施都看起来非常小,一般的小朋友在第一次上升地表之后,都会感叹这个地方无与伦比的尺寸。

    反光镜足有三个人那么高,是所有地下光源的入口,趁着阳光不是真的太过耀眼,反光镜的中心温度还没有上升到六十摄氏度,她走向门口正对的那个梯子,正常人感觉爬不到头的梯子。

    这个梯子没有任何的保护,本来是设计让军队来使用的,因为检修这些大型设施这种活儿就不期盼有任何的平民能够胜任,但是军队在从海边向内陆撤离的路上毁灭降临中国大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音讯。

    本就是国家机密研究所一员的刘芳珐女士,因为对这些设施略有耳闻,在通读所有放在避难所“保险柜”(一个类似黑匣子的保护措施)的设计图纸之后,掌握了检修这些大型器械的能力。可怕又让人长舒一口气的是这个反光镜加太阳能的设计因为需要中心光线的接收点的晶体有着足够严苛的纯度,在长时间风化的情况下已经每况愈下有起火的风险。

    如果起火,那这个支撑了地下城一半的电力的太阳能系统就会直接瘫痪,整个地下城会进入另一个难以想象的黑暗时代。常人总是觉得可能一半不是很多,光照的问题也可以用坐防护车上地表晒来解决,以此来刁难这个疲劳的母亲。一半也是核弹消灭的人口数量,她只能以此提醒众人谨记。

    在地表工作了两个小时,她终于完成了对全部反光镜的反射比例的检查,太阳能电池只能一个月检查一次,而且地下城储存的可供替换的太阳能电池板只剩下两片了,还有另外一片失窃了,不知去向。

    哪怕坏了也没得换。

    地下城的当务之急就是获得新型的自给自足的电力系统,要不然永远是坐吃山空混吃等死。如果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眼,不看清问题的本质,着眼于自己的利益,那迎接地下城的未来将会是可怕而又挣扎的。

    她在巨大的建筑里走动着,每一个角落都像是巨大的峡谷。

    峡谷,是之前用来比喻孤独的东西,这个时候让充实无比但疲倦至极的妈妈走在里面,是对孤独文化和我自己对于孤独的强烈描写的巨大讽刺。

    清晨的阳光艰难的撒进高耸的电箱之间,有些昏暗的“迷宫”里满是刘芳珐的足迹。

    她最终完成了任务,走上巨大的电箱顶部,盘腿坐在上面,大剌剌的看着这篇太阳能电池组成的大海。

    该回去了,小孩该去科学家派的实验室当学徒了。

    7:30,一个女强人的忙碌工作已经结束了。

    她走过有些发烫的光纤的起点,确认反光镜的各个位置没有过量发热。

    在这个美丽的疯狂世界里,疯狂的总是闲得焦躁的,平静的总是忙得疲惫的。

    刘启龙这回出了事情,但是没有人第一时间了解到,因为他总是那个“不乖”的小孩,他上蹿下跳,到处惹祸,做不好功课,修不好器材。但是却有时看起来天赋异禀,总是能学会别人完全不能懂的东西。

    自视清高,却又眼高手低,啥也证明不了,却啥都觉得自己行,一个典型的问题少年。

    在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褪去沉重的外衣,里面的一切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是她的日常,在出了一身大汗之后冲澡挺舒服的,苦中作乐吧,可以这么说。

    她走向厚重的洗澡间,各处散发着她摆放的香薰的味道。

    她会定时清理这里,以前还是一群人,现在老的老,病的病。

    清洗干净的刘芳珐肩膀上挂着毛巾,除去身上的污垢像是卸下最后一层包袱,变回了最普通家庭妇女。

    她穿上了经常被儿子说土气的军绿色大衣,带上了别人总是指指点点的红白波点的帽子。里面搭配的是毫无特点的白色T恤,还有牛仔裤。

    她最后登上一个没有任何设计感的帆布鞋,往门口一步一步的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地表她会走过几十倍长的路,但是到了这里,好像这条回家路永远不会到达一样。

    她略显落寞的盯着地板,越来越低着的头,一路伴随到了她的家门口,刘启龙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还在睡觉,他一般会早早的起来,去做学徒工作去。

    她拿着钥匙的手在空中停下,然后还是决定打开这扇铁门。

    “小刘?”她扒着门,声音没有被太阳能电池板烫到的时候的十分之一。

    她几乎松了一口气一般,缓缓坐在大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慢慢的把自己的外套脱掉,好像太大的声音会把小恶魔重新召唤一般。

    太太有点笑意的把杯子缓缓放下,轻松的站了起来,在这个她奋斗了大半辈子打造的幸福生活里疯狂的伸着懒腰。

    她几乎用拉丁舞的旋转步伐溜到留声机旁边,这个是她和她老公一起打造的黑椒唱片机,放起了朴树的《baby,Досвидания》。

    “能安慰她的只有陌生和放荡……”

    “今天夕阳西下……我已四分五裂,早已没有了家。”

    她纵情地唱着,这里的和外界的隔音很好,因为他们以前总是在家里做工,噪音很大,在四处都贴上了隔音棉。

    “让我沉入黑夜,baby……”

    她喝着杯子里的水,扭着身体。

    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刘启龙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看着从未见过的如此开心的母亲,落寞的转过身,背着想要直接向门口走去。

    “哎,你干嘛?“

    他一副被抓住了地样子,皱着眉头仰头,嘴巴嘟囔着什么。

    “我东西没拿,回来整理一下。“,他无奈地回答。

    “哦,啊,你房间整理的不错最近……“

    他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打开轻薄的铁门往外走。

    “早餐……“

    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的刘芳珐总是在清晨离开家之前留下来点吃的,他也是吃了就走,不管这个时候母亲有没有回家。

    铁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哎!”她大声喊,“这么着急走,谈恋爱了吧!?”

    原本紧闭的铁门经过慌乱的钥匙声之后打开了。

    “没有!”他严肃的皱着眉头。

    “啊,”她扬着眉毛,还举着手推销着自己做的早餐。“你……”

    门又被摔上了。

    哎,听一下Eninem的说唱吧。

    。。。。

    刘启龙眉头紧锁,在科学派的实验室里收拾使用过的试管,又是小朋友的变色实验,他生气的看着这些肮脏的试管,里面的化学药品都是产量有限的生产线里面出来的。以至于这样的浪费在他心目中都是天大的罪过。

    在酸碱指示剂滴入浸泡试管的水池里之后,他看了看水池旁边的刻度和手里的药品的酸碱浓度,沉默着在心里计算着,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他把这些用漏斗倒进滴定管里。

    看好刻度之后,打开旋钮,把液体放进池子里,酸碱指示剂骤然变成了7(淀粉狂喜(烂梗))的颜色。

    他用手在水池里搅合,把清洗好的试管一把一把的往篮子里拿,有些温热的试管在篮子里流着水。

    门轻轻的开了,进来一个身影。

    刘启龙的嘴巴有点上扬,假装沉着的继续手里的工作。

    “哎呀!”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是燕儿,他每天脑袋里心心念念的名字。

    “都酸碱中和了。“

    “哎呀,哎呀,对皮肤不好啊,万一过敏了怎么办。“

    “我去考过探索者证,我测过所有的过敏原,都没有阳性的反应。“

    “戴上戴上,“她抄起了就放在旁边的手套,”……等等。“

    “你是不是傻,我这湿的放进手套里不是更难受了。“

    “……“,她往前鼓着嘴巴,“呜呜呜。”

    生气的高个女孩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刘启龙坐在桌子上开始看书了,这是他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他翘着二郎腿,她就在旁边。

    她……在哪儿?

    虽然有着类似的问题,但是门没有响,她从来都是不管门的响声,所以进出门的动静都非常大。

    他静静的看着书,余光在房间里打量着,只是他的多任务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只能先看完这一章,然后再起来寻找这个身影了。

    挤过来一个椅子和上面的女孩,“过去过去,我要坐在这里。”

    “……不是多的是位置吗?”

    “我不管,你滚。”

    “这里地上都是玻璃碴,你是想让我伤口感染致死吗?”

    “……你怎么老是生生死死的,烦不烦。”

    “死死死死死,就死好吧。”

    “滚滚滚滚滚,就滚好吧。”

    他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身后的女孩不可思议的抓狂。

    接着就上演了一个早上的我要坐在这里的戏码,然后是我要打开这个柜子,然后是我要收拾实验要用的器材了,滚出去。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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