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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族男人

    第一个男人迅速跑了上来,是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下巴处长了一个李子大小的红斑,直接塞到嘴角。在近乎触手可及她的黑发之际,中年男人的双眼迸射出两道锋利,恨不得将破左耳碎尸万段。

    破左耳看着中年男人,脑袋里空白一片。

    “快跑,梅儿。”中年男人叫着她的名字。“离开溪水,往村子方向拼命跑。”她还一动不动,中年男人一把拽过她,并往身后一推,尔后用锄头对着他。眼眶里燃烧着熊熊之火,仿佛刚刚他吞了好几个男人的家人似的。

    她终于反应过来,迈开腿径直向蒜车跑去,他的脚仍然死死陷在溪水下。

    “我不吃人!”他还在愕然刚刚的话!随即,自辩清白。“今天,我一口东西都没有吃。”人族真是胡说八道,什么时候吃过人族,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男人们高举着工具仿佛要上决斗台般凶狠,边跑边喊,其中一人在叫喊:“都拿好家伙,不要掉以轻心,小心被野人咬了肉。”转眼,人族已包围了野人,他只能踉跄后退。

    人族中,一个大脸男人以为他来抢夺蒜头。“咱们辛辛苦苦种的蒜头,你这个小野种倒是懂得不劳而获。”

    这个为首的男人鼻子如蒜头,毛孔大得可以让蚂蚁自由进出,食指直戳他的脸,唾沫横飞,溅他满脸恶臭。

    “想吃蒜头,自己种啊。就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人还想吃蒜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蒜头是野人该吃的东西吗?往日里,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动真格,那是因为有女人在,不是真怕你们这些野东西。量你再凶残,今天这里十几个大老爷们,人人手里都有真家伙,还怕你一个落单的野人不成。还不快滚出去,否则就别怪我们索了你的小命祭孤魂野鬼。”说罢,为首男人便抡起了拳头。

    唾沫噼里啪啦一阵喷射,令他的脑袋顿时浑浊,忘记如何辩驳。

    此时,另一个男人上前,歪着嘴嚷叫,“你和野东西废什么话!”下巴弯钩似镰刀,不!整张脸就是一把镰刀。

    “就是!”其他人附和。

    “我们辛辛苦苦耕种,你们这些也东西就知道等现成的,做你的白日梦,休想!”一个过于普通的男人质问,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可以代表个人的特色。

    “要是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你就是野东西。”镰刀男人说,随即引来一阵轰然大笑。

    蒜鼻男人脸色骤然一变,冲破左耳发泄道;“不长眼的野东西,这溪是你能站在的地方吗?”

    “一起上,一人一锄头都能将他剁成肉块。”其他人已然不耐烦,有人出言催促,“早剁早了事,免得生事。老子还剩下半块地没翻,尽是瞎耽误工夫。”

    “这种野东西,若是不给点颜色。山上的那些,指不定以后还会成群结队来偷蒜。今日既然捉了现场,就必须杀一儆百。好让山上的那些看看,人族的地盘来了就要付出代价。”这男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烤架上的小羊。

    “算了算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人群里挤出来。

    “人命?”蒜鼻男人笑了起来,“敢情你是个老野种不成!”

    微弱的声音回答:“就是一点蒜头而已。”风刚好沉默,每个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可不感激你的好心!他瞥了一眼人群里一张怯怯的小脸:谁稀罕你的蒜头!

    “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劳作,绝不能便宜野人,一根都不行!”有人发怒。

    “平时逮不住就算了,但今天,野东西可是自个儿送上门。若是今天我们不在,野东西可不仅仅是拿了蒜头,梅子的血梅子的肉就是野人族今晚的晚餐。我记得你女儿和梅子差不多大小,你要是好心,就把自己女儿送上山给野人果腹,否则,别他娘的装大方。”

    小脸旋即淹没在人群中,溪水一下子沸腾了。

    唾沫飞溅如暴雨打在脸上,破左耳手里的水芹攥得更紧。他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不得呼吸,一张张不断靠近的人脸忽地变成巨兽般的脸,亮出獠牙,舌头猩红。

    人群涌动,包围圈越缩越小。“拿石头砸!”有人骤然高喊一声,随即一块石头就砸在野人脚边,溪水顿即喷溅,湿了衣物,贴着肉皮冰冷如刀。

    “杀了他!”不知道谁嚷了一句。

    顿时安静,在一阵绝对的惊愕之后,附和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激昂,犹如河浪凶狠。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为那些惨死在野人利齿下的村民报仇。”

    “今日,必须以野人之血祭祀死魂。”

    转眼,杀意如开水沸腾,每个人都欲要将他生吞活剥,然而破左耳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自然是不服,他却顿即明白:谣言不假,人族的眼珠子果然是血红色,那定是喝了太多野人的血所致。

    叫嚣声正竭力撕裂他的耳膜。望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他仿佛看见自己正被开膛破肚,就像猎人对付猎物那样。脑袋里天崩地裂,胸膛下更是雷声轰隆。此时,他感受到的震慑绝对不亚于第一次见到虎老虎。他终于明白为何野人从来不靠近人族?

    男人们还在持续叫嚣,仿佛是杀猎物前的一种仪式。

    曾在一处狭隘之地,他和虎王因为一头从猎人陷阱里挣脱而奄奄一息的黑猪展开了争夺之战。野林生活本就如此,如复一日,循环不息。决斗是一个野人日常的重要部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巨兽毒物,他都不曾移动一个脚趾头。然而,此时此刻,他本能想转身逃跑,扭头一看,发现后路已被切断,尽是人族的脸在晃动。镰刀、锄头、砍柴刀围成栅栏,就像猎人陷阱将他困在溪水中,动弹不得。

    整个脑袋里都是人族男人的嘲笑,不停地戳穿他的脑袋,黄牙黑牙都在眼前獠现尖锐。他们的笑声越来越肆意张狂,犹如锋利之物从岩石峭壁上划过。他似乎听见了:皮开肉绽,鲜血从身体各处汩汩流出。

    男人们还在噼里啪啦讨论着,他像个聋子般,一个字都听不见,就光看见嘴皮子张合。

    直到,一个举着镰刀的年轻男人拨开人群,来到他跟前,朝溪水里啐了一口,那浑浊的黄痰飘在水上,迟迟才流走。“小野种,脱掉你的皮毛,我可不喜欢上面沾惹血迹。”镰刀磨得锃亮,映照出每一张脸,扭曲如张牙舞爪的雾团。“瞧瞧,这身虎皮,多漂亮啊。”年轻男人转身对其他男人说,回头瞪目怒道,“小野种,快快扒下来,难道还要让我动手不成。”

    “你和小野种罗嗦什么!他听不懂人话。要是听得懂,早逃命了,还站着等你啊。”中年男人边说边伸手扒拉他的虎皮。“这张虎皮若是拿到集市上,至少可以换回来好几车的粮食。城里的有钱人绝对不会讨价还价。他们识货,从不会对虎皮吝啬。”

    他自然不愿意,身体直往回拽。原来人族男人竟是商量身上的虎皮应该归谁!休想,虎皮是我的!他把心一横,上身往前一冲,以呲牙裂嘴回击。这是他和猎人决斗时获得的战利品,是勇者的证明。

    旋即,右臂往后一挥,挣脱开男人捏在虎皮的难看手指头。就在趁着他对付中年男人的空隙,年轻男人用镰刀从他头顶上取走了帽子,往自己脑袋上一扣,回头问同伴,“瞧瞧,怎么样?这就是为我准备的嘛。”又转头面对他,“小野种,帽子是给人戴的,这就是我的帽子。”说罢,就挥起了手臂直抢。

    啪!响亮的一巴掌从还未高耸的颧骨上刮过。

    他挺起上身,牙根绷紧,忍住脸颊上的火辣。野人之怒彻底点燃,锋利的指甲还留有一丝犹豫,双眼数着人族的数量。

    “你们看看他的眼睛,今日的仇恨恐怕是结下了。”一个驼背老人上前劝说,“野人从不越界,还是放他离去吧,免得和野人部落结下不解的血仇。瞧他年纪还是个孩子,小野种也有爹娘生养,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今日你们若是要了他性命,他爹娘岂肯善罢甘休,他的族人岂会不伺机报仇?”老人摇头叹息,“今日你杀了他,改日野人的父母就杀了大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是个完了咯。不如就当一个没留意,抓到手里的兔子又跑了吧。”

    他没有爹娘,只有白爷爷;他没有族人,只有银狼、母狗、小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神是谁?当然,他始终未吐出一个字反驳老者,冲动堵在齿缝间。“我是野人,不是什么兔子。”最终,他还是守住牙关,随即将冲动吞下喉咙。尔后,他将每一张脸都仔仔细细雕刻在瞳仁中。老者说对了,野人的眼睛是记仇的。

    若不是因为水芹,他才不会踏入人族的地界。偏偏,白爷爷就嗜好这一口,而伶俜山周遭终年最好的水芹就生在这片溪水畔的浅水沼泽地里。以往,都是就着黑夜的掩护下山采摘。若不是白爷爷已经连续好几天食之无味,就念想水芹一味,他绝不会破了往日规矩。然而,他似乎意识到点什么!

    野人部落为何要避开人族?正是因为人族的野蛮。人族是最可怕的野兽!看清这个真相,他的牙根胀如石,腮帮子鼓起。

    “兔子漫山遍野多得是。”其中一个人说。“如今狼比野人多,要想再遇见,那可能在梦里。”

    “若是就这么放他离去,野人岂不是以为我们好欺负。日后,村子还能有好日子?”

    “你老好心,放他离去。某天夜里,你可能就要苦苦哀求他放你离去。只怕那时,你把自己的被褥让出来的,还得离开家破村亡。野人可是在山上窥视这个村子很久了。我说这个小野种啊,哪里是来偷蒜头的,根本是来探路摸底的。瞧瞧,这可就是村的入口。您老替自己准备好的那副棺材,恐怕野人会误以是粪坑,小心他真的留下隔夜菜。”

    一阵风卷走了众人的大笑。“你把小野种当人看,可在野人眼里,你老只怕是一块不好咀嚼的老肉。就算拱手送上,指不定野人还嫌弃你塞牙。”年轻男子边嘲讽边推开老人,伸手就要扒他的虎皮。

    破左耳死死地攫住虎皮的一角进行防守,镰刀已经爬上脖子,冰冷在肌肤上来回摩挲。随即,记忆翻滚,他想起了无数次的死里逃生,尤其是蛇缠在脖子上。慢慢地,蛇的脸和年轻男人融合在成一张新的脸,还是男人的长相,却是蛇皮和蛇嘴。

    此时,年轻男人的脸上已然绽放出胜利者的喜悦,仿佛刚刚在决斗台上把他打趴下,正摸帽子向众人展示实力。

    老者闻言色变,身子颤抖了几下,踉跄往后退缩,站在其他人肩膀后。老者的眼神穿过肩膀,死死地瞪着野人,显然,把这笔账算在野人头上,仿佛他刚刚真的嫌弃过一般。

    中年男人死死地盯住破左耳的双眼,如钩子势必勾出眼珠子。其他人,移步收紧包围圈......显然,在他们眼里,野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动物!

    一声狼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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