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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竹海

    寂静真叫人提心吊胆。

    他走得极其缓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被暗夜钢军听见,更恐惊醒林中活物。一条冰滴子从破左耳左手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宛如一条细细的红线落在手背上。

    “可恶的雨!”队长翻身下了战马,手臂一扬,把马绳丢了身后一士兵。

    前方有山坡冒出,布满了厚厚的野草和矮竹,还有一些横走茎蜿蜒游窜在山坡上,隔出一个个格子空隙。爬上山坡,队长扒开竹枝查勘,因嫌弃蓑衣竹笠笨重且丑陋,坚决不穿戴雨具。此时,颤栗难忍,雨水已然迅速渗透皮衣,直往他身体里钻入。野林的阴寒一旦钻进身子里,那和一群食肉蚂蚁从里往外啃差不多滋味。就在这时,腐层抓了队长一脚,他险些摔滚而下,踉跄后退好几步,整个小腿子都被地下的横走茎缠绕,直达小腿肚。

    幸亏田老头眼疾手快,用双手拖住他背部,队长才勉强站稳。

    “队长,越往里头竹树越密,竹枝竹叶草丛几乎是交织在一起的密网。”子金提醒。

    “这些草啊藤啊好像都生了精,和野林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田老头说。

    闻言,破左耳伸手摸了一下脚掌前的横走根茎,不由大吃一惊,立即缩手,它们在呼吸。入林以后,他的所有感觉都无限扩大了,比如那蜗牛。

    一条蜈蚣从队长的靴面上招摇过去,扭着身躯钻进缝隙里。“田老头,你和其他人在此等候!”队长严声命令,不容置疑。“子金,走!”说罢,连续跺了几下脚。

    那蜈蚣足有一手臂细长,橙黄身躯,醒目至极,以致于他能看清楚它足肢上的每个节点。它的脚呈钩状,极其锐利,破左耳知道钩端有毒牙,能放出毒汁。他曾亲眼看见被蜈蚣咬伤的倒霉猎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巨型的蜈蚣,若是伶俜山有这个头的蜈蚣,那些缠人的蛇族不足一惧。

    野林的食物链,是天地自然安排好的秩序,保管任何活物都有粮食。他一直谨记白爷爷的话:绝对不要对任何一草一花赶尽杀绝,否则就等于断了自己的粮。天地之间,循环才能生生不息。那么,蜈蚣的天敌,又是什么个头?骚猫的身子从眼前一晃而过,他居然担心那只该死的猫!一阵割据声骤然响起,划破竹林的静谧,仿佛每一声都是从他左耳割至右耳。

    原来是子金无可奈何地领着队长竹林深处挺进,在高草杂竹中穿梭可不是一项轻松的活。下了一个小斜坡,他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刀,砍掉碍手碍脚的枝条竹叶和高草。最防不胜防是竹叶末端和高草头顶的结冰,宛如锋利无比的薄剑片。不一会儿,子金的腿上、手掌等防护薄弱之处已经挂了彩。

    在猝不及防之际,冰凉的感觉已悄无声息地从脸上、脖子上、四肢上、任何一个地方划过。热血从身体里喷涌出来,暖和了身体某部位,唤醒了知觉。这时才发觉,疼痛原来是一种温暖。

    也只有小东西才得以侥幸存在,许多误入林中的活物,几乎不例外被枝条缠绕脖子,只感到一阵冰凉钻进脖子了,然后变得异常暖和,在来不及疼痛时,就已经流干了血倒在地上。又或是被漫过胸膛的草丛包围,因寒冷失去知觉的身体被片开了无数的血口子,一路滴血前进,直至血尽轰然倒地,不再醒来。

    泥泞的林子极易滑倒,杂乱横在污水下的枝条,在夜色的掩饰下肉眼难以察觉。

    队长身上的金属盔甲,从枝繁叶茂中摩擦而过,断断续续发出声响,震惊四周。崭新的长剑,又一次被竹枝条缠住;华丽的衣裳,已被扯出好几缕如蜘蛛丝般缠绕在枝条上。

    耐心渐渐失去,人和马相续变得烦躁不安。队长挥舞长剑欲要急速斩断牵扯,却不料引得枝条竹叶冰滴,纷纷潮涌而来。不一会儿,飘来的脸上已经画上了几条不规则的血口,只剩下狰狞可怖,然而没有人告诉他真相。血水顺势而下,在他冰冷的唇边打转,温热的腥味在浓密的林子里扩散,诱惑着无名鬼灵蠢蠢欲动。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穿越林子,无暇顾及他人。

    “队长。”站在身后的子金,眼睁睁看着他挂彩,却不敢大声劝阻。尽管漂亮的脸蛋成了爆裂的红馒头,然而他依然骄傲。

    “这时候可不是拍马屁的好时机,弄不好士兵的小命就将终结在林子。”尾随其后的田老头提醒。

    子金闭着嘴巴,默默抽出短刀将包裹住队长的枝条竹叶一一砍去。

    终于露出脸,队长看了一眼子金和手中的匕首,闭口不语。刚扭头,他就看见了经验老者那张硬屎般的臭脸,咬牙切齿质问,“你当真敢违背我的命令!”

    “子金保护好队长,队长没了,我们回去也没活路。”田老头交代。“老子再给你们帮个手,砍砍竹枝,好过傻愣在原地当木头人。”

    子金回望经验老者的眼神仿佛是在生死诀别,而其他士兵脸上除了茫然,再无其他。

    眼睛逐渐适应了暗沉,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绿光布满了视线范围,仿佛是正座林子漂浮在一片茫茫星海中,一切徒然绚丽炫目。破左耳错觉,不禁抬头,难道是天神的星辰通通坠落在林子里?

    绿莹莹的光亮,宛若指出迷途者的光明之路,他倏然想起了一种小虫子。伶俜山里有一种小虫子名唤地星,野人们认为这是地上的星星,故而取名地星。地星是遗落在野林里的小精灵,既不是太阳,亦不是月亮,却自己点亮自己。人族也给他们取了一个极其颓废的名字萤火虫,毫无气势可言。

    越是趋步向前,光倾泻而出,围绕着每个身躯,犹如一群快乐的精灵在欢歌舞蹈。

    地星成群如浪流转在林间,一只地星落在左肩的家徽上,“这是什么鬼东西?”队长尖叫。

    “这小可爱有名有姓,人们叫它萤火虫。”田老头回答。“只是从未见过如此盛况,好像有点多了。难道荒极大陆个头最大的萤火虫都跑来竹海狂欢?”

    “老人们说,萤火虫是地狱门口照亮黑暗的精灵,为迷途人找回归家的路。”子金说,转头问经验老者,“老头,何止是有点多,这简直就是一条萤火虫之河。队长,此时回头,或许还有活路。”

    “再敢蛊惑人心,军法处置。”队长像躲苍蝇一样忙个不停。

    “幽幽萤火人间回头路,暖暖炊烟农家归心箭。”田老头摇头。“匆匆岁月旧人何处寻

    ,萧萧英雄未成已长眠。”

    队长兀自爬至山麓顶。

    一股温热湿濡的浓郁血腥味,从沼泽方向飘来,钻进紧跟在后的子金的鼻腔里。随即,人心停止了跳动,身体僵直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砰得一下,重新跳跃,才敢大口喘息。

    这时,子金莫名其妙叫了一声:“田老头你就是张乌鸦嘴,万年茅坑都不及你嘴臭。”

    “队长,老子也喜欢冒险,但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经验老者倚老卖老再次恳求队长撤出竹海,返回巡逻道,完成既定任务,按时回归。”田老头堵住了队长的去路。“队长,你好好瞧瞧,这些萤火虫是正常的吗?有这么大个头的吗?”经验老者攫住一只,捻着小翅膀递到山脊一般的鼻梁骨下方。

    队长用剑尖弹开了萤火虫,仿佛那是毒光。还未等他开口,田老头已继续道,“难道只有经验老者才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青山依旧在,野人无家园。前面有什么,无人知晓,即便博赫努一在此,也定不敢率性而为。”

    这些花宛若刀片在贵族的面盘上乱舞。

    “你还记得我是队长?管你多少岁,田杰你都该服从、执行我的命令。”队长双眼喷着怒火。“暗夜钢军的军规......”

    “老子忍你很久了,无知小儿,纨绔子弟,浪费老子的苦口婆心。”田老头夺下他的佩剑,抵着他的胸膛,暴怒大骂,“你出身贵族自然是了不起,可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这一套在城里才管用。你看清楚了,这里可是长屏,你脚下是竹海之界。老子告诉你,别说博赫祈天、博赫努一那样的人物,就是与前任老队长相提并论,你都不配。除了空有外表,有勇无谋,嘴硬逞强你还会什么?你是队长,那又如何,要不是因为你爹有几个臭钱,指不定你在哪伺候大老爷们?暗夜钢军衰败至今,理由种种,可没有哪个队长敢拿着士兵的命当野草。”

    漂亮脸蛋如花枯萎,只能瞪大眼睛,用怒火烧光眼前这张丑脸。“瞪老子,用力瞪啊。别再提军规、誓言。队长带头违背誓言,视军规如无物。如果活着出竹海,你可别忘提防磨博赫努一,兴许他第一要杀的便是你。”

    霎那,队长脸色一阵苍白,挂着泪痕,爬满绿光,咬牙切齿骂道。“老不死的,你居然敢教训本队长。”僵硬转身,支着下肢往前挪动。“我是队长,我的话才是命令。为何要听你一个区区经验老者之言,若是你这张老嘴真管用,何以如今还是区区一个经验老者?”

    “因为他就是要你来竹海,白爷爷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偏做什么,后来这招很好用。”破左耳惊讶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想法。随即往下眺望,只见两副尸体赫然陈列,若不是留心细看,还以为不过是坐在竹下稍作歇息的两个人。

    地星向他们身后自顾流去,再也不回头。

    失去光彩,冰滴子开始晃着透亮的光,迷离人眼。仿若千千万万把刀剑悬竖而起,映照在暗绿深沉的密林里,又笼罩着笔挺的人骨,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

    “既然如此,队长,老子和这几个新兵蛋子在这里等你归来。”田老头说,随后大臂一张,将士兵们阻挡在身后,止步不前。“如今经验老者也就剩下这点用了。”

    “你!”队长叫嚷了起来,“子金,还快滚过去看看。”

    身为士兵只能服从,子金跟随队长驱前,随即迅速没入幽绿之中。

    须臾之后,“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子金歇斯底里狂吼,举着刀子乱砍。

    远处传来的叫喊,如藏在空气里的巨大威力从个方向挤压每一张涉世未深的脸。

    “听好,谁都不许动,原地待命。”田老头喝住慌乱声。

    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子金潮涌而来,一步步逼近,鬼影若隐若现仿佛竹树都成精......

    “子金住手!”队长大声喝阻,看着子金疯疯了似的朝空气挥舞刀子。缺口的刀锋差点从他身子上掠过,林子太密,活动空间十分狭窄,幸好他身手还算敏捷才躲过。

    队长抓住了子金,一口气朝子金的脸上,甩了好几个巴掌:“子金,看着,看着我。我是队长吕谦长。”

    “队长,队长。”子金惊醒,目瞪口呆看着披头散发的队长,直嚷叫,“好多好多鬼影,每个方向都有,这里那里还有那那......他们围上来了,要吃了,要吃了我。”

    “你睁大眼睛瞧瞧,哪来的鬼影?”队长摇晃着子金的肩膀。

    子金转身,面朝沼泽方向,一切依旧。只是,只是依靠着竹树的两个人已经......

    “队长,你快看!”子金右手指着前方,声音颤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就一眼功夫?不可能!”

    原来位置上的两个死人,只剩下骨头留在原地。

    “据说竹海里的鬼专门生吃人肉。”子金的牙齿直碰撞,踉跄倒退。

    “那都是老人家骗小孩的话。”队长说。“田杰那个老不死的,最喜欢吓唬你们这些新兵蛋子,他的话你得折断七八成听。”

    “它们总是喜欢啃食干净后,将骨头留在原地,照着生前的样子,一一陈列。据说是为了聚集人的灵魂,保持其完整性,然后它们好尽情吞噬。人死后灵魂骤然清醒,惊吓乱窜,会让魂魄失去踪影,这对竹鬼却是最好的时机。为了吃下鲜活的灵魂,竹鬼有着非比寻常的耐性。他们总是丝毫不差地摆好骨头,不让灵魂残破不堪,好一口吞噬最多的魂魄。”疯疯癫癫的子金却清清楚楚说出记忆里的故事。随后,几乎没有张开嘴,只是努动着几下,声音含着在口腔里憋着,往后退了几十步。

    队长深呼吸一口气,手握着他腰间的宝剑,昂首挺胸向子金走来,大声叫了起来:“本队长必须亲眼见证,究竟是什么让新兵蛋子吓得魂飞魄散。”

    “队长,别冒头!”子金一把拽住他,猛按了下去,低低说道,“或许田老头是对的,我们就不应该深入竹海里。传说中竹海里住着的可不是野人。然而今日巡逻,我们背弃了暗夜钢军的铮铮誓言,双脚已经踩在竹海里。虽然没有标识,但这里就是竹海了,绝对错不了。”

    队长经过与枝条的一番苦斗,衣物碎破,头发乱糟糟,早已失去了威风。他精疲力尽,索性瘫软在地歇息。扫了一眼下面的沼泽地,“不就是一堆白骨,有何恐惧?”说罢嘴角上扬,不禁发出嘲,“子金,你说的那两人不会完事后,穿上裤子回家睡觉了吧!”

    子金没动,悄然隐身在枝繁叶茂中,倾斜着脑袋,全神贯注伏着。透过枝条之间的缝隙,俯瞰而下,沼泽地旁的一切尽收眼底。下一眼,他的脸色刷得一下惨白,犹如冰冻许久。

    天啊,两副整齐的白骨浸泡在污浊浅水里。其中一副,胸膛位置被透明冰刃穿透,另一副白骨的头颅被劈开,然而没有一丝血迹。尽管林子阴暗,但冰滴子却照映着骨头越发雪白,宛如身处于一个破碎的镜子世界里,满目绿色。

    “传说中,野人和竹鬼对鲜艳热腾的人血,都有着某种固执的迷恋......”子金的五官立即塌了下,揉了揉双眼,以他祖奶奶的名字起誓。“队长。先前我确实看见两个人坐在地上背依着竹树。”他的呼吸凌乱急促,“那那那绝对是人的身体和白骨,我绝对不可能眼误!”

    “果然是新兵蛋子!”稍作休息的队长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抖落身上的腐叶污泥,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的站起来,别丢了暗夜钢军的脸!”他怒斥道,“该死的新兵蛋子害我惹一身脏。”

    子金只能听从命令,颤悠悠地爬起来,双腿始终没有打直。

    “队长,不如我们回去吧。如果田老头在场,至少知道如何应对。他有好奇心,有冒险的勇气,可从来都敬畏竹海的一切,死守暗夜钢军的规定,不会犯任何不该犯的错误。就算犯了,或许他也知道该如何弥补。”子金豁出去了。

    “究竟他是队长,还是我?我不想再听到那个老不死的名字。”有洁癖的队长本就满腔怒气,浑身黏糊糊的恶心之感令他难以适应,四肢都不受控制。“难道你想当暗夜钢军第一个逃兵吗?”

    “子金不是逃兵。”

    “既然如此,继续查探四周,确定无白骨无尸体后原路返回巡逻小道!记住,必须确定附近没有其他可疑人物及踪迹。”队长下了命令。

    不断作呕,腐烂的恶臭还在喉间里打转,破左耳贴在地上时不慎进了一口浊水。耐心达到极致,他恨不得立即找个泉眼,用水冲刷喉咙三天三夜。林子里的腐烂层估计有千年之久了吧,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一看见漂亮的脸蛋就来气,“欠揍的家伙!”

    “还不快去快回!”队长低吼。

    子金只好转身,仰望墨绿咕哝:“但愿这一棵竹树够长,可以将我荡送到沼泽地旁。”口中咬着短刀,兴许怕舌头就这样粘着嘴唇再也分不开了,又把插入腰间。

    寒冷蚀骨,无数咒骂在破左耳腹中翻江倒海:“真是倒霉透顶,偏偏遇上这蠢货!”

    四肢僵硬,并没有影响子金身手的敏捷。嗖嗖的几下,没入墨绿中便不见人影了。竹树本就光滑,长年累月被潮湿之气泡着,加之今夜下雨的缘故,滑溜如泥鳅,双手完全不着力。

    幸好子金早有准备,在双手上绑满了粗糙的布条,那些是从刀柄上扯下的缠布。到了一定高度后,细长的竹树承受着他的体重,开始倾斜向下。他调整姿势,双目正在寻找最好的荡点,没人会把自己送入沼泽中央。

    清晰的声音响起。

    “谁,谁躲在那?”队长突然扬声,“出来,快出来!”茂密的林子,视线有限,地上只留着他一人。

    在竹树上,气喘吁吁的子金俯视而下。

    冰滴子的刮响声之外,他听到了队长的叫嚷,于是屏息倾耳。静谧异常的林子里,任何声响都能刺激心脏的跳动,他回头张望,没有发现田老头他们的身影。透过缝隙,只见树下独有一人。

    “少装神弄鬼,老不死的出来!”队长嚷叫起来,不停地转身环视,脚步错乱。“田杰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胆敢戏弄本队长。数到三声,若然还不现身,本队长就要执行军法。1......2......”

    竹树一片静默,只有队长自己踩踏在腐枝烂叶上的声响回应他。

    就在这时候,一道透明的背影,从子金眼皮底下晃过,瞬间消失不见。不可置信,他揉了揉双眼,整个身体牢牢地缠绕在竹树上,探出脑袋四下寻觅:“或许只是错觉。”他喃喃自语。

    林子里的冰滴子密集,层层坠下,如刀子悬挂成林,走不出的梦境。“或许只是冰滴光线迷住双眼,看岔了,别尽自个儿吓自个儿。”子金嘟囔。

    然而就在他思想稍有松弛之际,那道透明的背影又出现了。这一眼,依在子金旁边的破左耳也看得真实。

    竹海里,特有的幽绿,沉甸甸的就像是面天然镜子。透明影子随着幽绿的浓浅而变化,时而透明宛如空气无物,时而白色像似遥远背影。

    不得不说,竹海是个藏身的好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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