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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再度戏耍 (二)

    雾气,在老怪物及家奴脸上缭绕。

    “啊,野人都学会了冷嘲热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端坐在马背上的管家极力表现出他的担忧,用手按在胸口上,一脸陶醉。“不过,被你想念的感觉真别致。”管家挤出了惯常的细笑。“一听,我的心窝就暖,可惜你不是我的儿子啊。”

    拳头紧紧攥起。“白日梦!”他按奈心中倏然窜跳的怒火,老怪物真有本事,随便只言片语就能让他暴跳如雷、乱了手脚。

    “看你有闲情雅致在河边观柳赏清辉,身为管家的我都情不自禁羡慕哪。可惜我已年老色衰,没资格当小马驹,否则我也想体会被圈养的滋味。”

    浓雾蒙蒙,目光狭窄,远处无景。

    “又要祸害谁了?”他看了看老怪物身后的家奴,人头还不少。“起这么早,总不会是为了和我聊心事吧?”

    “哎呦呦,小马驹此时此刻的样子,就像红房子里打翻醋坛子的女人。你们瞧瞧,像不像?”小辫子一圈圈缠在管家的手指头。“你爹真不是一个好榜样。”他指着自己,对野人推荐。“男人应该慎选人生榜样,毕竟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我能教你的更多哦。”

    身后的家奴立即哄然大笑,破左耳的脸倏的一下子烧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老怪物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小扒皮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之类的闲话。

    “拿来!”他爬起来,走到管家跟前,伸出满是泥泞的手掌。

    “什么?”管家露出嫌弃的表情,身体向后倾,旋即摇头道。“天啊,你从来不洗手指头吗?”

    “别装,铁片。”他蜷缩起黑如木炭的指头。“快给我。”

    “哎呦呦,你乞讨的样子一点都不诚恳。”管家撅起眉后仰,努力远离污秽般艰难地保持身体不倒下,续而抱怨。“你怎么还想着呢。我以为你不稀罕,早丢进打铁匠的炉子里烧了。”

    “我不信。”他笃定地望着管家,心里却发虚,别人不会,但老怪物未必。

    “一别数日,真是刮目相看。”管家的颧骨上又挂着细长的笑,“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然后痛骂我一顿呢?怎么办,小马驹就要长大成人了,管家以后的日子没有乐趣咯。”管家做出惊恐万分转而惋惜失落的表情。

    浓雾渐薄,风得势,贴着他的脸上狠狠刮着,剃毛似的。“铁片呢?这可是小公子答应我的。”破左耳追问,逐渐冷静下来。

    如此难得的通行凭证,即可要挟他和田老头的未来,又可应付下小扒皮的交代,狡猾如狐狸的老怪物,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烧掉。

    “可我不是小公子啊,怎么办啊?”管家满脸无奈,仿佛野人正强迫他做出违背意愿的事情。“有些事,我也不介意试一试。”那双深渊一般的眼睛露出戏虐,在黑冰下窥窃着野人的反应。

    “你到底想怎么样?”破左耳嚷了起来,真想抠出面前的眼珠子。

    两个家奴立即翻身下马,从岸上跳下,一手紧紧贴在腰间的剑柄上,步步紧逼向他走来。

    管家只是面露细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踉跄后退。“快午时了,小公子要用午饭,我得回去,树子一个人肯定手忙脚乱。”他慌了,两个壮汉站在他眼前,只差个拔剑的距离。

    于是急中生智,找了恰好的借口准备逃离河边,否则他怕野人之怒藏不住。

    其实至从小扒皮将他收为己有之后鲜少骑,甚至在小扒皮眼里只有树子一人。而后的某一天,小扒皮就像转了性子,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伺候他已有时日的树子,也无法猜透原因。名义上他是小扒皮的小马驹,其实过得却是小公子的生活,吃喝用度皆以小公子为标准。这样的生活,使得他每日都在膨胀,上下左右都在疯狂长肉,内衣越来越来紧绷,外衣越来越窄小。该死的,现在他该怀疑随着身体的膨胀,野人的胆子是不是缩小了。退缩,绝对不是野人王的习惯。

    仿佛看出了他的转变。“谁能想象出眼前的你,从前居然是个野人呢?”管家摇头道,完全不在意他在说什么。

    老怪物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他从前对待田鼠的胸有成竹。“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铁皮?”近乎咆哮,先前他所演练的千百种场景和对话,统统抛诸脑后,就像撒尿一样只往下流。

    小扒皮询问了管家好几次,却不得有关通行凭证的进展如何?

    管家总是推说;近年来城卫军对陌生人获得通行凭证管制颇为严格。附加了不少条件,其中道道程序繁琐不说,还狮子大开头索要金币,层层关系皆要打通,就连一个小厮都得给予好处......诸如此类,几乎一样的推脱之词。

    眼睁睁看着老怪物面色不改地撒谎,破左耳就想上前撕掉假面具,好让小扒皮看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然而,除了询问催促,小扒皮也没有多余的行动。

    小扒皮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饱喝足好睡觉,仿佛他的人生只有这些事情,除此之外,任何事情对他而言都不在具有意义。

    树子说,上次篝火宴会之后,小扒皮与他父亲又大吵一番,还砸碎了不少宝贝东西。至从那日之后,牛扒皮也不愿意再踏入木屋,小扒皮自然懒得起床见人。木屋里除了两名家奴伺候吃喝拉撒,就只有他和树子。树子习惯了按着小扒皮的作息时间而生活,如果不扒开那沉重的蓝色帘子,几乎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有时,破左耳产生错觉;树子才是木屋的主人。也在那时起,他和树子的交流再也不似从前频繁。心不在焉的树子,也只有在用餐的时候才有寥寥几语对他而言。树子就在眼前,却是一个他无法进入的世界。

    一道沉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从小木屋里拽回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铁片,自然要付出代价,我可是一个最公平的买卖人。”管家不再装腔作势,直接使用原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

    他就知道老怪物,只是带着一张可以做皮革店管家的面具。然而,真实的老怪物是什么模样,此时仍然无法窥视。

    老怪物自始自终就没有把小扒皮放在眼里,破左耳终于接受了现实。“说吧,你要什么?”他直截了当问,否则老怪物弯弯曲曲的肠子绕起来比蟒蛇更缠人。

    “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健忘呢?”管家蹙眉而望,两指指腹捏着铃铛缓缓捻揉,眼底的得意如火星跳跃。

    “不干。”他一口拒绝。

    “交易失败。”管家面无表情,扭转马头,作势离去。

    “不准走。”破左耳跨步上前,伸开双臂,强行拦在马前,仰着头望着苍白的脸,马嘴里的草味扑面而来。

    “管家可没有小马驹好命,起早贪黑,还得去城里谈生意咯。哎呦呦,一想起那些贵族夫人富家千金哪,我的老命就只剩半条。”管家抚摸着太阳穴,做出痛苦的表情。

    远眺石子路引领的城门方向,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带上我。”他突然想进城去看看田老头所描述的世界,究竟与皮革店有何不同。

    “这......这不太好吧。”管家面露难色,语气迟疑。“你可是小公子的人哪。我只是管家,没有权利指使你干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不敢哪。”

    “小公子有树子照顾呢。”他咬着牙挤出难看的笑容,无需照水都知道扭曲的五官有多滑稽。

    雾色消逝,正在远处撤退,稀稀疏疏的白光洒落在四周,看起来软绵绵的,还没睡醒。

    “万一小公子怪罪起来......”管家面有难色道,“我只是个管家。”

    残垣断瓦在野埂里任凭大风小风摆弄,时不时发出活似老妇人无力的呻吟,尔后统统被卷入云层中,只留下细长的凄厉声缓缓坠落。

    “你什么都不怕。”他抓住马缰,仰望着老怪物的脸,极力平静胸口下的膨胀,不敢眨眼睛。

    与老虎对峙,野人从未退缩。然而管家的眼眶里只是装着两颗冰冷的黑色小圆石,看不见一丝杀意,自然也没有其他情绪。

    “假话,从野人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真实。”风将管家嘴角的一抹得意吹歪,像极前方狭窄的石子路拖着蛇躯朝着和武城门爬去。“野人究竟也只是一个孩子,有样学样。你真应该找个更好的榜样。”他玩弄小铃铛的手指又开始纠缠辫子,又丢了几句话令人费解的话。尔后,扭头对身后的家奴发起了慈悲心,温柔交代道,“给小马驹一匹马。”

    泥人般的家奴丝毫不惊讶,早已习惯了管家的变脸,立即牵来一匹黑马。

    精瘦的家伙昂着头,迈着阔步走来,轻蔑地扫过即将跨在它背上的野人。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家奴将缰绳丢在他胸口上,抽疼了他的肋骨,眼底满是不屑一顾。

    冷哼从家奴朝天鼻孔里射出,虽然孱弱却还是落尽了他耳朵里。

    他立即明白,原来黑马正是此家奴的坐骑。

    仿佛有巨大的磁石将他视为眼中,他固执地眺望城门方向,直至眼眶刺痛泛湿,他才眨动眼皮。

    远方除了蒙蒙浓雾,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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