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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酒肆(一 )

    窗外一片喧哗,他翻了个身,继续把自己卷进棉被里,企图延梦。

    可惜,酒鼻子早醒,按耐不住寂寞,硬生生地将他从暖哄哄的被窝里拔出半截。“臭小子,老子闻到了生活的味道。”田老头把他的左胳膊先扯了出来。

    “要去你自己去。”他一边含糊应答一边把头包裹起来。

    “破卓尔!”

    他确定自己听见破卓尔,而非破左耳,立即直了起身子,起码证明他和田老头有共同的梦。入红房至今,已有一月之久,田老头依旧没有提起过那丢失的半年。他只得强忍住好奇心,看谁熬过谁。

    循着喧闹声而去,正在打扫走廊的家仆轻轻向他们了下点头,便继续干活,对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抬起头望去,天穹竟然还是黑沉沉挂着。经验老者果然老道,到了哪里都是经验老者,田老头在前领路,熟门熟路就和自己家门似的。

    他们抬脚上了一座小拱桥,水渠湍急,浑浊的水不停往水渠墙上冲刷。昨夜竟然睡得这么死,滂沱大雨也叫不醒他。幸好红房子的排水道建得够深够大,若是牛扒皮愿意多花点钱,棚屋里的伙计们也不至于天天睡在霉水里。同样是老板,做人真是天差地别。

    酒肆还有一段距离,是红房最靠近铁城的一角,专门贩卖酒水和下酒菜,也是铁城里外唯一的一个全天全年不休的好去处。听无利先生介绍,那是专门供给铁城士兵们交接班时小酌一番的消遣之地。

    酒虫作乱,田老头谢绝了无利先生的安排,执意搬出比较僻静的湖边小楼,住在了如今这栋木屋里,就为了能泡在人气里。无利先生本是为难,毕竟这栋木屋是酒肆伙计的居所,实在不能招待无道先生的贵客。

    倒是她,一句话就堵住了无利先生的嘴;“无利叔叔,招待贵客第一条:事事要以贵客心意为好。既然他们喜欢,那就是最好的,有何不妥!”

    “真不愧是红房子当家的。”田老头恨不得跺脚三下,天上就能掉下一个女娃娃,如她一般。“可惜了,若我是你爹爹,必定带你祸害整个荒极。”

    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可惜了,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爹爹。你要是愿意,尽管在这儿给你的女娃娃挑个母亲,只要她愿意。”

    “红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你的,只要你肯,还有何难?”田老头满脸淫光。

    她咬着下唇,摇头道:“那不行,除非是自愿,否则我这里的每个她都是我保护的女娃娃。”

    闻言,田老头瞠目结舌,被他踢了一脚小腿,才缓缓道:“走南闯北多年,你这女娃说话真是新颖。既然打开门营生,便是来者皆是贵客,哪有愿意不愿意。”

    “可爱老头,你大可试试。”她说完,便继续扮演去往别处。

    “老子肩负使命,想想,只能可惜了。”田老头长长舒出一口气。

    见着漂亮小女孩,田老头为人父亲的病立即就犯,恐怕已是不治之症。“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提醒道。

    酒味浓郁,他们从后门进入,从竹帘下侧出,环顾一眼,好大的一家酒肆。果然还是人间美好,鬼国酒肆如今想来,阴风阵阵,毫无人气。

    伙计们手脚都麻利,穿梭在各桌之间,不像走路,倒像极了在跳舞。除却伙计,剩余客人几乎都穿着士兵的衣服,偶尔也有几个贵气打扮的男人点缀其间。看来,男人并非都一样,比起美色,有人就偏偏喜欢这里的酒气,每一张脸上的兴奋绝对不亚于先前所见。

    男人要快乐,其实很简单。他突然由衷感慨。

    酒肆的装潢的确比不上红房子的其他地方,讲究实用,却也足够舒适。任何地方,只要和皮革店的棚屋一比,都是安乐窝。可见她也是个贪钱之人。为了不同的钱袋子,红房子设计了各种消遣地,真是一枚钱都不放过。

    三个炉火分别置放在酒肆的左中右,男人们皆围着火炉而坐,有白发苍苍者,也有稚气未褪的男孩,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五官疲倦却又舒展着一层惬意。

    在火炉前方中间位置处高出地面一高台阶,其上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块,还有一张盖着布垫子的半圆椅子,瞧起来像是专门为某个人准备的。

    果不其然,从两个火炉之间走出一位中年男人,高高的发髻一丝不苟盘于头顶,用木簪子穿过,一身素色衣裳略飘逸,比起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富裕不了几分。一转身,中年男人直接往那椅子上落座,抬起下巴,轻轻整理衣摆。

    在场所有人立即一阵欢呼,挥臂叫好,旋即找到自己的位置。

    啪!

    一声响,那中年男子右手握着石块,猛然往桌上一放,全场立即鸦雀无声,无数双眼子都聚焦在一处,每一只耳朵都附了过来。

    “优哉先生,你今天要说什么,不会又是昨天那个烂芝麻吧。”

    人群里嚷了一声,其他人却依旧盯着中年男子,原来也叫悠哉先生。真是奇了个怪,正如田老头保抱怨的那样,哪里都有优哉先生。

    “整点新鲜的......”

    一巴掌盖在此人头上,骂道:“自己脑袋被酒泡坏了,听过就忘,别人的脑袋好使的很,爱听不听。”说罢,把人从凳子上挤落在地。

    一阵哄笑,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露出笑脸,问:“兴许先生今天就说新鲜的呢?”

    “后来怎么样了?”有人问。

    “还能怎么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怎么样。”那人回答。

    “你的脑子都不使上力气,还指望脚趾头缝里能憋出个金疙瘩。”

    又引起一阵轰然大笑,几乎要掀翻屋顶。那人耸耸肩挠挠头,嘴咧得更大。

    他下意识搜索熟悉的身影,那田老头早已融入其中,旋即就将他塞入了一群男人中,正对着优哉先生,是全酒肆里最好的位置。若不是丑得特别,很难辨识出眼前此人就是野人王认识的经验老者。

    再看那优哉先生,真是悠哉得很,一脸淡定望着大家,不急不燥,任凭笑声翻滚。直至恢复安静,才慢悠悠开口,道:“今日,继说昨天下半段故事,做人得有始有终,说故事也得如此。”

    “后来,怎么样了?”有人很是着急。

    “那还用说,肯定被切了脖子,丢去喂狗崽子了呗。”

    那优哉先生却闭上了眼睛。

    “怎么可能,大小少主正在争权夺势,谁要是将其占为己有,再往城主面前一呈,必然多了胜算。”

    “又不是他们猎得,有何好争?”

    “这你就不懂了吧。城主年迈,迟早都得让儿子继位,那宝座能者坐之。谁能坐上去,自然看谁更有能力。买来的,又如何?何况,你我大家知道,城主未必知道,知道了又如何,他老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个。谁得之必然就算是谁猎得。如果一城之主都得亲自上山打猎,那么我们哪来的活路,哪有钱买酒喝?”

    “听说那皮革店的小公子是个狠角色,小小年纪,在半年内就扫了附近山上几个野人窝,那是一逮一个准。简直是长在野人脚后跟的眼睛。这小公子是何时冒出头的,从前倒是不曾听说?”

    “剥皮窝里养出的还能有心肠,指不定你们哪天掉进去,连骨头渣都不给你们剩下。”一个男孩站了起来,面部表情十分夸张,背朝优哉先生,扬起右手食指,比划过每个一张。“皮革店老爷人称活菩萨,他的地毯就是用人皮编成的呦。你们还指望他的小公子能多长一副慈悲心肠?吃饱撑着你们,尽白日做梦。”

    “还是个活东西,这回费不少钱了吧?”另一个人站了起来,一巴掌抓住了男孩的面盘,并将其塞回原座位。“小小年纪,就知道胡说八道。”

    “唉,钱那是另一回事。裘大人现在头大很,正左右为难,不知道该送给大少主,还是二少主?送给哪一个都必然得罪另一个,以后是谁当家做主,如今也没个准,真是赌命啊。”

    “我看干脆直接往城主面前一送了事,省得在中间瞎顾忌,反正给谁都不对,最后都死翘翘。”

    “你懂个屁,要是这么简单,我得叫你爷了。城主的两个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你脑子石头碎粒糊的,哪能看清楚如今城中复杂多变的局势。也不想想这裘大人是谁?那是自小跟随城主的大功臣,同穿一条裤子的异姓兄弟,自然是城主肚子里最大的那条虫子。如果连裘大人都要左右为难,这事就不简单咯。你们想啊,裘大人掌握铁城兵,若是送给哪个少主,不就明摆着告诉城主他站了边嘛。这年头,手里有兵就像打架带了家伙,你说城主能怎么想?可如今,城主对裘大人的信任与日俱增,那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啊,只要细细观察裘大人眼睛朝哪斜,就知道城主偏心谁了。”

    “可是迟早要给儿子的,给哪个不是给啊。”

    “你这脑子就是个摆设,你们大伙别忘了,城主身边现在最得宠的是谁?”说话者已面红耳赤。

    “裘大人!”男孩嚷叫。

    “小屁孩,哪里懂得大人的事。如今城主最听谁的话?”

    众人皆摇头,男孩又站起来举起右臂,重复嚷道:“裘大人,裘大人。”

    “不是裘大人,也不是少主,而是城主最宠爱的少夫人。”

    “嘿,那不就是个小丫头,除了暖床,还能在床上折腾出啥?”

    一个帽子盖住了半个脸的士兵原来是个结巴,努力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那那那也也也不不不一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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