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春日根本没法捕捉它的身影，一溜烟就被夏日吓跑，没有人去察觉它的惊恐，人们眼中只有发光的地方才会舍身去看一眼。

    许璇最近总是有意回避我，和她吃饭时也心不在焉，我不明所以。

    阴天的天空，灰蒙蒙的，操场上死气沉沉，我做完准备活动，独自躲在观众席吹风，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黎岁寒的笑。

    真的好奇他是谁，总感觉他的笑中还藏着什么。

    “你真的适可而止吧，你还真好意思继续待在她身边…”突然我听到了裴嘉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心头一紧，紧接着听到了许璇的声音，“又怎样，从小到大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我现在还可以帮你，你好好学习，我们以后还可以在一起的啊。”

    我听着这段喜剧的对白，感到很搞笑，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看着天越来越阴沉。

    “别和我提以后，没有以后，你就别再管我了好吗，你和何汉卿就不要再管我了！”裴嘉琦的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梗咽，听得出来他在崩溃边缘，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有些担心一会雨会不会落下。

    “裴嘉琦！你到底要发疯到什么时候，林青杳走了又不是死了，你看看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许璇，走，不要管他。”何汉卿的声音突然插入，吓了我一跳，我动了动脚。

    “我怎样不干你事，你没资格说我，你”突然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接着就是打架的声音混杂着许璇的劝架声。

    我愣在原地，不是他们的争吵，不是狗血的故事，仅仅一句话就让我觉得天翻地覆的冷漠。

    我看着雨终于从空中掉落，砸在无数灰尘上，惊动着各怀鬼胎的人。我看见他们被老师带走，我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何去何从。

    你就是把吴羡当作林青杳的替代品，不是吗！？啊！

    何汉卿的这句话，我想了一个晚上，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很没出息的哭了，我不知道身边那些人还可以信任，他们的过往我不知晓，上帝抛来的抉择让我无从下手，如何去面对他们我无从下手，甚至，我不知我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什么。

    这一夜，我梦到了小时候，在老家和楚枫存一起玩游戏，那时候姥姥姥爷在帮我们做秋千，我就在老家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冬。

    爸妈来接我时，灯光把雪花照成鹅黄色，我趴在姥姥的肩头，哭着讲不想离开，依稀看见楚枫存从楚爷爷家大门口向我跑来，车子发动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我只记得爸妈的沉默，然后是无休止的争吵…

    “吴羡，吴羡！”余思拍醒我，叼着牙刷看我，“难得一见啊，你居然会睡过头，快点，早自习要开始了。”

    我回想昨晚的梦境，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好冷。

    整个自习我都浑身不自在，周围一圈人都仿佛是五彩的我分不出颜色。我混在其中害怕的沉默着。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节正课，我还是不敢和他们讲一句话。

    裴嘉琦晃动的笔终于放下，趁着课间把我拉到走廊。何汉卿抬了抬眼，想阻止的手又收回。

    我低着头试图把手收回去，走廊上很吵闹，我扶着瓷墙，看着窗外的柳树在风中摇晃着。

    我抬起头看他，裴嘉琦嘴角有伤，听他们说在里面缝了针，何汉卿却是没见有伤。

    “吴羡，我…对不起。”他吐字不清晰，但我知道他有愧疚。在我不知怎么回答时，我听到了裴嘉琦迟来的话“对不起，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我内心做着抉择，看着柳枝不在摇晃，叹了口气，“你，让我静一段时间吧，我们都好好想想，好吗，你，还有他们。”

    我看着他慢慢放大的瞳孔，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那样呆呆地看着我。

    我突然发现，心里有些刺痛，也许每个人都要面对抉择，这个其实叫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