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四点多钟，天色还是昏昏暗暗的。空气很流畅，我却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把手机放到一边，吐了一口气。起身到院子里，没想到能碰到黎岁寒，他戴着耳机，见我来，有些惊讶。

    “这么早？紧张？”他摘下耳机。

    我耸了耸肩，“…还好…”

    “为什么起这么早？”

    我看了看天，不知道该不该讲。他见我不出声，也不再问。

    “…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他呆了呆，看我。

    “她说要来给我加油，我挺开心的。”我还是如实的告诉他。黎岁寒的表情有些复杂，“还有，我爸说…他搬走了，我可以回家去住…”

    “和那个阿姨一起吧…”黎岁寒突然讲。我点点头，心头很闷。

    “唉，小孩…算了。”他又不讲话了。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我今天格外清醒，也许是因为就要中考了，也许是因为有机会离开了…

    考完语文出校门时我看到了楚枫存，他穿着红马甲靠在李子树下，周围果不其然围了一群小姑娘，他见到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没走几步我就看到窝在他背后玩手机的黎岁寒。

    我明显看到周围的小姑娘在看我，我选择无视，但还是有些心虚。

    “小孩，啧，你怎么看着畏畏缩缩的，考的怎么样。”黎岁寒递给我一瓶水，我差点没接住。

    “…哪有人刚考完就问怎么样的…有”我及时止损，但他还是挑了挑眉。

    “你是想骂我？对吧。”黎岁寒冷笑了，我知道他怒了。

    我习惯性的拉过楚枫存，“哥，救救我。”

    楚枫存很给力，“黎哥，小孩子，不用你亲自来，我来就好。”

    我惊到了，这是要上演世上只有兄弟好？！

    我认怂，黎岁寒依旧笑着，“怂，小屁孩。”

    士可杀不可辱，我悄悄走到他背后，踹了他一脚，他回头一脸不可思议。

    “小孩！你过来！我不打你。”他笑着咬牙，慢慢逼近。

    这时候我要是不跑早就没了，我嘿嘿笑了两声，玩命往校门口跑，黎岁寒也不管人多，玩命追，楚枫存在后面拦着，“羡羡，别跑了，下午还要考数学，黎哥，这校园，别追了！”

    我又不是傻子，会死人的好吗！和猫捉老鼠一样，奈何我体力不支，黎岁寒见状也不再追，慢慢走过来，我背后有些发凉。

    “嘿嘿嘿…”我笑得一脸尴尬，黎岁寒揽着我的脖子，也笑了，“小孩，你这是考嗨了啊，嗯？”

    我被他整的不好意思，大哥，这是校园，我拿手挡了挡脸。

    “干啥，想逃啊，不可能，我告诉你，楚枫存来了都救不了你。”黎岁寒是真的沉，给我压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俩，黎哥，注意点形象，啊，还有咱们老师呢…”楚枫存追赶上来，提醒他。

    我真的会谢谢，你们知道有一个词叫社死吗，现在就是这样…

    直到我看到了汽车后备箱里，挂着气球，粉粉嫩嫩，还没完，满满的糖，好丽胡哨的，最重要的，有一个小音箱，它在放着一句话，“小孩，加油！干掉他们！”

    我有些不想接受，我看着一脸骄傲的黎岁寒，他的脸上写满了，感动吧，就是我录的。我看向楚枫存，他也难得一脸傲娇，我问他这糖是他买的？他依旧傲娇的点头。

    我看着大街上的人，我的天，社死瞬间啊。

    “感动吧，我中考都没人给我准备这个，小孩，来笑一个，我们拍个照片。”黎岁寒掏出手机，脱掉小红马甲，楚枫存很配合，完全忽视自己志愿生的身份。

    我好想逃，“啧，小孩，配合一点，别露出一副哭丧的表情。”黎岁寒揽着我，看着镜头，拍完后，非常自恋的让我看他的照片。

    我有点惊讶，拿着他的手机，我和楚枫存这么多年的情谊，他都没给我看过他的手机，裴嘉琦也只是碰过他的手机，但这…

    我还在思考，黎岁寒拍了我一下头，“干嘛打我？”我捂着头。

    “你不应该说一句，哥哥很帅吗，小孩，话说你好像没叫过我哥哥啊。”

    我拿着他的手机，有些心虚，楚枫存放好东西，催他开车，我麻溜的上车。

    我坐在车上，看着开车的黎岁寒，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大概，每个人都会遇到一见钟情这个词，我没有遇到，但在不知不觉中，我在黎岁寒身上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似双丝⽹，中有千千结。

    在他这里，我不想划入别的情感，所以我不要喊他哥哥。这是我的一个私心，一直以来都是。

    我很讨厌，海角芳菲留不住，这一句诗，我总是会理解为，感情是一瞬即逝，我不想面对的东西。

    “坐好了，一会赶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听着黎岁寒的声音，我就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这样就刚刚好，对我来讲足够了。

    我想留住，但我真的留不住。

    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