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吕布杀丁原

    次日,董卓大排筵会,遍请公卿。公卿皆惧董卓,谁敢不到?

    董卓待百官到了,然后徐徐到园门下马,披甲带剑入席。

    酒行数巡,董卓教停酒止乐,大声道:“吾有一言,请众官静听。”

    众官皆侧耳:“愿闻高论。”

    董卓拍着手掌,晃悠着他肥硕的身子:“天子为万民之主,若是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如陈留王聪明好学,我看陈留王英明神武,是当皇帝的料子啊。我想要把皇帝废了,立陈留王为皇帝,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罢,不敢出声。

    座上并州刺史丁原,推倒了自己面前的桌子,立于筵前,大呼:“不可!不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嚣张?当今天子乃先帝嫡子,太后生下的长子,并没有什么过错,你凭什么要废掉他!难道你要当背反朝廷的奸臣吗?”

    董卓拔剑怒斥:“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上前便要斩丁原。

    李儒见丁原背后一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对董卓怒目而视。

    李儒急忙上前道:“今日饮宴,不可谈国政,来日向都堂公论未迟。”

    众人劝住,丁原推说腹中积水,去更衣了。

    董卓问百官:“吾所言合公道否?”

    中郎将卢植也走了出来,捋着胡子道:“明公您说的不对。昔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如今的天子没有什么过错,聪明仁智。您是外郡的刺史,平常又没有参与国政的机会,又无伊、霍的才能,怎么能做出这种大事呢?圣人有言:‘有伊尹的志向,做出这种事情是可以的,若是没有伊尹的志向,这种事情就是篡逆。’”

    董卓大怒,拔剑要杀卢植。

    议郎彭伯劝谏道:“卢尚书在海内颇有人望,如今您杀害了他,恐怕天下人会因此反对您。”

    司徒王允又说:“废立之事与天下兴亡相关,我等不可酒后相商,另日再言。”

    于是百官散去。

    董卓按剑立于园门,专等丁原动手,忽见一人跃马持戟,于园门外往来奔驰。

    董卓见他虎背熊腰,心里知道这是一员大将,连忙问李儒:“这是什么人,谁的部下?”

    李儒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自己,淡淡一笑:“小婿已经问明白了,这是丁原的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有万夫不当之勇,主公且须避之!”

    董卓于是入园潜避,不再等候丁原出门,并让府兵不再为难丁原一行人。

    次日,有人报丁原带着并州军在城外叫阵。董卓大怒,带着西凉军同李儒应战。

    两阵对圆,只见吕布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来到阵前。

    丁原扬鞭指着董卓叫骂:“国家不幸,前有阉官弄权,以致万民涂炭。如今你董卓对社稷无尺寸之功,怎敢妄言废立,欲乱朝廷!”

    董卓还没有说话,就见吕布飞马直杀过来,董卓连忙退后。

    丁原率军追杀,董卓大败,退三十里下寨,再聚众商议。

    ……

    首战失利,董卓这边心情很是沉重。

    “不过就是个吕布吗,让俺老郭上,不出三个回合……”郭汜拍着胸脯,很是自信。

    “不出三个回合你郭阿多就能被他斩落马下。”李傕很不给面子的说,“今天你是没看见那吕布杀人不眨眼,我估计我上去也就是一下的事,你?算了,你还不如我呢。”

    “或许佑维能和他吕布碰一碰,但大概率也不是对手。”张济说道,佑维就是张绣的字,张绣被他留下去照顾邹氏了——他张济别的不说,自己妻子的安全肯定是放在首位的。

    “毕竟佑维不在,说这些有的没的都没用。”董卓摆了摆手,“我看这吕布不是一般人,若是他能为我效力,我想那秦辰应该也不足为惧了。”

    虎贲中郎将李肃这时候上前道:“主公勿忧。李某与吕布同乡,知其勇而无谋,且见利忘义。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吕布拱手来降,不知主公可同意否?”

    “你和他同乡?或许有可能成功……你想怎么劝说他?”董卓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许,好奇问道。

    李肃正色道:“某闻主公有名马一匹,号曰‘赤兔’,可日行千里。若在下得了此马送给吕布,再用金珠,以重利拉拢他。之后某再用说词去劝说吕布,吕布必反丁原,来投主公。”

    董卓有点迟疑,目光转向李儒:“这赤兔马毕竟这天下只有这么一匹,文优觉得,这个计策有用吗?”

    李儒笑道:“主公,赤兔马只有一匹,这吕布就难道不是一个人吗?欲取天下,何惜一马!”

    董卓听完,很高兴的命人把赤兔马牵给李肃,还交给他黄金一千两、明珠数十颗、玉带一条。

    李肃带了礼物,便走向吕布营寨,被巡逻的士兵围住。

    李肃拿出几粒金豆打点,道:“几位可速报吕将军,就说是有故人来见。”

    军人报知吕布,吕布听说有故人,传令放他进来。

    李肃见吕布,行了一礼,道:“贤弟别来无恙?”

    吕布回了一礼:“奉先这些日子过的还好,还好,仁兄久不相见,今居何处?”

    李肃道:“在下现任虎贲中郎将之职。听闻贤弟追随丁建阳,欲匡扶社稷,心中不胜之喜。正巧愚兄有良马一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特来献与贤弟,以助虎威。”

    “兄长当真有此宝马良驹,何不与我看看?”

    李肃便将赤兔马牵进营帐。

    只见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

    吕布见了赤兔马,大喜,对着李肃拱手:“兄赐此龙驹,将何以为报?”

    李肃听了,却是笑道:“某为了兄弟的义气而来,哪里图谋什么回报啊!”

    吕布设宴置酒相待。

    喝到半醉,李肃道:“肃与贤弟见的少,见令尊的次数却很多啊。”

    吕布一愣,然后笑道:“兄长真是醉了。先父弃世多年,安得与兄相会?”

    李肃大笑:“非也!某说今日丁刺史耳。”

    吕布听了,沉默不语,良久,又道:“某在丁建阳处,亦出于无奈,他也有颇多对不起我处。”

    李肃道:“贤弟有擎天驾海的才能,四海之内谁听了你吕奉先的名号不是肃然起敬?你吕奉先想要功名富贵,正如探囊取物,何言无奈而在人之下乎?”

    吕布听了,又是苦笑着呷了一口酒,长叹道:“只怕是没有能值得我用出全部实力的主公啊。”

    李肃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对着吕布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到机会不抓紧时机行动,只怕悔之晚矣。”

    吕布虽然心性直了点,却也不算傻,心想李肃应该是话中有话,道:“兄长在朝廷,可看得出何人为当世之英雄?”

    李肃道:“某遍观群臣,皆不如董卓。董卓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最后一定能成就大业。”

    吕布在并州时就听说过董卓的名声,如今李肃提起,心中有数:“某欲从之,恨无门路。”

    李肃于是取来金珠、玉带,列于吕布面前。

    李肃这一行为把吕布吓得酒都醒了,只听见吕布问道:“何为有此?”

    李肃见吕布左右无人,于是道:“董公久慕将军大名,特令某将这些财宝奉献,不敢瞒兄长,那赤兔马也是董公所赠。”

    吕布闻言,目光中再度闪烁起犹豫:“董公如此见爱,让吕某人如何报答啊?”

    李肃抓紧机会劝说:“像我这样平凡的人投奔董公,还能当上虎贲中郎将这样的高官,公若到彼,贵不可言。”

    吕布思索了一下:“只恨我吕布连尘埃大的功劳都做不出来,简直惭愧啊。”

    “功在翻手之间,公不肯为耳。”李肃答。

    “仁兄且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先回帐与家人知道。”

    “奉先难道要出卖我吗?”

    “兄长送马送金,是为了兄弟义气,我吕布又怎会做那不讲义气的事!”

    ……

    吕布的营帐之内。

    “严氏,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丁原半夜三更,只觉得浑身燥热,有一种最原始的冲动。

    可军中并无女人,只有吕布是带了家眷的。

    吕布有一个夫人和一个女儿,女儿……在军营中值夜。

    因此,本该是没有人能够阻拦自己的,可严氏居然以死相逼,宁死不从!

    丁原只觉得自己要炸了。

    突然,一杆方天画戟刺穿了丁原的胸口——似乎是被人投掷出来的。

    严氏慌张的看向外面,却看见了匆匆走来的吕布。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夫君,丁原辱我,若不是你刚才掷戟,妾身清白便不保了。”

    “掷戟?”吕布一脸疑惑,走入营帐之中。严氏紧跟在她后面,哭诉今晚的不幸。

    吕布的女儿吕玲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听了事情经过,也是道:“怪不得那人只是拖延时间,原来他是丁原的爪牙,想要把我引走,让老贼欺负娘亲。”

    吕布听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论是谁杀了丁原,就当是他吕布干的这件事了!吕布抽剑斩下丁原的头颅,厉声道:“大敌当前,却只顾床帷之事,我吕布堂堂丈夫,岂能久居此等人下!”

    又召集兵马,大呼:“丁原不仁,我已杀之。肯从吾者在此,不从者可自去!”

    并州军士散了一小半。

    于是吕布持丁原首级见李肃,李肃带着吕布去见董卓。董卓大喜,置酒相待。

    “卓今得将军,如旱苗之得甘雨。”

    “公若不弃,布请拜为义父。”

    董卓大喜,赐吕布金甲锦袍,畅饮而散。

    董卓在洛阳的势力越发强大,自领前将军,封自己的弟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又封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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