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章 国子监（下）
林実夫临时有事出门，林家两位公子都不在府上，杨临安顺势推掉接风宴，回到桃花巷。
听到巷名桃花，闻冠雪一脸的不乐意。明知桃花巷名不是杨临安取的，宅子也不是他挑的，偏看他不顺眼。
主仆四人，整好四间房。
聂嫂家在绿条巷，隔着不远，不用占房间。
老陌不愿意住进去，打死要睡门房里。他一开口杨临安就乐了，大概猜到他为啥不愿住房里。
果然。
“公子饶了小人，您让我睡里屋……小人打起呼噜来地动山摇，夜里哪敢睡？”
说完还冲杨临安咧嘴一笑，露出独缺两颗门神的满嘴牙。
看着又黑又矮长得倒挺壮实的老陌，杨临安随他。嘴上缺把门的，漏风，兴许呼噜声真吓人的。
聂嫂人长得不咋地，会不会包饺子还不知道，但做的一手好菜。杨临安交待后，还专门给闻冠雪做了两道精致的素碟。
盛阳城的日子从吃聂嫂第一顿饭开始。
杨临安已习惯坐睡，甚至觉得床上的褥子多余。熄灯后，盘膝打坐，桃枝安静的躺在他腿上。
子时刚过，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把杨临安惊“醒”，侧耳细听，好像是衣袂破空的声音。
他拿起桃枝蹑手蹑脚的摸出来，几个房间、院子里静悄悄、黑黢黢，没有丝毫异常，只有老陌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本想到闻冠雪房外检查一番，想到昨天林実夫的话，打消念头，半夜三更，再让闻冠雪误会，她更没好脸子了。
半个时辰后，又有动静了！
这次杨临安不再起身，只凝神偷听。心里有些无名邪火，老子第一天住进来，是谁这么不识趣，来来去去的，当菜园子吗？不对！本师姐为啥没动静？
山上岁月静好，不懂江湖险恶？不会被人下药蒙晕了吧？
杨临安从床上弹了起来，拉开门往外冲，正好捕捉到一道倩影停在闻冠雪房外。
本师姐！
闻冠雪侧头看着他，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犹如天上的星星，低声叱道：“你要干什么？上错床？”
杨临安一愣，“我……大半夜的师姐你不睡觉干什么呢？”他发现闻冠雪衣衫整齐，白天的衣服。
闻冠雪瞪他一眼，“上茅房你要管吗？”说完拉开房门闪了进去。
狗咬吕洞宾，跳进黄河洗不清啊。杨临安再次体会到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上茅房半个时辰？水土不服么？
他悄摸走到闻冠雪房门外，刚竖起耳朵。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闻冠雪俏脸寒霜看着他，冷冷道：“作什么？”
杨临安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动，趁机往漆黑的房内瞅，“没啥，我就看看，不进去。”
闻冠雪微微侧开身子，“没事儿，你进来看，好好看。”
杨临安嘿嘿一笑，“不看了，我刚刚听到有动静，担心有歹人摸进来，对师姐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万一姬长生那个老不死的阴魂不散，还想着拿师姐做什么鼎炉，我回去怎么跟师父师叔交代？”
闻冠雪淡淡道：“歹人？在哪里？他要是敢来，敢瞎瞅，我一剑刺死他！”
杨临安缩了缩脖子，溜回自己房间。
闻冠雪不是夜急，谁大半夜穿得齐齐整整的上茅房，还扛着剑？她是刚从外面回来？
杨临安更纳闷了，半夜三更悄摸溜出去？梦游？
今儿杨临安去国子监，仰静修今天到国子监讲学。
仰静修，大周硕儒，出身五世三公的镜湖仰氏，一生不曾入仕，潜居于镜湖白马寺授徒讲学，才学不仅冠绝江左，更声名动九州，所擅之经学，被世人称之为仰学。所著《春秋解诂》、《九经注疏》深受追捧，其“三世说”极有见地，流传甚广，被楚、周两朝所接纳。在天下士子眼中心上，大周有半圣四子，仰静修雄踞一席。当今庙堂之上，仰流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首辅张养鹤简拔前曾在白马寺寄居数年，两人亦师亦友。
仰静修羽扇纶巾不入朝，治国治世却不乏言论，主张王霸并用，又反对笼统而一味的追求王霸手段。讲究义利王霸脱不开天理人欲，功到成处便是道德，事到济处，便是天理。若能经世，义必有利。若可济民，道必有功。
杨临安对王霸之术和道德文章向来兴趣不大，但既然到了国子监，不见一见当世大儒的风采，岂不如到了青楼只要了壶酒？
再说入乡随俗，头一天去国子监，咋也要混个脸熟。
临出门，老陌已备好马车，就是昨天和叶盛共乘的那一辆，临走把它留下了。不知老林有没有嘱咐他留下些银票？
“老陌，今儿天好，咱不坐车了，溜达过去，顺便欣赏下京城的美景佳人。”
老陌爽利道:“得嘞，那我陪公子一块儿去，京城我熟。”
杨临安也爽快，“行！”初来乍到，是得找个盛阳老马指点一下，否则迷路事小，掉坑里事大了。
闻冠雪房里没动静，不想自讨没趣，杨临安没和她打招呼，和老陌径自出门。
他向来自诩对女人有点办法，谁知竟摊上这么个师姐，偏偏打又打不过，还一天吃几顿屁。本想蹬鼻子上脸的关心一下本师姐昨晚为啥半夜溜出去？闻冠雪完全不给他机会。
两人不紧不慢的往北大街溜达，杨临安四处浏览，边和老陌有一句无一句的唠着。
“公子去国子监找人打架吗？”老陌看了眼他背上的桃枝。
杨临安道：“国子监不是打架的地方，别人背着书袋，我也不想扛着剑。伏牛山上的大真人说成亲前须得背着它，否则等不到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怕就要守活寡了。”
老陌憨笑道：“一群读书人，公子背着把剑可算清奇出挑了。小的担心别人误会，以为你到国子监踢山门，那可热闹。”
杨临安笑道：“别人真要误会我也拦不住啊。”
老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两步，有意无意道：“我听说有人以浩然之气温养浩然剑意，国子监那些读书人嘴是碎了些，浩然正气该是实打实的多啊。我瞧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剑不离身，肯定是武道高手吧？到了国子监，可千万浪费了那浩然之气。”
杨临安好奇道：“老陌竟懂得以气养意？”
老陌嘿嘿一笑道：“我哪里懂？只听人说过。”
杨临安不以为意道：“那是顶高明的学问呐。你瞅着我像高手？”
“像！”
杨临安笑道：“像也成啊，能唬不少人哩。”
“公子一定是高手，老陌看人可从未走过眼。”
杨临安哈哈笑道：“托你洪福。老陌，在京城多久了？”
天气刚入秋，日头有些烈，老陌却像怕冷似的两只手笼在袖子里。“记不大清了，怕有二十年了吧？”
“这么久啊？”
“可不是！”
二十多年前的盛阳还是大楚，大楚景焕六年冬，武宗刘璧兵围皇城，逼迫伏氏禅位。楚周更迭不算太血腥，只有盛阳和少数州郡发生流血冲突，没有伤及中原根本元气。当然，乾元宫换了主人后，少不了秋后算账的屠戮清洗。
杨临安悠然道：“老陌好眼福啊，多少人都一辈子瞧不见的胜景，盛阳玉树莺声晓，紫金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老陌可都看饱了。”
老陌咧嘴一笑，“杨公子，俺是个大老粗，你这天大的学问和我说可不浪费了？该留到国子监去臊一臊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读书人。”
杨临安点头笑道：“可不是？对了，老陌，咱盛阳有啥好玩的？”
“杨公子想玩啥？这盛阳城好玩的地方老陌都知道。”
哟！问对人了。杨临安回头瞧了他一眼，想象着老陌宴饮游乐的画面，只觉着有些刺眼。人不可貌相啊。
“都有啥好玩的？”还是含蓄矜持点好，头一回打交道。别调头一字不落的倒与老林听，把辛辛苦苦连蒙带骗赚来的一点好印象全给糟蹋了。
老陌拿腔道：“多了去了！”
杨临安好奇起来，“嗯，说说？”
“杨公子想玩啥？”
“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啊，你随便说道说道。”
老陌认真说道：“五丰斋的素食全盛阳的小姐公子哥都说好；南大街四宝轩的文房四宝在盛阳吃香得很；东城门口的老孙家羊肉汤天天被挤破了门槛；还有太仙湖九曲阁，读书人都爱去。为啥？在那儿不仅能卖弄学问，最大的好处是随便都能撞上大户人家的金贵娇女，运气好的话转眼乌鸡变凤凰，得少用功多少年呢。”
杨临安认真的听着，心里不停嘀咕：人不可貌相啊！看上去又黑又粗，老陌你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斯文货，操马赶车真是委屈你了，你该去国子监才对。
“哈哈，老陌没去趁个热闹？”
“没有。咱不喜欢那种地方。”
杨临安摇头笑道：“那你咋知道？”他娘的看走眼了，原来也是个嘴货。他已经不抱希望了，漫不经心道：“还有吗？”
“听二少爷说的，还有……多了去了。”
那你倒是说啊！
“这些都不好玩吗？我瞧着盛阳城的公子哥儿都喜欢，杨公子想玩啥？”
杨临安道：“好玩，还有更好玩的吗？比如……酉时之后有哪些地方好消遣？”
“天黑之后啊？盛阳宵禁时间晚，入夜了也热闹得紧。”
“说说。”
“多了去了，很多地方需要花银子。”
终于上道了！天下哪有白嫖……白吃的午餐！银子可就不是拿来花的？“银子乃身外之物，花出去才有乐趣。搁身上睡觉都磕肉不是？有哪些地方呢？”
“多了……”
杨临安抢道：“我知道多了去了，挑几个你熟悉的地方说。”
老陌又咧嘴一笑，可惜杨公子看不到。“杨公子，老陌一个月才五两半俸银，那些个要花银子的地方我都没去过啊。”
杨临安兴致索然，有些怀疑老陌在消遣自己。
可老陌接下来一句话，又燃起了他的希望。“老陌没去过那些地方，二少爷去过，一说起来眉飞色舞。老陌纳闷，咋花银子还那么开心？”
杨临安问道：“二少爷？林家二公子？”
“嗯，二公子林云昭。”
“他说你就信？”
“我开始也不信，后来信了。”
“为啥？”
“因为二少爷三天两头就去。不好玩他去干嘛？”
太有道理了！杨临安笑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对吧？老陌。究竟林二少爷说的是不是事实？这样吧，你改天把二公子约出来，我问问他。”
老陌点头，“得嘞！”
听到巷名桃花，闻冠雪一脸的不乐意。明知桃花巷名不是杨临安取的，宅子也不是他挑的，偏看他不顺眼。
主仆四人，整好四间房。
聂嫂家在绿条巷，隔着不远，不用占房间。
老陌不愿意住进去，打死要睡门房里。他一开口杨临安就乐了，大概猜到他为啥不愿住房里。
果然。
“公子饶了小人，您让我睡里屋……小人打起呼噜来地动山摇，夜里哪敢睡？”
说完还冲杨临安咧嘴一笑，露出独缺两颗门神的满嘴牙。
看着又黑又矮长得倒挺壮实的老陌，杨临安随他。嘴上缺把门的，漏风，兴许呼噜声真吓人的。
聂嫂人长得不咋地，会不会包饺子还不知道，但做的一手好菜。杨临安交待后，还专门给闻冠雪做了两道精致的素碟。
盛阳城的日子从吃聂嫂第一顿饭开始。
杨临安已习惯坐睡，甚至觉得床上的褥子多余。熄灯后，盘膝打坐，桃枝安静的躺在他腿上。
子时刚过，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把杨临安惊“醒”，侧耳细听，好像是衣袂破空的声音。
他拿起桃枝蹑手蹑脚的摸出来，几个房间、院子里静悄悄、黑黢黢，没有丝毫异常，只有老陌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本想到闻冠雪房外检查一番，想到昨天林実夫的话，打消念头，半夜三更，再让闻冠雪误会，她更没好脸子了。
半个时辰后，又有动静了！
这次杨临安不再起身，只凝神偷听。心里有些无名邪火，老子第一天住进来，是谁这么不识趣，来来去去的，当菜园子吗？不对！本师姐为啥没动静？
山上岁月静好，不懂江湖险恶？不会被人下药蒙晕了吧？
杨临安从床上弹了起来，拉开门往外冲，正好捕捉到一道倩影停在闻冠雪房外。
本师姐！
闻冠雪侧头看着他，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犹如天上的星星，低声叱道：“你要干什么？上错床？”
杨临安一愣，“我……大半夜的师姐你不睡觉干什么呢？”他发现闻冠雪衣衫整齐，白天的衣服。
闻冠雪瞪他一眼，“上茅房你要管吗？”说完拉开房门闪了进去。
狗咬吕洞宾，跳进黄河洗不清啊。杨临安再次体会到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上茅房半个时辰？水土不服么？
他悄摸走到闻冠雪房门外，刚竖起耳朵。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闻冠雪俏脸寒霜看着他，冷冷道：“作什么？”
杨临安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动，趁机往漆黑的房内瞅，“没啥，我就看看，不进去。”
闻冠雪微微侧开身子，“没事儿，你进来看，好好看。”
杨临安嘿嘿一笑，“不看了，我刚刚听到有动静，担心有歹人摸进来，对师姐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万一姬长生那个老不死的阴魂不散，还想着拿师姐做什么鼎炉，我回去怎么跟师父师叔交代？”
闻冠雪淡淡道：“歹人？在哪里？他要是敢来，敢瞎瞅，我一剑刺死他！”
杨临安缩了缩脖子，溜回自己房间。
闻冠雪不是夜急，谁大半夜穿得齐齐整整的上茅房，还扛着剑？她是刚从外面回来？
杨临安更纳闷了，半夜三更悄摸溜出去？梦游？
今儿杨临安去国子监，仰静修今天到国子监讲学。
仰静修，大周硕儒，出身五世三公的镜湖仰氏，一生不曾入仕，潜居于镜湖白马寺授徒讲学，才学不仅冠绝江左，更声名动九州，所擅之经学，被世人称之为仰学。所著《春秋解诂》、《九经注疏》深受追捧，其“三世说”极有见地，流传甚广，被楚、周两朝所接纳。在天下士子眼中心上，大周有半圣四子，仰静修雄踞一席。当今庙堂之上，仰流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首辅张养鹤简拔前曾在白马寺寄居数年，两人亦师亦友。
仰静修羽扇纶巾不入朝，治国治世却不乏言论，主张王霸并用，又反对笼统而一味的追求王霸手段。讲究义利王霸脱不开天理人欲，功到成处便是道德，事到济处，便是天理。若能经世，义必有利。若可济民，道必有功。
杨临安对王霸之术和道德文章向来兴趣不大，但既然到了国子监，不见一见当世大儒的风采，岂不如到了青楼只要了壶酒？
再说入乡随俗，头一天去国子监，咋也要混个脸熟。
临出门，老陌已备好马车，就是昨天和叶盛共乘的那一辆，临走把它留下了。不知老林有没有嘱咐他留下些银票？
“老陌，今儿天好，咱不坐车了，溜达过去，顺便欣赏下京城的美景佳人。”
老陌爽利道:“得嘞，那我陪公子一块儿去，京城我熟。”
杨临安也爽快，“行！”初来乍到，是得找个盛阳老马指点一下，否则迷路事小，掉坑里事大了。
闻冠雪房里没动静，不想自讨没趣，杨临安没和她打招呼，和老陌径自出门。
他向来自诩对女人有点办法，谁知竟摊上这么个师姐，偏偏打又打不过，还一天吃几顿屁。本想蹬鼻子上脸的关心一下本师姐昨晚为啥半夜溜出去？闻冠雪完全不给他机会。
两人不紧不慢的往北大街溜达，杨临安四处浏览，边和老陌有一句无一句的唠着。
“公子去国子监找人打架吗？”老陌看了眼他背上的桃枝。
杨临安道：“国子监不是打架的地方，别人背着书袋，我也不想扛着剑。伏牛山上的大真人说成亲前须得背着它，否则等不到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怕就要守活寡了。”
老陌憨笑道：“一群读书人，公子背着把剑可算清奇出挑了。小的担心别人误会，以为你到国子监踢山门，那可热闹。”
杨临安笑道：“别人真要误会我也拦不住啊。”
老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两步，有意无意道：“我听说有人以浩然之气温养浩然剑意，国子监那些读书人嘴是碎了些，浩然正气该是实打实的多啊。我瞧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剑不离身，肯定是武道高手吧？到了国子监，可千万浪费了那浩然之气。”
杨临安好奇道：“老陌竟懂得以气养意？”
老陌嘿嘿一笑道：“我哪里懂？只听人说过。”
杨临安不以为意道：“那是顶高明的学问呐。你瞅着我像高手？”
“像！”
杨临安笑道：“像也成啊，能唬不少人哩。”
“公子一定是高手，老陌看人可从未走过眼。”
杨临安哈哈笑道：“托你洪福。老陌，在京城多久了？”
天气刚入秋，日头有些烈，老陌却像怕冷似的两只手笼在袖子里。“记不大清了，怕有二十年了吧？”
“这么久啊？”
“可不是！”
二十多年前的盛阳还是大楚，大楚景焕六年冬，武宗刘璧兵围皇城，逼迫伏氏禅位。楚周更迭不算太血腥，只有盛阳和少数州郡发生流血冲突，没有伤及中原根本元气。当然，乾元宫换了主人后，少不了秋后算账的屠戮清洗。
杨临安悠然道：“老陌好眼福啊，多少人都一辈子瞧不见的胜景，盛阳玉树莺声晓，紫金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老陌可都看饱了。”
老陌咧嘴一笑，“杨公子，俺是个大老粗，你这天大的学问和我说可不浪费了？该留到国子监去臊一臊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读书人。”
杨临安点头笑道：“可不是？对了，老陌，咱盛阳有啥好玩的？”
“杨公子想玩啥？这盛阳城好玩的地方老陌都知道。”
哟！问对人了。杨临安回头瞧了他一眼，想象着老陌宴饮游乐的画面，只觉着有些刺眼。人不可貌相啊。
“都有啥好玩的？”还是含蓄矜持点好，头一回打交道。别调头一字不落的倒与老林听，把辛辛苦苦连蒙带骗赚来的一点好印象全给糟蹋了。
老陌拿腔道：“多了去了！”
杨临安好奇起来，“嗯，说说？”
“杨公子想玩啥？”
“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啊，你随便说道说道。”
老陌认真说道：“五丰斋的素食全盛阳的小姐公子哥都说好；南大街四宝轩的文房四宝在盛阳吃香得很；东城门口的老孙家羊肉汤天天被挤破了门槛；还有太仙湖九曲阁，读书人都爱去。为啥？在那儿不仅能卖弄学问，最大的好处是随便都能撞上大户人家的金贵娇女，运气好的话转眼乌鸡变凤凰，得少用功多少年呢。”
杨临安认真的听着，心里不停嘀咕：人不可貌相啊！看上去又黑又粗，老陌你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斯文货，操马赶车真是委屈你了，你该去国子监才对。
“哈哈，老陌没去趁个热闹？”
“没有。咱不喜欢那种地方。”
杨临安摇头笑道：“那你咋知道？”他娘的看走眼了，原来也是个嘴货。他已经不抱希望了，漫不经心道：“还有吗？”
“听二少爷说的，还有……多了去了。”
那你倒是说啊！
“这些都不好玩吗？我瞧着盛阳城的公子哥儿都喜欢，杨公子想玩啥？”
杨临安道：“好玩，还有更好玩的吗？比如……酉时之后有哪些地方好消遣？”
“天黑之后啊？盛阳宵禁时间晚，入夜了也热闹得紧。”
“说说。”
“多了去了，很多地方需要花银子。”
终于上道了！天下哪有白嫖……白吃的午餐！银子可就不是拿来花的？“银子乃身外之物，花出去才有乐趣。搁身上睡觉都磕肉不是？有哪些地方呢？”
“多了……”
杨临安抢道：“我知道多了去了，挑几个你熟悉的地方说。”
老陌又咧嘴一笑，可惜杨公子看不到。“杨公子，老陌一个月才五两半俸银，那些个要花银子的地方我都没去过啊。”
杨临安兴致索然，有些怀疑老陌在消遣自己。
可老陌接下来一句话，又燃起了他的希望。“老陌没去过那些地方，二少爷去过，一说起来眉飞色舞。老陌纳闷，咋花银子还那么开心？”
杨临安问道：“二少爷？林家二公子？”
“嗯，二公子林云昭。”
“他说你就信？”
“我开始也不信，后来信了。”
“为啥？”
“因为二少爷三天两头就去。不好玩他去干嘛？”
太有道理了！杨临安笑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对吧？老陌。究竟林二少爷说的是不是事实？这样吧，你改天把二公子约出来，我问问他。”
老陌点头，“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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