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变通
杜家的人好久没有齐聚在一起吃饭了。饭桌上只有杜逢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杜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在外的时候也表现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和今天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次虽说都在同一个城里活动，即便是见不到一直呆在家里的老爷子，但时不时的还是能在街头和父兄碰上的——以孟狐的身份。但饶是如此杜逢还是有种离家甚久的感觉。
扮演孟狐让他觉得自己完全的换了一幅肉体，不仅仅是让他感觉自己渐渐的脱离了杜家，更让他感觉自己离‘杜逢’这一身份越来越远。
席间虽说一家人都清楚城里发生了什么但没人打断杜逢，都安静的听着杜逢的讲述，而杜晓雪则是一声不吭的埋头扒饭。刘玲妈妈心疼的一直给二人夹菜。
不太安静的早餐结束后晓雪和丫鬟们一起收拾桌子准备洗碗，而杜逢则被老爷子喊道了后院。
“事情做的不错，特别是入城的时候，最简单的方式往往最有效。”老爷子先开了口。“你大哥和二哥还打赌你怎么混到朱然身边呢。我问如果是他们的话会怎么做。结果两人都分别说了不同的绕了一大圈的方式。反倒是你的做法破绽最少。”
“现在朱然和王家已经彻底对立了，爷爷怎么看？”
“这是对你的考验，你想让我对你放水啊？”
听到爷爷这么说杜逢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结果却听见老爷子自顾自的说道：“我本想着朱然出身不好，当上城主之后自然是要为百姓说话，但我倒是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刚强。”
“这不好吗？”杜逢问道。
老爷子也没表示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他不可能不知道，初来乍到的，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和王家闹崩，太莽撞了。现在他和王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恐怕他现在在城主府已是无人可用了吧？这只是第一天，这无异于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杜逢虽是在内心离惊讶爷爷判断的准确但也是嘴硬道：“当时那种情况我觉得朱然的做法没什么不妥。”杜逢顿了顿：“如果是爷爷的话会如何做？”
“我？我的话会判那差人胜诉。”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是这轻飘飘的话却是刺痛了杜逢。
“爷爷！”
“我自然会私下里给李家那小子适当的补偿。”
“可是！”
“我知道这么做不公平，可是你明白你们真正的目的吗？”
老爷子的问话让杜逢沉默了。说起来他的考验是让朱然安全的度过自己的任期，自己也许当时拦着点会更好，这道理朱然恐怕也是明白的吧？但是......此时杜逢终于有些理解了爷爷的话了。
“你们当时恐怕什么都没考虑吧，而现在你们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你们是在与虎谋皮。”老爷子躺在躺椅上摇晃了两下手里的团扇：“好人可是最难做的，你现在去劝他不要当一个好人可能还来的及，我可以让你爸去帮朱然调解一下。”
老爷子说完便静静的晃着躺椅，不再说话。
没多久老爷子就听见杜逢的声音：“爷爷，孙儿想当一个好人。”
老爷子听罢宠溺的摸了摸杜逢的脑袋：“当好人有时候要放弃很多东西，甚至有时候要放弃当好人这个想法本身。”说完老爷子收回了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是朱然想当一个好人，那么最正确的做法是先看卷宗，了解以往城主的做法，然后调查王家，分化城主府内部，培养自己的班底，慢慢的摸住王家的把柄，有了把柄之后迅速出手拿下他们，最后扶持自己的班底在睢城立足，这样才不会在下一个城主到来之后前功尽弃......”老爷子说道这里忽然眼神落寞：“不过也改变不了什么，过了十几二十年，那些班底又会变成新的‘王家’想要改变天下还是要变法，不变法贱民还是贱民，最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么李二呢？李二生病的父亲呢？”杜逢执拗道。
“你不可能救每一个人。”老爷子说完看着沉默的孙子突然有些不忍：“还是担心下自己吧，当下你们是要尽快的培养自己的班底。”
“嗯。”杜逢想到这里脸顿时凝成一团，他昨天对朱然的那句‘我有几个人选。’还有刚刚信誓旦旦的保证都不过是宽慰朱然的话，他哪里有什么人选。
“王家在睢城横行霸市，自然有很多人不满。”
等到爷爷怎么说杜逢眼前一亮：“现在朱然在百姓那里很受欢迎，我们可以在下层那里招募班底。”
老爷子听后笑了笑走到后院的桃树下摸着粗糙的树干：“以前我种了片桃园，我一个人忙不来，我就希望隔壁的乡亲们帮我一起种树，照顾桃园。不过大家都有自己的活计要干，就没来帮忙。”老爷子顿了顿：“何况是可能掉脑袋的活计呢。”
杜逢沉默了，老爷子看着沉默的杜逢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有时我有事出去，乡亲们还是愿意帮我浇浇水，施施肥啥的。然后过了一年，果子熟了，大家都很乐意帮我采摘果子，每年桃子成熟的时候几乎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杜逢听懂了老爷子的意思陷入了思考。
然而老爷子故事还没讲完：“后来有一年我没空打理桃园，桃树眼看都要荒死了，我找到闲散的果农，承诺他如果帮我打理桃园那一年的桃子都送他。果农们起初不太乐意，我就又找来在城际间行商的旅行商人和他们洽谈。后来那年结了很多桃子，大部分的桃子被那商人收了去，卖给了大城的人赚了很多钱，而那些闲散的果农拿走了一些桃子自己吃之外还从商人那里小赚了一笔。而我的桃园则被照顾的很好，来年结了更多的果子。”
说罢老爷子摸了摸桃树上新开的桃花：“可惜时间还太早，现在没有桃子给你吃。”
老爷子回头却发现杜逢已经离开了，老爷子笑了笑又重新躺在了躺椅上摇起了团扇，只是嘴里嘟嘟囔囔道：“出去才几天呢，都已经这么没礼貌了，让他跑到曲阜去那还得了。”说罢老爷子却躺在躺椅上悠然的唱起了小曲儿。
良久之后老爷子躺在后院的躺椅上叹了口气，似是遗憾似是宽慰：“老了啊，做事瞻前顾后的，还是年轻好啊......”
杜逢离开没多久就有下人来到后院：“老爷子，朱然找您。”
“来了啊？见见。”
......
杜逢则匆匆的带着杜晓雪，无视了晓雪的抱怨重新变装成了孟狐和木乙回到了城主府。
孟狐吩咐木乙去城门和外城去记录入城和商品贩卖的时候被王家敲诈的商贩的情报。而自己则跑到城主文书坊里查看衙役花名册和最近的升迁情况。既然答应了朱然有几个人选，那可不能食言不是？没多久孟狐就锁定了一个人——工坊长：史丘。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在外的时候也表现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和今天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次虽说都在同一个城里活动，即便是见不到一直呆在家里的老爷子，但时不时的还是能在街头和父兄碰上的——以孟狐的身份。但饶是如此杜逢还是有种离家甚久的感觉。
扮演孟狐让他觉得自己完全的换了一幅肉体，不仅仅是让他感觉自己渐渐的脱离了杜家，更让他感觉自己离‘杜逢’这一身份越来越远。
席间虽说一家人都清楚城里发生了什么但没人打断杜逢，都安静的听着杜逢的讲述，而杜晓雪则是一声不吭的埋头扒饭。刘玲妈妈心疼的一直给二人夹菜。
不太安静的早餐结束后晓雪和丫鬟们一起收拾桌子准备洗碗，而杜逢则被老爷子喊道了后院。
“事情做的不错，特别是入城的时候，最简单的方式往往最有效。”老爷子先开了口。“你大哥和二哥还打赌你怎么混到朱然身边呢。我问如果是他们的话会怎么做。结果两人都分别说了不同的绕了一大圈的方式。反倒是你的做法破绽最少。”
“现在朱然和王家已经彻底对立了，爷爷怎么看？”
“这是对你的考验，你想让我对你放水啊？”
听到爷爷这么说杜逢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结果却听见老爷子自顾自的说道：“我本想着朱然出身不好，当上城主之后自然是要为百姓说话，但我倒是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刚强。”
“这不好吗？”杜逢问道。
老爷子也没表示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他不可能不知道，初来乍到的，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和王家闹崩，太莽撞了。现在他和王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恐怕他现在在城主府已是无人可用了吧？这只是第一天，这无异于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杜逢虽是在内心离惊讶爷爷判断的准确但也是嘴硬道：“当时那种情况我觉得朱然的做法没什么不妥。”杜逢顿了顿：“如果是爷爷的话会如何做？”
“我？我的话会判那差人胜诉。”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是这轻飘飘的话却是刺痛了杜逢。
“爷爷！”
“我自然会私下里给李家那小子适当的补偿。”
“可是！”
“我知道这么做不公平，可是你明白你们真正的目的吗？”
老爷子的问话让杜逢沉默了。说起来他的考验是让朱然安全的度过自己的任期，自己也许当时拦着点会更好，这道理朱然恐怕也是明白的吧？但是......此时杜逢终于有些理解了爷爷的话了。
“你们当时恐怕什么都没考虑吧，而现在你们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你们是在与虎谋皮。”老爷子躺在躺椅上摇晃了两下手里的团扇：“好人可是最难做的，你现在去劝他不要当一个好人可能还来的及，我可以让你爸去帮朱然调解一下。”
老爷子说完便静静的晃着躺椅，不再说话。
没多久老爷子就听见杜逢的声音：“爷爷，孙儿想当一个好人。”
老爷子听罢宠溺的摸了摸杜逢的脑袋：“当好人有时候要放弃很多东西，甚至有时候要放弃当好人这个想法本身。”说完老爷子收回了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是朱然想当一个好人，那么最正确的做法是先看卷宗，了解以往城主的做法，然后调查王家，分化城主府内部，培养自己的班底，慢慢的摸住王家的把柄，有了把柄之后迅速出手拿下他们，最后扶持自己的班底在睢城立足，这样才不会在下一个城主到来之后前功尽弃......”老爷子说道这里忽然眼神落寞：“不过也改变不了什么，过了十几二十年，那些班底又会变成新的‘王家’想要改变天下还是要变法，不变法贱民还是贱民，最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么李二呢？李二生病的父亲呢？”杜逢执拗道。
“你不可能救每一个人。”老爷子说完看着沉默的孙子突然有些不忍：“还是担心下自己吧，当下你们是要尽快的培养自己的班底。”
“嗯。”杜逢想到这里脸顿时凝成一团，他昨天对朱然的那句‘我有几个人选。’还有刚刚信誓旦旦的保证都不过是宽慰朱然的话，他哪里有什么人选。
“王家在睢城横行霸市，自然有很多人不满。”
等到爷爷怎么说杜逢眼前一亮：“现在朱然在百姓那里很受欢迎，我们可以在下层那里招募班底。”
老爷子听后笑了笑走到后院的桃树下摸着粗糙的树干：“以前我种了片桃园，我一个人忙不来，我就希望隔壁的乡亲们帮我一起种树，照顾桃园。不过大家都有自己的活计要干，就没来帮忙。”老爷子顿了顿：“何况是可能掉脑袋的活计呢。”
杜逢沉默了，老爷子看着沉默的杜逢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有时我有事出去，乡亲们还是愿意帮我浇浇水，施施肥啥的。然后过了一年，果子熟了，大家都很乐意帮我采摘果子，每年桃子成熟的时候几乎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杜逢听懂了老爷子的意思陷入了思考。
然而老爷子故事还没讲完：“后来有一年我没空打理桃园，桃树眼看都要荒死了，我找到闲散的果农，承诺他如果帮我打理桃园那一年的桃子都送他。果农们起初不太乐意，我就又找来在城际间行商的旅行商人和他们洽谈。后来那年结了很多桃子，大部分的桃子被那商人收了去，卖给了大城的人赚了很多钱，而那些闲散的果农拿走了一些桃子自己吃之外还从商人那里小赚了一笔。而我的桃园则被照顾的很好，来年结了更多的果子。”
说罢老爷子摸了摸桃树上新开的桃花：“可惜时间还太早，现在没有桃子给你吃。”
老爷子回头却发现杜逢已经离开了，老爷子笑了笑又重新躺在了躺椅上摇起了团扇，只是嘴里嘟嘟囔囔道：“出去才几天呢，都已经这么没礼貌了，让他跑到曲阜去那还得了。”说罢老爷子却躺在躺椅上悠然的唱起了小曲儿。
良久之后老爷子躺在后院的躺椅上叹了口气，似是遗憾似是宽慰：“老了啊，做事瞻前顾后的，还是年轻好啊......”
杜逢离开没多久就有下人来到后院：“老爷子，朱然找您。”
“来了啊？见见。”
......
杜逢则匆匆的带着杜晓雪，无视了晓雪的抱怨重新变装成了孟狐和木乙回到了城主府。
孟狐吩咐木乙去城门和外城去记录入城和商品贩卖的时候被王家敲诈的商贩的情报。而自己则跑到城主文书坊里查看衙役花名册和最近的升迁情况。既然答应了朱然有几个人选，那可不能食言不是？没多久孟狐就锁定了一个人——工坊长：史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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