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百三十二：博弈（修）
“报！”
一名小校纵马冲入中军营盘，直冲到刘武等人面前才跳下马跪倒，大声道：“主公！前方最新战报，饿河部已经开始攻击破羌城，烧戈、伐同两部也在迅速逼近破羌。破羌城内也冲出十余骑向金城方向突围而去，我军拦截失利，仍有五人逃离。”
“再探。”
小校应声跳回马背回转，大军依旧不紧不慢继续前行。
两刻钟后，又一名小校如是高喊着跑来。
“主公，烧戈、伐同两部也投入战斗。”
“再探。”
就这样，不断的有前方战况回返，不断的焦急等待。
破羌城一役只是个局，胜负并非关键。所以破羌城冲出求援反倒更好，当然前提是三部占优，只有这样才能迫使东边行动。刘武等人等待的就是来自其他方向的消息，诸如——
浩舋、允吾、允街、枝阳、金城、榆中等等。
特别是金城首县榆中。
于是无论那三部如何请求再多些人马支援，刘武也不会同意。唯一的一次支援是为了安抚那三部的士气，由傅息、苏瓦莫绰等人组织了一支五百人援军队伍，这支援军主要由苏瓦部战士组成，刘武军只有区区一百人左右。此外这支援军主要是搬运箭弩，运送酒水肉食，负责攻击的仍然是那三部。
按预定计划，联络指挥的妖女北宫心也及时的劝慰蛊惑那眼看着不断伤亡种民而越发焦虑的三部酋首，不断将当年的父兄血仇挂在嘴边，抹煞这三部羌人首领的恐惧质疑，挑动三人的愤怒。而刘武军主力却始终不肯靠近破羌城，妖女以其去攻击其他诸城为借口淡淡掩盖。
五月十日，破羌城激战。
战斗一直延续到天黑方才收兵，三部兵退六里扎营三处占住城外南、北、东三个方向。
五月十日下午未申时，榆中。
五名骑兵顺着湟水北岸呼啸而来，他们刚刚抵达湟水金城段便被魏军斥侯拦截。
“什么人？”魏军一个负责指挥斥侯的小校怒喝，“报上名来！”
前些日子竟然让敌军骗过，轻易靠近榆中。皇甫将军大怒，将当值的几个斥侯小头目斩杀以儆效尤，现在所有斥侯打起十二分精神严格盘查，谁也不想拿脑袋开玩笑。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是自己人么？”
那被拦截的正是早先逃出破羌城求援的那十多个求援魏人中的仅存的五个，为首的一面目清秀俊雅二十许美须男子指着自己身上那身已然尘土满身但依稀可辨华美痕迹的魏国甲胄怒喝道。
众斥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那斥侯小头目眼见着来人蛮横的很，的确像个大人物，可是自己实在为难，只好硬着头皮喝问：“便是自己人也报上名来，否则我便当你是奸细乔装。”
“混帐！凭你也配？快，你带我去见姓石的，我有重要军情对他说。”
姓石的？
斥侯小头目疑惑不定，身边的一个兄弟贴耳道：“头儿，莫非他指的是征东大将军？”
“你！”斥侯小头目想了想，咬牙狠狠道：“弟兄们，我们护送他们入金城，交给将军决断。”
“混蛋！前方军情紧迫，去什么金城？快滚开！我有紧急军务去榆中，没空耽搁。你们还想要脑袋吗？耽误时机出了一丝差错，定要灭你三族！”
来人极其蛮横怒骂，一鞭子抽向挡着道的那个小头目。小头目连忙躲闪，哭丧着脸求饶道：“您就别难为小的了，可怜可怜小人吧。前些日子就有穿着我军衣甲的奸细混过防线，皇甫将军一怒之下好多弟兄被杀。小的只是个蝼蚁，您要是不告诉小人您的贵姓大名，小人实在不敢放您过去。所以只好先您带到金城那边交给长官。”
“可恶！”那俊美男子怒斥，“那么好，竖起你狗耳朵听清楚了，我乃西都定侯三子郭魁。这是我的信物，接好了！”
说着将腰际信物举解下丢给那人。
小头目慌忙接住，那块信物是一块小小铜印，上面还有个动物造型，看上去像个鸟。这些小卒尽管不知道上面究竟写的什么字，但这方印制作精美绝伦、玲珑剔透，小巧可爱，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东西。
身旁几个小卒也撺掇着提醒他，来人的确像是真的魏国侯爷：穿好盔甲、有好东西、一口标准中京腔、谱大、气势汹汹，动辄威胁灭三族。
小头目连忙跳下马磕头赔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侯爷赎罪则个。”
“哼！”
同时大喝道：“还不快去告诉姓石的让他快点发兵。我父亲与我兄弟数人身先士卒带领官兵为国坚守破羌城直到如今，可他到现在还不发兵到底何意？难道是想跟毋丘逆贼一般叛国自立么！”
小头目连叫不敢。
俊美男子不耐烦，便不理那人，拍马继续向东冲去。
天黑前，这五人渡过湟水，抵达榆中。
不久整个榆中城内乱成一气，所有军事主官们被紧急召入大帐商议对策。整个晚上都在为此争论不休。虽然已经决定迅速出兵西平，但有人不同意。前几日追击敌人探马却出现无故伤亡的情况让皇甫闿知道自己的队伍目下是何等状态，皇甫闿不得不暂缓攻略西平报仇雪恨的计划决定再操练几日让将士们与马匹再多磨合几日才出兵的。最后临时统帅羊琇听从刘弘建议，以时间不早了为由，将事情暂且拖至明日。
郭魁愤怒不已，但卫兵们将他强行留住不许他打搅羊璓等人休息。
五月十一日晨，刘武刚醒来便发现宗容就在身边，宗容满脸笑容对刘武道：“主公，您总算醒了，大惊喜！”
刘武不明所以连忙道：“你先等等，到底何事？”
他让宗容说清楚。
宗容笑道：“昨夜，破羌城内魏军妄想夜袭三部，三部均携带有若干犬狗早有准备，所以魏军偷袭不成反被惊觉的三部追击。”
夜袭这些草原部落……
亏那个守将想得出的，这些草原部落经常被狼群乘夜袭扰，所以都喂养一些狗儿看守牛羊马群，在夜间就将这些狗儿散放营地四周。草原部落除了正攻以外是很难对付的，夜袭更是儿戏，除非能瞒得过那些狗。
魏将真是白痴。
刘武绽起笑容，轻轻道：“那结果呢，破羌城拿下了么？”
“那倒没有。”
刘武有些失望，不过宗容又道：“城虽然没拿下，但我军探出一个大好消息，是关于那个城的守将的，主公您肯定会很感兴趣。”
“哦？那人是谁。”
“是郭嘏。”
刘武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老半天才道：“莫非是魏将郭淮的后裔？”
宗容呆了呆，笑道：“主上说笑了，不是他家。”
那刘武就一点也不懂了，到底那个郭家子弟比郭淮家更值得宗容喊大好消息的。刘武道：“广崇，你且明说吧。”
宗容微笑解释：“他是郭建之子，大魏永宁宫的侄儿。”
刘武还是不太明白，他毕竟是个武人，这些政治上的玩意儿还是白得很，只是等宗容将永宁宫换成明帝（曹叡）郭皇后……
刘武终于明白了，他瞪大眼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么好运捞着一条真正的大鱼。
这位明帝郭皇后自魏明帝死后，人称永宁宫，正是西平人氏。黄初年间西平反乱，郭家逃往中原，此女入宫。此后明帝御极，很是宠溺此女。为此，其叔父郭立赏为骑都尉，叔父郭芝为虎贲中郎将，皇帝病困欲死时还将此女特别封为皇后，可见对此女的疼爱。齐王曹芳登基亦奉此女为太后，郭后父亲郭满追赐为西都定侯，其母杜氏为郃阳君，郭芝迁散骑常侍、长水校尉。而郭建由于郭满无后，由叔父郭立子继承郭满爵，就是现在的西都定侯，郭建父郭立为宣德将军。
这个郭家一门权势熏天，哪里是自郭淮死后已渐沉寂的那个郭家可以相提并论的？
就算现在大魏曹氏已然没落，此郭家风光不再。不过只要郭后尤存，他们就会仍然坐拥大义名分——所以司马师废黜皇帝曹芳所用的正是这个女人的名义，而淮南三叛也统统使用这位郭太后的名义。
刘武越想越是高兴，对宗容道：“广崇，那我军干脆尽快拿下破羌城，好么？”
以郭家的地位，捉住一个郭嘏一定会有很大作用。
宗容连忙劝阻：“主上，您要三思啊！我军现在兵力无几，目前我方最大的要务不是拿住那人，而是对付金城方面，将其击破。”
这倒也是。
若是连那些兵也抗不住就算得到郭家的人又有什么用，刘武点头：“你说的是，是我鲁莽。”说完他又颇有些可惜：“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东边将那人救走？”
宗容笑道：“主上，这不更好么。现在我军将破羌城围困，只要能继续攻击，魏军更有理由加速前来救援啊！”
刘武一愣，方恍然大悟：“对了，广崇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他高兴起来，“只要有他，羊琇更加有理由进兵西平了。”
他们在几日之前密议，谈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计划到底能不能骗过羊琇，让羊琇兵发西平。
羊琇虽是文官不太懂军事，但他可不蠢，据说他在中京也颇以才智闻名，幸好不是军务而是其他。
“广崇，你再去拟道命令，给三部增加些攻城器械，让那边打得再激烈些。也让人告诉北宫心，请她找个机会露个空档，让城内再出去几个求援的。不过千万记住，不要让看上去像大人物的逃了。”
“主公，只要不逼得太紧让城看上去还勉强支撑就行。郭嘏性命娇贵，应该不会冒险主动出城的。”
“对，你说的很对！就按你说的办。”
“得令！”
两人相视而笑。
五月十一日晨，榆中。
无休无止的争论又开始了。一夜未睡愤怒的郭魁威胁如果郭家子弟若是有什么伤亡，定要拿羊琇问罪，连举荐羊琇暂代的石苞也跑不了。
羊琇极为恼怒，但勉力不将怒气摆在脸上。
然后羊琇找借口如厕，找了个时机将皇甫闿拉到议事正堂外，他低声询问：“将军，我们现在真的能出兵么？”
皇甫闿很想尽快将那个给自己带来耻辱的混蛋刘武宰了，可他也不是笨蛋，想了想还是泄气摇头道：“怕是不行，靠他们那种骑术就算只要马儿运送西平，怕是到了地方下马腿也酥了，如何能做战。”
羊琇点头应道：“那还是按将军您说的，再操练五六日再说。”
两人回到议事堂，羊琇断然拒绝发兵。
“你竟敢这样慢待我家！”郭魁暴怒，“姓羊的，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要上书给姑母大人，请姑母大人下懿旨处罚你。”
“混帐，小小年纪目无尊长，”羊琇怒喝，“哼，别以为你是皇家外戚就敢藐视军法。我今天姑且放过你不跟你计较，下次决不宽待。左右，把他赶出去。”
（历史上的羊琇：羊琇的母亲是辛宪英，与黄月英不同，这个女人是以老谋深算闻名，三国志、资治、晋书等对这个女人的才智都大加赞赏，特别是晋书，辛宪英是晋书列传第六十六列女篇第一，这个女人被史书夸赞为“聪朗有才鉴”。说白了，黄月英被人记住更多原因是因为诸葛亮、是三国演义，而这个女人更多是靠自己、是因为她近乎预言般可怕的洞察力，她老公羊耽还没她有名呢，辛毗一个二流人物竟生了一个超一流的女儿，真让人惊叹。至于她的容貌么，她的外孙便是夏侯湛、跟潘安齐名的大帅哥，可想而知这位出生于她年轻时长什么模样了。当然，羊氏家族整体的情况也很不一般，诸葛羊氏，我在前面已经交代了，身为司马师大妇，地位崇高自不消赘言。而羊琇的从兄便是大名鼎鼎的羊祜。羊琇本人的政治才能也是非常卓越的，史上的羊琇为司马炎出谋划策夺取人心，到后来司马炎为酬谢羊琇许诺让羊琇执政，足有数年之久。当然此人没有外放过，一直在中央任职，所以不谙军务这也是实情。）
一名小校纵马冲入中军营盘，直冲到刘武等人面前才跳下马跪倒，大声道：“主公！前方最新战报，饿河部已经开始攻击破羌城，烧戈、伐同两部也在迅速逼近破羌。破羌城内也冲出十余骑向金城方向突围而去，我军拦截失利，仍有五人逃离。”
“再探。”
小校应声跳回马背回转，大军依旧不紧不慢继续前行。
两刻钟后，又一名小校如是高喊着跑来。
“主公，烧戈、伐同两部也投入战斗。”
“再探。”
就这样，不断的有前方战况回返，不断的焦急等待。
破羌城一役只是个局，胜负并非关键。所以破羌城冲出求援反倒更好，当然前提是三部占优，只有这样才能迫使东边行动。刘武等人等待的就是来自其他方向的消息，诸如——
浩舋、允吾、允街、枝阳、金城、榆中等等。
特别是金城首县榆中。
于是无论那三部如何请求再多些人马支援，刘武也不会同意。唯一的一次支援是为了安抚那三部的士气，由傅息、苏瓦莫绰等人组织了一支五百人援军队伍，这支援军主要由苏瓦部战士组成，刘武军只有区区一百人左右。此外这支援军主要是搬运箭弩，运送酒水肉食，负责攻击的仍然是那三部。
按预定计划，联络指挥的妖女北宫心也及时的劝慰蛊惑那眼看着不断伤亡种民而越发焦虑的三部酋首，不断将当年的父兄血仇挂在嘴边，抹煞这三部羌人首领的恐惧质疑，挑动三人的愤怒。而刘武军主力却始终不肯靠近破羌城，妖女以其去攻击其他诸城为借口淡淡掩盖。
五月十日，破羌城激战。
战斗一直延续到天黑方才收兵，三部兵退六里扎营三处占住城外南、北、东三个方向。
五月十日下午未申时，榆中。
五名骑兵顺着湟水北岸呼啸而来，他们刚刚抵达湟水金城段便被魏军斥侯拦截。
“什么人？”魏军一个负责指挥斥侯的小校怒喝，“报上名来！”
前些日子竟然让敌军骗过，轻易靠近榆中。皇甫将军大怒，将当值的几个斥侯小头目斩杀以儆效尤，现在所有斥侯打起十二分精神严格盘查，谁也不想拿脑袋开玩笑。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是自己人么？”
那被拦截的正是早先逃出破羌城求援的那十多个求援魏人中的仅存的五个，为首的一面目清秀俊雅二十许美须男子指着自己身上那身已然尘土满身但依稀可辨华美痕迹的魏国甲胄怒喝道。
众斥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那斥侯小头目眼见着来人蛮横的很，的确像个大人物，可是自己实在为难，只好硬着头皮喝问：“便是自己人也报上名来，否则我便当你是奸细乔装。”
“混帐！凭你也配？快，你带我去见姓石的，我有重要军情对他说。”
姓石的？
斥侯小头目疑惑不定，身边的一个兄弟贴耳道：“头儿，莫非他指的是征东大将军？”
“你！”斥侯小头目想了想，咬牙狠狠道：“弟兄们，我们护送他们入金城，交给将军决断。”
“混蛋！前方军情紧迫，去什么金城？快滚开！我有紧急军务去榆中，没空耽搁。你们还想要脑袋吗？耽误时机出了一丝差错，定要灭你三族！”
来人极其蛮横怒骂，一鞭子抽向挡着道的那个小头目。小头目连忙躲闪，哭丧着脸求饶道：“您就别难为小的了，可怜可怜小人吧。前些日子就有穿着我军衣甲的奸细混过防线，皇甫将军一怒之下好多弟兄被杀。小的只是个蝼蚁，您要是不告诉小人您的贵姓大名，小人实在不敢放您过去。所以只好先您带到金城那边交给长官。”
“可恶！”那俊美男子怒斥，“那么好，竖起你狗耳朵听清楚了，我乃西都定侯三子郭魁。这是我的信物，接好了！”
说着将腰际信物举解下丢给那人。
小头目慌忙接住，那块信物是一块小小铜印，上面还有个动物造型，看上去像个鸟。这些小卒尽管不知道上面究竟写的什么字，但这方印制作精美绝伦、玲珑剔透，小巧可爱，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东西。
身旁几个小卒也撺掇着提醒他，来人的确像是真的魏国侯爷：穿好盔甲、有好东西、一口标准中京腔、谱大、气势汹汹，动辄威胁灭三族。
小头目连忙跳下马磕头赔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侯爷赎罪则个。”
“哼！”
同时大喝道：“还不快去告诉姓石的让他快点发兵。我父亲与我兄弟数人身先士卒带领官兵为国坚守破羌城直到如今，可他到现在还不发兵到底何意？难道是想跟毋丘逆贼一般叛国自立么！”
小头目连叫不敢。
俊美男子不耐烦，便不理那人，拍马继续向东冲去。
天黑前，这五人渡过湟水，抵达榆中。
不久整个榆中城内乱成一气，所有军事主官们被紧急召入大帐商议对策。整个晚上都在为此争论不休。虽然已经决定迅速出兵西平，但有人不同意。前几日追击敌人探马却出现无故伤亡的情况让皇甫闿知道自己的队伍目下是何等状态，皇甫闿不得不暂缓攻略西平报仇雪恨的计划决定再操练几日让将士们与马匹再多磨合几日才出兵的。最后临时统帅羊琇听从刘弘建议，以时间不早了为由，将事情暂且拖至明日。
郭魁愤怒不已，但卫兵们将他强行留住不许他打搅羊璓等人休息。
五月十一日晨，刘武刚醒来便发现宗容就在身边，宗容满脸笑容对刘武道：“主公，您总算醒了，大惊喜！”
刘武不明所以连忙道：“你先等等，到底何事？”
他让宗容说清楚。
宗容笑道：“昨夜，破羌城内魏军妄想夜袭三部，三部均携带有若干犬狗早有准备，所以魏军偷袭不成反被惊觉的三部追击。”
夜袭这些草原部落……
亏那个守将想得出的，这些草原部落经常被狼群乘夜袭扰，所以都喂养一些狗儿看守牛羊马群，在夜间就将这些狗儿散放营地四周。草原部落除了正攻以外是很难对付的，夜袭更是儿戏，除非能瞒得过那些狗。
魏将真是白痴。
刘武绽起笑容，轻轻道：“那结果呢，破羌城拿下了么？”
“那倒没有。”
刘武有些失望，不过宗容又道：“城虽然没拿下，但我军探出一个大好消息，是关于那个城的守将的，主公您肯定会很感兴趣。”
“哦？那人是谁。”
“是郭嘏。”
刘武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老半天才道：“莫非是魏将郭淮的后裔？”
宗容呆了呆，笑道：“主上说笑了，不是他家。”
那刘武就一点也不懂了，到底那个郭家子弟比郭淮家更值得宗容喊大好消息的。刘武道：“广崇，你且明说吧。”
宗容微笑解释：“他是郭建之子，大魏永宁宫的侄儿。”
刘武还是不太明白，他毕竟是个武人，这些政治上的玩意儿还是白得很，只是等宗容将永宁宫换成明帝（曹叡）郭皇后……
刘武终于明白了，他瞪大眼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么好运捞着一条真正的大鱼。
这位明帝郭皇后自魏明帝死后，人称永宁宫，正是西平人氏。黄初年间西平反乱，郭家逃往中原，此女入宫。此后明帝御极，很是宠溺此女。为此，其叔父郭立赏为骑都尉，叔父郭芝为虎贲中郎将，皇帝病困欲死时还将此女特别封为皇后，可见对此女的疼爱。齐王曹芳登基亦奉此女为太后，郭后父亲郭满追赐为西都定侯，其母杜氏为郃阳君，郭芝迁散骑常侍、长水校尉。而郭建由于郭满无后，由叔父郭立子继承郭满爵，就是现在的西都定侯，郭建父郭立为宣德将军。
这个郭家一门权势熏天，哪里是自郭淮死后已渐沉寂的那个郭家可以相提并论的？
就算现在大魏曹氏已然没落，此郭家风光不再。不过只要郭后尤存，他们就会仍然坐拥大义名分——所以司马师废黜皇帝曹芳所用的正是这个女人的名义，而淮南三叛也统统使用这位郭太后的名义。
刘武越想越是高兴，对宗容道：“广崇，那我军干脆尽快拿下破羌城，好么？”
以郭家的地位，捉住一个郭嘏一定会有很大作用。
宗容连忙劝阻：“主上，您要三思啊！我军现在兵力无几，目前我方最大的要务不是拿住那人，而是对付金城方面，将其击破。”
这倒也是。
若是连那些兵也抗不住就算得到郭家的人又有什么用，刘武点头：“你说的是，是我鲁莽。”说完他又颇有些可惜：“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东边将那人救走？”
宗容笑道：“主上，这不更好么。现在我军将破羌城围困，只要能继续攻击，魏军更有理由加速前来救援啊！”
刘武一愣，方恍然大悟：“对了，广崇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他高兴起来，“只要有他，羊琇更加有理由进兵西平了。”
他们在几日之前密议，谈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计划到底能不能骗过羊琇，让羊琇兵发西平。
羊琇虽是文官不太懂军事，但他可不蠢，据说他在中京也颇以才智闻名，幸好不是军务而是其他。
“广崇，你再去拟道命令，给三部增加些攻城器械，让那边打得再激烈些。也让人告诉北宫心，请她找个机会露个空档，让城内再出去几个求援的。不过千万记住，不要让看上去像大人物的逃了。”
“主公，只要不逼得太紧让城看上去还勉强支撑就行。郭嘏性命娇贵，应该不会冒险主动出城的。”
“对，你说的很对！就按你说的办。”
“得令！”
两人相视而笑。
五月十一日晨，榆中。
无休无止的争论又开始了。一夜未睡愤怒的郭魁威胁如果郭家子弟若是有什么伤亡，定要拿羊琇问罪，连举荐羊琇暂代的石苞也跑不了。
羊琇极为恼怒，但勉力不将怒气摆在脸上。
然后羊琇找借口如厕，找了个时机将皇甫闿拉到议事正堂外，他低声询问：“将军，我们现在真的能出兵么？”
皇甫闿很想尽快将那个给自己带来耻辱的混蛋刘武宰了，可他也不是笨蛋，想了想还是泄气摇头道：“怕是不行，靠他们那种骑术就算只要马儿运送西平，怕是到了地方下马腿也酥了，如何能做战。”
羊琇点头应道：“那还是按将军您说的，再操练五六日再说。”
两人回到议事堂，羊琇断然拒绝发兵。
“你竟敢这样慢待我家！”郭魁暴怒，“姓羊的，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要上书给姑母大人，请姑母大人下懿旨处罚你。”
“混帐，小小年纪目无尊长，”羊琇怒喝，“哼，别以为你是皇家外戚就敢藐视军法。我今天姑且放过你不跟你计较，下次决不宽待。左右，把他赶出去。”
（历史上的羊琇：羊琇的母亲是辛宪英，与黄月英不同，这个女人是以老谋深算闻名，三国志、资治、晋书等对这个女人的才智都大加赞赏，特别是晋书，辛宪英是晋书列传第六十六列女篇第一，这个女人被史书夸赞为“聪朗有才鉴”。说白了，黄月英被人记住更多原因是因为诸葛亮、是三国演义，而这个女人更多是靠自己、是因为她近乎预言般可怕的洞察力，她老公羊耽还没她有名呢，辛毗一个二流人物竟生了一个超一流的女儿，真让人惊叹。至于她的容貌么，她的外孙便是夏侯湛、跟潘安齐名的大帅哥，可想而知这位出生于她年轻时长什么模样了。当然，羊氏家族整体的情况也很不一般，诸葛羊氏，我在前面已经交代了，身为司马师大妇，地位崇高自不消赘言。而羊琇的从兄便是大名鼎鼎的羊祜。羊琇本人的政治才能也是非常卓越的，史上的羊琇为司马炎出谋划策夺取人心，到后来司马炎为酬谢羊琇许诺让羊琇执政，足有数年之久。当然此人没有外放过，一直在中央任职，所以不谙军务这也是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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