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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侯出征

    宣武门到高陵邑三十多里,可崔牧云骑着五花马,像一个孩子一样跟着大军的行进步伐,也不说什么。

    铁三、铁四只得远远相随,注意山谷中行走的路人,暗自猜测那位是军府的暗哨。

    夏侯震晓得这个弟子的脾性,拿起笔墨,能演绎千古文章;持戟跃马,敢在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执掌商行,羞煞操奇计赢的大贾。

    只是在尉迟夫人、崔韶华和自己几人面前,乖巧的就像个犯错的孩子。

    身边两位副将正是原来狼骑营一起患难与共的同袍—洪武子、潘大虎。

    半月前领了军令,夏侯震叫门人去杜陵原召集旧部,这两人竟也带了族中壮丁,到营中报道。

    族长劝阻,两人说是夏侯震比他们年纪还大,尚可领军作战,他们身体结实,哪里不行。

    潘大虎还挑斗族长与他打上一架。

    作为幺儿子的族长那里敢和父亲打斗,只得悻悻然叫两个孙子跟在父亲身边随时照顾。

    两人也已经头发花白,洪武子有些发福,潘大虎还是那么干瘦,一路嘻嘻哈哈逗着崔牧云开心。

    到了长亭,夏侯震两人带着大军先走。

    翻身下马,将马拴在长亭的马桩上,走进长亭。

    铁三早就过来擦干净桌椅,摆上酒局。

    依旧是官窑青瓷,酒尚温热,定是在怀中一直用暖壶揣着。

    夏侯震倒了一杯饮下,竟是同洲杜康,清冽碧透,口齿生香。

    赞道:“好酒!”

    崔牧云看了一眼铁四,铁四低声回禀:“已将坊中所藏三百坛,由铁十三的人随延州军资护送去了延州,等老将军一到便可交接。”

    夏侯震慈爱的看着崔牧云,笑道:“某与你那两位叔伯就爱这一口,云儿有心了。”

    眼看大军已经走得远了,天地间只剩下雨雪飘零在灰蒙蒙的原野中。

    “拓跋连及有三子,长子拓跋利文弱,粗通文墨,在绥州掌管民政粮草;二子拓跋钵听闻是当年拓跋连及被发配到北海,与什刹海与北海野人女子所生,自小与野狼、猛虎搏斗,较其父生性更加威猛。”

    浅饮了一口酒,崔牧云接着说:“拓跋连及三子拓跋屈,听闻已被辽国皇帝在大都斩杀。”

    崔牧云道:“我已让铁二十领了一卫铁骑,护卫师傅安危。军中但有所需,尽可叫二十传讯来,牧云定当全力筹措。”

    “此次慕容尔大败,拓跋连及借口为三子复仇,已尽起所辖三万军马,驻军灵州,如今绥州空虚,拓跋钵虽说要整军南下,只怕是为防止我军趁机攻打绥州的瞒天过海之计。”

    夏侯震笑道:“拓跋氏刚刚立国,夏、绥、银三州本就贫瘠,就是加上党项八部人口,可征之兵不过五万,拓跋连及叛出大辽,自会防备大辽多一些,只是西北除大都周边,亦无富裕州郡。”

    “今岁大旱,北地更甚,拓跋所居三州,军民粮草恐怕难以支撑到明年,拓跋钵借粮之词,也是搂草打兔,能借下粮草更好,借不下则恐吓住延州军民,不敢北犯。”

    “银、临本是某征战过得地方,地形、人物还算熟悉,云儿不必担心。”

    夏侯震站起身,到亭子外用手接了飘下的雨雪,说道:“还未冬至,天降雨雪,去年未降大雪,看来今冬必定大寒,加上粮秣筹集艰难,拓跋军定然无法南下,我军也无法北上,战事难起。”

    “且看战局变化吧。”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云儿,大丈夫,不做儿女之态,有铁卫跟随老夫,你大可放心。”

    说着,翻身上马,疾行而去。

    有一个成人的心理,而用一个孩子的眼光重新领略这个世界,元无极觉得非常好玩。

    靠着乾阳宫有一颗老榆树,夏日午后的斜阳透过绿荫洒落一地的阳光,混杂着青草气息的空气叫人心醉。

    最近崔韶华发现儿子好像比较喜欢待在外面有阳光的地方,因为每次抱儿子出来,他脸上总会漏出那种迷人的微笑。

    叫宦官福安赶走烦人的知了,叫宫女晴竹在树荫底下摆上竹床。

    将儿子抱到竹床,盖一张丝绸小被子,自己拿了给儿子绣了一半的小袄和丝线,也坐到竹床边。

    元无极自然地靠近母亲,眯起眼,准备睡觉。

    尖细的声音响起:“给皇嫂问安。”

    听这尖细声音,元无极就知道晋王两口又来了。

    “晋王爷、娘娘,圣上今日一早就来过了。晌午吃罢饭就去了西苑。”晴竹转身给晋王、王妃施礼。

    知道皇后对这个妹妹不怎么待见,道:“奴婢这就叫人给晋王爷带路。”

    “我们是专意看看姐姐和侄儿的。”崔元华倒是不想怪罪这个皇后姐姐贴身宫女,笑意灿烂,一边拉着晋王走到竹床边,叫后面跟来的宫女将一个小包袱拿了过来。

    “奴哥儿明儿过半岁,我这几日趁闲暇,给侄儿做了一套夏日小袄,看今日王爷有空,就求了他带我进宫,过来看看姐姐和侄儿。”

    也许真是天意,元韬泓以《道德经》:“复归于无极”中无极为儿子取名,却与元无极上世同名。

    崔韶华给儿子起了一个小名叫奴哥,是按照关中的风俗习惯,起个贱名好养活。

    “好叫妹妹操心。”崔韶华叫晴竹收了包袱,让福安取了马扎叫晋王夫妇坐下。

    崔元华过来抱了元无极,笑道:“人说养儿像娘舅,我这侄儿倒是和云哥儿很是肖像。”

    崔韶华笑道:“倒是比牧云安静的多。”

    “妹妹有心了,现在三省政务都要晋王担待,北面又要顾及大军供给,晋王也注意身子,不要太劳累了。”

    晋王笑着搭话:“诸事都有各司,近来皇兄也来议事堂,每遇大事,即可决断,臣弟倒不像原来那般忙碌了。”

    “原来忙着还不觉得什么,这一闲下来,毛病就都出来了,前一阵子叫太医署昝奉御过来给诊了下脉象,说是阴阳不和,经络不畅,气血失衡…..”

    “二姐夫是不是感觉乏力、头晕、眼花、心悸、精力不足、容易疲乏。”

    宫外一阵脚步,崔牧云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一个宦官,提着个象牙提盒。

    “是这样的。”

    “那是经期不调,我叫广盛堂给您府上送几盒白凤丸过去。”

    “云哥儿休要胡说。”崔韶华喝道。

    “云哥儿就是那张碎嘴,你不要理会他,皇上对政务不是精通,你皇兄常说自家的江山,还是自家的人信得过。他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你多多协助才是。”

    崔元华瞅了崔牧云道:“都说关中这地方邪性,说啥啥到。”

    “皇上、王爷政务繁忙,咱们姊妹有空闲多来往,姐姐若在宫中待的烦闷,也来晋王府中找妹妹谈心。”

    “就说说着王八来个鳖更直接些。”崔牧云混不吝的说着,叫宦官把提盒交给福安。

    元无极甚是喜欢这个长得像王力宏一般俊秀的舅舅。

    不时会给他和母亲带一些新奇的玩意和吃食。

    主要是崔牧云总会和母亲讲一些在外面遇到的故事,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片面的认知。

    每次他来,脑海中总浮现出前世弹着钢琴唱着歌的那个大男孩模样。

    早就不耐烦崔元华假惺惺的哄抱,“呀呀”的叫着,把手向舅舅伸去。

    崔元华无奈的说:“这娃娃自小就能闻着有钱人的味道,快来抱抱吧。”

    崔牧云从崔元华手中接过元无极。崔韶华看着崔牧云像举大戟一般托着元无极,笑道:“连个孩子都不会抱,还是叫晴竹抱着吧。”

    晴竹接过,崔牧云走到竹床边,在竹床边靠着姐姐坐下,宫女婉玉早煮好了茶,给几人呈上。

    崔元华端着茶碗道:“这是云哥儿在钧州的窑厂出产的吧。你也不知从哪里找的工匠,烧制一手好瓷器。”

    “南楚的那位才子皇帝为你这瓷器还写了一首诗,绿如春水初生日,红似朝霞欲上时。烟光凌空星满天,夕阳紫翠忽成岚。”

    “特别是这雨过天晴的茶具,听说千金难求,也不见你送二姐一套。”

    “妹妹若是喜欢,我这里上月刚好云哥儿送来一套未曾使用,走时带上,顺便我这里还有些老参,一起包了带上,叫下人炖了给晋王补补。”

    又说了一会,晋王夫妇告辞离去。

    崔牧云才将提盒打开,笑道:“今日叫天香坊专门给奴哥儿制作的奶酥。”

    崔韶华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入口即化,就是做的块大了,我叫晴竹掰碎喂他。”

    崔牧云抹着额头道:“我倒没想得这般细心。”

    “给奴哥儿找的奶妈昨日入宫,在教义司叫嬷嬷教习宫中礼仪,下月就可过来。”

    “我本说不要别人喂养,只是这身子长得快,饭量也是大些。叫你去找,也是放心些。”

    看了崔牧云一眼,“端午颜先生带着孙女进宫,我与这姑娘还说了几句,容貌自不必说,毕竟是颜先生教导,学问较太学的那些世家子弟强上不少,举止姿态也不亏了你。”

    不等崔牧云说,“我已与颜老说定,叫人问过了祖母和父亲大人,请张天师昨儿测过吉日,中秋便是好日子。”

    “正好你过来,这几日我叫内府过去,给你找个好的府邸,叫你姐夫给你赏赐下去。”

    “这是朝廷的规矩,你也跟着去,我给你姐夫说了,你这些年在外面奔波,内库充实,宫中办事也就没有畏手畏脚,给大臣的赏赐也就显得大方,所以过几日再给你升个官职。”

    见崔牧云要推辞,笑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只当是姐姐姐夫的心意吧。”

    “至于府邸修缮,置办家具,你自个去办,我们置办的也怕不和你的心意。”

    崔牧云说道:“我这几日还有些事情要去金州一趟,要不等我回来。”

    “这事你留个心就好,又不要你出面,下月刚好闰月,我已给父亲说过,让他找媒人去颜家请期,中秋你回京一趟,一来帮我筹办奴哥儿的周岁,你姐夫趁着你这回给西苑又弄了几十万钱,说要办的大一些,一来赶紧把亲事办了,我也放下一个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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