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迁徙（二）
实际上，这一夜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除了艾莉尔睡不惯树杈，一头从树上栽下来了之外。显然，灰泉军校的野外求生课程里面不包括如何裹在毯子在树上睡觉。满头满脸都是叶子的少女实在太困了，反正树下也都是落叶堆，她咕哝了一声，埋进毯子接着睡着了。约拿坐在聚落的一栋二层棚屋顶，打磨着手中的刀剑，武器在磨刀石上闪出一丝一丝的火星。
修整完毕武具之后，他吹了吹刀刃，看着远处升起的昏黄的日光，站起身来。
与纳斯里沼泽蜥蜴人的主要聚居地——碎牙氏族不同，青鳞氏族大概只有一万人出头。其中，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的比例大概在一半左右；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兵员比例了。不过，蜥蜴人没有完整的政治实体，因此和鬼婆们相安无事。
迁移队伍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此刻正由索瓦妲大师带领着在南北纵贯纳斯里沼泽的唯一一条大路上前进；她带走了大概几百个剩余的还有战斗力的蜥蜴人始生矛手。而艾莉尔和约拿今天的工作，就是把阿维尔负责压阵的后面的老弱病残分批次遣送上路。
唯一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是，索瓦妲大师的传信魔法传来消息，在他们这一夜的行进中，至少在这条被称作坚岩之路的大路上，暂时还没有敌人的踪迹。约拿设想的几种最容易出现的敌人——被腐化的食人魔、疫病树人，或者鬼婆们的小宠物瘟疫鼠并没有出现。
佣兵有些钦佩地看着制定计划的血裔少女——她只用一下午就拿出了一整个迁移的方案——针对这场三天两夜的行军，如何划分每一波次的迁徙人员，如何确保战斗力被平等地划分到每一个迁徙队伍当中；如果任何一波遭到袭击，应急预案是什么样的。
在她的方案里，甚至连蜥蜴人居民之间的关系以及艾比、安德森他们这样的外来人的力量都算了进去——反正拾荒团不可能在现在的青鳞部落做生意，艾莉尔指挥他们干活干得心安理得。
这份方案此刻正打开在她手里的终端上——那台平板电脑是她从罗莎手里抢过来的。而剑士少女的反应和约拿这个大老粗差不太多——我看不懂，但是我感觉很厉害。
佣兵当然也没干看着，不过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没有战气的青年人，作为整个聚落物资流动的一环，站在蜥蜴人聚落巨大的驼兽身边，组成了一个人工流水线，把人们的行李装上车。
搬运物品之余，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大的驼兽——这是一头沼地草食龙，严格来说，它和这些蜥蜴人应该算是远亲。沼地草食龙有一定的以太能力，它们的腹囊十分坚实，可以防御绝大多数攻击，并且可以将土属性以太聚集在脚下，生成一小片坚实的土地——这让它们可以在纳斯里沼泽繁衍生息。
蜥蜴人们连夜制作了巨大的驮运车，为了防止在运输过程中几乎是必然会遭遇的战斗，在驮运车上还加装了厚厚的护甲。阿维尔本身能和这几头草食龙沟通，因此它们无需额外的驭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驼兽十分容易受惊，而驮运车毕竟是赶制的，一旦开启战斗，阿维尔恐怕也没法阻止它们丢下人和货物冲向旷野。
佣兵将手里的最后一个包裹丢到车里，拍拍手，直起腰来。整个聚落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份别样的秩序井然——艾莉尔借着部落里的几位年迈的蜥蜴人的威信，驱使着人群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真的就像下棋一样。”男人喃喃自语。
站在他身边的年轻蜥蜴人马蒂斯有些没听清：“约拿哥！你说什么？”他也是一名始生矛手，是氏族留下的战斗力之一。大部分成年蜥蜴人都会接受长矛手的训练，从而成为部落可靠的守卫者。当然，始生矛手、蜥蜴人沼地猎人放在整个蕾尔看，已经算是最下级军队当中较为强力的一档了，毕竟黑域是这么一个武德充沛的地方
“我说，你搬完东西的话，去休息一下！”佣兵吼道：“一会有你忙的！”
“哦哦，我还说呢！”马蒂斯提起靠在木车边缘的淬毒长矛和木盾，连忙离开了。约拿无奈地摇摇头，把剩下几个没有战斗训练的蜥蜴人也拉走了。连续的体力劳动下来，他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纵然艾莉尔还没有换班的消息，他也不能让这群小伙子接着干了。
佣兵正提起自己的武器，就看到远处另一队蜥蜴人跑了过来，为首的男人喊着：“约拿先生，艾莉尔大师喊你过去！”
“艾莉尔……大师？”
佣兵一甩手，将武器匣背到背上，逆着人流快跑了几步，来到了整个聚落的正中心。少女正手持平板，和几位蜥蜴人长者说着什么，见他过来，血裔少女急忙挥挥手：“约拿！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佣兵挤进人群。
“血之仆役侦查到有一队奇怪的反应过来了，不像是带着善意的单位。”少女皱着眉头：“很奇怪，我的异能没法侦测到他们的具体长相；实际上如果不是他们在移动，我甚至都不知道那里有生物。”
约拿骂了一句黑域的脏话：“该死，瘟疫鼠。”
“啊？”
“鬼婆们的小耗子，自带一定程度的魔法抵抗和潜行能力，而且会自爆。”佣兵挠了挠头：“我需要一些能攻击到一百码以外的人，而且数量不能少。”
少女身边的三位蜥蜴人长者中，其中一位笑呵呵地说：“我们有最敏捷的射手，他们一定可以符合约拿先生你的要求。”说着，他看向艾莉尔。
艾莉尔点点头：“这个可以，然后呢？”
“除了他们之外，至少还得有一个具有侦测能力的人，无论是闪光术还是鹰眼术之类的，都可以。”约拿骂了一句：“战术上的安排的话，我冲进去蹚雷，他们在后面狠狠地射那群耗子就可以。”
少女一只手拉过在她旁边打哈欠的罗莎·路西斐尔：“她有照明弹。”
“啊……啊？”紫发少女捂着嘴：“需要我吗？”
“你跟着约拿去。”血裔少女不容置疑地说。她对约拿点点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安德森·伊姆就在聚落的大门那里放哨，你把他也一起带走。”
“好。”佣兵毫不拖泥带水，一只手提起罗莎的后颈，从人堆里挤了出去。那位始终带着笑容的蜥蜴人长者已经聚集起了一百余名名沼地猎手。约拿伸出手，和长者的右爪握在一起。
“我陪你们一起去。”年迈的蜥蜴人说：“我叫阿夸特，约拿先生，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在沼地里狩猎。”他松开手，指向身后的蜥蜴人射手：“他们都是最精锐的小伙子，能在阴雨天射中远处树枝落下的枯叶。”
“青鳞氏族有最好的猎人，我从不怀疑这一点。”约拿颔首，他松开了罗莎，无视身边剑士少女的表情：“出发吧？”
一只血红色的蝴蝶从半空中落下，飞在他们前面。
在路过聚落大门的时候，佣兵顺手抓走了一脸迷惑的安德森·伊姆。年轻的术士这个时候正在摸鱼，不过他怕约拿怕得要死，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我听过这些鬼婆们的仆从，”术士跟在罗莎身后，说道：“它们满身都是染疫的魔法，一旦爆炸，更是会污染土地，玷污湖水。”
“呃……”紫发少女匆忙地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起来。
“你找什么？”约拿无奈地问。
“我看看我的抗生素带没带……”
“抗生素个头……”佣兵一把搂过安德森的脖子，把术士勒得直翻白眼：“哪有那么恐怖，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你们两个冲上去打架，你们帮我照亮地面就可以了。”
“……松……咳咳咳……松手……”
约拿遗憾地推开安德森，回头吼道：“拔出武器，准备战斗，它们来了！”
昏暗的太阳光下，阴森的沼地蒸腾着氤氲的雾气。
紫发双马尾少女终于停止了翻找，她手中的是一枚镁制照明弹。罗莎·路西斐尔深吸了一口气，将照明弹装在步枪下面的榴弹发射器上。随着一声厉啸，四十万流明的光芒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安德森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他们面前，密密麻麻的大老鼠铺成了一张地毯，正向着聚落翻涌过来。它们的体型足有小型犬那么大，身上的表皮满是腐烂的斑块，在地上如同活的疽痈般蠕动着。
“有一段时间没对付这些小家伙了……”约拿面无表情地拔出战锤，点亮了暗红色的护盾术：“我看看是不是生疏了吧。”
随着一声怒喝，约拿冲进了瘟疫鼠群中。
修整完毕武具之后，他吹了吹刀刃，看着远处升起的昏黄的日光，站起身来。
与纳斯里沼泽蜥蜴人的主要聚居地——碎牙氏族不同，青鳞氏族大概只有一万人出头。其中，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的比例大概在一半左右；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兵员比例了。不过，蜥蜴人没有完整的政治实体，因此和鬼婆们相安无事。
迁移队伍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此刻正由索瓦妲大师带领着在南北纵贯纳斯里沼泽的唯一一条大路上前进；她带走了大概几百个剩余的还有战斗力的蜥蜴人始生矛手。而艾莉尔和约拿今天的工作，就是把阿维尔负责压阵的后面的老弱病残分批次遣送上路。
唯一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是，索瓦妲大师的传信魔法传来消息，在他们这一夜的行进中，至少在这条被称作坚岩之路的大路上，暂时还没有敌人的踪迹。约拿设想的几种最容易出现的敌人——被腐化的食人魔、疫病树人，或者鬼婆们的小宠物瘟疫鼠并没有出现。
佣兵有些钦佩地看着制定计划的血裔少女——她只用一下午就拿出了一整个迁移的方案——针对这场三天两夜的行军，如何划分每一波次的迁徙人员，如何确保战斗力被平等地划分到每一个迁徙队伍当中；如果任何一波遭到袭击，应急预案是什么样的。
在她的方案里，甚至连蜥蜴人居民之间的关系以及艾比、安德森他们这样的外来人的力量都算了进去——反正拾荒团不可能在现在的青鳞部落做生意，艾莉尔指挥他们干活干得心安理得。
这份方案此刻正打开在她手里的终端上——那台平板电脑是她从罗莎手里抢过来的。而剑士少女的反应和约拿这个大老粗差不太多——我看不懂，但是我感觉很厉害。
佣兵当然也没干看着，不过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没有战气的青年人，作为整个聚落物资流动的一环，站在蜥蜴人聚落巨大的驼兽身边，组成了一个人工流水线，把人们的行李装上车。
搬运物品之余，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大的驼兽——这是一头沼地草食龙，严格来说，它和这些蜥蜴人应该算是远亲。沼地草食龙有一定的以太能力，它们的腹囊十分坚实，可以防御绝大多数攻击，并且可以将土属性以太聚集在脚下，生成一小片坚实的土地——这让它们可以在纳斯里沼泽繁衍生息。
蜥蜴人们连夜制作了巨大的驮运车，为了防止在运输过程中几乎是必然会遭遇的战斗，在驮运车上还加装了厚厚的护甲。阿维尔本身能和这几头草食龙沟通，因此它们无需额外的驭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驼兽十分容易受惊，而驮运车毕竟是赶制的，一旦开启战斗，阿维尔恐怕也没法阻止它们丢下人和货物冲向旷野。
佣兵将手里的最后一个包裹丢到车里，拍拍手，直起腰来。整个聚落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份别样的秩序井然——艾莉尔借着部落里的几位年迈的蜥蜴人的威信，驱使着人群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真的就像下棋一样。”男人喃喃自语。
站在他身边的年轻蜥蜴人马蒂斯有些没听清：“约拿哥！你说什么？”他也是一名始生矛手，是氏族留下的战斗力之一。大部分成年蜥蜴人都会接受长矛手的训练，从而成为部落可靠的守卫者。当然，始生矛手、蜥蜴人沼地猎人放在整个蕾尔看，已经算是最下级军队当中较为强力的一档了，毕竟黑域是这么一个武德充沛的地方
“我说，你搬完东西的话，去休息一下！”佣兵吼道：“一会有你忙的！”
“哦哦，我还说呢！”马蒂斯提起靠在木车边缘的淬毒长矛和木盾，连忙离开了。约拿无奈地摇摇头，把剩下几个没有战斗训练的蜥蜴人也拉走了。连续的体力劳动下来，他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纵然艾莉尔还没有换班的消息，他也不能让这群小伙子接着干了。
佣兵正提起自己的武器，就看到远处另一队蜥蜴人跑了过来，为首的男人喊着：“约拿先生，艾莉尔大师喊你过去！”
“艾莉尔……大师？”
佣兵一甩手，将武器匣背到背上，逆着人流快跑了几步，来到了整个聚落的正中心。少女正手持平板，和几位蜥蜴人长者说着什么，见他过来，血裔少女急忙挥挥手：“约拿！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佣兵挤进人群。
“血之仆役侦查到有一队奇怪的反应过来了，不像是带着善意的单位。”少女皱着眉头：“很奇怪，我的异能没法侦测到他们的具体长相；实际上如果不是他们在移动，我甚至都不知道那里有生物。”
约拿骂了一句黑域的脏话：“该死，瘟疫鼠。”
“啊？”
“鬼婆们的小耗子，自带一定程度的魔法抵抗和潜行能力，而且会自爆。”佣兵挠了挠头：“我需要一些能攻击到一百码以外的人，而且数量不能少。”
少女身边的三位蜥蜴人长者中，其中一位笑呵呵地说：“我们有最敏捷的射手，他们一定可以符合约拿先生你的要求。”说着，他看向艾莉尔。
艾莉尔点点头：“这个可以，然后呢？”
“除了他们之外，至少还得有一个具有侦测能力的人，无论是闪光术还是鹰眼术之类的，都可以。”约拿骂了一句：“战术上的安排的话，我冲进去蹚雷，他们在后面狠狠地射那群耗子就可以。”
少女一只手拉过在她旁边打哈欠的罗莎·路西斐尔：“她有照明弹。”
“啊……啊？”紫发少女捂着嘴：“需要我吗？”
“你跟着约拿去。”血裔少女不容置疑地说。她对约拿点点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安德森·伊姆就在聚落的大门那里放哨，你把他也一起带走。”
“好。”佣兵毫不拖泥带水，一只手提起罗莎的后颈，从人堆里挤了出去。那位始终带着笑容的蜥蜴人长者已经聚集起了一百余名名沼地猎手。约拿伸出手，和长者的右爪握在一起。
“我陪你们一起去。”年迈的蜥蜴人说：“我叫阿夸特，约拿先生，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在沼地里狩猎。”他松开手，指向身后的蜥蜴人射手：“他们都是最精锐的小伙子，能在阴雨天射中远处树枝落下的枯叶。”
“青鳞氏族有最好的猎人，我从不怀疑这一点。”约拿颔首，他松开了罗莎，无视身边剑士少女的表情：“出发吧？”
一只血红色的蝴蝶从半空中落下，飞在他们前面。
在路过聚落大门的时候，佣兵顺手抓走了一脸迷惑的安德森·伊姆。年轻的术士这个时候正在摸鱼，不过他怕约拿怕得要死，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我听过这些鬼婆们的仆从，”术士跟在罗莎身后，说道：“它们满身都是染疫的魔法，一旦爆炸，更是会污染土地，玷污湖水。”
“呃……”紫发少女匆忙地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起来。
“你找什么？”约拿无奈地问。
“我看看我的抗生素带没带……”
“抗生素个头……”佣兵一把搂过安德森的脖子，把术士勒得直翻白眼：“哪有那么恐怖，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你们两个冲上去打架，你们帮我照亮地面就可以了。”
“……松……咳咳咳……松手……”
约拿遗憾地推开安德森，回头吼道：“拔出武器，准备战斗，它们来了！”
昏暗的太阳光下，阴森的沼地蒸腾着氤氲的雾气。
紫发双马尾少女终于停止了翻找，她手中的是一枚镁制照明弹。罗莎·路西斐尔深吸了一口气，将照明弹装在步枪下面的榴弹发射器上。随着一声厉啸，四十万流明的光芒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安德森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他们面前，密密麻麻的大老鼠铺成了一张地毯，正向着聚落翻涌过来。它们的体型足有小型犬那么大，身上的表皮满是腐烂的斑块，在地上如同活的疽痈般蠕动着。
“有一段时间没对付这些小家伙了……”约拿面无表情地拔出战锤，点亮了暗红色的护盾术：“我看看是不是生疏了吧。”
随着一声怒喝，约拿冲进了瘟疫鼠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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