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了，来了，太子来了”

    五月初三日，朝阳门外。

    北京城臣民站在大门两旁，延颈以望，翘首以待。

    前明御使曹溶，与官僚士绅站在队伍的前面。

    前明官员吏部侍郎沈惟炳、户部侍郞王鳌永、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等人准备了法驾、卤簿。

    今天，是传吴三桂送太子回京即位的日子。

    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武英殿称帝。

    四月三十日，便开始撤离BJ。

    “请观今日之域中，仍是朱家之天下！”

    “大明运当中兴！”

    人群中，有人高呼。

    众人则附合，一齐大呼，一时声震天地。

    “拥护新主。”

    “不思明朝，立有天谴！”

    “吴将军，居功至伟，万古流芳！”

    也有不少人围绕着吴三桂小声交谈着。

    “吴将军一家三十多口被害，真是惨烈啊。”

    “听说，李自成以吴将军父相威胁，吴三桂说，即使把他父亲煮了，也绝不投降。”

    “真乃忠义之士啊。”

    “只可惜，他们父子再不能相见。”

    “还是好人多，西江来巷的有钱人家合资为吴父一家三十多口买了三十多个上好棺材，像对待自己的父亲兄弟一样将他们殡殓，以待吴将军。”

    “吴将军定会感激不尽。”

    “来了，来了，太子来了。”

    人群中有人高呼。

    人群立时骚动起来，纷纷抬眼远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是有人在起哄。

    “别瞎起哄。”

    “哈哈哈……”

    人们不仅没有因为受骗而恼怒，反而各各笑逐眼开，被这一小插曲逗乐，记两眼欲穿的期待神经得以片刻放松。

    “别让那个大顺兵跑了！”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一个大顺兵穿着的人，跑得气喘吁吁，赤着脚，光着上身，只穿一个大裤衩，身上已是鲜血淋淋。

    后面则是一群百姓，手里拿着菜刀、棍棒，一路猛追。

    “快逮住他，别让他跑了。”

    那大顺兵跑得已是腿软，被群众拦住，瘫倒在地。

    “别杀我，我只是一个兵，我家还有父母，兄弟姐妹……”

    “你杀我们的时候，想到这些吗？”

    “打死他。”

    “打死他。”

    群情激愤。

    赶上来的群众，对着那大顺兵便是一阵刀砍棍砸。那人很快就没有了动静，地上留下一滩血肉。

    “走，再去搜，看看还有没有大顺兵，让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群人又去了。

    朝阳门刚才的骚动过后，陷入片刻的沉寂，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该杀，该杀。”

    “城中还有不少呢？李自成离京，还有数千人没有来得逃呢？”

    “昨天一天，就有一千多大顺兵被捉住。”

    “一千恐怕不止。”

    “孙承泽、高尔俨等人还在城隍庙为先帝立了牌位，就把抓住的这些大顺兵一个个地将他们脔割于市，祭奠亡灵。”

    “要是我在那儿，我也会上去用刀割他们一块肉下来，谁让他们杀我们，霸占我的妻子，杀掉我的孩子……”

    “杀你孩子的，未必是这些人，可能战死了，也可能逃走了……”

    “管他呢。只要是大顺兵，见一个杀一个。”

    这些天，京城的老百姓经历了太多，明亡，大顺，再到今天迎立太子，反复攻杀，朝不保夕，人心惶惶。

    都不知道今天活着，到了明天会是什么样。

    好长时间，没有今天的平静了。

    都没有如此的平和，可以站在路旁，迎接吴将军，迎接太子。

    此时，远处的路上，突然扬起漫天尘土，人呼马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太子到了。”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

    前明官员带头，赶紧跪倒，匍匐在地。

    然而，那队人马并没有停留，而是进入朝阳门，朝紫禁城疾驰而去。

    行过人群时，还踢翻了为迎立太子准备好的法驾、卤簿。

    为欢迎吴三桂军队摆放在路上饮水、食品也被踏翻，一片狼藉。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望着远去的人马，呆呆发愣。

    “是太子吗？”

    “是吧。”

    “我看不像。”

    “我看也不像。”

    “吴将军呢？也不是大明的军队啊。”

    “我怎么看着像胡虏的军队？”

    “哪儿是像啊？一定是。”

    人们站在那儿议论纷纷，

    很多人都注意到，进城的一行人乘坐着銮与，在骑兵的护卫下进了北京城。

    他们手中打着的是白旗。

    “太子呢？”

    “不是要迎立太子吗？”

    “还有定王、永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