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臣以为太子未必是假冒”

    1645年，三月初九日，武英殿。

    弘光召见群臣，就昨日会审太子之事。

    “各位爱卿，昨日审验太子，是真是假，快快奏来。”

    “太子确系假冒无疑。”李景濂第一个站出来，“太子眉毛长于眼睛，而此人眉毛短于眼睛。由此一点来看，即可判定”。

    “臣也是如此认为。”刘正宗也站了出来。

    弘光对此回奏看来，是十分满意，脸上堆满了笑容。他看了一眼王铎。

    “王爱卿，你认为呢？”

    “臣第一次审验时，就已判断其为假冒，已向皇上回奏过。昨日，他自己承认了。”

    “哦，他自己承认了，快快讲来。”

    “昨日，我见他仍抵赖，不承认假冒事实。我乃大喝，令锦衣卫将其绑了。很快，这人就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饶命，讲出了实情。”

    “看来，他也害怕啊。”

    “那是自然害怕皇上的天威。”

    “细细讲来。”

    “他说，小人只不过是为人所玩弄，只是想用我来恐吓各位大臣官员。”

    “哦。”

    “他说，他姓王，叫子明。是高阳人，父叫王纯，母徐氏，是被小人引诱的手段来假冒作太子的。”

    “既已招，诸爱卿如何应对？”

    “现在舆情汹汹，百姓纷纷认这假冒太子为真太子。应该让都察院在城中大街小巷粘贴告示，将王之明假冒太子之事公之于众，以消除百姓疑虑。”

    马士英出班奏道。

    “准奏。”

    “臣以为，那穆虎也应严办。”马士英继续说道。

    “穆虎？”

    “就是由他认为此人为太子而招来的。”

    “是啊。”

    “穆虎如果不是奸人，岂敢要挟王之明假冒太子？”

    “有理，继续讲下去。”

    “还要弄清楚，正月二月，他们是如何谋划的？他们到过多地，到底想干什么？需审问清楚。”

    “嗯。准奏。”

    “另外，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也决不可能是高梦箕一个人所能主使的，其背后肯定还有余党，应着法司速速查实，不放过任何一个歹人。”

    “马爱卿深谋远虑，准奏。着法司办理此案，定要查个究竟。”

    “臣有不同本奏。”

    弘光看到，是靖南侯黄得功，乃一貌伟胡髯、两颐倒竖、臂力绝伦的一介武夫。

    “卿有何话讲？”

    “臣以为太子未必是假冒。说太子是假冒还应慎重。”

    “那人不是自己都承认是假冒的吗？称自己叫王之明。”弘光脸露不悦。

    “臣曾也去验视过。但见诸大臣分辨不清，只不过是在迎合假冒之说而已。亦不知该如何辨明太子，何人应该定为奸人？”

    “那在你看来，应该如何？”

    “臣以为，先帝之子，即陛下之子。不明不白地将其交付刑狱，混然雷同，这将人臣之义置于何地？”

    弘光的脸色更难看了。

    黄得功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

    “如此，恐怕在廷诸臣，谄媚者多，抗颜者少。即使认识，谁又敢出头惹火上身呢？”

    “卿过虑了。”弘光打断了黄得功，“王之明假冒，是其亲口承认的，有何逢迎？逢迎谁？逢迎朕吗？你这是胡思乱想，胡乱揣摩。”

    “皇上息怒。臣以为不能如此轻易判定在子为假冒，更不能骤然处死。当事诸臣应多方保留太子以谢天下。即使是假冒，天下人也一定会怀疑是真太子。”

    “朝内所有大臣都以太子为假，这还没有说服力吗？哪位爱卿认为太子是真的？”弘光问道。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

    “看到了吧。都认为太子是假冒的吧。”

    “有人认为太子是假的，但恐怕更多大臣如臣一样，都是心存疑惑的，太子真假与否并不能完全断定。”

    “依你之见如何办？”

    “依臣之见，还应交法司付审。如果模糊妄杀，本镇提兵到京，必尽诛杀吾半信半疑之太子者。”

    弘光刚想发火，突然意识到，站在堂前的是掌握江北四镇之一兵权的将领，便改了口气，委婉地劝道：

    “王之明假冒来历，系亲口供吐，有何逢迎？不必悬揣过虑。明日再审就是了。”

    “判定王之明是否假冒，还应会审其背后让使之人高梦箕和穆虎，应着法司拿办。”

    王铎站了出来，奏道。

    刚刚被黄得功弄得有些烦闷的弘光马上来了精神。

    “爱卿所言极是。来呀，传旨，革鸿胪寺少卿高梦箕职，同王之明、穆虎，集合百官廷讯。”

    “皇上，穆虎还在杭州，是否派前去缉拿？”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