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中 2
逻辑要从上世纪中叶开始摆。
在2051年的夏季，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天穹，在距离蔚蓝星球36000公里的同步轨道，被卫星发射炮击中。流星发生分裂，形状犹如子弹壳脱离枪栓，一枚直径仅有三百公里的碎片成为漏网之鱼，从天空坠下，击穿大气层。
从地表看过去，上个世纪眼睛还没瞎的诗人，都是这样呢喃的：
“我俯身，便捧起一怀清水；
站在池边，星辰倒影着我的眼睛。”
然而，流星自星夜远道而来，带来的并非是那五色斑斓的美好。
一场因外星射线引起的基因突变，自流星碎片撞击在喜马拉雅山脉将冰雪融化开始，席卷全世界。
末世的危机笼罩着上世纪中叶，人类的内脏器官在外星射线面前不堪一击。从外貌看也许不见得这个人怎么样了，但实际上，他内里面烂完了。
人类急需科技手段，解决外星射线危机。
在无法破译这种射线波普的情况下，当时的医疗团队也无法治愈因基因突变而衰竭的器官，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细胞克隆技术上面，企图量产克隆人，那仿佛成了漫长星轨中唯一的亮光。
其结果是：
上世纪最伟大的富豪达尔文，拿出三千亿资金投资到生物领域，使得人类的医疗技术直接跨越三十年的步伐，一举研发出可以治疗器官衰竭的特效药。而不久以后，外星射线的波普也被破译，危机至此消除。
克隆实验曾短暂运用于人体之上，后来因特效药的出现，被联合政府再次严令禁止。
而为了纪念在末世期间，因过多绝症而病逝的达尔文先生，那枚遗留在喜马拉雅博物馆的流星碎片，被命名为达尔文流星，用以纪念那位真正闪烁于夜空当中的英雄。
以上，便是方栓通过各种途径，其中不乏非法渠道得到的，昨天夜晚在警局编写代码删除的讯息。
从表面上看，是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可是，方栓看见的，却是写满一整页一整页纸的谎言。
第一：
聪明人不会做错事。既然特效药可以研制，波普也可以破译，为何当时的科研尖端团队，无论是生物学还是天文学，选择的第一手段都是推崇克隆人实验，而不是被历史证明是正确的后者？
第二：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达尔文身患不治绝症，因此慷慨捐赠，促进科研的进步。这似乎很对劲，可达尔文是资本家，资本家可不是人，所以这很不对劲。
第三：
在射线末日笼罩世界的那段灰暗日子期间，虽没有书面资料，但是在那段岁月的媒体新闻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分歧为何诞生，这是历史的疑惑。
已知，科学家是聪明人，政客是聪明人，达尔文是聪明人。
而方栓也是聪明人。
已知：
“聪明人从来不会偏离『既得利者』的优质身份。
聪明人看得见即将发生的一切。错误如果在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发生，那一定是聪明人允许其发生，能够从中获利。”
那么，带着这样的底层逻辑去回顾历史，附加一点想象力，许多疑惑就能迎刃而解：
“达尔文借助射线末日的压迫，站上了世界的博弈舞台。他应该和五大国之间签订了某种协议，用金钱，撕开了被法律禁止的克隆实验的口子。
身为既得利者，达尔文的目的是想要借助人体实验治愈自己的绝症，但是很显然被五大国坑了一把；
身为既得利者，五大国的目的是榨取达尔文的商业帝国，弥补资金的不足，以此来破译外星射线的波普，以及研发特效药；
身为既得利者，也是最伟大的既得利者，科学家们是切实解决了上世纪中叶，来自天外文明的末日危机。他们拯救了全人类。”
可以看见，所有的聪明人都按照聪明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站在了既得利者的位置上，只是层次略有不同，因而发生了胜负。
那么，将目光放回现在，放到2135年。
在这一次的克隆人实验当中，既得利者是谁？
克隆实验因为涉及DNA的秘密，那美丽的双螺旋结构仿若星空中的三体，神秘而伟岸，时至今日仍未被人类完全破译。在生物学领域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人类的个体基因，拥有极强的私密性和排他性”这句话。
站在聪明人的角度翻译，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的克隆人，只有我能使用。”
站在烟雨暮色的隐约神秘之间，方栓仿佛看见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从商业深渊之中挣扎厮杀，最终创建帝国，叱咤风云的智者。他努力睁开浑浊的眼眸，置身在一片实验容器当中，仔细观察着面前放在溶液中的克隆孩子。实验失败，智者发出叹息的声音，对政客缴械投降…
达尔文的克隆人，采用的是达尔文的体细胞，因DNA的私密性，实验得到的数据和器官均只能对达尔文生效，因此既得利者是达尔文。
那么采用这样的类比，方栓的克隆人，采用的是方栓的体细胞，因此既得利者…是方栓。
准确来说，是真正的方栓。
结合上世纪中叶发生的事情来看，无论结果是什么，首先想要站在“既得利者”的位置上，这个人，本身是需要具有一定能量的。
例如世纪富豪、顶级科学家、国家政客。
可是让方栓感到矛盾且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连贯的记忆让方栓不认为自己具备这样的能量，可实际上从结果来看，他的克隆人已经诞生，他一定是站在了既得利者的位置上。
这只能说明：
自己只是侦探，而不是方栓；
自己是聪明人，而聪明属性是复制于已有个体“方栓”的个性…自己，是克隆人。
※※※※
“呼~我要开始推理了。”
“磨叽，有话快说。”
暂且忘记未知的恐惧，方栓将心神转移回来，开始观察甜果的衣着。
这次的作战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让甜果打自己一巴掌。她的手指纤细而孔武有力，很疼，也很提神，能让自己清醒许多。
只见，那清亮的女子：
由小白碎花装饰的肩带，仿佛柔软的花娈，攀附在光滑乳白的肌肤上。
纤细的脖颈处，由花娈延续出来的丝带形成装饰物，向下是深陷的锁骨。白色的碎花到这里变作了淡淡澄黄的颜色。再往下，布料渐变成浅蓝、幽蓝、深蓝，类似于一步一步，观测到被阳光穿透的大海的颜色。
再往下，是海浪卷起的波涛。蕾丝裙摆在大腿的位置叠起浪涌，上层为湛蓝，下层为春雪，层次分明的纱衣随着凉风微动，就好像是春池被杨柳击打出的涟漪。
一双小巧的牛仔蓝帆布鞋，在鞋帮两侧各画了颗水果，很甜，很果。
“白色、澄黄、湛蓝…
嗯，都是浅色系呢…”
方栓复述着自己看见的事物，沉思道：
“浅色系容易透光，从穿搭上来说，里里外外要和谐一致，所以…”
“所以什么？”
甜果的声音略显戒备，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
方栓的话头忽然顿住。
他本来是想靠推理，推断出甜果内衣的颜色是白色。而且因为外衣材质是柔软的丝绵，因此可以推断为了里里外外的和谐，内衣的轮廓不会特别僵硬。
方栓连内衣的形状都确定好了，是蕾丝花边的款式。
可是话头到了这里，蕾丝僵不僵硬方栓不知道，但是方栓知道自己僵硬了。
这种事情，也太流氓了。
打不过，不合适。
“怎么了？你在推理什么，感觉怪怪的。”
“没什么，刚才思绪有些乱。”
方栓揉了揉太阳穴，用力顶住，眼眸微阖。有这件小插曲发生，反倒是阴差阳错清醒了不少。
再次睁开，湛蓝色的眼眸中透露出诡异的幽光，冷静而澄澈：
“是关于宋云江的推理。”
方栓将那些奇奇怪怪、无济于事的猜测丢到一边，专心处理现目前的案件。
他很理智，理智的人调整情绪特别快。
他细细沉眉，斟酌着一半一半的谎言：
“宋云江小我半岁，在十年前被班森医生带走。也许他是实验品，也许他是实验工作者，总之概括来说，那是一个喜欢打断别人意见，提出相反逻辑的家伙，非常不讨人喜欢。
不过宋云江很聪明，而聪明人有一个特质，就是善于发现一切不寻常的地方，判断出这是有利的，还是有害的。
由此可以得知，芙兰达的死在宋云江的预料之中。五年前黑客从金沙港逃离，时间也对得上。可以判断，宋云江应该是和那群黑客进行了不知名的博弈，或者说宋云江就是黑客的一员。博弈的胜负尚未可知，而结果是导致了芙兰达的死亡。
按照这个逻辑，也可以认为宋云江在班森医生的身边，扮演的是助理的身份，而不是实验品。毕竟拿聪明人做实验，是会承担被反噬的风险的，班森医生不会这样做，这是内卷。
这个宋云江很重要，和多方面都有联系，我们要找到他。”
甜果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笃定芙兰达是死于黑客，而不是意外？”
方栓眨了眨眼，有些纳闷：
“断层突变并非无药可治，在提前发现的情况下是有机会治愈的。我说了宋云江是聪明人，因此他一定会在婚前检查将所有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周到。他的性格很麻烦，是个十足的杠精。
换句话说，也就是做事情滴水不漏的意思。”
“懂了。我思前想后，你说的有道理。”
“…”
明明就是没听懂的样子。
“对了，还有两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甜果抢过话头，继续之前的报告。
※※※※
和孤儿院的院长有关。
南阳孤儿院的经营状况，大概是在半年前，引起了注意。
黄远江仔细说来，是在二十年前，从上京调动到金沙港。
来金沙港初时，黄远江只是一个小小的街道干部。不过他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颇为扎实，在街坊的口碑很好，做足了好事，最后平步青云。
十年前，也刚好就是班森医生离职孤儿院的节点，黄远江担任了金沙港的市长一职。后续推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金沙港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不少，黄远江广受爱戴，就一屁股在市长的座椅上坐了十年，直到至今。
因此，如果说谁担任孤儿院的院长，最能服众、不会徇私的话，那就是黄远江了。
既有威慑力，也带来了实际效果，这半年来孤儿院的经营状况好了许多。不过百尺竿头，任重道远。路还长的很。
“而第二件事情，就跟黄市长有关，那就是…”
“稍等。”
雨声中，忽的漂浮着一缕哀愁的琴乐声，戚戚艾艾，是肖邦的第四首夜曲，亡国之歌。
“是老古的电话，我不用看就知道，我给他弄了特定铃声。”
方栓看了眼甜果，心想老古有时候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应该借此机会捉弄一下。
便道：
“我打开扬声器，你别出声，咱们看老古打电话来是干什么。是不是想喝酒了，叫我去买酒？”
“好主意，照你说的办。”
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雨声之中，古石义气急败坏说：
“喂？接电话这么慢，掉茅坑里了？
方栓，你个杀千刀的在干嘛？赶紧来B区幸福小区，小区坐标“A2167，B2137，C6731”，12栋107号房间，这里死了个人！
在2051年的夏季，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天穹，在距离蔚蓝星球36000公里的同步轨道，被卫星发射炮击中。流星发生分裂，形状犹如子弹壳脱离枪栓，一枚直径仅有三百公里的碎片成为漏网之鱼，从天空坠下，击穿大气层。
从地表看过去，上个世纪眼睛还没瞎的诗人，都是这样呢喃的：
“我俯身，便捧起一怀清水；
站在池边，星辰倒影着我的眼睛。”
然而，流星自星夜远道而来，带来的并非是那五色斑斓的美好。
一场因外星射线引起的基因突变，自流星碎片撞击在喜马拉雅山脉将冰雪融化开始，席卷全世界。
末世的危机笼罩着上世纪中叶，人类的内脏器官在外星射线面前不堪一击。从外貌看也许不见得这个人怎么样了，但实际上，他内里面烂完了。
人类急需科技手段，解决外星射线危机。
在无法破译这种射线波普的情况下，当时的医疗团队也无法治愈因基因突变而衰竭的器官，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细胞克隆技术上面，企图量产克隆人，那仿佛成了漫长星轨中唯一的亮光。
其结果是：
上世纪最伟大的富豪达尔文，拿出三千亿资金投资到生物领域，使得人类的医疗技术直接跨越三十年的步伐，一举研发出可以治疗器官衰竭的特效药。而不久以后，外星射线的波普也被破译，危机至此消除。
克隆实验曾短暂运用于人体之上，后来因特效药的出现，被联合政府再次严令禁止。
而为了纪念在末世期间，因过多绝症而病逝的达尔文先生，那枚遗留在喜马拉雅博物馆的流星碎片，被命名为达尔文流星，用以纪念那位真正闪烁于夜空当中的英雄。
以上，便是方栓通过各种途径，其中不乏非法渠道得到的，昨天夜晚在警局编写代码删除的讯息。
从表面上看，是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可是，方栓看见的，却是写满一整页一整页纸的谎言。
第一：
聪明人不会做错事。既然特效药可以研制，波普也可以破译，为何当时的科研尖端团队，无论是生物学还是天文学，选择的第一手段都是推崇克隆人实验，而不是被历史证明是正确的后者？
第二：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达尔文身患不治绝症，因此慷慨捐赠，促进科研的进步。这似乎很对劲，可达尔文是资本家，资本家可不是人，所以这很不对劲。
第三：
在射线末日笼罩世界的那段灰暗日子期间，虽没有书面资料，但是在那段岁月的媒体新闻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分歧为何诞生，这是历史的疑惑。
已知，科学家是聪明人，政客是聪明人，达尔文是聪明人。
而方栓也是聪明人。
已知：
“聪明人从来不会偏离『既得利者』的优质身份。
聪明人看得见即将发生的一切。错误如果在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发生，那一定是聪明人允许其发生，能够从中获利。”
那么，带着这样的底层逻辑去回顾历史，附加一点想象力，许多疑惑就能迎刃而解：
“达尔文借助射线末日的压迫，站上了世界的博弈舞台。他应该和五大国之间签订了某种协议，用金钱，撕开了被法律禁止的克隆实验的口子。
身为既得利者，达尔文的目的是想要借助人体实验治愈自己的绝症，但是很显然被五大国坑了一把；
身为既得利者，五大国的目的是榨取达尔文的商业帝国，弥补资金的不足，以此来破译外星射线的波普，以及研发特效药；
身为既得利者，也是最伟大的既得利者，科学家们是切实解决了上世纪中叶，来自天外文明的末日危机。他们拯救了全人类。”
可以看见，所有的聪明人都按照聪明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站在了既得利者的位置上，只是层次略有不同，因而发生了胜负。
那么，将目光放回现在，放到2135年。
在这一次的克隆人实验当中，既得利者是谁？
克隆实验因为涉及DNA的秘密，那美丽的双螺旋结构仿若星空中的三体，神秘而伟岸，时至今日仍未被人类完全破译。在生物学领域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人类的个体基因，拥有极强的私密性和排他性”这句话。
站在聪明人的角度翻译，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的克隆人，只有我能使用。”
站在烟雨暮色的隐约神秘之间，方栓仿佛看见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从商业深渊之中挣扎厮杀，最终创建帝国，叱咤风云的智者。他努力睁开浑浊的眼眸，置身在一片实验容器当中，仔细观察着面前放在溶液中的克隆孩子。实验失败，智者发出叹息的声音，对政客缴械投降…
达尔文的克隆人，采用的是达尔文的体细胞，因DNA的私密性，实验得到的数据和器官均只能对达尔文生效，因此既得利者是达尔文。
那么采用这样的类比，方栓的克隆人，采用的是方栓的体细胞，因此既得利者…是方栓。
准确来说，是真正的方栓。
结合上世纪中叶发生的事情来看，无论结果是什么，首先想要站在“既得利者”的位置上，这个人，本身是需要具有一定能量的。
例如世纪富豪、顶级科学家、国家政客。
可是让方栓感到矛盾且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连贯的记忆让方栓不认为自己具备这样的能量，可实际上从结果来看，他的克隆人已经诞生，他一定是站在了既得利者的位置上。
这只能说明：
自己只是侦探，而不是方栓；
自己是聪明人，而聪明属性是复制于已有个体“方栓”的个性…自己，是克隆人。
※※※※
“呼~我要开始推理了。”
“磨叽，有话快说。”
暂且忘记未知的恐惧，方栓将心神转移回来，开始观察甜果的衣着。
这次的作战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让甜果打自己一巴掌。她的手指纤细而孔武有力，很疼，也很提神，能让自己清醒许多。
只见，那清亮的女子：
由小白碎花装饰的肩带，仿佛柔软的花娈，攀附在光滑乳白的肌肤上。
纤细的脖颈处，由花娈延续出来的丝带形成装饰物，向下是深陷的锁骨。白色的碎花到这里变作了淡淡澄黄的颜色。再往下，布料渐变成浅蓝、幽蓝、深蓝，类似于一步一步，观测到被阳光穿透的大海的颜色。
再往下，是海浪卷起的波涛。蕾丝裙摆在大腿的位置叠起浪涌，上层为湛蓝，下层为春雪，层次分明的纱衣随着凉风微动，就好像是春池被杨柳击打出的涟漪。
一双小巧的牛仔蓝帆布鞋，在鞋帮两侧各画了颗水果，很甜，很果。
“白色、澄黄、湛蓝…
嗯，都是浅色系呢…”
方栓复述着自己看见的事物，沉思道：
“浅色系容易透光，从穿搭上来说，里里外外要和谐一致，所以…”
“所以什么？”
甜果的声音略显戒备，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
方栓的话头忽然顿住。
他本来是想靠推理，推断出甜果内衣的颜色是白色。而且因为外衣材质是柔软的丝绵，因此可以推断为了里里外外的和谐，内衣的轮廓不会特别僵硬。
方栓连内衣的形状都确定好了，是蕾丝花边的款式。
可是话头到了这里，蕾丝僵不僵硬方栓不知道，但是方栓知道自己僵硬了。
这种事情，也太流氓了。
打不过，不合适。
“怎么了？你在推理什么，感觉怪怪的。”
“没什么，刚才思绪有些乱。”
方栓揉了揉太阳穴，用力顶住，眼眸微阖。有这件小插曲发生，反倒是阴差阳错清醒了不少。
再次睁开，湛蓝色的眼眸中透露出诡异的幽光，冷静而澄澈：
“是关于宋云江的推理。”
方栓将那些奇奇怪怪、无济于事的猜测丢到一边，专心处理现目前的案件。
他很理智，理智的人调整情绪特别快。
他细细沉眉，斟酌着一半一半的谎言：
“宋云江小我半岁，在十年前被班森医生带走。也许他是实验品，也许他是实验工作者，总之概括来说，那是一个喜欢打断别人意见，提出相反逻辑的家伙，非常不讨人喜欢。
不过宋云江很聪明，而聪明人有一个特质，就是善于发现一切不寻常的地方，判断出这是有利的，还是有害的。
由此可以得知，芙兰达的死在宋云江的预料之中。五年前黑客从金沙港逃离，时间也对得上。可以判断，宋云江应该是和那群黑客进行了不知名的博弈，或者说宋云江就是黑客的一员。博弈的胜负尚未可知，而结果是导致了芙兰达的死亡。
按照这个逻辑，也可以认为宋云江在班森医生的身边，扮演的是助理的身份，而不是实验品。毕竟拿聪明人做实验，是会承担被反噬的风险的，班森医生不会这样做，这是内卷。
这个宋云江很重要，和多方面都有联系，我们要找到他。”
甜果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笃定芙兰达是死于黑客，而不是意外？”
方栓眨了眨眼，有些纳闷：
“断层突变并非无药可治，在提前发现的情况下是有机会治愈的。我说了宋云江是聪明人，因此他一定会在婚前检查将所有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周到。他的性格很麻烦，是个十足的杠精。
换句话说，也就是做事情滴水不漏的意思。”
“懂了。我思前想后，你说的有道理。”
“…”
明明就是没听懂的样子。
“对了，还有两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甜果抢过话头，继续之前的报告。
※※※※
和孤儿院的院长有关。
南阳孤儿院的经营状况，大概是在半年前，引起了注意。
黄远江仔细说来，是在二十年前，从上京调动到金沙港。
来金沙港初时，黄远江只是一个小小的街道干部。不过他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颇为扎实，在街坊的口碑很好，做足了好事，最后平步青云。
十年前，也刚好就是班森医生离职孤儿院的节点，黄远江担任了金沙港的市长一职。后续推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金沙港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不少，黄远江广受爱戴，就一屁股在市长的座椅上坐了十年，直到至今。
因此，如果说谁担任孤儿院的院长，最能服众、不会徇私的话，那就是黄远江了。
既有威慑力，也带来了实际效果，这半年来孤儿院的经营状况好了许多。不过百尺竿头，任重道远。路还长的很。
“而第二件事情，就跟黄市长有关，那就是…”
“稍等。”
雨声中，忽的漂浮着一缕哀愁的琴乐声，戚戚艾艾，是肖邦的第四首夜曲，亡国之歌。
“是老古的电话，我不用看就知道，我给他弄了特定铃声。”
方栓看了眼甜果，心想老古有时候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应该借此机会捉弄一下。
便道：
“我打开扬声器，你别出声，咱们看老古打电话来是干什么。是不是想喝酒了，叫我去买酒？”
“好主意，照你说的办。”
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雨声之中，古石义气急败坏说：
“喂？接电话这么慢，掉茅坑里了？
方栓，你个杀千刀的在干嘛？赶紧来B区幸福小区，小区坐标“A2167，B2137，C6731”，12栋107号房间，这里死了个人！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