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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鲜花不供无名之碑

    在一阵寒意中,我缓缓睁开双眼,窗帘的缝隙中,一抹刺眼的光芒照射在我的脸上,让我又不得不眯起双眼,我用手撑起床面,吃力地爬起来,身上的外套随之滑落。

    我想起来了,昨晚在看车厢照片时,一不留神便睡着了。大概是昨天开了一上午的车导致的吧,房间里还有空调开过的余温。

    我扫视房间,寻找柯路仕,旁边的床上,白色的被子叠得十分整齐,被单也十分平整,就像是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

    我打开手机,现在是7:30,估计柯路仕已经出去买早饭了吧。

    正在我洗漱好准备下楼时,房间门从外被打开,来人正是柯路仕。

    柯路仕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差不多七八个包子。

    “醒了吗?”柯路仕问道,随便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我。

    “嗯,昨晚不小心睡着了。”我接过塑料袋。

    “赶紧吃早饭吧,等会儿咱们还要去拜访那三个人呢。”柯路仕说道。

    “好好。”我打开塑料袋便开始吃了起来。

    白菜馅的……原来柯路仕并不喜欢太重口味的东西啊。

    这是我们到达L市的第2天,我和柯路仕一大早便起来去拜访一位就职于本地有名网络公司的软件工程师,程申。

    他也是青柳山巴士惨案中的五位幸存者之一。

    我和柯路仕来到L市的目的原本是为了调查董泽福案中犯罪嫌疑人成旭的行踪,可在昨晚与我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李子笑的聚餐中,竟说出“我已经找到他了”这样的话。

    至于原因,他却缄口不谈,只让我一同与他调查这一起在一年前发生的青柳山巴士惨案,柯路仕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怪,似乎在有确凿的事实摆在面前之前,他是不会说出他的推理的。

    这或许也就是他总能做到让我大吃一惊的原因吧。

    总之,走投无路的我,只有相信他。

    …………

    我轻轻叩响门扉。

    一分钟后,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阵开锁声,下一秒门就被从内打开,一位中等体型,个子不高的男人揉着眼睛,一脸疲惫望着我们,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看样子还没睡醒。

    见状,我掏出我的证件向他展示。

    他不屑地把脸凑过来观察那张证件,似乎是在看清了那证件,并理解了那证件之后所代表的身份,他立马精神起来。

    “你……你好,那个,有何贵干?”男人语气颤抖着询问。

    “你是程申吗?”我笑着问道。

    “正、正是在下,我是犯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别害怕,我们是来找你了解一下一年前青柳山公共事故的相关情况的。”

    “可以,可以……请进……”程申把门推开,随即向内走去。

    柯路仕似乎是在偷笑,看来他比较喜欢看到别人的窘态,这家伙其实有点焉儿坏。

    进门之后,我看见程申正急急忙忙地收拾着客厅,从乒乒乓乓的声音中,我基本就了解了这家伙的生活状态,总之就是“手机平板不离手,可乐快餐不能走”的程度。

    搞电脑的都是宅家吗?

    程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示意我们先坐沙发。

    我们坐进沙发,看着程申把垃圾袋丢进了一个房间里面,从门缝中可以窥见无数个彼此相似的黑色塑料袋。

    那门后是成山的垃圾吗?

    收拾好垃圾的程申,笑嘻嘻地走过来问道:“两位大哥,你们打算问什么?我全都招。”

    进门之前的疑虑全都打消了,这货绝不可能是成旭!

    “你先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罢!”我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不小心就表现出来了。

    “一年前我刚大学毕业,也是亲戚推荐我来这工作,当时也就这么来了,可谁想到还能碰到车祸这种事,”程申用右手挠了挠头表示无奈,“那天我在车上一直编辑着入职简历,结果我就听见轰隆一声,紧接着身体就传来了失重感,恐惧在人群中一瞬间蔓延开来,我后知后觉,立马把笔记本电脑顶在头上,把身子蜷缩起来,后来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得知我是死里逃生,我还大哭了一场……”

    “在一车人中你算是幸运的……那你是否有观察过车厢内别的乘客?”

    “这个就记不太清了,因为当时我一直埋头苦干于简历的编辑当中吧,没有什么能让我印象深刻的人。”

    柯路仕在这时突然开口道:“当时你是坐在车厢的左边还是右边?”

    程申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右边。”

    “哪一排呢?”柯路仕问道。

    “最后一排。”程申回答道。

    柯路仕递给我一个眼神,而我立马心领神会。

    我掏出手机让他看了那张任格发给我的车厢照片,“这里面有你吗?”

    程申眯着眼睛上下观察着,许久开口道:“没有。”

    柯路仕点点头,随即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们的问题问完了,麻烦你了。”我对程申说道,随即站起身。

    “好嘞,两位哥慢走啊。”

    “记得等会儿下楼把垃圾丢了。”我调侃道。

    程申尴尬地笑笑,用右手挠着头。

    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天气已经冷到让人不想出门的地步了,我和柯路仕踩着积雪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

    一阵暖气扑面而来,耸着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店内装潢简洁明亮,墙上挂满了装饰性极高的手绘奶茶和糕点的插画。大大的窗户透过明亮的阳光,让整个店铺都充满了自然的光线。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精致的小花瓶,增添了一份清新的感觉。

    吧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茶叶罐和糖浆瓶,每一样都经过精心挑选,使得茶的香气和口感更加独特。工作人员正在熟练地操作奶茶机器。

    沙发上或者高脚椅上已经有不少的顾客了,他们都在品味着手中的奶茶。有些人在与朋友聊天,有些人在专注地工作,而店内弥漫的咖啡和奶茶香气让人感到宁静而惬意。

    隐隐约约的音乐,是薛之谦的《认真的雪》。

    “你好,有什么需要的吗?”柜台前的女店员微笑着问道。

    “一杯拿铁咖啡。”柯路仕伸出一个手指头回答道。

    依旧是咖啡吗……

    “我也一样。”我把钱递过去。

    “好的,请稍后。”女店员把订单交给旁边的另一个店员。

    “您可以到那边休息。”女店员指了指旁边休息区的沙发。

    我依旧站着没动。

    女店员迟疑地问道:“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请问李小牧小姐是在这里工作吗?”

    女店员身子一震,面露惊讶地说道:“我就是……怎么了吗?”

    “我叫陈南,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一年前那场青柳山交通事故的一些情况。”我把两手举起来,想让李小牧放轻松。

    李小牧看了一眼手表,随后开口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可能要等一会儿……一小时可以吗?”

    “没问题,可以在店里坐着吗?”

    “请随意。”

    我和柯路仕来到一旁的休息区,隔着桌子,柯路仕在我的对面坐下。

    不一会儿,一位男店员将两杯拿铁咖啡端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和柯路仕端起来,同时喝了一口,身上的寒意瞬间退散了一大半。

    “还行。”柯路仕点点头。

    这评价听着真吓人。

    李小牧是青柳山巴士惨案中的第二名幸存者,目前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奶茶店里工作。

    “话说有必要询问李小牧的情况吗?她肯定不是成旭了吧。”我小声地问道。

    “有必要的。”柯路仕没有再说下去,眼神仍然让人琢磨不透。

    之后我们静静地喝完了咖啡,柯路仕靠着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而我则用备忘录整理目前的线索。

    不一会儿,脱下工作围裙的李小牧向我们走来,看样子已经是到了午休的时间。

    我起身坐到柯路仕的旁边,而李小牧则在我和柯路仕的面前坐下。

    “你们是警察吗?”李小牧先开口道。

    “是的,我们本来是打算调查另一起案子,却发现那起案子和一年前青柳山公共交通事故有着某种联系,希望你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我向李小牧解释道。

    “但我也不知道什么线索啊。”

    “你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我询问道。

    “其实关于事故的记忆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倒不如说,在我晕过去发生的一场梦到现在都依然十分清晰,我只能描述我当时做的梦,你们还要听吗?”李小牧无奈地说道。

    “但说无妨。”柯路仕说道。

    “在公交车翻滚下悬崖的那一刻,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突然来到了一个宁静而祥和的场所。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周围是青青的草地和绵延不绝的花海。微风拂过,吹动着我的发丝,让我感到一种宁静和舒适。

    “在远处,我看到了一座华丽的城堡,它巍然耸立在群山之间,仿佛是一个仙境般的存在。城堡的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阳光照耀下,它们闪着微微的光芒,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我沿着一条小径走向城堡,脚下的青草轻轻摇曳,伴随着我的步伐。沿途,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奇幻生物,它们和谐地生活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为这个梦境增添了一份生机和活力。

    “终于,我来到了城堡的大门前,门口有一位身着华丽服装的守卫,他面带微笑地迎接着我,仿佛早已等待了我的到来。我穿过城堡的大门,走进了它的内部,发现里面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殿堂,充满了神秘和魔幻的气息,

    “这时,我突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住了我,把我用力地托起来,我像长了一双隐形的翅膀,竟直冲冲向上飞去,越飞越高,直到最后看不见城堡,我生出一种害怕的心情,于是闭上了眼睛……

    “而再睁眼时,我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医院病房里的天花板。”

    “是这样啊。”我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懂。

    “你是坐在哪个位置的?”柯路仕问道。

    “左边最后一排靠过道的那一侧。”

    我迅速记录下来,又问道:“你对当时车厢里的乘客还有印象吗?”

    李小牧若有所思,许久开口道:“坐在过道另一边的人从上车开始就一直低头玩着电脑。”

    那大概就是程申吧。

    “我旁边的大叔不是很爱说话,就那样望着窗外,看样子是一个人出来旅游的,前面的人似乎是在睡觉,我能听到他的呼噜声……”李小牧没有再说下去。

    “原谅我吧,只能想起那么多了。”李小牧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李小姐,”我把手机里的那张车厢照片向李小牧展示随后问道:“这里面有你吗?”

    李小牧瞥了一眼指着照片中的一个角落说道:“这个,这个就是我,我当时大概是在睡觉。”

    李小牧正是最后一排那个把手抱在胸前休憩的女孩。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李小姐,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打扰到你的午休时间了,很抱歉。”我站起身来,准备道别。

    我摸了摸桌子上的笔,却不见了,估计是掉在哪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李小牧摆摆手说道。

    柯路仕跟在我的后头。

    突然我听见“啪嗒”一声,我回头望去,原来是我的笔掉在了地上,原来在这。

    李小牧蹲下身子,用右手捡了起来,随后递给在我身后的柯路仕。

    柯路仕微笑着接过笔,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奇怪,我的笔怎么掉在那了。

    柯路仕把笔递给我,我把它插进胸前的口袋里,回头向李小牧告别。

    而柯路仕又自顾自地向门口走去。

    路旁的树木被厚重的白雪覆盖,宛如一片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面包车的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车头上方,挂着几串晶莹剔透的冰挂,闪烁着淡淡的微光。车窗上的霜花芬芳地绽放,仿佛是大自然为这辆车的旅程凝固了一层奇妙的蕾丝。

    我透过挡风玻璃,眯着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手握方向盘,呼出的白色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翻腾而起。

    车厢内,淡淡的热气从暖气口弥漫出来,抵挡着寒冷。而车子时不时地传来轻微的响动。

    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只雪鸟在树梢间飞翔,留下一串串小足迹在雪地上。整个场景仿佛被白雪覆盖的画布所渲染,一片宁静而宏伟的冬日画卷。

    第三个要拜访的对象是除了李子笑夫妇以外的青柳山巴士幸存者之一的孙子铭,他目前是一名汽修店的老板。

    从年龄和时间上来看,这个人是成旭的嫌疑最大。

    我把车停在路边。

    柯路仕已经下车,他似乎在观察那个汽修店,或许是平时接触比较少吧。

    柯路仕呼出一口热气,来回搓着左手。

    我走向前去,“快走吧。”我对柯路仕说道。

    柯路仕点点头,向面前的汽修店里走去。

    油腻的气味和机油的淡淡香味交织在空气中。车间内各式各样的工具整齐地摆放在工作台上,从扳手、榔头到各种测量工具,应有尽有。

    油桶和零部件的货架沿着墙壁排列,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发动机零件、刹车系统组件和滤清器。一些废弃的轮胎被整齐地堆放在一旁,等待处理或回收利用。

    车间中传来机械声和电动工具的嗡鸣声,显示着正在进行的修理工作。汽车举升台上停着一辆车辆,两名工人穿着工作服,认真地检查和修理着。有时会传来空气压缩机的轰鸣声,用于充气轮胎或操作气动工具。

    工作区域周围挂满了安全警示标志和操作指南,提醒着工作人员关于安全操作的重要性。墙上贴满了汽车型录和技术手册,为修理工提供必要的信息。

    整个汽修店里充满了熟悉的车辆味道,即便是混合着油腻和金属的气息,也透露着一种专业和熟练的氛围。

    我向其中一个工人搭话:“你好,你们的老板在哪里?”

    工人瞥了一眼我说道:“里面。”

    我向内张望,那里有一个小门。

    “谢谢。”说完,我走向小门,轻轻敲了敲。

    之后便静静等待门后的响应。

    而柯路仕似乎还在和那名工人说话,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我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门被从内打开。一个精壮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电话预约的两位吗?”男人先开口道。

    “没错。”柯路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身后说道。

    “进来吧。”男人转身向内走去,我们紧随其后。

    “打扰了。”我寒暄道。

    门内和门外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办公室里的灯光柔和而明亮,营造出舒适的工作环境。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装饰画和公司的宣传海报,给人以清爽的感觉。整洁的桌子上摆放着电脑、文件夹和笔筒。

    一侧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参考书籍和文件资料,供人随时查阅。

    “灾后心理疏导辅助员,其实已经没必要了……”男人开口道,随后示意我们坐进沙发。

    我和柯路仕不客气地坐下,我掏出了笔和纸。

    “麻烦你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请您配合。”我解释道。

    男人正是孙子铭。

    “行吧,你想问什么?”孙子铭说道,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你能描述一下事故发生时的场景吗?”

    “嗯……那个时候,公交车在突然间失控,开始向山崖边缘冲去。惊恐呼喊声充斥着整个车厢,窗外的景色飞速闪过,仿佛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了。

    “我和妻子坐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一切。妻子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我们之间的心跳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明显,仿佛能听到对方心脏的跳动声。

    “突然间,公交车失去了平衡,开始翻滚下了山崖。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们被猛烈的惯性力摔得四处飞溅,座位被撞得支离破碎,玻璃碎片在空中飞舞。我和妻子被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中,身体被猛烈地摔撞着,周围一片混乱。

    “碎石和泥土四处飞溅。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在我心中蔓延,但同时也有一丝希望在心头萌生。我紧紧抱着妻子,试图保护她免受伤害。

    “可最后,她却死了。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说完,陈子铭看了一眼手表,而悲伤毫不掩饰地从他脸上表现出来。

    听完陈子铭的话,我也黯然地开口道:“是这样啊……你的妻子……”

    我看着眼前用情至深的男人,不由得也感到一阵悲伤,互相相爱的两个人竟然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柯路仕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子铭,看不出一丝波澜。

    共情这种事对柯路仕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吧。

    “你当时的座位是在哪里?”柯路仕问道,语气冰冷。

    孙子铭思考了一秒,随后回答道:“我记得是在右边靠窗的座位上,位置大概是在车厢中间,具体第几排完全忘记了。”

    柯路仕点点头。

    见状,我又问道:“你对车厢里的其他乘客还有什么印象吗?”

    “……说实话,记不太清了,我有些健忘。”

    我把任格发给我的照片递给他查看,“这上面有你吗?”,我问道。

    孙子铭认真的观察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没有。”

    “我明白了。”我把手机放进口袋。

    陈子铭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什么事吗?”陈子铭看起来有些急躁,大概是我们耽搁了他太久的缘故吧。

    “没有了,感谢你的配合。”我如此说道。

    我起身准备离开,而柯路仕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孙子铭,眼神冰冷的可怕。

    见到柯路仕这副模样,冷汗从我的脊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难道他就是成旭?

    我默默地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了那对金属的手铐。

    孙子铭脸色阴沉,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想起了那些悲惨事情的缘故,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被拆穿。

    …………

    “子铭,我回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开朗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们同时回头望去。

    一个外表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穿了一条厚实的深蓝色深毛呢外套搭配长靴和围巾,头上还有一顶时尚的毛线帽,手里挎了一只大包,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

    “啊,怎么回事……”女人在看到我和柯路仕后表现的有些惊讶。

    “啊,莉萍,你回来了……”孙子铭有些结巴地开口道。

    通过女人肆意闯入孙子铭的办公室,以及两人对互相暧昧的称谓,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孙子铭这么频繁注意手表,还表现得有些急躁的原因吧——自己已经另寻他欢了。这在外人眼里自然有些不仁义。

    可是何必呢?行为被否定和人格被否定是两码事,别人也许可以否定你的行为,但并不代表自己就要欺骗自己的人格。换句话说,如果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这就显得有些没有主见了。如果没有外界的评价,也许人人都能原谅自己吧。

    他人即地狱。

    “这两位是……”女人拎着一袋水果向孙子铭走过去问道。

    孙子铭迎上前用右手接过女人手里的袋子开口说道:“是事故后警方的抚慰人员。”

    “哦,原来是这样啊,两位请坐啊。”女人明白了现状后,招呼我们道。

    在我犹豫的时候,柯路仕突然说道:“不了,我们已经完成工作了,就先行告退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两句话想对孙先生说。”柯路仕走到孙子铭的身旁,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了。

    孙子铭脸色依旧阴沉,看不清表情。

    没管那么多,我匆匆地向两人告别,随后转身跟上了柯路仕。

    “成旭到底是谁?”刚坐上车的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关于一年前青柳山巴士惨案的五位幸存者的调查问访已经结束了,而柯路仕在那之前所说的“我已经找到成旭了”的话,也是时候该公布答案了。

    “是孙子铭吗?我看你对他好像很刻薄的样子……”我询问道。

    柯路仕沉默着,随后摇摇头:“不,并不是他,他和成旭没有任何关系。”

    “那成旭在哪?”

    “那个复仇的鬼魂……”

    柯路仕捣鼓着手机,随后举起来,用手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地方——青柳山墓地。

    “在死人的王国。”

    顿时,我脊背发凉。

    墓地,是时间的冥想,静谧而神秘的领域。当踏入这片被岁月打磨的土地,一股阴森的氛围便笼罩而来,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墓地的氛围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孤寂。冷风呼啸而过,掀起墓地的尘埃,飘散着一种苍凉的气息。偶尔传来的雪和树枝的摩擦声,仿佛是幽灵的呢喃,让人不寒而栗。

    每一个墓碑背后,都有一个个逝去的灵魂,它们或许还在这片土地上徘徊,或许早已飘散在时光的长河中。

    停好车的我姗姗来迟。

    我穿过长满树木的小径,径直向柯路仕大概指示的位置前去。

    那里是一年前青柳山惨案中,埋葬事故中死者的地方。

    成旭已经死了?还是说他真得变成了厉鬼前来复仇……这时,一阵风吹过来,鸡皮疙瘩一瞬间涌上皮肤,我加快了步伐。

    穿过小径,我看到了柯路仕,而不远处还有一个男人。

    之前的猜测在这一刻全部崩塌,难道成旭是他?

    我紧张地把手伸进口袋,那里有一副银色的手铐。

    我放缓脚步,慢慢地靠近柯路仕。

    柯路仕像是见到了我,于是便挥着手喊起来:“在这里,快一点!”

    不远处的人被柯路仕的叫喊声吸引了注意力。

    几乎在一瞬间,我蹬开地面直冲柯路仕身后的那人奔去,手铐已经掏了出来。

    绝不能让他跑掉,我的心里这样呐喊。

    可下一秒,我狠狠得摔到了地面上,原因不是我的脚底打滑,而是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杨虎。

    惊讶、不可思议以及疑惑让我有那么一瞬间忘却了思考,而身体由于惯性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得摔到了地上。

    见我这副模样,杨虎和柯路仕立马上前搀扶,我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到了一起,我一边急促地呼着气,一边不断地揉着鼻梁骨。

    休息片刻后,所幸并无大碍,而我们也开始了话题。

    先开口的是杨虎,“陈警官,你这是要逮捕我吗?尽管我都解释了那么多遍了——我并没有杀人。”杨虎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不好意思杨先生,我想刚才是我过于激动了,以至于把你错认成了成旭。”我颔首表示歉意,鼻梁骨还有隐隐的痛觉。

    柯路仕顿时明白了男人的身份,于是上下打量起来,随后又陷入到沉默中去。

    “这位是我的助手柯路仕,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是来调查成旭的下落的,既然在这里碰上了你,我能否冒昧的问一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祭奠我的舅舅。”杨虎庄重地说道。

    我看向杨虎身后的墓碑,上面写有“杨东诚”三个字,我在资料里见过,可与案子联系不大,于是便忽略了。原来是临近过年来祭奠的吗……

    “原来如此,我对我鲁莽的行径表示抱歉。”

    柯路仕缓缓开口道:“先生的舅舅莫非也是在一年前的那起公共事故中……”

    杨虎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那一定是地狱般的景象吧,真不敢想象当年的你见了那副场景时的心情。”柯路仕如此说道。

    “一年前是我妹妹来收拾的,如果知道是这种惨状的话,不管多忙我都要亲自过来……我还记得当时她从这回去的时候,有将近一个月都没怎么说过话。”

    我向四周望了望开口道:“令妹没有来吗?”

    “董泽福的事让她现在身心俱疲,我没让他来。”

    话刚落下,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杨虎的表情有些焦虑。

    “下雪了,杨虎先生先去避一避吧,就此告辞了。”我立马说道。

    “你们呢?”

    柯路仕掏出一把伞。

    “好吧,那再见了两位。”杨虎说完便匆匆地离开了。

    见他走远后,我便向柯路仕问道:“成旭在哪?”

    从刚刚开始柯路仕似乎就一直在凝望着杨虎的背影,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复杂的感情。

    柯路仕转过身去,轻轻说了一句“跟我来”。

    我跟在柯路仕的后面,身边是一排排的墓碑,一排排墓碑上点缀着各种不同颜色的鲜花,构成了一幅美丽而庄严的景象。这些鲜花或盛开艳丽,或含苞待放,为安眠的亡灵带来了一丝生机和温暖。

    玫瑰、康乃馨、郁金香、百合……各种各样的花朵交织在一起。每一束鲜花都是一份深情的寄托,表达着人们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和怀念。

    无论风吹雨打,这些鲜花都会默默地守护着逝去的灵魂,为他们带来一份永恒的安宁和温暖。

    正在我思考片刻,柯路仕停了下来。

    “这就是。”柯路仕盯着面前的墓碑。

    一块没刻名字的墓碑。

    “他死了?”我惊讶道。

    “没错,只能是死了。”柯路仕回答道。

    “你能确定吗?”

    柯路仕沉默了两秒,之后缓缓开口道:“……只能是他了。”

    我又看了一眼这块无名的墓碑,询问道:“为什么?”

    “看看四周。”柯路仕深沉地说道。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柯路仕话中的意思。

    “还有那些鲜花。”柯路仕接着说道。

    “那些鲜花……”我沉吟着。

    “孤独的人可没有鲜花。”

    雪越下越大,我和柯路仕静静地站在这大雪之中,而鲜花很快就要被这白雪覆盖住。

    而那块无名的墓碑仍然屹立在这片土地之上,仿佛宣告着呼之欲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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