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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施巧计兄弟组商队,灵鹫寺老僧身化佛

    只见叶玄哈哈一笑,按低声音,简明扼要跟两人说个明白,灵钏安世听完皆笑道:“真是好计。”当晚宾主尽欢,乔氏族人安排两间空房给灵钏月璃、叶玄安世四人分别休息。次日一早,乔氏兄弟带上银两和灵钏离开石镜山时打造的玉髓佛像,往东步行十里来到当地蕃人部落。四下传话过去,头人让乔氏兄弟一起入见。

    毡房之内当地头人正在饮酒,乔氏兄弟拜入大帐,按叶玄所教先送上元宝,又叙说前时经历,那景恒遇到生人活祭,亲眼看到剥皮挖心;又见魔王降临毁山灭寨;幸得佛祖显灵,景恒才从魔王脚下得了性命。夜里又惊又累幕天席地睡了一觉,梦见佛祖显身点化,令其返回故乡后当募集善款在贵清山修建寺庙日夜供奉,醒来后竟见一尊玉佛立在不远正对朝阳。那景恒便抱着佛像往故乡折返,幸得佛祖庇佑不到半日便步行还乡全无疲累,所以想求头人成全令其在山中筑寺。那蕃人头领桑杰笃信佛教原本仁善,但听到景恒所言仍有不信。景恒便按灵钏嘱托,继续说道:“那日梦中佛祖曾说,如若有人不信其言,可使此玉佛宣示神通。佛祖又说这玉佛乃是盂兰盆节上大威德金刚亲手制成专为弘法。这玉佛遇火则灭,遇水则避;遇土而生,遇金而折。若有人不信其言可依次试之。”那头人桑杰自然不信,便让景恒一一试演,景恒便按着灵钏先前吩咐将玉佛放在地上,那玉佛底部已暗刻草木神句芒的符印,并有避水符、避火符等多种符箓,一遇土地便生花草。景恒又取火把置于玉佛手上,还未靠近火把便熄,如此三次。头人桑杰见此奇景不得不信,但属下仍有莽汉打来井水泼在玉佛身上,只见玉佛竟生暖光,滴水没有沾上佛身,反是佛像底下花草得遇清水更显娇艳。由是桑杰尽信,不敢以刀兵加于佛身招来祸患,便与一干虔诚佛徒跪地伏拜,更令景恒及乔氏族人一起寻址建寺供奉玉佛。那景恒见时机已到便向头人请求,允许自己外出行商,所得资金修建佛寺塑造金身。头人沉吟良久这才答应,只是除乔氏兄弟之外其他族人仍在贱籍不得轻离。景恒无奈,知道头人是怕乔氏举族逃亡,因此留下作为人质,只得无奈答应。

    带着玉佛离开大帐,乔氏兄弟远远与灵钏叶玄会合。叶玄一早出门寻找建寺良址,踏遍整个贵清山,选中中峰上一处空地。贵清山素有“小华山”美誉,群峰林立怪石如云,中峰孤立易守难攻,灵钏携安世月璃和乔氏兄弟会合之后一同来看,只见中西双峰之间竟是万仞深涧,若能建起一座吊桥便能一夫当关。便随手使出天书里移山倒海的本事,从附近取来一棵巨木,横在双峰之间,又取山中巨岩使出天书中流金铄石的法术将巨石熔成岩浆泼洒在巨木之上,冷却后形成一座长约四丈的天然石桥。只见一桥飞度,艰险绝伦,正如诗中所赞“两岸惊绝涧,千尺跨飞虹”。一旁乔氏兄弟看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另一边安世手巧,默默取来藤条与月璃编成绳索,就在石桥上搭起护栏。几人稳稳过去查看那片空地。灵钏见景色极佳心情大好,便将刚才造桥剩下巨岩,以天书中雕风镂月的法术刻成一尊立佛,身高丈六俯瞰众生。再以聚土为窑的法术炼成火玉一块,以聚灵术取来山中魍魉混元如一,再以洗心咒洗去灵识封在火玉之中,作为灵气之源。又将火玉嵌入石佛胸口,周边暗刻驱神之术,再以立佛正对石桥方才功成。最后又取山岩刻成四天王样貌,身高一丈各持兵刃,怒目戟指分列左右。以立佛胸前火玉为根本,若有人心怀歹念,踏上石桥便会引动机关,驱使立佛胸前阴刻的符咒招来阴兵护卫,令来犯者目生幻象四肢无力,若不及时退却便会在佛前长跪,耳中幻听佛语直至醒悟为止。灵钏玩得开心,浑然忘却师尊天玑老人昔日曾言,千万莫要以道家仙术去做佛门之事的大忌,一旁叶玄见灵钏玩得开心也不愿点破,任她由着性子胡闹。

    佛像完成之后,灵钏又在四周以石筑墙,墙高八尺,外与峭壁相连,使这险峰只有石桥一路可以进出。等做完才对乔景恒说道:“盼你兄弟二人能早日在此建寺立庙为佛祖重塑金身,也为你族人在危难时作一存身之所。”说完又对二人说道:“你二人目前虽脱贱籍可做商户,但毕竟是从头开始,还需贵人相助才能做得长久。不知你二人是否愿随我往灵鹫寺一行。”那乔氏兄弟得见神通哪里还能说个不字,当下点头答应。灵钏微微一笑,收起玉佛,随手使出御风之术,一行人径往百里外的灵鹫寺而去。

    不到三刻便已飞到百里外的岷州北部梅川境内,乔景恒先前跟随商队去往都兰贩盐之时曾两次在此地落脚故而识途。众人远远看见飞檐斗拱,灵钏便收了法术,领几人步行上山以示尊重。

    却说灵鹫寺就在岷州县城以北四十里的萨子山上,坐北朝南前后六殿。原是唐中宗景龙年间修建,目下已享百多年的香火。虽在肃宗上元二年失陷吐蕃,但因吐蕃受汉传佛教影响极深之故,岷州境内的佛教寺院并未受到影响,汉胡僧人亦常有优待之举,所以直到今日仍然香火鼎盛。而寺名灵鹫乃源于天竺灵山,那西天大雷音寺所在的灵山,本来便叫灵鹫山,以其顶峰一块天然岩石形似灵鹫听经而得名,乃是佛祖释迦牟尼初***后与弟子结集讲经之地,也是佛祖所居王舍城的所在,此后佛教中人常以灵鹫二字为寺起名,以便弘法宣教。

    灵钏一边听乔景恒和叶玄两个介绍灵鹫寺来历,一边脚下加快脚步。此处虽也山清水秀,但灵钏惦记寺中那位举止神秘的上师,因此无暇去看风景,只想尽快知道那人所为何事。走不多远便看到山门在即,一众上香祈福的善男信女之外另有一个红衣僧侣在侧,远远见到灵钏等人遥施一礼,然后招手让众人过去。灵钏看见心中一沉,想来过去几日自己行事并无计划,全是率性而为,不料仍被人处处占得先机,算在前面。

    只见那僧人见几人走近,上前施礼迎道:“各位贵客远来,上师已恭候多时了。”说完左手一横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灵钏叶玄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静静跟在那僧人后面进寺。那红衣僧人也不说话,只默默在前引路,既不回头也不旁视。

    穿过正殿,红衣僧人引灵钏一行来到寺后碑林。此处虽没有宝相庄严香火鼎盛,却也难得寂静清幽人迹罕至。灵钏一路走来,随意看着两侧石碑上汉藏两种题字,只见大多都是佛家偈语导人向善,并无特异之处。但愈往前走便愈感惊心,只觉脚下隐隐有灵气弥漫,就如踏入泥沼一般,急开天目视之,果见土地石碑上皆有灵气散出,紧贴地面有如云雾,隐隐组成一副天罗地网的模样。心中一乱,便觉脚下忽如荆棘丛生,有灵气强行渗入双足,先是针扎般疼痛,又如抽筋般难以迈步,急回头望向叶玄安世月璃等人,却见各人神色如常并不慌乱。灵钏以为这碑林是专为自己设计的陷阱,心中惶急便立稳身形,将青云剑护在当胸就要准备厮杀。未等叶玄安世有所反应,灵钏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雄厚有力的声音:“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声音并不怎么洪亮,却是对症下药,帮助灵钏稳定心神,脚下亦不再有荆棘缠身之痛。

    循声望去目力所及,那碑林前方是一棵百年栎树绿荫如盖,树下一口古井,井旁一个老僧正结跏趺坐。但见他六十开外年纪,身穿红袍容颜瘦削,神色慈和气度雍容。灵钏知那老僧并无恶意,便走快几步上前依礼拜道:“不知上师名讳,多谢刚才点化之恩。”那老僧和颜悦色道:“几位施主远来辛苦,贫僧巴廓益西央,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说罢却并未起身回礼,只在原地不动。灵钏这才发现上师右手覆于右膝,手指解地;左手屈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正是佛祖传下的降魔印和无畏印,心里暗自一惊,原来这老僧竟肉身化佛,在此以血肉之躯加固封印,不使邪魔走脱。顿时肃然起敬深深一拜,正在无话可说之际,只听一旁叶玄问道:“不知上师在此等候我等所为何事。”那老僧笑道:“贫僧已知各位施主此次入蕃是专为弘扬佛法,劳苦功高,故此想要助各位马到功成。”叶玄笑道:“上师谬赞,其实我等此来并不是弘扬佛法,却是为了兴苯灭佛之故。”那老僧不嗔不恼,笑道:“那苯教相传乃是燃灯古佛辛饶弥沃所传下的佛法,如今已传承数百年。现今教义又是我佛用三法印、四谛、八正道、十二缘起、三十七道品,耗费数十年心血改造而来。虽与正教千差万别,可佛法并无分别修习之道,只因圣教之意,乃一切众生皆有识念佛性之心。此心非亲教师及神所赐,非父母所生,无有起始,原本存在,无有终了,虽死不灭。此心若广行善事,利益众生,正法加持,善修自心,可证得佛果与菩萨提,便能解脱于生老病死,获无上之福;若善恶间杂,则往生于天上人间;多行罪恶与不善,则入恶界有情地狱,轮回于痛苦之中。故此心处于无上菩提之下,亦有情于地狱之上。若享佛法之甘露,方可入解脱一切痛苦之地,获永久之幸福。所以如此说来,佛教苯教虽形式不同,本质上却同为劝人向善的良言。因此各位施主所谓兴苯灭佛,不过亦是弘扬佛法的另一种途径而已。既与我佛丝毫无损,我便愿助各位一臂之力。”

    灵钏听那老僧一席禅理正在云里雾里无话可说,突然想起处处被人算得先机,于是岔开话题问道:“不知上师何以知晓我等形迹,竟在此处一直等待。”那老僧神色如常,微笑言道:“佛法无边,无事不闻,无事不见,无事不知,无事为难。”灵钏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明了前因后果,原来又是迦叶尊者送上的大礼。只听一旁叶玄又问:“那上师打算如何助我。”老僧道:“此处虽是大唐故地,但这灵鹫寺中的碑林古刹,镇住的却是魔国的妖鬼。二百年前大蕃攻灭吐谷浑,此后吐浑大部迁入凉州,只有少数留在原地据险自保,号称魔国。那魔国之人信仰邪神,尤善巫术。数十年前,有莲花生大士入蕃弘法剪除邪魔,那魔国亦被重创,余众逃亡至此,被莲花生大士镇在这碑林之下。如今几位施主既要兴苯伏魔,自然可以用上这股力量,既为万民除害,又可再起佛苯之争,令唐蕃之间长保太平。”

    听到这话灵钏叶玄对视一眼,叶玄更开口问道:“上师既是蕃人,为何也如此看重唐蕃太平。”

    只见那老僧长叹一声道:“不知各位施主可曾听闻四十年前那场顿渐之争?”灵钏叶玄皆摇头不知,那老僧遂娓娓道来:“四十年前,大蕃赞普赤松德赞在位期间灭苯兴佛,建桑耶寺,只因当时大蕃流传的佛法有大唐传来的禅宗顿门,和天竺传来的渐门之别,两派主张的修行方法不同。禅宗一派主张顿悟,凡人无需供佛念经,也不需一切宗教形式繁文缛节,只要一心向佛,一旦领悟便可立地成佛;而天竺渐门却主张要经过累世的渐次苦修方能成佛。于是为平息两派争论,赤松德赞分别从大唐请来摩珂衍那,也就是大乘禅师,和天竺那烂陀寺的莲花戒大师,各领两派僧众在桑耶寺中辩法。这一论,便是三年。”

    叶玄听罢不解道:“顿悟渐悟,只是不同资质之人求法得道的途径不同,若是有慧根的,机缘巧合之下确实可以顿悟。但绝大多数资质平庸之辈,不就应该走渐悟之道么?”那老僧笑道:“贫僧那时受戒不久,就在大乘禅师座下受教,也曾以此事问过禅师。我问六祖慧能在《菩提偈》中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而北宗的神秀禅师亦有《无相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我问禅师这《菩提偈》和《无相偈》是不同悟性之人的修行求法之道,本无高下之分,为何人们总是褒扬顿悟,却鄙薄渐悟苦修之人。禅师没有回答,只是手蘸茶水,在地上画了两个并不相交的圆圈。”

    “这两个圆圈是什么意思?”灵钏问道,那老僧继续说道:“当时贫僧也参不透其中奥妙,于是冥思苦想,甚至闭关静修几十载,才终于勘破其中奥秘。”老僧没有卖关子,只是叹口气道:“无论是顿门还是渐门,无论是摩珂衍那还是莲花戒大师,在那场为期三年的法会上都不过是赞普的棋子。那时赞普之所以召开法会举行顿渐之辩,其目的只是消除天竺和大唐两派僧人内斗,如此上下一心才能压制苯教贵族,又能为对外用兵做好准备。所以即便禅宗顿门在辩论中节节取胜,最后还是在赞普的直接干预下输掉这场法会,并按事先约定离开逻些前往沙洲,从此离开权力中心。大乘禅师画下的那两个圆圈,自然就是指的就是顿门和渐门,以及背后的大唐和天竺这两个利益圈子。”

    灵钏点头,表示听懂,叶玄却在一旁问道:“那么赞普又为何想在那时对外用兵?”老僧闻言道:“只因那时大唐苦于安史之乱后的兵祸连年,这才令大蕃有机可乘……”叶玄经他提点这才明白,不觉连连点头。只听那老僧继续说道:“贫僧往昔既学禅宗,也曾向天竺高僧求教,所以才能放下门户愚见得窥真知。也正因如此,贫僧才能真正明白我佛慈悲本意和人生七苦,不愿大唐大蕃再起战端致使生灵涂炭。更何况如今我大蕃复有累卵之危,我也欲借各位施主之手将此地妖鬼铲除,贫僧也好得回自由之身,重回故地弘法救民。”说完老僧闭口不言,只等灵钏叶玄回答。一旁叶玄开口说道:“上师慈悲为怀,我等感佩不尽。不过我等此来还有一桩心事未了。”说着拉过景琰景恒兄弟说道:“我等前日在岷州城下救了两位小兄弟,如今已助他二人脱了贱籍做了行商,在贵清山上筹资建寺,不知上师可有门路为那方汉民送去佛法,以解众生之苦。”不知那位老僧巴廓益西央如何回答,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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