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日一

    六月初六，赵家小闺女六岁生日，全京城人都知道。这可是八公之一，赵氏太傅家独女的生日。这一天太傅府会在城门口设棚施粥。张雨心想，祖母说了不大操办，以为就是家里几口人外加父母的亲友们过来即可，确实没想到的是，张雨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热闹。

    一大早上，赵榕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大丫鬟小翠从被窝里面拉了出来。喜珠已经命人打好了洗漱的水，衣服也已经准备好了。赵榕半眯着眼睛，任由喜珠帮自己洗漱穿衣。事毕，小翠唤来了善葵为小姐梳头，小孩子的头发简单，六岁的娃娃只能梳双螺髻。

    ……

    在这里提一下，赵榕现在身边丫鬟的配置情况：

    大丫鬟两位：小翠，13岁，祖父是大管家赵有德；喜珠，14岁，家生子，原是祖母身边的二等丫鬟，沈麽麽觉得做事认真，还能绣的一手好针线就拨过来顶鹊之的缺。

    二等丫鬟四个：

    喜枝（7岁）善葵（7岁），外面买的，由秦麽麽亲自教养后拨过来给赵榕。秦麽麽是母亲的奶娘，跟着母亲一起过来的。

    连翘（9岁）甘松（9岁），都是母亲身边的小丫鬟，先后拨过来照顾赵榕。

    沈麽麽：奶娘（家里人有事，暂时未归）

    ……

    还在梳头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说外面来了大官人，需要出去接官人，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赵榕是没听明白的。还以为是给自己过生日的客人来了。还是喜枝从后面进来说，是宫里来人带了圣旨过来，需要全家去接旨。赵榕利索的收拾好自己，带上了祖母赏的那套粉红宝石头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好像还挺漂亮。

    可惜了这个时代的镜子，还没一面湖水清晰呢。张雨有一天专门跑到后花园的湖中照了一下，发现赵榕应该算是个美人。圆圆的脸蛋，有着一个桃心的下巴，两边脸颊带着点婴儿肥，配上大大的眼镜，小巧的鼻头，甚是可爱。

    赵榕穿戴齐整后去了正房母亲院子中，发现父母也已经收拾好了。便同父母一起往前厅去了。大家到的时候，中门大开，宣旨公公由赵有德的陪同，在偏厅坐着吃茶。

    “宣中史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呢？”祖父提前两步上去迎接宫里来的公公。

    “洒家今日过来，是带来殿下口谕。恭喜太傅大人了，殿下知道您家小孙女生日，殿下派洒家过来赐福。”宣中史满面的笑容，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上。祖父和宣中史边走边说，走到正厅后，宣中史突然之间提起了音量“赵氏接旨。”

    祖父带着我们跪倒在地，赵榕低着头，就听见刺耳的声音传来：“俸殿下口谕——吾始闻府上千金已至髫年之期，特赏玩物些许，供尔赏玩。钦此。”念毕，祖父跪谢：臣等世受朝恩，不甚惶恐。宣中史上前搀扶起祖父，旁边小黄门搀扶了祖母，宣中史笑着对祖父说，“殿下说了，要您无须挂怀。您为朝廷鞠躬尽瘁，当得此荣耀。殿下也说了无须谢恩，您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洒家也该回旨去了。”“宣中史，留下吃碗茶再走吧。”祖父挽留。几番推辞后恭送史臣出门。

    史臣走后，宫中赏玩之物一件一件抬进了赵府，一台一唱，前面赵榕还能将物件与名字对上好，慢慢的越来越对不上了，玉器制品就好多种，什么羊脂玉，什么玉珏玉佩赵榕一件蒙了。就见到里面一个白色的玉制手串很是好看，不知道能不能拿着带呢？最后抬进来的是一株红色珊瑚，赵榕见到的时候都震惊了，这时候航海与潜水事业肯定不发达，竟然还能得到如此大一株红珊瑚！赵榕想，上辈子只在博物馆里头见过呢！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查看，在早上晨光的照耀下，越发妖艳美丽。祖母应该是见过珊瑚，所以立马名人将起收起来，避免阳光暴晒。“这东西叫珊瑚，家小时有辛见过几次。它不能久晒，快把它裱装起来，没事可以洒洒水湿润湿润。不要磕着碰着了，这东西脆弱着呢。”

    东西弄完，客人还没开始来，就先去祖母房中吃早点。刚摆上早点，门房就有人来报，客人来了。这时候赵榕才意识到，一个有实权的太傅，在朝中是如何受欢迎。

    张雨来这里已经2月有余，慢慢也知道赵氏家族的情况。新安赵氏旁支，后迁徙到了江州地区。兄弟幼年丧父丧母，亦无族亲。两位兄弟，一文一武打下如此的家业。恰逢战乱时期，哥哥赵开山披挂上阵，跟着高祖打下天下，最后官拜大司马。弟弟赵开复则打理后头的江山，一些列政策赢得了百姓、士族高度认可。能够平衡百姓与士族的利益与纠葛，也是很厉害的角色，最终官拜太傅，可惜天不假年，王师想北上之时，赵开山与皇帝先后病逝。皇帝在病中，因未能北上灭鲜卑而抑郁，为此哭过好几次。听闻，赵开山闭眼之前，突然用尽力气吼了一句：吾负皇恩！后溘然长逝。

    然而，新帝却主和。皇帝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最能征善战的儿子却战死沙场。

    新帝登基，定都建康，改国号岁和。岁和元年，继续拜赵开复为太傅，岁和一年春，为在江州守孝的赵寅平赐大司马之职，但无实权。岁和十一年，赵开复病逝。赵氏二房欲回江州守孝，皇帝不允，连翻下诏，召回赵开复之子——中书令赵寅煜。赵寅煜上表陈情，皇帝怜惜，最终允在建康守孝一年。而赵寅平继续任无实权的大司马之职。两表兄弟合计后，索性赵寅平定居江州，无召不入建康。

    一年后，赵寅煜回朝继任太傅之位，录尚书事。因本朝无科举制。官员选拔是九品中正制为主，察举制为辅。岁和二十六年，皇帝病逝，托孤赵寅煜。三年后，即永明三年，赵寅煜病逝，享年44岁。太傅之职“传位”赵斕，录尚书事，即赵榕的祖父，当时是三公中最年轻的一位，仅25岁。在位二十余年，盛宠一直未衰。就今日赵榕生日，皇帝还赐了如此之多的物件。

    祖母颍川陈氏，但是现今家道中落。有二子一女，长子赵琼，目前在中书省任侍郎。妻李四娘，是中书令李兆清之幼女。其又有三子（一子早夭），大哥赵樘，任黄门侍郎。妻太常寺卿①周如奎之女周焱，即汝南周氏。三哥赵松，未婚。

    次子赵玚，尚书台下任侍郎。妻清河崔氏旁支之女，崔柳卿。有三子一女，女儿就是赵榕，最小。长子赵植，次子赵柯，三子赵栩。均未婚。

    崔柳卿三岁丧父，由寡居母亲养大，还好哥嫂不是刻薄之人，得以安生度日。但是想要生活物资更优也是不能的了，但也因此耽误了婚事。祖母无意中打听到崔氏旁支有一女，文采斐然，与祖父合计一番觉得合适，就请人去打听了。崔柳卿的大伯父也多方探听了赵玚人品学识均不错，就一拍即合了。

    女赵璎，即赵榕的姑姑，嫁到了蜀中名门李家，现为李氏宗妇。李氏一族无大官，但在蜀地却也是望族，姑父只在领了卫将军的虚职。

    江州一支，目前祖父辈已去世，大伯赵玙任族长，领大司马的虚职，无实权。其妻是曾经跟着赵寅平打江山的柴桓之孙女柴婧。只育有一子，单名一个櫟（li）字，为长兄。妻江州本地豪门长女吴蕊。育有一子，名玄琅，今年2岁。

    以上就是赵榕了解到的赵氏一族的情况。就看赵榕祖父、大伯、父亲、二哥均掌实权，就知在朝地位。所以赵榕这次六岁生日，不想大办也不可能，更何况皇帝还送了礼。

    使臣走后没多久，赵府门前就开始有人上门了，赵有德也开始了引来送往。女眷由赵有德家的领进二门，由伯母和母亲接待，母亲还给赵榕下达了命令，凡14岁及以下女眷，均由赵榕接待。赵榕得知这个消息后，头都大了，这古代的待人接物的礼仪，自己不懂啊，这时候好想找一本书看看啊，但是没有。还好母亲把秦麽麽借给了她，提前科普了一下如何待人接物。

    ①太常寺卿：主管祭祀社稷、宗庙和朝会、丧葬等礼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