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靡扬州
长江和大运河在扬州交汇，让这里成为了重要的交通枢纽。
光是码头，就足足有十三座。
无数人依托着这十三所码头生活，吴老四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一个脚夫，每日在码头上扛活。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给那些停靠过来的船装货卸货。
这种活计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一膀子力气就行。
吴老四从十七岁开始在这里做工，如今已经三十多了。
期间他娶妻生子，现如今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要问他对生活有什么期许，吴老四除了傻笑，应该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毕竟一个卖力气的脚夫，每天能赚的钱有限，对未来的生活还能有多大的指望。
他只求在自己这膀子力气用完之前，家里的孩子能早点成人就行了。
非要说追求，那也就只剩下每天下工之后，期待着家里面能做什么好吃的吧。
吴老四也清楚，他们这些穷苦人家能有什么好饭，家里面青菜炖豆腐都算是过年了。
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吴老四才舍得买点肉，顺便卖掉小酒。
又或者某天碰上大方的老爷，赏了点钱给他，他或许会在码头旁的小摊坐下来，吃一碗馄饨解解馋。
今天他就得了赏钱了，大老爷见他干活麻利，就赏了他一吊大钱。
从拿到这一吊钱开始，吴老四就开始盘算，今天晚上吃什么。
是和之前一样吃馄饨呢，还是吃一碗阳春面呢？又或者去酒馆打上二两酒，再要一小碟花生米，美美的喝一会。
“一碗阳春面三文钱，一碗馄饨五文钱，小四前两天还嚷嚷着想吃糖瓜，酒今天就不喝了，一会去买一些吃食给孩子带回去吧。”
心中这样念叨着，吴老四就闷头朝前走。
说到阳春面，自然是街口赵家的最地道了，而且他们家还提供小菜，这让吴老四觉得吃一次都是赚的。
可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闻见了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直往他的鼻孔里钻。
吴老四有些茫然地抬头，开始寻找香味的来源，想要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微微有些许臭味，像是在煮下水，但味道很淡，并不让人反感。”
很快吴老四就发现了香味的来源，其实那地方很明显，因为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有的人坐在桌前，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
有的人则是站在小摊的周围，有的等着端吃食，有的则是不停的跟小贩打听着什么。
这味道以前没尝过，吴老四觉得应该是什么新的吃食。
他不是个勇于尝试的人，毕竟吃饭是要花钱的，如果东西不合口味，那钱不是白花了嘛。
心里这样想着，吴老四就想快点离开，可是他越靠近这个小摊，那股香味就越是浓郁。
最后他喉头滚动了两下，最终停下来没法往前走了。
“去看看是什么新鲜玩意，看一眼总部花钱的吧！”
在心中这样安慰了自己一阵，吴老四就来到了小摊前。
这时候刚好有人端着碗去了一边，吴老四急忙上前，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这才忍不住呢喃道：
“原来是下水啊！”
摆摊的人是个精神的半大小子，一听吴老四这话，他马上开口纠正道：
“这位客官，我们这可不叫下水，我们这叫卤煮。”
吴老四也不争辩，只是心中呵呵一笑，心说下水就是下水，你就是给它换上在高雅的名字，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你这东西怎么卖的？”吴老四一边腹诽，一边努了努嘴询问道。
“十文钱一大碗，加肠十五文，加五花肉二十文。”
一听这个价格，吴老四顿时就没了兴致。
一碗下水居然敢要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
这东西平日里面送他他都不吃，更何况是花钱呢。
既然已经看明白是什么了，吴老四就没打算多做停留。
在他看来，这就是骗人的玩意儿，十文钱一碗的猪下水，真是太黑了，有这个钱他都能吃三碗阳春面了。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这一刻，他突然听见了一阵唏哩呼噜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碗底重重撞击桌子。
嘭！
“过瘾！伙计，再给我来一碗，多放肺头！”
“好嘞这位客官，您稍等，这是您的卤煮，多放了肺头。”
吴老四寻声看了过去，发现居然还是个熟人，他忍不住上前道：
“小刘啊，你不是吆喝着要去吃李记的馄饨嘛，怎么坐在这里吃起下水来了？”
眼前这个小刘是跟吴老四一起在码头上扛活的，码头上的人都知道，小刘酷爱李记的馄饨，每天都要吃上一碗才舒坦。
刚才下了工，他也拿到了赏钱，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本以为是去吃李记家的馄饨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坐下了。
看着小刘面前的三个空碗，吴老四有些震惊道：
“你这是吃了三碗了？你爱吃下水？”
吴老四很不理解，在他看来花钱吃下水，这纯纯的就是败家啊。
可面前的小刘非但不觉得可耻，反而还招呼吴老四道：
“是四哥啊，快坐快坐，你也来吃卤煮？”
“什么卤煮，这不就是下水嘛，你这是有钱没处花了？”吴老四恨不得一巴掌打醒眼前的同伴。
可小刘却一摆手道：
“四哥这么想可就错了，你还没尝过吧，我请你。我跟你说，这卤煮和一般的下水可不一样，闻着虽然也有味道，但是吃起来是真的香啊！”
“我就这么说吧，从今天开始，再也别跟我提什么李记的馄饨了。他们家的馄饨，给人家卤煮提鞋都不配。”
“整天里面连点肉都没有，还好意思卖五文钱一碗，谁给他们的勇气。”
吴老四一脸震惊得看着小刘，心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李记家的馄饨，那就是你心里面的珍馐美味啊。
很快属于吴老四的那碗卤煮就送上来了，小刘急忙递了双筷子道：
“来来来，快尝尝，吃一口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美味了。”
看着面前这碗还冒着热气的卤煮，一开始吴老四是拒绝的。
毕竟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不怎么喜欢吃下水，不能你请我吃我就吃，那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但是考虑到这东西也不花钱，最终吴老四还是动筷子了。
“不能浪费东西啊。”
他夹了一块炸豆腐放入嘴中，上下牙轻轻咀嚼了一下。
咔嚓！
酥脆的炸豆腐外皮瞬间散碎成无数细小的颗粒，均匀的覆盖在了吴老四的味蕾上。
吴老四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碗食物。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炸豆腐的味道会如此之好，这浓浓的肉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刚才还闻见了臭味，可吃下去之后居然没有一丝令人反感的味道？
“四哥别愣着了，快尝尝大肠和小肠，猪肺也不能少。”
吴老四木然的点了点头，夹着大肠就往嘴里面送。
等他把大肠送入嘴中，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大肠这东西是臭的，一定是臭的！
吴老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不好吃他打算直接吐出来。
可下一秒，他又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大肠居然不臭，而且还特别香！
这口感和味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在吃下水，为什么会有一种吃肉的感觉！
这时候一旁的小刘适时开口道：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味道特别好。我第一口吃的时候，也是你这个表情。”
“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人能把下水做得这么好吃。”
“这东西要先吃上面的大小肠和肺头，再吃下面的火烧，最后把整碗汤都喝了，真是又美味又扛时候！”
“四哥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喜欢吃这个了吧，十文钱啊，能吃到满满的一碗肉，而且还扛饿，这要是能有一壶小酒，那就更美了！”
“你说得对，这东西就是肉啊！十文钱一大碗的肉！”
“伙计，再给我弄两碗，我要打包带回去给家里孩子也开开荤！”
“呵呵，四哥不去吃阳春面了？”
“以后别跟我提什么阳春面，一碗素面居然敢卖三文钱，简直抢钱，还是人家卤煮厚道！”
这一夜，卤煮横扫了扬州的十三座码头！
三天后，更是席卷了整个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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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码头，就足足有十三座。
无数人依托着这十三所码头生活，吴老四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一个脚夫，每日在码头上扛活。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给那些停靠过来的船装货卸货。
这种活计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一膀子力气就行。
吴老四从十七岁开始在这里做工，如今已经三十多了。
期间他娶妻生子，现如今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要问他对生活有什么期许，吴老四除了傻笑，应该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毕竟一个卖力气的脚夫，每天能赚的钱有限，对未来的生活还能有多大的指望。
他只求在自己这膀子力气用完之前，家里的孩子能早点成人就行了。
非要说追求，那也就只剩下每天下工之后，期待着家里面能做什么好吃的吧。
吴老四也清楚，他们这些穷苦人家能有什么好饭，家里面青菜炖豆腐都算是过年了。
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吴老四才舍得买点肉，顺便卖掉小酒。
又或者某天碰上大方的老爷，赏了点钱给他，他或许会在码头旁的小摊坐下来，吃一碗馄饨解解馋。
今天他就得了赏钱了，大老爷见他干活麻利，就赏了他一吊大钱。
从拿到这一吊钱开始，吴老四就开始盘算，今天晚上吃什么。
是和之前一样吃馄饨呢，还是吃一碗阳春面呢？又或者去酒馆打上二两酒，再要一小碟花生米，美美的喝一会。
“一碗阳春面三文钱，一碗馄饨五文钱，小四前两天还嚷嚷着想吃糖瓜，酒今天就不喝了，一会去买一些吃食给孩子带回去吧。”
心中这样念叨着，吴老四就闷头朝前走。
说到阳春面，自然是街口赵家的最地道了，而且他们家还提供小菜，这让吴老四觉得吃一次都是赚的。
可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闻见了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直往他的鼻孔里钻。
吴老四有些茫然地抬头，开始寻找香味的来源，想要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微微有些许臭味，像是在煮下水，但味道很淡，并不让人反感。”
很快吴老四就发现了香味的来源，其实那地方很明显，因为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有的人坐在桌前，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
有的人则是站在小摊的周围，有的等着端吃食，有的则是不停的跟小贩打听着什么。
这味道以前没尝过，吴老四觉得应该是什么新的吃食。
他不是个勇于尝试的人，毕竟吃饭是要花钱的，如果东西不合口味，那钱不是白花了嘛。
心里这样想着，吴老四就想快点离开，可是他越靠近这个小摊，那股香味就越是浓郁。
最后他喉头滚动了两下，最终停下来没法往前走了。
“去看看是什么新鲜玩意，看一眼总部花钱的吧！”
在心中这样安慰了自己一阵，吴老四就来到了小摊前。
这时候刚好有人端着碗去了一边，吴老四急忙上前，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这才忍不住呢喃道：
“原来是下水啊！”
摆摊的人是个精神的半大小子，一听吴老四这话，他马上开口纠正道：
“这位客官，我们这可不叫下水，我们这叫卤煮。”
吴老四也不争辩，只是心中呵呵一笑，心说下水就是下水，你就是给它换上在高雅的名字，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你这东西怎么卖的？”吴老四一边腹诽，一边努了努嘴询问道。
“十文钱一大碗，加肠十五文，加五花肉二十文。”
一听这个价格，吴老四顿时就没了兴致。
一碗下水居然敢要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
这东西平日里面送他他都不吃，更何况是花钱呢。
既然已经看明白是什么了，吴老四就没打算多做停留。
在他看来，这就是骗人的玩意儿，十文钱一碗的猪下水，真是太黑了，有这个钱他都能吃三碗阳春面了。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这一刻，他突然听见了一阵唏哩呼噜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碗底重重撞击桌子。
嘭！
“过瘾！伙计，再给我来一碗，多放肺头！”
“好嘞这位客官，您稍等，这是您的卤煮，多放了肺头。”
吴老四寻声看了过去，发现居然还是个熟人，他忍不住上前道：
“小刘啊，你不是吆喝着要去吃李记的馄饨嘛，怎么坐在这里吃起下水来了？”
眼前这个小刘是跟吴老四一起在码头上扛活的，码头上的人都知道，小刘酷爱李记的馄饨，每天都要吃上一碗才舒坦。
刚才下了工，他也拿到了赏钱，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本以为是去吃李记家的馄饨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坐下了。
看着小刘面前的三个空碗，吴老四有些震惊道：
“你这是吃了三碗了？你爱吃下水？”
吴老四很不理解，在他看来花钱吃下水，这纯纯的就是败家啊。
可面前的小刘非但不觉得可耻，反而还招呼吴老四道：
“是四哥啊，快坐快坐，你也来吃卤煮？”
“什么卤煮，这不就是下水嘛，你这是有钱没处花了？”吴老四恨不得一巴掌打醒眼前的同伴。
可小刘却一摆手道：
“四哥这么想可就错了，你还没尝过吧，我请你。我跟你说，这卤煮和一般的下水可不一样，闻着虽然也有味道，但是吃起来是真的香啊！”
“我就这么说吧，从今天开始，再也别跟我提什么李记的馄饨了。他们家的馄饨，给人家卤煮提鞋都不配。”
“整天里面连点肉都没有，还好意思卖五文钱一碗，谁给他们的勇气。”
吴老四一脸震惊得看着小刘，心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李记家的馄饨，那就是你心里面的珍馐美味啊。
很快属于吴老四的那碗卤煮就送上来了，小刘急忙递了双筷子道：
“来来来，快尝尝，吃一口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美味了。”
看着面前这碗还冒着热气的卤煮，一开始吴老四是拒绝的。
毕竟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不怎么喜欢吃下水，不能你请我吃我就吃，那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但是考虑到这东西也不花钱，最终吴老四还是动筷子了。
“不能浪费东西啊。”
他夹了一块炸豆腐放入嘴中，上下牙轻轻咀嚼了一下。
咔嚓！
酥脆的炸豆腐外皮瞬间散碎成无数细小的颗粒，均匀的覆盖在了吴老四的味蕾上。
吴老四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碗食物。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炸豆腐的味道会如此之好，这浓浓的肉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刚才还闻见了臭味，可吃下去之后居然没有一丝令人反感的味道？
“四哥别愣着了，快尝尝大肠和小肠，猪肺也不能少。”
吴老四木然的点了点头，夹着大肠就往嘴里面送。
等他把大肠送入嘴中，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大肠这东西是臭的，一定是臭的！
吴老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不好吃他打算直接吐出来。
可下一秒，他又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大肠居然不臭，而且还特别香！
这口感和味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在吃下水，为什么会有一种吃肉的感觉！
这时候一旁的小刘适时开口道：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味道特别好。我第一口吃的时候，也是你这个表情。”
“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人能把下水做得这么好吃。”
“这东西要先吃上面的大小肠和肺头，再吃下面的火烧，最后把整碗汤都喝了，真是又美味又扛时候！”
“四哥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喜欢吃这个了吧，十文钱啊，能吃到满满的一碗肉，而且还扛饿，这要是能有一壶小酒，那就更美了！”
“你说得对，这东西就是肉啊！十文钱一大碗的肉！”
“伙计，再给我弄两碗，我要打包带回去给家里孩子也开开荤！”
“呵呵，四哥不去吃阳春面了？”
“以后别跟我提什么阳春面，一碗素面居然敢卖三文钱，简直抢钱，还是人家卤煮厚道！”
这一夜，卤煮横扫了扬州的十三座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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