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影

    01

    我的名字叫鱼儿,我出生在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我家旁边就是大林和田垄,蜿蜒向前。

    我今年22岁了,还没有固定的工作。

    也就是说,我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公务员、更不是大企业职员,甚至连小摊小贩都不是。

    别可怜我,更不要看不起我。你要是心里产生这两种想法,说明你这个人要不就是太多愁善感,要不就是太现实了。

    这两种人我都不是,我是一个超现实主义者。

    简单的说,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梦幻。

    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我很饭自己的调子和生活,那些朝九晚五的,还有那些人模狗样,还有一些看起来表里不一的,在我眼中也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

    太无聊。没有刺激,人何以存在?

    先不说我做什么吧,卖个关子,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大的特点是我胆子大,喜欢猎奇,而且胆子大、而且喜欢猎奇。

    就是这样、堪称完美。

    这下面的故事不是我经历的,我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主人公,也不是任何一个主人公旁边的配角,也不是相关人,故事里面的人都与我没有关系。

    告诉这个故事的人,我想他是个好人。

    他到底是谁,我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我不知道。

    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

    他是否还活着,我不知道。

    我是否相信他,我不知道。

    但是,但是,我手上他留下的这对蝴蝶,我想真的对我讲述过什么。

    在他讲述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在他花了整整一个月讲的时候,他迅速苍老,仿佛故事就是他的青春,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迅速颓败的人,就如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

    我不确定,什么都不确定,我觉得我的脑回路被他这个扯断,再四下随意拼接,回路不再完整,我的心掉进彩色漩涡,我的神经坠入无底深井,我的灵魂飞升宇宙真空,我的思想漫游世界各地。

    他讲述的思路很混乱,我听着这大批量的录音文件和我整理出来的手稿,感到头涨成地球,遂放弃了理清全部思绪的想法,我准备从前之后,从开始至结束的将他说的内容,讲述给读者。

    能够理解多少,我也不知道。

    我理解了多少,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想,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一定会有一个人,能够知晓他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一定有那么一些人,能够明白这篇文章的意义。

    下面我就开始说了。

    02

    按照万年历,1996年这一年是中国农历丙子年,从十二生肖上讲是鼠年。

    “鼠”这种动物,不论作为具有优秀繁殖能力、多样“表现”形式和元老级生存历史的一个物种,还是作为在中国人脑海中刻下聪明灵巧、胆小机警等印象的一个生肖,都没有成功俘获广大中国人的芳心。

    这条路,还有很长要走。

    成为一种令人神往的动物,是不是应该有一些优秀的品质呢?比如具有正义感、对人类有益处、让人联想到礼仪之邦,生活习性讨喜或者至少不使人厌烦等等,显而易见除了鼠,中国人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说起鼠来,不是可怜它们,就单从“即使它已经是种类多达500多种、数量多达几百亿只、已存在上亿年,也丝毫没有增加人们对它的好感”这一点,还真有些令人悲哀。

    这充分说明,我们是多么注重品质、精神和传承的民族,不因数量多,资历老而忽视内在品德和实际功效的考察。

    不过从属相上,按照从古流传至今的说法和一些口口相传的“理论”,它可能还是有众多可取之处的,比作为实际上动物而言的它稍微能强那么一丢丢,因着这一丢丢,它们恐怕可以笑着继续钻研了。

    说了这么多,要是还不进入正题恐怕读者要弃卷了。要说这一年到底发生哪些大事情,国际国内的大事很多,可不想赘述。

    就是这一年的这一天:1996年7月14日,夏泽出生了。

    早晨的空气是带有一丝酒精的味道,从门缝、窗缝挤进来,对于这种味道,夏泽妈妈很敏感,当然还是不能习惯,总觉得胃里隔一会就有东西开始蠕动,神经也被这味道催了眠,身体上某一点神经的跳动被放大到了夸张的程度,她觉得可以清楚地听到哪一点跳动的声音,甚至从中找到频率并预测下一次跳动的时机也不难,身体的其他部分就像睡着了,心也有点空。

    走廊里很清静,可不像现在似的,医院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病床全满、走廊里跟菜市场似的。那时候,夏泽很幸运,医院很干净、安静而温馨。

    话说回来,这天气真磨人,才上午9点不到,阳光已经带着夏天独有的闷热窜入房间。

    水蓝色窗帘投下斑驳的光影,好像贴着一片片树叶一样,仔细一看,原来是树叶偷到了窗帘上。

    不愿意睁开眼睛,抬起上眼皮所用的力气足以让她深吸一口气,呼吸进去的空气也像水蒸汽一样,这屋子就快成蒸笼了,她想尽快回到自己家里,可不能见风,还是让人很难受。

    伴着轻轻的推门声,她反射性地从枕头上快速地探起头和上身,她没像有些妈妈那样任性增长体重,只生下孩子后,体重锐减了大约13斤,就好像已经立即恢复了往日的体型,一头短发顺势向后散去在耳后形成一个扇面凸显出她娇小的面容,面色苍白但还算莹润,她的眼睛集中到了一点。

    “快看看咱们的宝宝,他好像比昨天大了点呢。”看着孩子爸爸抱过来的陌生的红呼呼的小家伙。

    她总是有点感动,在觉得眼睛有点要湿润的时候她抑制住了莫名的感动。

    “怎么可能长那么快呢?”她嘴角稍稍上扬,淡淡地说。

    “哎呀,这孩子的样子长得可真好呀……,你可真有福气啊……”周围其他病床的妈妈们也真能起哄,她不领情地笑了一下,心想要是小点声我也能听见,为什么说话要用喊的?

    “小张护士说,咱孩子就像福星似的,自从4天前孩子出生以来,她桌上那盆已经蔫了的花都又有起色了,周围还发了嫩芽,真是神奇。还有,小张还说呢,医院院子花坛里也有很多花不死不活的,结果咱孩子一出生就全都精神了,你说是不是神了……”

    “小张还说什么了?原来小张护士还是植物专家呢?真是大材小用了。那是巧合吧,她这联想力,可真有意思。今天已经是7月18日了吗?”

    “是啊,咱儿子是7月14日出生的,农历5月29,上午8:43分,我记得可清楚了呢,生日和时辰以后都用处的,我就不知道自己具体的……”

    爸爸一直看着小家伙在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上扬的嘴角似乎僵住了的一瞬间眼神的变化,嘴角慢慢地回复原来平直的线条,然后上齿轻轻扣住了下唇。

    思考的时候她不自主地这样做,也不是因为什么,好像和她的脾气有关。

    “难道真是这样吗?如果所有的巧合都这样去解释,那么就没有什么自然现象是和生活没有联系了吧?”

    如果那样的话……所有自然现象的产生、兴盛和消亡都可以认为是在和某人的某个举动或者某件事产生联系,甚至每个现象和情况都可以具体和什么对上序号,这样排列组合起来,任何人的出生、死亡甚至一举一动都可以是意味着什么,或者改变着自然界的什么,抑或是具有什么重要的价值和深远的意义。作为一个渺小的人,真的能产生那么重要的作用吗?

    当然人是有智慧和力量的,当然可以产生作用,但这作用难道可以达到足以左右自然界吗?

    如果真有这种作用存在,假设它能产生结果,那么这种作用和联系也可以不是固定的吧?是可以改变的吧?这样算下来,就有对于同一个自然现象不是唯一的一种解释了,那这种理论难道是可行的吗?

    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呢?”她陷入思索,她确认自己找到了推翻这个论断的方法。

    (注:为更好诠释,以上关于生肖等内容借鉴百度百科)

    03

    “对!能量守恒定律。”

    “自然界的一切物质都具有能量,能量既不能创造也不能消灭,而只能从一种形式转换成另一种形式,从一个物体传递到另一个物体,在能量转换和传递过程中能量的总量恒定不变”

    如果说植物的改变是因为孩子出生的原因,那么这个过程必将有能量的转换或者传递。

    怎么可能有?天下奇谈?!

    “拒绝”,夏泽妈妈内心已经升起的雾霭遮住了心的一角,她露出更加坚毅的眼神。

    夏泽妈妈想起来有一次和夏泽爸爸讨论的时候,她对夏泽爸爸所说的话:

    “我从来不相信这些,我觉得我们好像具有不同的背景知识和史学观。你说呢?

    “你指的是什么方面?”

    “虽然我出生在一个小镇,镇里的人好像对这些民间的说法颇有依赖,但是我自从上学后就渐渐地知道了科学。”

    “这个上学之后都会渐渐对科学感兴趣的,我也是……”夏河急着插话,但是并没有拉近和妻子之间的距离,妻子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很多现象都是有原因的,有很多事情是可以通过科学去解释的,而且从上大学的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和过去的那些陈旧、迂腐和落后断掉关系,走好自己的人生。当然这也不是说我就要抛弃过去的一切了,只是不想让那些再对我的人生和判断造成影响,哪怕只有一点,我也不愿意。”

    “那可是大上海边上的一个小镇!你说的可真轻巧……我不是说科学是不科学的,我的意思是说也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也有一些不用科学解释却通的事情。”

    “现在讨论的重点不是科学的问题。你说的那个现在先不讨论,还是回到刚才说的那里,那天遇见他的时候,他的话我完全没有相信。我说我一点也不相信,可能你不信吧?”

    “哪有,你说的话我能不信吗?你的话,我都是奉为‘圣旨’!哈哈,当然了,以你的性格,也有可能不信的。”

    “虽说不相信,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么,我可不希望这对你或者孩子的将来产生什么影响。如果这样,那还不如就把它作为一个秘密,我守住这个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呢。就像一缕青烟混入了空气中,总是让人怀疑空气中还有烟味,那你渐渐也会觉得空气中有烟味,而且越来越浓,即使空气中根本就没有过青烟啊。”

    “明白明白,那是当然。你连打个比方都这么诗意,人说结婚后女人都会变的俗气啊,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像当初那么优雅。那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说的呢?当时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让我想想,我觉得刚才好像也没有落下什么细节吧。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公园里长椅上……”

    “就你一个人吗?现在天气挺热了,椅子上不凉吧,你别凉到啊……”一个柔弱的女人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生活,他觉得理应事事多关心她、照顾她,对于这边的生活她应该还有很多生疏和不习惯的地方……”

    夏河和妻子的婚姻并不容易,他回想当初岳母和丈人的反对,仍然觉得字字在理,但是却心里难以接受。

    这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女方是大上海的一个漂亮女孩,而南方是东北的一个穷小子,二人相爱可能也许仅仅是因为彼此太不同了,一个是粗糙的、一个是精细的;一个是粗狂的、一个是细腻的;一个是硬、一个是软,所以才异性异质相吸,走到了一起。当初对岳母大人的保证,还在心里非常清晰,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某些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夏河觉得誓言就是这一种。如果不付诸实践,那不就成了空头支票吗?作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

    “就我一个人,还行吧,哪那么容易凉到啊,你别太紧张。那时我就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男人好像看着我一样地走过来,当然以前不是也有很多次有人盯着我看,或者吹口哨吗。对于这些我也都见怪不怪了。”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宠爱地笑了,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

    “从远看那人,我就能看出他衣服一点都不平整,裤子随着走动已经皱起来的地方完全都定了型,在那里晃呀晃的、很晃眼,衣服好像也不是很干净,长相我也就不恭维了,有点让人生疑的类型吧。我记得自己把头转向别的地方,心里当时就想着可别到我这来,千万别过来,我一个人坐着还好,那个人来了整个气氛都破坏了”她说着莫名的笑了起来。

    这里的妻子描述衣服所有文字,他希望都变成风,被自己吹走。为什么她一直能够对这些外表这么注意呢?真让他想不明白,看来自己还是需要注重外表,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夏河想到。

    “其实你转过头去更美,你怎么就忘了?”

    “什么呀,没正经的。”

    “我说的都是正经话,就不知道到你的耳朵里还正不正经,哈哈。”

    “打岔!”

    “哈哈,好了,知道了。你说整个气氛,什么气氛啊?”夏河边说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还好,挺干净的,而且是昨天烫好的衣服,还没有太变形,勉强凑合的过去。自从她身形渐渐厚实起来,对这些方面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了,可以松一口气。

    “怎么说呢,就是绿叶在夕阳的余光中给人一种淡然的感觉,而且园内还有春花未落,草地上也已经变成满绿了么,不是有句诗说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么,就是这种感觉啊”她解释着,但是脸上看不出一点不耐烦。夏河知道,有时候不能太相信表象。

    “可是,绿波不是说水吗?咱们旁边那个公园也没有湖,也不是江的”夏河怀疑自己是故意的,但是这话脱口而出了,是不是有点不知所以然呢。

    “你怎么如此不可教的呢?!绿波未必一定是形容水,草地在微风的吹佛下不也呈现波浪吗?其实对这种细节也不必深究,就是有那样一种氛围,觉得一个人慢慢欣赏很惬意,来了一个人就会破坏掉的那种氛围。当然了,要是和你在一起就没关系啦”夏河觉得,她总是不经意在自己心头挠一下,这种感觉,也是一种氛围。

    二人默默看着对方,有那么几秒钟,都没有说话。

    “哦,那,那个人还是过来了”当然,气氛被这一句话完全抹杀了。

    “是啊,他不但过来了,还奇奇怪怪的呢,文邹邹地说什么这位夫人,您能听我一言吗?哈哈哈”她用手半掩着下半边脸笑着,对他只是一瞥,就继续说下去。

    “我就说,‘我不认识您啊,这位先生,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呢?’结果他就说:‘您腹中孩儿已有8.9个月了吧’,哼,谁看个头还看不出来呢?还说什么‘您的这个孩子天赋异秉,生来就注定不凡,日后他必将具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做出一番改变一个种族的大事!当然有能力不是坏事’,还说‘但是有时候,在某些情况下,有些能力、如果太强大了对本人不一定就有好处’,接下来说什么,夫人您也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您也不想孩子将来人生有波折吧?所以如果您信得过我,当然了,我这么请求您信任我,似乎是强人所难、但是我真能帮您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我就问他了,我说‘你能帮我什么呢?’,他就说‘我可以帮助您将他体内的那股能量给封闭了,这样您就不用担心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了。对了,别让他和女性们走的太近,还有出国什么的就也别了,还有就是别看一些奇怪的书’……”

    “哦,这么说这个人的话是有点奇怪的,什么种族……他的话里面有好些话,我搞不太清楚。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孩子天生聪明伶俐,那不是说咱们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天才,但是后面说的什么封闭就有点玄乎了。对了,他的电话你留没留啊”

    “啊?什么?留电话?为什么呀?”她将头向右一歪,露出左侧脸颊的曲线,轮廓仍如雕刻地一般,右边的头发垂到胸口,与腹部隆起的上半圆相接。

    (如果只从这个角度拍照的话,任谁能知道她已经怀孕30多周了呢?)

    夏河看着她,不觉要出了神。任凭思绪飞动。

    在思绪刚要回到开始得知喜讯的时侯,就听到她又幽幽的说,“当然没有了,我觉得这个人是个江湖骗子,可能是占卜的吧,占卜这种东西用在小地方还是有些用处,但是也不过是十有九不准,要是用在关于孩子的命运上,听这种人的话,怎么说呢,叫‘江湖郎中’吧,听这种郎中的话怎么可以呢?而且他们说的也千篇一律”她偏过头,开始翻着手上的书,看样子是不想再讨论了,夏河也知趣地不再问了。

    (她真是一个特别的人啊。)

    心里暗自将她和身边的女子比较,容貌上的差距对他来说倒不明显了,只是那浑身的气质和调调对了自己的胃口。

    (我这方面还是有些过于理想吧?)

    (注:本段能量守恒等内容借鉴物理相关知识并引用了部分古诗词)

    04

    夏河的心里其实并不平静。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想起来上课时听到解说黄河时自己的心脏跳动,他觉得有一缕丝线将他和黄河紧紧相连。

    “河,是地表成线形的自动流动的水体,淡水的集合体,一般河、江都是给人以淡水的印象,而海是咸水。同学们都知道吧,一提到河,尤其是在中国其实是指黄河,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国外人也了解黄河,也晓得黄河对于中国的不凡意义。咱们班里,不还有一个叫夏河的同学么?对不对!”

    然后他记得自己不得不第一时间站出来,然后面对大家有些尴尬和羡慕的目光,哦,不对,夏河觉得“羡慕”的目光,完全是他自己意淫的。其实都是尴尬,纯纯的尴尬。

    “你说说吧,夏河”老师就把这个话题扔给了他。

    他真的很想对老师说:“为什么要我说啊?凭什么要我说啊”之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据说黄河的英文名字就是“YellowRiver”,英文简介上一般会介绍说:“ThesecondlongestriverinChina”,我想你恐怕不问我,第一长的河流是哪条吧。”

    “千里之遥,非一马平川。”

    “黄河呈“几”字形,发源于青海省青藏高原,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NMG等9个省(自治区),最后流入渤海。”

    是的。万事万物都要追本溯源。

    这里很美,很开阔,很随意。

    连绵的嫩草舒展开怀抱,一个个,扬起自己高傲的头;一簇簇,牵起朋友多汁的手;一团团,紧紧地、眷恋般地抓住大地。

    这一片绿的恣意、黄的坦率的土地一望无际,有风就更好了,他可以看到那种绿波,让人的心里十分惬意。绿波那平整却有如音符般悦耳的起伏节奏,好像是在大地上的祭祀舞蹈,诉说对土地的依恋,他想象自己的双脚踩在上面,软与硬的触感交织得刚好。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草地上有一浅滩水,就在小小的、水洼般的地方立了一块石碑,写着“黄河源”,水清澈如静,倒影着蓝天和云朵,以及青草和石碑,聚少成多、聚沙成塔。

    石碑屹立在那里,孤独、沉默、独立、不朽。

    “黄河就是从玛多县多石峡这个地方发源而出,孕育、诞生、发展,运动不息、延续至今。由于黄河整个流域的中段部分流经黄土高原地区,夹带大量泥沙,含沙量多,所以取一部分这个意思,另外一方面是说炎黄子孙,当然黄色也是令人骄傲的颜色了。”

    按现在环保的观点,泥沙多水质容易变差,比如物理特性的改变显而易见:水的颜色、浊度、嗅和味都会发生变化。这样的河水肯定不如清澈的河水对人类益处大。

    夏河的名字中有“河”这个字,可想在八十、九十年代时,这个字应该是父母取名择字的必选套餐。

    夏河当然没有问过他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毋庸置言,和某种“伟大、红色、正直”的情愫之间难以割舍的某种联系、从字里行间时隐时现,使人很容易追寻到这种关联。

    夏河父母孕育的不是一个普通男孩,是一个热爱祖国母亲的红色生命,或许夏河的父母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夏河想“也有可能他们根本没这么想,他们或者没那么多文化。他们只是边上有河,所以就叫做河。如果旁边是山,也可以叫山的。”

    (我真的太赞同了,这名字多屯啊!拜托,就别讨论这个名字吧,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自己的整篇文章都是这种内容。)

    总之简单地说,夏河的名字好记、好听、上口,而且河水给人一种朝气、浑厚的印象。

    玉石经过人气的涵养变更油润通透,人经过岁月的冲刷变得油滑深邃。其质地却向两个极端在不停的发展。

    夏河听说,父母曾经到过黄河,还是去过黄河的发源地?夏河本人却对父母的经历没有过多的兴趣。一般家里的女儿会对父母的过去问个不停,但是儿子似乎更有自主和独立性,崇尚的是一种人格的独立。

    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种因缘,父母和黄河似乎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表面上只是简单的河字,但是内在的故事却欲说还休。

    表面平静,但内里波涛汹涌,这种感觉正如夏河给人的第一印象。

    正如现在,表面波澜不惊,但他内心却思路泉涌,故作平静而已。

    中间插入了这么多,还是回来说当时的情况吧。

    他转身去泡茶,紧绷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嘴角流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昙花一现,瞬间熟悉的紧绷表情又回到了脸上。他或许只是想在厨房一个人呆会,手不停地冲洗杯子,就像做了坏事没被发现、却努力掩饰一样,故意弄的有声响,其实茶只有自己喝,根本不必洗这么些杯子。他自己没发现,右腿忍不住抖动起来的时候也会发出声音。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真的来了。那个人会不会是5年前在校园里不小心遇到的人呢?)

    虽然没有很具体的描述,但是夏河觉得这两个人的身影慢慢重叠起来,渐渐重合,越来越清晰,不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所有描述的语言都安上了恰当的表情和动作,在他心里,这个神秘的预言者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和自己亲眼见到的没有任何不同。

    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步时,夏河仔细查看了园内花草的状态,倒也奇怪,他怎么还会有散步的悠闲呢?

    “确实是看着特别有生气”,他不禁自言自语起来。园内种着很平常的花,夏河根本叫不出名字来,只见到是红的、黄的、紫的,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颜色,大概是为了改善环境而加植的花卉吧。

    园内有些树看起来有年头了,从这些叶子上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不过那些花确实开的很好,花瓣也水灵地舒展,用手摸一下表面,感到很湿润,而现在太阳光已经开始很毒了,何来水从叶片表面渗出来呢?

    夏河不懂植物学,心想是不是因为有人刚刚浇过水,所以才会这样,自己多心了吧,要是孩子生下来之前就仔细看过的话,就能够判断目前这些现象到底和孩子有没有关联,现在这些现象如果解释成自然就长得好、自然水灵灵的话,也是可以说的通的,因为是夏天啊。真若是换成秋、冬,那才能看出来是不是真的有影响呢。

    微风拂面,夏天里最可贵的就是这风了,还有就是偶尔挡住太阳的云朵。夏河将手从花瓣上收回来,也顺势站了起来,蹲在那里会不会奇怪呢,夏河没想到自己内心还有点不好意思。

    (有风真是太好了,要不然可太热了)

    (注:本段黄河等地理内容借鉴百度百科)

    05

    现在夏河内心的彷徨突然一下子涌上来,就像风刚抚过。刚刚成为父亲那种不知所措和兴奋,还有对未来“不明所以“的期待感,让他胸口一紧,感觉一股力量凝聚了起来。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深吸一口气,呼出去以后,心里顿觉开朗了。

    (有点想回到大学时代无拘无束的那些日子啊)

    他的思绪仿佛随着记忆的时间残片一起回到5年前。

    那个时候夏河还是一名大学生,当然是在认识她之前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太小了,以至于夏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没想到在几年后,自己还会绞尽脑汁的回想当时的细节。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现在不是出现了那个预言者,他恐怕也不会想起来那个人,所以这件事他也从来没对她说过。

    和在宿舍里贴黄瓜片美容的她来说,并不是所有的话都是可以想说就说的。何况这件事情会令她提不起兴趣,也会招致她的反感。

    在和她恋爱的所有日子里,夏河不能否认,真的有时候心里有挫败感,他觉得他们之间有不同,而且是那种根深蒂固的不同。

    那时候的大学生活,自己也是一个人没事就窝在寝室里看小说,凡是有什么小说火起来,宿舍里都传着翻看,自己还挺喜欢武侠的。

    想起来能回忆的屈指可数,要不就是打扑克、打麻将,要不就是出去玩会儿篮球,他还不大喜欢拳击那种暴力项目,那时候的生活可没有现在这么多娱乐设施和活动。

    计算机?有是有的,但是不如现在用处大。

    中国虽然IT科技确实不如国外先进,但是还是有的。不过你们肯定要说“老的掉牙的DOS系统没听说过呀,那是神马东东,是传说么?”,可自己还弄不好呢,记得盯住电脑屏幕的时候,脖子不自觉的向前缩,有些人脸就快贴到屏幕上了,自己还因为那样脖子疼呢。可是还是爱上计算机课。

    校园里纯天然的东西特别多,路也是天然的、不太整洁,树和草也特别多,到夏天可没什么劲,那空气倒是没得说,那时候学校里没有当今这么多楼体耸立天际,准备一决胜负。

    周末就好了,即使学校不让做饭,也偷偷摸摸弄点什么吃吃,夏河可以列举出一大堆自己爱吃的diy食物。

    有情调的人在小池塘边坐着促膝聊天,说池塘也就是有水的圆形洼地,一般还都不太大。还有人在校园里打闹的,有些人更会奇葩搞气氛,在树林里弄个什么吊床的,白色的大腿就不自觉的露了出来。自己就不小心看到过,当然没敢仔细看……

    彩云易散,曾几何时就上演了“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离别,与当时的同学也是不知何时何月才能再度“共此灯烛光”了,恐怕只剩下“今夕复何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要说大学有什么好的呢,让人那么怀念?

    食堂吃饭像打仗,还要抢厕所,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跟赶场似的,然而很多人的大学回忆都烫着流金岁月或者金色年华的印记,随着时光的流转而愈久弥新,无法磨灭。

    多年以后夏河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一个和爸爸一样唠叨的人,爱忆苦思甜,回忆自己的过去然后和当今时代做一个对比,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常对夏泽说,“你们这些孩子真的太幸福了,有什么烦恼呢,根本就是矫情!”

    但是宿舍这个存在是一个坚挺的路标,跨越近30年的距离,一直矫健地走到了现在,也将不停地继续走下去,或许吧,直到永远……

    其实在校园里遇到不是学生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说学校里走动的都是老师和学生,想想也是不可能的,起码学生家长偶尔还会来吧,尤其是被称作“本市学生”的超级存在,她们的家长有时候就会来,让很多外地的人都非常羡慕。

    她们对学校附近一般都很熟悉,要去哪里玩的话也路路通,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地方可以去玩,但是能够常常回家,偶尔还带来家里做的东西吃这一点就让人从心底升起向往。

    虽然自己的东西少的可怜,像是一种游离般的状态悬挂在宿舍这个风筝线上,随时都可以舍弃这根线,飞到其他地方,但是那时候却没有那么想要离开。

    那天傍晚,有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路过自己身边后,突然却又转身面向自己,当然这是一瞬间的感觉,“我的脑袋后面也没长眼睛”,夏河事后想到。

    就是那一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不过他是不是转过来也不确定。突然听见飘来一句“你看起来很眼熟,像我的一个熟人”,吓了我一跳。

    06

    我的长相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比一般人还是强点。肯定不是算命先生们喜欢招呼的那种,我从来没有被他们吆喝过。所以路上陌生人主动来找我这种事情基本没有。

    他这种打招呼方式并没有特别引起我的反感,再说这个人是男的,自己又是男的,不会有其他的误会。那个年代,基友不多,所以我没什么必要因为对方和我搭讪就自己胡思乱想,我就是想到这些所以没有什么警戒心升起。

    (也许对方真认识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

    结果稍微一迟疑就错过了逃走的机会。那人又说他免贵姓齐,叫齐仁,他的朋友刚刚结婚不久,就是因为生了一个孩子,朋友才受到连累,生活也变得不幸了。事后我想到,肯定是假的,多明显的借口!

    禁不住好奇,就随口问道“那是因为孩子先天有病吗?”

    (真是多余问)

    后悔也来不及,结果这下可好,那人终于找到了聊天的契机,又说“不是的,你看,没想到你像我的一个朋友,咱俩还能这么投机呢,其实我打招呼也怕自己太唐突了,别人以为是不是不怀好意。你说,要是那么,也没少特别说的,我和你说的怎么可能是那么常见的事情呢?因为孩子先天具有某种疾病导致家庭陷入枯井或者不幸的家庭很多,那些怎么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呢?又不熟。”

    (你真的知道我们不熟?!)

    “看和你有缘分,就告诉你吧,其实那孩子有特殊的天赋,所以才……不过虽然你可能会好奇,但是我不能告诉你特殊的天赋是什么……”

    虽然当时那个人说了很多,但是夏河只是记住了他的两根粗眉毛随着说话不停地动,手好像有一些小动作,倒是没有和我勾肩搭背,不过他似乎觉得通过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就能让自己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不听这些话而提前做好准备只能是吃亏。

    (认真点听好了,说不定以后能从听到的信息中整理出什么有用的内容吗?要不派上什么用场?那个人也有可能是胡言乱语,但是万一说的是真的呢?)

    可是思路渐渐被别的不知什么东西给勾走了,那时候传入耳朵里的话竟然一句也找不回来了。他拒绝了那个人再聊一会的邀请,匆匆地走了。

    其实说实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站在这里说这些,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事后回想起来夏泽觉得有几点可疑:首先是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并未标明,如果说是有何所图,必然要最后扣在那个意思上,比如想要买保险,说了一车话,最后也不得问问“你买保险吗?”如果是想让花点冤枉钱,说帮算算,那不也得说诸如“我认识一个高人……”,或者说“你运气太好了,我就是高人,给您算算吧?需要趋吉避凶吗?”但是这一层意思并未表达,或许是没有时间表达,可当时也并没有急着走,何来的没时间说呢?这是最重要的话,怎么也得死皮赖脸地说不是吗?

    第二是表达有问题,那个人一看也就是20多点,不会太大,但是他却说他的朋友结婚还生了孩子,当然也不排除他的朋友是生活在乡村里,结婚早,不过这点是很自然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没有表达,也觉得朋友一说有些牵强。

    再者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怪,如果说他看好我是他的猎物,完全可以在我面前拦住我,以更好地手段创造话题,但是他是等我走过去后才又突然说话的,这说明他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将我作为目标,或者他只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和我说这一段话。

    最奇怪的是他没有提出明确的建议和警告,如果说他觉得不便明示自己的目的,完全可以采用迂回的战略,比如适当地友好地提出一些建议,引导我这个猎物去做什么,并且让我误以为是我本来就打算这样做,他恰好在我做决定的那一刻出现而已,这样的做法虽然狡猾,也是常见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夸张的面部表情。当然,所有人说话都有表情和动作,但是他的让人有一种不和谐之感,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足以让人感受到。

    (不过,无所谓了吧,不用在意)

    自己只不过是才疏志大,真想做出什么大事业的人可不是我这个样子的,这个人完全打错了如意算盘!虽然内心也有时候想想如果有不凡的人生那该有多好,但黄粱一梦的道理还是懂的,做白日梦有时候也梦不到心里想的事儿,所以对这种话根本提不起多大兴趣,还是考虑更为实际的事情来得踏实。

    夏河只凭借这断片的记忆能找到什么线索暂且拭目以待,可是他5年前可没想到自己后来还要冥思苦想当时的一个邂逅,他没有预感到,那些话对他来说真的有用。

    不过追逐残存的风影,只能是水中捞月。

    在后来的每个日子,夏河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丢掉了一粒沙,可能是舍弃一个世界。

    07

    听他说到这里,我是在受不了了。我说“这位欧巴,您能不能在讲述的时候统一一下人称代词,您一会‘他’、一会‘我’、一会‘你’的,你以为我有多强的理解能力啊?我总以为说的是你本人呢!”

    “不是我”

    “那你是夏河?”

    “我不是夏河。”

    “那你是齐仁?”

    “我不是齐仁。”

    “那你是谁呀?”

    “不可说。”

    “啊?欧巴,你有病吧?”

    “是的,我有病。”

    “啊?”

    “而且,小姑娘,我想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你吓唬谁呀?爱活不活!我可不想知道!哼!,接着说吧。”

    我私下猜想,他可能是夏河,虽然他不承认吧。因为呢,他的表达充满很多细腻之处,如果不是本人,这种表达方法,我就觉得有一些怪异。

    诸如偷窥狂吧,对别人倾诉说,他偷窥的对象在如何如何想,让人感到多毛骨悚然啊,唔,不要再想了。

    但是这个夏河在这里应该是年纪很大了,我看他那天的样子,也就是20多岁,不到30。

    我也不多想,不加自己的分析和感叹,尽量详细原本,就当自己是语音文字引擎好了,语音转文字!

    可是,可是啊,再让我吐槽一下,这位老兄怎么又说说脑筋错乱了呢?

    啊,啊,啊,我真的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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