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冲突

    08

    不管夏河的疑惑是如何收场。现在先让时光倒流吧。

    (他真的有病!与其让时光倒流,还不如先说早些时间的事情,拽什么啊?!)

    1992年10月,张珺已经15个月了,刚过完她的周岁生日不久,她看起来非常活泼可爱,亲戚朋友大加赞扬,有的人说具有学者气质、还有说有明星潜力,更有甚说从政没没准有戏。父母很开心,毕竟就是为了得到祝福。

    谁能弄明白,这三种方向的潜质如何集于这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的孩子一身,而且都能被人们发掘出来呢?

    要想发掘,就没有找不出来的潜能,只要你肯下狠手、大力气。

    别人恭维的话,拜托就听听吧,别那么认真对待了。较起真儿来,没多大嚼头。

    而祝福,再多也不会被拒绝,这是人的贪心使然。

    且不说每个人都希望别人对自己的孩子夸奖不停,更渴望的是从心底里认可、喜爱自己的孩子,就像盖图章,她们希望孩子能够由别人,盖上代表“美”、“才”、“财”“气质”、“幸运”等的标识。

    这可不是集齐多少个就可以兑换什么的啊,这是没有终场的戏剧、没有散场的宴会、没有终点的旅程。

    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而且别人是最具权威的评论家和鉴定师,但是别人的批评和反面论点从未得到支持。

    任凭舌尖送下滑滑暖暖的香气,轻轻放下手中淡紫色牡丹花图案的瓷制咖啡杯,孟岚自然地流露出陶醉的神情,指尖沿着花纹突起的杯体滑过下沿直到碰触下面白色的小碟子,才完成了对咖啡杯的检阅,终于满意了似的对旁边一个穿着条格子衣服的40多岁女人说,“李姐,还是咖啡好喝,好久没有喝到过了,我终于解放了。”

    “哎呦,夫人,那倒是,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您喝这个东西,不过倒是总看见您摸着那个盒子。哈哈,这个味道倒是挺香的,但是好像有一股什么东西烤糊了的味道,没喝过那东西,这东西很稀罕吧?”李阿姨边说边抱起小珺,给她整理整理弄上去的衣服,只三两下动作就又将孩子放回了婴儿床内,快步走到孟岚身边,说道:“这咖啡的香味可真厉害,哎呀,您喝的真干净,一滴都不剩”

    “这是我家那位从国外带回来的,高档货呢,要不您也来尝尝?但我怕您不爱喝,所以才没给您倒,呵呵”

    “不了,不了,我可不尝,我也尝不出个味道来,我先回去了,饭也已经做好了,您还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吗?我把咖啡杯帮您洗干净吧”

    “哦,没什么,不用了,放在那里我自己洗就行。”李阿姨说着就脱下身上带的咖色围裙,挂在厨房后面的置物架上,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您可以走啦,不过最近您应该注意一下身体,您看起来胃和脾不太好,夜晚是不是也睡不太好,总是醒来?”孟岚直直地看着李阿姨的脸,目无表情的说。

    “是啊,是啊,您真是猜的太准了,难道我气色不太好,这么明显吗?哎呀,那我可真是要多注意注意了,太谢谢了!”

    09

    李阿姨走后,孟岚扭开水龙头,将杯子和碟子一起放到清水下面冲洗,为了不让水溅到手上,她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着把手最右边沿,里外反复冲了几分钟,直到她觉得已经足够干净了,就将杯子随手放到上层橱柜中,转身离开了水槽。

    (孩子很快就会睡着的,让她在那个屋子睡会)

    孟岚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摇地走到她自己的卧室,打开柜门,毫不迟疑地从上层抽屉中抽出一个白色商品袋,里面映出淡粉色底影。

    孟岚从纸袋中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原来是一件衣服,只见淡粉色的衣服上绣着一片片小小的梅花花瓣,目所及处花朵妍丽典雅,稀疏有致、错落有序,丝毫看不到树干和枝条,构图素雅而简单,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孟岚小心翼翼地拎起这片粉,平铺在床上,是旗袍,她用手开始抚弄,在折痕处不断来回抚摸,似乎只要不停按压就能将这些痕迹熨平,她又开始用指尖从领口处沿着弧线滑动,从这一个盘扣到下一个盘扣,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腰际线上,这一带急速收缩,形成一个凹线。手指轻触的地方,粉色已变得最浅,她的手仿佛是一个立着的奶油雕塑,她也仿佛变成了雕塑,眼神在这里停住,一直凝神观望着,好像在看旗袍又好像没有在看旗袍,过了会,才又重新拿起旗袍比在自己身上。

    (还是很合身啊,还是很适合我。时间还早,不如穿在身上看看。)

    旗袍很轻松地包裹在孟岚的身体上,腰际处还留有一些空隙,生育这项活动并没有对孟岚的体型进行明显的修改。胸腔隆起的部分粉色的梅花好像要从绸缎上绽放开来一样,即将冲破二维平面而伸展到三维空间里,领口处隐隐露出一丝白,不过几个月前,恐怕断然装不进这件旗袍里,孟岚感觉现在前胸刚刚好。

    (不是越大越好,像我这种比例才是最好的。)

    舍我其谁?!

    将手轻轻地放在腰际线处,一种熟悉的痛感又回到了周身,就是这种感觉,刚才所涌到心头的,就是这种感觉。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旗袍,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旗袍,却是不可或缺的,无法舍弃的。

    快乐的时候,绝不会拿出来这件旗袍。

    有些东西,注定与幸福无缘。有些幸福,注定与现实无关。有些东西,它的存在不是痛苦本身,只为了证明还有什么可以留恋。人总有一样抛弃不了的东西,总有一个割舍不下的情节。

    只有这种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时候,又将这件旗袍拿出来了。

    (好吧,足够了,现在是我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了。)

    孟岚感到疑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件旗袍成了我的避风港,我自觉已经不需要什么东西了,难道我自己的脆弱,这个肉身的自己竟浑然不知?并不会是这样的,现在的孟岚只是在比较那两个时刻,自己那不同寻常的心情和体会,她只是跳出这个肉身看待“那个自己”的体会,孟岚自认无论是这个自己,还是那个自己,或者随便哪个自己都并没有崩溃。

    (比起解决我自己的症结,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但是现在孟岚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呢,自己明明因为察觉了情况,心境起了变化么。难道现在已经到了时候吗?

    (这个时候我再去感知什么恐怕会有偏差,我要平复一下心情)

    “我回来了,哎,人呢?”这时候,门开了,听到一个低沉而雄厚的声音传来。

    “我在这里”孟岚已经脱下了旗袍,仍旧穿着刚才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我还要再出去,晚上有个应酬,去之前回来看看,李姐已经走了吗?哎呀,我换套衣服再出去吧”

    “那我帮你挑一套吧,你晚上是有饭局吗?见什么人?”孟岚释放出一个不甜不淡的笑容。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是一般的交际而已,你帮我挑那我就真省事了。”

    孟岚又走进里屋,不一会,又听到“哐”的一声关门声。

    (这关门声听着心情很激动呢,他今天出去和往天不同吗?我多心了吗?)

    10

    “好吧,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吧。”孟岚这样想着,将手轻轻放下,在换下来的一身衣服上方处停住,她没有去看,也没有去触碰,只是将手停在空中,这样静静地,约有10秒钟。

    电光火石般出现的金色闪光不断从衣服上流出,没有噼啪的声音,不是衣服产生静电了,这些闪光像正负极之间被吸引一眼,沿着衣服逐渐到达指尖,通过指尖传达到大脑。

    孟岚不用想也了然于胸的是,刚才的光彩只有她自己能够看见,而且这光的颜色有什么含义除了自己谁也不清楚,闪光所呈现的颜色是能够代表这一天的活动具有的实际价值的,但是并不是对本人来说,是对孟岚。

    如果本人看到了这一天的剪影,可能会认为毫无意义,但是在孟岚的价值体系内可能会认为是举足轻重,当然,孟岚的价值体系的衡量标准和判别依据是否合理那就是她本人的事情了,别的人无法妄图纠正……

    瞬间,快速在大脑回路中激荡的是光所传递的能量和触感,孟岚能感到有一股热量沿着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进入大脑皮层,随即消逝,能量被固定在这里,在脑海中如底片成像般化为实际的、可以解读的信息,她能够感到指尖承受一种触摸温热玻璃杯的那种热感,没有其他明显的痛、氧、电等感受。

    (稀松平常么,这是多么平凡的一天啊。)

    没什么特别需要我留意的,孟岚第一个直观感受告诉自己。孟岚仿佛看到了佑天这忙碌的行程和冗杂的事件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人生的重复,随便是谁的人生都是差不多这样的,自诩的烦恼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封的伟大也无法恒久。

    但是,一不做二不休!

    她仍然决定将脑海中刚刚那个已成像的信息展开,进行一番粗略的检索。睁开双眼,眼前浮现出一个时间轴的透明坐标,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各个时间段的记忆和事件剪影。

    有动态的,有静态的;

    有黑白的,有彩色的;

    有大些的,有小些的;

    有肉眼直观判断上颜色很淡的,也有颜色更深的,还有颜色特别深的。

    “原来是这样”,孟岚轻轻地说。

    孟岚翻开颜色比较深的2个剪影一一查看,原来是让他恼火的那个下属又犯了傻,把一个订单搞错了,害他比之前要少赚一点。

    (这有什么呢?如果这种事情都要费心思,那闹心的事还不是数都数不过来了,呵,还是没见过世面。我们难道还缺钱吗?)

    另外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什么安全事故没处理好。貌似是家属之类的人来到公司表示不满,属下的安抚效果不大,致使必须他亲自出马。

    (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懒得看了。好不容易用了一次感知体验,就让我看这个呀。)

    除此之外,其他的剪影,不论色泽如何,孟岚都快速地在眼前匆匆过了一遍。

    孟岚开始陷入分析,她的指尖不停地在打转,可以断定的事情有两点:

    第一:他的这一天和我所知的平时的一天没什么太大区别。上班,先是处理一些文件,之后是见了几个人,在所有连续的时间点上事情都在正常的发生。但是我现在并没有进入感受到具体的细节的模式,所以还不能够知晓连续的时间点上发生的所有日常琐碎的事情,这些事情如果不再度细细检索是不能确定每件事情发生的具体情况的。不过这麽做有些浪费能量和时间。

    他见的人大部分都是我不认识的,是他在工作上的同事?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整个时间坐标轴上还存在几个不连续的点,像是被特意隐去的还是被切断后再接上的,正常情况下一般不存在这样不连续的点。哎呀,也不是这样的,也有人比较糊里糊涂,对某些事情的发生视而不见,对于这样的人我也是无奈。

    不对,但是佑天不是这种人,他很精明,而且城府很深,这几年下来我还是不能完全了解他,他应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动用自己的能力啊?这样做有何意义呢?当然了,他的这种程度的精明和算计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小儿科,我觉得一切都在我掌控之内,但是事情的进度却不容乐观。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我现在要不要去感受一下他的感情世界呢?刚才我只是体验了一下时间流上事件分布的状态,和他所看到的外部世界。如果进入情感状态,需要耗费更多的能量,虽然这也无所谓,但是目前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该不该破坏这最基本的信任和遵守的内容呢?再说了,我还没有成功进入过他的感情世界呢?

    孟岚知道,现在她面临选择,对于那些不连续的点,是再追踪,还是不再追踪?是信任他,还是怀疑他?她有没有把握追踪不被对方发现?

    孟岚明显迟疑了,她在考虑要不要进行思维流上情感状态分布的感受,以她的能力,在他不备之时,这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因为如果这样做就要进入他的内心世界,作为一个具有主宰能力的人,不可能不会察觉别人曾经对自己的状态进行过感知。发现的话,会不高兴吗?恐怕是。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该去冒这个险。虽然道理是没错,但是他是不是真的会修改自己的人生和世界呢?

    (佑天会不会发现呢?目前这样做恐怕不好吧)

    孟岚没注意到,她一边思考,一边已经不自觉的在屋内开始轻轻地踱步,而思想早就进入了无边海洋里,正在从刚才感知的时间流上梳理琐碎的细节,希望找到一些可利用的线索,抑或是蛛丝马迹。

    而这时,夕阳的光影移入房内,玻璃窗影投射到地面上,形成一截粉、紫、蓝三彩色的光晕,光晕虽然只有1、2厘米长,但是却透着新鲜的油彩,带着秋阳落霞般暖暖的气息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没有预告,没有声响,如同害羞的少女抚平翻飞的裙裾时那缓缓低下的头。

    落日最美的身影已来到这里,正如这光影中疏忽出现的那个不速之客。孟岚思考的多么入迷,竟全无察觉?还是她佯装未见、守株待兔,就不得而知了。恐怕佑天发觉她最近使用了自己的感知能力外,还有别的应该担心呢。

    11

    “岚公主,贵体可康健?多年不见,疏于问候,还请您见谅?然我到已多时,您仍未察觉,实属不常见啊。”光影中那个人搭讪着说。

    “奇人?”孟岚讪讪地说,“怎么又是你呢,你这文言文呢,还是白话文呢?”

    “哎呦,您这话可是真太见外了。”

    “见外?我只是在恰当的时机说出了恰如其分的话。”

    “对您这个尊贵的人儿,说什么“之乎者也”还是白话文,我有何苦恼?对您老人家,我就随意了,说什么您还会听不懂吗?但是对别人,一般我不说文言文,现在流行说白话文。”齐仁又自顾自地说下去:

    “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要是以时间长短来概括咱们两个的交情,都不知道该怎么算了,久到我都不记得了。”

    “拉关系,攀交情,太矫情了吧?再说了,谁是老人家!你讲话注意点!”

    “非也,非也”

    “你这不请自来的本事,我不记得我们有这么熟啊?!我不记得什么请帖上写过您的名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有一种请帖,叫做割舍不断的缘分,说的是我们吧!”

    “恶心的很”孟岚笑了。

    “对于名字,您不是一直管我叫齐仁吗?您怎么会又说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还特别喜欢您称呼我齐仁时候的那种神态呢?”

    “你把这恶心的神态收一收,要不我就会在逐客令上写下你这名字”

    “岚公主,拜您所赐,我得以冠以这么好的名字,我自是感激不尽,逐客令还是请帖,悉听尊便,还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报答您呢!我不是也不知道您叫什么,您从古至今,身份、地位一直变个不停,我也无从把握啊,但是您倒是记性好的出奇,什么时候我出现了,您都记得我。您可真正让人佩服。那您现在姓什么?张?王?李?赵?哈哈,还是刘?我们彼此彼此么”

    “一派胡言!我们彼此彼此吧,不用佩服。我说了两句,您快说了有20句了,任谁听了您的话,都觉得您疯了。”孟岚也笑了,打趣的说。

    “那您看,当年的公主向我一个毛头老百姓问话,我可不是荣幸之至,那怎敢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么?我还敢妄自尊大,内心怀有一丁点不敬之意吗?毕竟您也是千百世轮回中还曾经爬上过公主之位的人呢!虽然没混上个皇上、皇后当当,但是这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我活这么久,从未混个一官半职,终日奔波劳苦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以后没准会出一部像咱么两个这样的人生的电视剧呢”光影中的身影边说边晃动身体和头部,渐渐走了过来。

    “算了吧,我们还是谁也别说谁了。您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是永生永世,记忆不灭,想必我们不该算做人类啊?您刚才的话,我替这个世界上的人原谅您了,您也别在这里大言不惭了。您还谈什么人生啊?别让真正的人类听到了笑掉大牙?是不是?”孟岚忽而露出了高贵的公主气势,如玉脂般的手向空中一指,犹如舞姬的凌空飞纱,她将双手轻轻在胸前环抱,露出斜睨的姿态,嘴角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好不妖娆。

    “您的厉害我是不配领教,而且您的魅惑功力对我也毫无用处,我恐怕对您也毫无用处。您这是来的哪一出戏呢?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叫什么张天佑的男人到底是哪里好了呢?你为什么赖在他身边呢?”齐仁歪着脑袋,眼珠转了几转,从脸上强挤出一丝关心的神色。

    “您还是省省吧,我也是服了您了,您这是假装关心我呢?还是恶心您自己呢?什么张天佑,还张天师呢?连叫什么都搞不清楚!您,奇人,一个有目的的奇怪的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仙人’,我称您‘仙人’是打了折的,可不能自作多情,或许您不一定乐意,但是您既不关心我,也不放弃您的‘事业’,哼,这次来又有何贵干,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孟岚显然已经对这一来二去,捧哏逗哏般的闲谈失了兴致了,眼睛顺势白到了一侧,连他瞧也不瞧一下。

    12

    “好啊!我的记性赶不上您身边换的人多,我可记不住这么多人,都是昙花一现的配角,我记住那些有什么用?这次不也是,您从那个祝小姐手里把这个男人抢过来,究竟是要干什么?那个男人算什么?据我观察,他好像没有特异功能,要不就是他具有主宰能力,我不确定,看你的样子,多半还是有些能力,您一直在各个特异功能人身边徘徊,伺机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您既然敞开天窗,那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俗话说:闲谈不论人非。您称我为仙人,我不敢当,折煞我也,至于我是什么,而你又是什么,我们恐怕心知肚明,何必扯来扯去的话,没完没了的试探?!如果您觉得这么说有意思,那我倒要问问,是谁带着累生累世的记忆不算轮回于这人间,到底目的又何在?您久游三界,去意全无,必然是有所求但未果。”齐仁又绕回到原来的话题上了,他右眉动了两下,眼睛不住的眨了眨,脸上连一丝笑容也没有。

    “哈哈!好啊,既然您要说这个,那就接着说这个,您可否听说,‘难言之隐’四个字?可否又知‘强人所难’四个字?您这么对我说,难道是要严刑逼供,我自有我不能说的理由,而您也有您执着的缘因,若是我将我的理由说出,您未必会明白,而您将您的缘因讲明,我也未必领教得起。您今天不是来让我领教几手高招的话,就还是请点明吧!”孟岚黛眉微蹙,一双绣眼玲珑闪烁,眼波如水,即使如此强烈的语气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一丝不快,话语和音调仍如莺歌般婉转。

    “温柔似水,绝对名不虚传!你们怀有感知、治愈能力的人就仅凭这种气场就能迷惑万千英雄好汉,可是偏偏你们多是女性居多、成不了气候!罪过罪过呀!好吧,我告诉你,你刚才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正是因为你已经多年未曾动用过超能力了,所以我才现身,你知不知道,封印特异功能是多么困难、繁琐而危险的事情?你随意动用特异功能,这不知道会不会对我的封印造成影响。如此这般,那我们当初的约定还有什么意义”齐仁终于露出了担心的神情,他的语速微快,气流暗涌,感到全身的血流已经在加快。

    “哼!英雄好汉?都快进入21世纪了,你这用语也进化进化,别让明眼人看透了,就知道这人世间没有高人吗?你问我约定有何意义,哈哈哈哈,毫无意义,之前我也说过听不听由你!你既然愿意听,那是你的事,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的能力,我还不能随意使用吗?我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你又奈我何?”孟岚顺势放下双手,将头转到另一边。

    看来是根本不打算看齐仁了,似乎再次表明到这里,对话可以终止了。

    齐仁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他知道这是他也许最近这几十年唯一的一次见到孟岚并且和她“推心置腹”的谈话了。

    “奈你何?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要解除永世记忆轮回魔咒的是你?还是我?”

    “是我”

    “当初请求将所有特异功能自然体封印的是你?还是我?”

    “也是我”

    “那现在说不需要这些了、互不干涉的人,是你?还是我?”

    “是我,都是我,那又怎么样!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你让我把相同的话说几遍你才能听懂?”

    “当然你的能力你做主,我干涉不了你,就算我劝你,你也不会听。”

    “当然不听!我知道你可能是为我好,但我不可能听你的。”孟岚轻轻地低下了头,仿佛头很重很重,需要依附在什么支撑物上一样。

    齐仁看到这里心中有一点酸楚。

    “妖物!”齐仁立即让自己清醒,和孟岚之间是一场斗争,虽然别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但是齐仁在心里已经断定此女非友。

    13

    “你非同一般人,你也知道,你的特异功能,我封印不了。”齐仁还是没有放弃谈话,接着又说:

    “但是我为什么又不让你用,因为你的能力在所有感知能力中是最强的。你刚才那一手我全看见了,是小菜一碟,对你来说,但是对很多其他怀有感知特异功能潜力和天赋的自然体来说,那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黄粱美梦啊,是桃花源,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我具有感知能力的最宽阈值,而且我可以自然运用,在时间、空间、情感、预言、前瞻、后瞻上都可以发挥出来,不用练习,不用修行,不用学习,又如何?我就是天生具有这种能力,难道是我的错,难道是我的所求?”孟岚这时终于摆正她精致圆润的下颌,微微一笑道。

    “当然不是你的错,但是宇宙之间、洪荒之内、天地之下,能量守恒,不在此处,就在彼处,不会既不在此处,又不在彼处,你运用你的能力会不会对其他已经封印的、即将封印的产生影响,会不会对我们全族的人产生影响,我不知道,所以我让你别用。”

    “就因为你要封印所有的特异功能者,我就要配合你?就因为你不确定的一个假设,我就要听从你?再说了,我们族,在这个地球上,还有谁?我都分不清,说不明,道不出,且不说岁月悠悠,就说这明眼辨别,就是难上加难,我又为何担此重任。而且,话说回来,就因为你说我们是一个族的,我就要相信你?证据在哪?让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又怎么知道你是我这边的,还是另一边的,还是你就是一个喜欢蹚浑水的老朽?虽然你看着只有20多岁,但是你的年龄还不是你想多大就多大,和穿什么衣服一样随意。”

    “您不要岔开话题!要是这么说,咱们还能认真的解开这个结吗?我不知道那位到底能力如何,但是如果你相信他能够帮你解决轮回的循环,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或许只是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你不知道主宰能力的人心胸慢慢会变得狭隘吗?那种主宰能力,无非是利己、益己、顺己而已。”齐仁又开始露出坦然的神情,轻松地踱步到客厅中中式实木沙发上,靠着背垫,舒服的扬着头,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孟岚。

    “我打的什么主意你就不必操心了,不过,如果你要看看张珺这个孩子,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不要打我的孩子的心思了。其实,我早就已经金盆洗手了,多少轮回,沧桑桑田,斗转星移,阡陌变换,我心已经非常厌倦,人世间分分合合,情情爱爱,痴痴怨怨,一切转眼已成空。我现在偶尔开始看佛经了,我觉得上面说的道理都很对,怪自己早一点没有看。我已经退出异术世界,超能尘世,请不必再打扰我了。”

    “是么?我不太相信!你的说法,欲盖弥彰,后面更是离谱的很,听你的说法,好像对人间很多的事情都看开了,看淡了,但是你对特异功能却说已经可以舍弃,这岂不是天方夜谭?你让我相信这个无稽之谈,还说的如此彬彬有礼,似乎就要永诀于世一样!你先解开你的轮回循环再说吧。”

    “我当然必须找到解除循环的方法,我必须找到。我为什么不能看淡了,看开了?年轻貌美如我,优雅迷人如我,性感妖娆如我,洞察人心如我,就不能因为几百几千个移情别恋的男人而看破红尘?就不能因为历练红尘而感到顿悟?就不能因为不能继续忍受被背叛、抛弃或者冷落而愤然决绝?我为什么不能,只因为我有特异功能?”

    “算了吧!是因为你有特异功能吗?特异功能是人类的说法,对我们来说,那是我们本身就具有的能力而已,算的了什么?你不要再使用障眼法,你们感知能力强的人,我无法与其斗法,这样论下去,我会输,我说不过你。你是不想让我对你说:你还在世间沉溺于人间情爱,不能自拔,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轮回之身?我要对你说的是,你是不已经忘记了你是哪里来的了?你把我们族的记忆全都忘了,然后塞进去一大堆垃圾和没用的东西吗”

    “关于那个星球的记忆,我已经忘记了。如果有些记忆只让你痛苦,苦苦抓准它不放又是为了什么?”孟岚云淡风轻,面部浮现出最舒适的表情,让人看了还以为是谈多么洒脱、无拘无束的话题。

    “好吧,我要见张珺!”齐仁终于破釜沉舟的说道。

    14

    奇人要求见刚刚出生不久的张珺,这似乎还是有些出于孟岚的意料的,孟岚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然变成真的了,“他胆敢?!”她本来不过只是随口一说,也用戏谑的口吻,但是真的没有料到奇人安的究竟什么心。

    无法判断奇人想见张珺的目的,就无法做出合理的应对,尤其是刚才的交谈没有向很愉快的方向发展,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要怎么样说服奇人放弃张珺呢?从孟岚的角度考虑,自然不想让张珺见奇人,一个整日游荡在社会各处,伺机寻找具有特异功能潜质的人,之后对其特异功能加以封印,对于这样的行为,任谁都会在心底产生抵触,而这种情绪的产生也是合情合理的。在心底里,孟岚何曾不会畏惧这个一生只知道封印术的封印机器呢?

    那些能够接受奇人对自己或者孩子的特异功能进行封印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深知这种特异功能对孩子人生会产生影响,而希望自己的孩子只是一个平凡普通人,不希望孩子涉及未知的领域或者从事未知的工作,未知对于他们往往意味着危险;而另一种则是被奇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以为孩子受到了什么不利影响,也就是说他们那些人本身还没有将孩子特殊的表现与特别的能力联系在一起,只是单纯的认为孩子的成长状态与别的小孩子不同,极力去削弱这种不同,将孩子的特殊潜质在襁褓中扼杀,也是这种趋同心理在作祟。

    坦白地说,孟岚清楚,张珺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这种潜质的孩子能够表现出特异功能,很显然,她已经察觉。但是,她并不是天生就具有特异功能,就在孟岚怀胎十月的时候,她已经不断感知并印证了这种结论,现在还不能简单的判断孟岚的心情和感受,是幸还是不幸,是个未知数,而天赋异术和后天获得,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区别了。经过训练或者是外界引导具有超乎自然体的能力,和天生下来就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而孟岚终其一生,或者数生在寻找的,不也是这种人吗?

    要是说张珺很平凡,不是我们的人,奇人未必会信。对,绝对不可能信。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孟岚没有办法让奇人去见张珺,虽然他算是已经闯了进来,但是没有我的同意,也不能擅自去见我的女儿,甚至是强行去做什么封印术。孟岚快速的思考解决的办法。

    这个时候听到奇人说:“公主殿下,我看你最好做好觉悟,要知道有些事情就要在这个时代,啊,不对是下个时代发生了,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回到自己所存在的地方。”奇人露出诚恳的表情,打破了良久的沉默僵局。

    “但是这和你要见珺儿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个小婴儿,才15个月。而且,我对她是最了解不过了,她不是一个天生具有特异功能的人,只是一个稍微有点才能的普通婴儿而已。她对你、我来说没有用啊,而且她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可爱的孩子,但是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总不至于能够让你伤害她吧,你期望的也不会是这个吧?”

    “孟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族各神归位只是早晚的事,借助人间形态也是暂时的事,我们就要重新回到自己的本位了,所以我的使命也快完成了。你不要紧张,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我只是想看看她,没有别的意思,我绝对不会动她一个手指头,哪怕一根汗毛,如何?”

    “对于那个星球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而且我也不留恋。你的要求,恕难从命。奇人,你也要理解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奈,我绝没有办法让你见她,我必须要保护她,守护她,让她健康快乐的长大,你孑然一身,恐怕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希望你为我稍微想一下吧,你就该知道你刚才的请求是多么无理了?怎么能对一个母亲说这样的话呢?”

    孟岚此时已经希望通过肢体语言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不似刚才那番镇定,眼波润泽流转,似乎眼泪瞬间就能落下来,让人不得不信她真的句句肺腑。

    齐仁刚才松弛的面容不禁紧绷起来,他双眉紧蹙,嘴唇也不自觉的收拢聚合,更显出面庞的清癯。

    “完全出乎意料”齐仁不禁这么思忖。

    15

    “以现在的情况,根本判断不出孟岚出的什么牌”,齐仁意识到,要和这个女人斗智斗勇、要见张珺是十有八九是不太可能了。

    这不是悲观,也不是不去努力。

    他认识孟岚这么多年,这个人因为记忆常在,所以性格更为固执,难以改变。

    齐仁觉得,孟岚这个人无论以什么形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个人。似乎孟岚的行为模式和给人的气质从来就是没有改变的。孟岚的大脑没有先进到自我刷机升级,她总是从既有数据库中检索,但是基本检索方法和原则却不是常常改变。所以她还是她,她一直是她。

    凭借他对孟岚的了解,这个人不是死缠烂打就能搞定的。

    虽然这个女人给人的终极感受是:神秘莫测、性情飘忽不行、忽而冷漠、忽而热情、忽而妖娆、忽而端庄,但是终其几生来说,齐仁知道“这个人非常固执,执念太深”。

    太过执着的人,总是喜欢遵从自己的内心。这样就比较倾向于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放大的太大,会忽略别人的感受,也容易钻牛角尖。

    “太任性”,这个女人任是谁碰上都是个麻烦,但是她却异常有魅力,也不知道是算计好了的,还是仅仅是一种巧合,她一直都容颜娇好,不能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容貌也很妍丽多情了。

    齐仁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简直活生生就是个怪胎么,竟然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真是不可思议。按理说吧,日久生情,都认识这个人这么多年了,竟然两人就没有发展出点什么爱情吗?连点暧昧都没有过,这真是世间奇谈,“我俩应该演绎出什么爱情故事啊,哈哈”,但是现在可不是齐仁好笑的时候,他内心想到。

    情理之中的事情是,这个女人多少世变换各种身份和外形的所有款式和样式,如果组成一个数据库,那是一个比较庞大的容量了。如此这般,总有一个类型应该是能够让自己动心的,为什么我就从来没动过那个心思呢?

    莫非我真是铁石心肠,我真是只知道封印特异功能,而没有别的人生吗?哦,说人生有点不合适了,我难道除了封印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不必想那些没用的了,奇人,我就不请你吃茶了,你还是请自便吧,你该知道门在哪里,或者你不需要门也可以离开,话说刚才你怎么进来的。没准一会我相公就回来了”说着说着,孟岚莞尔一笑,仿佛这位不速之客是刚刚才出现的人,那些谈话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似的。

    “哈哈,你还真逗,相公?!这句话挺起来很耳熟,好像哪一世你就对我说过一样。看来我的心思是毫无秘密可言,但你刚才没有用自己的能力,怎么,你已经修炼的先知先觉,连感知都不用,就全部洞察了吗?那我可要除掉你,你的存在太可怕了。”

    “哈,真是稀客啊,还没有见过这么寒暄的客人呢,放大话谁不会啊?你不知道现在有一个罪名叫做‘故意杀人罪’吗?我说这位客人,您还是高抬贵手,我没有那么厉害,你没听说过‘见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的道理?我不用特异功能,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男人脑子里空的很呢。就不要让我说出更不好听的话呢”孟岚的目光又瞬间凌厉了起来,真是翻脸犹如翻书一样快。

    “哎呀,看来真是不受欢迎了,你还在这里说大话,摆出一副高姿态,你不是也在试探他的行踪吗?你不是也想感知一下他有没有背叛你吗?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就是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都了解,哪还有什么意思呢?你只是不想承认那个现实而已。”

    “别说这些恶心我的话,什么背叛啊,多难听,男人偶尔花心也是有的,再说难道我都轮回了这么久,还在苦苦寻找忠贞不渝的爱情,或者是每天卿卿我我的浪费时间吗?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孟岚似乎做出一个抱头状,然后夸张将手大大的打开,别人还以为在做广播体操呢。

    “或者你不在乎,或者你在乎。不论你是否在乎,你也难逃俗世的羁绊,完全跳出这个心思,除非你解除‘记忆不灭’的循环,让孟岚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这就走了,但是请你好自为之,要记住,我族就快崛起了,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上面。我深知,我不能封印你、利用你、改变你、结果你、或者帮助你,但是我不想你带着执念去解开循环,你可听说过放下,有些事情还是放下的好。”

    还没有注意时,齐仁已经消失在光影中,不在这个房间内了,屋内的光彩已经渐渐消逝。

    16

    “这个奇人还会瞬移术吗?”孟岚呢喃道。

    “也对,要不只是用他那两只脚,走得过来这大千世界吗?奇人还有什么隐瞒的吧,就像我一样。真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古人说的没错。”

    孟岚对瞬移术不是很了解,她谦虚地想。

    确切的说她在轮回中只具有自己的记忆,对于特异功能的探索几乎为零,她一直在找寻具有特异功能的人,但是她没有对各色特异功能产生贪念。

    也就是说,她不想知道对自己没有用的特异功能。

    多么优秀的品格!

    她关注的是主宰能力。

    别的,对孟岚来说无所谓。她具有从一而终、坚定纯真的信念,让她自己从来不走弯路。

    没有那么多冒险心理和好奇心理,让她的记忆中可谓痛苦的片段并不是多到可以撕裂自己,她的记忆里目前痛苦的片段不起作用!

    当然,如果有那样的记忆,她也可以干预、控制、甚至是切除,虽然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但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就像人类,对于没有用处的物品、没有价值和不喜欢的的东西也会扔掉。

    人活着,有很多妥协和不得以,诸如“值得被嘉奖的反倒遭贬,应被痛恨的反倒春风得意”,这种事情都属于老生常谈,这个世界已经容忍不了那么多的残忍,因为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不幸伴随着自己,甚至可以说,很多人都想知道:“还有多少人比我更糟,然后让我心里平衡点”。这是一种扭曲的心态,不过这种心态确实是一种存在。

    很多人想当然认为,记忆不灭是一件巨痛无比之事,这完全是想当然的看法,把自己的经验强加给别人,不会得到真实的结果。痛苦与否当然要看当事人如何处之。

    记忆是一种可以被封存、压缩、洗刷、改变甚至消灭的东西。

    而且,孟岚清楚,能够记起不等于一定要记起,也不等于时刻要记起。在关键的时刻、需要的时刻记起想要知道的事实就可以了。

    而且这些许年间,中间还有一个奇人,不停的搅合,就使她对于异术的种类和能力所知甚少了,这种逻辑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孟岚确实觉得奇人的存在对自己是喜也是忧。为什么我每一个新的人生,都要有一个奇人前来报到,好像和我多熟一样?自己还得给他安上一个合适的角色,这样对自己是一种无形的束缚。

    要是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大部分人似乎都会觉得即使是当今社会、现代社会、文明社会,交通工具已经很发达的社会,瞬间移动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按理说感知系的能力难道不能感知其他特异功能的存在吗,例如瞬移?这果然是个漏洞啊,自己或许没有好好研究能力的运用吧。

    怎么会有这种设定呢?还是孟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由自主地关闭了那个机关,让自己不再去感知了呢?

    孟岚对自己还是露出首肯和欣赏的面容。

    她看着镜中的美人,觉得真是天生丽质,此人只应天上有,何苦为谁落凡尘啊。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怎么又跑到镜子前面去了,刚才奇人对她说的话,几乎没有什么进入耳朵里,她看起来仿佛根本不是这个身体去应付的奇人,真怀疑她的大脑构造,如何一秒钟之前的事情现在就像被彻底吸纳,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呢?

    如果不是因为她具有特别好的调节能力,就是她具有多重的人格,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孟岚已经无法清楚地计算出这是她第几次抚养孩子,因为很多记忆罗列在大脑皮层中了,重叠而又重叠,要想回忆起来,那煞是耗费时间呢。而现在,她不想再去思索那些,去回忆什么。

    诸生以来经历的种种,她上下求索的寻觅,使她懂得了一个道理:凡事,务必要天时、地利、人和均具备,才能施展一番作为。强求是不能的。

    并非是她沉溺人间,而是除此以外,她别无他法。她也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义了。不,不完全这样,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的存在意义了。

    这时候珺儿似乎也睡醒了,孟岚赶快去孩子的屋里抱起她,满足的笑了。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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