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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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相约、心相约、相约一年又一年、不论咫尺天涯”。这首歌旋律轻柔、有层次感,歌手音色干净、纯粹,非常动听。尤其是歌中唱到的“相约”片段,让人有一种永恒不变之希冀。张珺已经6岁了,一眨眼很快就又长了1岁,她已经小学1年级了,她上学比较早。她每天都哼着这首歌曲,她很骄傲,自己的声音和天后有点像,她傻傻的,每次谁说让她表演一下,她就开始扯脖子唱这首歌,弄得周围的人都乐到不行。她骄傲极了,梦想成为歌唱家。

    孟岚没有对她的梦想说什么,只是偶尔说,“不要总唱高音,担心嗓子变坏了哦,珺宝宝”。

    “妈妈,我已经很大了,不是宝宝,我是个女孩子了!”

    孟岚一笑置之。

    珺的特异功能虽然已经渐渐趋于平淡,就像被剥去羞涩的春天,是昨,但也毕竟来过,没有那么多遗憾。

    潜能不在身体中、身体的按钮旋到“OFF”处;潜能也不在心灵里,心灵的门也打不开了。孟岚觉得这件事,就像心里的阴影,在不断的飞旋,从体内的各个器官流窜到血液,骨骼和脊髓内,应该压制住,不要引起过多的注意力。

    孟岚记得珺儿在上学前,家里充溢着深深的期待和快乐。孟岚不知道多少次自己好像重复着同一个过程和阶段似的,好像很多个质、量均衡的记忆闪现在脑海,这一刻化成了一个画面。孟岚将这个记忆变成剪影放在自己的脑海。

    总是这样,孟岚管理好自己的记忆和感情。对于感知系的人来说,感受的不仅仅是记忆、感情,这个词语其实含义丰富,犹如这种人体潜能一般。简单地说,人类用心念来诠释自己器官所接收的信号,这种过程是感知。

    一方面是可以利用感官对物体获得有意义的印象,每样物体都残留着记忆和信息,这样说并不是唯心。比如说某人带过的玉镯,记录了这个主人的信息,感知就是将这个信息获取并提炼,从而得到趋近于真相的结论。

    但是,注意的是感知不等于真相。

    另一方面是客观事物通过感官在人脑中的直接反应,读取这个反应,即为感知。大部分情况下,这种感知是感知系的人较为常用的能力。这是一个哲学范围内的定义。

    物与环境的存在关系的表达是为感;存在的对象关系是为知;主体的关系表达是为感知,感知是表现出的主客关系,这个是可以从哲学书籍中查阅得到的信息。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在《为荥阳公上西川李相公状》中写到的,:“空吟风水,感知怀恋”,这个句子以后也经常用来诠释“感知”。

    面对一景一物,一情一境,触景生情,因景知情,即为感之知之。风,吹过,沙沙的声音,犹如惆怅的旧情。水,流过,涓涓的动律,使人空留过去的怀念。

    还有一段也是关于感知的诗词,袁郊《甘泽谣·红线》:“忧往喜还,顿忘於行役;感知酬德,聊副於心期。”生死忧虑,悲喜都似东流水般被相忘于江湖,而内心之想、思、感动则萦绕心头,聊以自慰、不能抹去。

    这里是中国古代的诗词中提到的感知,放在这里的意思是体会一下这个词的含义,但是此“感知”非彼“感知”。孟岚的“感知”似乎本就拥有更为广大的外延,恐怕任何诗词、文章里的“感知”和孟岚的感知都会不相同。孟岚很庆幸,自己的能力从未被提及,典籍、小说、学术著作等均没有关于孟岚能力的特别记录。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曾经”存在、正存在着(发挥着效力)的证据,这让人安心,但更让人寂寞。

    感知能力,有点像探索物与环境的存在关系、存在对象的情况等诸如此类的精神活动。再具体些可以概括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第六感官等。

    探知一个人的感受,比如他看到的事物的颜色、状态、大小;他听到的声音的音色、音量、音感;他吃到的食物的味道、口感、咸淡、软硬,还有就是他当时的第六感及以外的感觉。

    一个感知系的特异功能者如果深谙本系的能力,是都可以融会贯通的。

    感知能力则是通过感官去感觉某样可视、不可视或者肉眼无法直接观察的物体,并能通过感觉描绘出其具体形状或者运动状态的一种特异功能(感到犹如看到、身临其境的体会到、经历到,本人在精神上历经一种冒险旅程,但并不是再次面对那种情况,所以按照常理说没有危险)。

    这个能力不是每个人都具有的,有的人说,“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后天获得,比如说经过大量的艰苦练习以后,不断持续地刺激同一感官系统,强化感官的感受能力,从而获得一定程度的某种能力。比如可以感觉出背后某物体的形状、颜色、运动状态等。其实质是物体向外辐射的红外线被人体向外辐射的脑电波所擒获,在脑部形成对该物体一定的判断。”

    这种训练方法在某种程度上曾经被很多人所推崇,甚至在某一范围内风靡。那是因为人人想要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从而处于优越的地位。训练方法是实实在在的,不是骗人或者是赌博式的。

    (听说现在有高科技能够实现这一项能力,但是我还是觉得孟岚的能力好炫的说……)

    孟岚对这种说法、训练手段不能完全否定,因为她也不是普通人。但是她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些夸张的成分在。对于她来说,特异功能的存在是有一定的原因的,人类不知道,却可以通过某种臆想去解释和合理化,这只能说明人类是喜欢于将万事万物都赋予合理的解释的一类智慧生物。

    (那位叙述的大叔再次说明,这里面说的特异功能者都不是人类所能理解范围内的简单的艰苦训练得来的能力,如果能够坚持像打字机我一样,听完这个故事,你就会知道来者皆有缘由,也就会明白这个族的人之间争斗的根源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训练自己拥有那些能力,我可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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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清晰的理解孟岚的行为方式,就必须探讨孟岚对于自己的大脑是如何管理的。孟岚的大脑也是一般人类的大脑,但是她管理的好。即使超能力这种东西作为一种独立的载体存在的话,那它也是依附于人类的身体而存在,借助人类这个普通的身体机能实现它的作用力,所以人类的各项器官还是要作为考量范围内的因素的。

    管理是一种艺术,“管理”这个概念涉及到两个字:“管”和“理”。“管”是很明确的一个概念,比如“管”的是感知到的事物;“理”就比较复杂了。“理”的问题来说,包含着依据、方式、方法及效果。

    西方管理方面的科学开发了一些成熟的技术方法,如SWOT模型、BBC模型、平衡计分卡等。有借鉴运筹学的模型与方法,如线性规划、层次分析、冲突分析、决策论、博弈论、对策论等。说这些都没有用。

    孟岚的管理方法趋向于各种技术手段的杂糅,要想理清楚,都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只要知道,她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就对了。如果把她的大脑比喻成收纳设施,那她就是一个超级整理专家(现在那些整理法之于孟岚的方式都是弱爆了!),否则记忆就会像洪水猛兽一样将她吞没。

    她一向信奉的是“运筹惟屋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凡是在于预谋和设计,这个和现代日企中广泛利用的“PDCA”的理论不谋而合,“P”占据较大的领土,傲视着其他的三个字母。

    俗话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必须计划好一切,注意:是一切,再开始实行,这是她的信条。她自己对此情有独钟。

    都知道的事实是,人类的大脑是人类迄今为止,所有器官中结构、功能都最复杂的一部分,并且也是所有神经系统的中枢。大脑分为3部分——脑核、脑缘系统和大脑皮质。

    现在任何一个会上网的人都能通过搜索知道:脑核部份与人类日常基本生活的处理有关,包括比如说生命最基本特征的呼吸、心跳、意识的觉醒、人类进行的各种运动、夜晚的睡眠、平衡、早期感觉系统等等,脑核部分能够对其进行调配和疏导。

    而脑缘系统与人类的各种行动、各类情绪、随着时间和事件而淡入淡出的记忆等处理有关,还有体温、血压、血糖等部分的功能。

    大脑皮质则负责人脑较高级的认知和情绪功能。

    要摆弄好自己的大脑,是人类触手不及的领域。但是孟岚却做得到。

    我们现在做的只是揣测,从科学的角度加上个人的分析和臆测,对孟岚的能力发挥过程和大脑掌控进行猜测。所以具体是不是这样,也没有人能够证实。

    (聪慧如孟岚般的“小主”也不会把这种“绝密”告诉别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分享!)

    料想,她将自己的大脑良好的分区,记忆、情感、嗅觉、听觉、触觉,有意义的都有备份。但是“意义”这个概念对于孟岚来说,她的定义与别人未必相同。

    猜想孟岚对于脑缘系统的运作曲线比较能够掌控,但是这可能不是脏器程度上的,而是机能上的,更类似于软件上的调控,而不是硬件。也就是说普通人的大脑好比DOS系统,而孟岚的大脑是WIN10系统及以上更高端的操作系统,更好地管理这些感知的事物。

    (这只是一种比喻,她的操作系统应该比人类已知的要高端的多,WINX?)

    孟岚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详细地透露过能力运用的过程和方法,齐仁算是对她比较唯一了解的一个人了,也只是通过简单的“偷窥”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她是一个很神秘的“高人”,或者是一个能力不稳定的人,二者必居其一。

    齐仁曾经怀疑孟岚具有删除记忆、或者创建记忆的能力,对于感受和情感也许也能够如此为之。他没有去诘问过,也没有办法验证,不知道为什么,齐仁当时就是提不起兴致。

    拥有丰富的记忆,不同于拥有丰富的财宝,并不是物质性的,是精神性的。这种记忆对于孟岚是财富、还是垃圾,确实很难界定。无法拥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挫折抵抗力和特殊思维的人,不适合有过多的记忆。

    不是流行过一个电视连续剧吗?主角失忆了,又爱上了一个平凡的异性,结果记忆恢复后内心出现极度的挣扎,不同人格之间出现斗争,最后善良战胜了邪恶,主角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还火了一段时间呢。

    现实生活不同于故事,不能随意设计人生的情节,每个人只有一次的人生历程——这个旅程有且仅有一回,没有办法重来和重写,“重来一次”是黄金、钻石,哪怕全世界的财宝加到一起,也换不来的一个奢望。

    孟岚曾经看到过一个具有感知能力的人最后走向黑暗的真实例子。可能在某些灵异小说中也能找到类似的影子,那些小说可不是空穴来风。而孟岚的经历让她觉得小说中的情节设计或者太过仁慈了,没有办法然普通人明白危险性。

    孟岚认识的那个人,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少年,他有着一双阴郁的眼睛,同时也具有很强的“心电感应”能力,甚至是过强、过度的能力。

    从孟岚第一眼看见他时,就觉得他异常的疲劳和衰弱。他的眼睛发出异样的闪光,眼神集中,而眼角处难以掩饰疲惫,孟岚记得他的笑脸。

    他对孟岚说到:“你是少有的不评价别人的人。你心里没有对我的外貌和形象做评价,这让我很意外。”

    这句话一直留在孟岚的记忆中,没有被删除,她偶尔会想起来。

    他的苦恼很多,不能一一列举。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想听、不想听的意念,所有人心底的声音一股脑全都涌向他的大脑,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广谱宽频波段,扫描到全部的障碍物,有些甚至被他称为肮脏和垃圾。

    “看着你面前的人,听着他对你说的话,你知道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你会绝望。找不到,真的找不到一个,哪怕一个心口一致的人。”他绝望地对曾经的孟岚说着,那时候孟岚称呼自己为银帘,她只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孟岚觉得这个男人的能力应该更类似于“心电感应”,但是感应其实也是一种感知能力,与孟岚不太相同,孟岚没有这样的烦恼。

    “我很想给自己的大脑安上一个开关,让我能够随时关闭这种声音。”孟岚没有安慰她什么,这在她内心深处也曾激起小小涟漪,但是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要自责,那孟岚也不要生活下去了。

    没有必要把所有人的人生都背负在自己肩上。自己的肩上只需要背负自己的人生,这就已经足够。

    通过这件事情,也让孟岚对于悲剧有了另外的一番理解。她觉得,或许人生的悲剧也不是只有痛苦、悲观、失望,也许悲剧只是另外一个结束的方式,是命运代替人们进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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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对于人生来说,那是不同的选择罢了”,孟岚最后得到了这个结论,她感觉心情好多了,当然她也没有真的心情糟到哪儿去。

    “恻隐之心”那种东西,她早就舍弃了。否则,她就不必去苦苦寻求解脱之道,还不如直接去做善事了。她自己还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情,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可怜别人,或者在她心里觉得,“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比我更可怜呢?我才是应该被眷顾的。”

    与其真的痛苦还不如选择一条轻松的路,虽然做选择的那个人本没有选择权。谁都不能强迫别人按照不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即使是让他活着,也不能随意就自作主张去插手别人的人生,还拿出一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有理有据、咄咄逼人的样子。自己的人生就算管理的再好,也没有资格插手别人的人生。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一定有很多像他一样受限于自己的潜能而无法找到解决之道的人。孟岚觉得与其投注于同情的感情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大方的承认那些人就是弱者。

    有物品需要收纳,如果容器不够大,你是换一个合适的容器呢,还是将放不下的物品扔掉呢?如果物品重要,我想就不会被扔掉。被扔掉或是换掉的,可能会是容器吧。谁也不想当那个被换掉的容器。

    同理,无法一肩挑起自己能力的人,何以与强大的能力为伍?无法容纳强大潜力和能量的个体,有什么资格作为其载体而被选中?

    事实上,并不是有资格才能被选中。有资格的没被选中、没资格的被选中,这是一种矛盾性的苦痛。

    很多时候,选择是一种随机性事件,是概率性事件,一个人没有办法在其具有主观能动性后、重新让时光倒流,倒退到他出生前或刚刚出生之时,再对着其婴儿的身体进行选择:赋予或者剥夺其所拥有的能力。

    这好比你生下来已经是男人,你不能够说一句:“变”,身体就自动变为女人。当初生下来或者后天借由某种原因而具有潜能的人,也不是可以随便说一句,“我不要了”,就能够将这种能力像脱衣服一样甩掉。

    通过这种比喻,我们轻松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种能力的作用机理不在表皮,不在表面,也就是说在更深层次的东西上产生作用。剥离它们不是很容易,就像掌握和控制它们也不易一样。

    被选中有时候只是概率,并不是什么天降大任,没有必要唯心的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慨叹他们命运的艰涩还不如直视这样一个事实:人类想要拥有异族的能力,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他那样的感受呢?”

    孟岚在心里曾经反复的问过自己,到底为什么自己没有陷入那样的境地。

    “为什么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表里不一呢?”

    孟岚在心里曾经怀疑过,他阅人无数的“感应”,明确地判断孟岚是一个不会违背自己内心的人,也不是一个会随意评价别人的人。

    孟岚在想,“他还是嫩了些”。看来特异功能之间也要分为强弱,也是有比拼的。如果认为只要具有能力就可以探究别人的潜力究竟是哪种情况,那么就错了。

    举个例子来说,通俗一点的法则,拿法术来说,能力差的人所施的术很容易就会被能力高的人破解,所以能力低的人无法探究到能力高的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如果觉得这个例子还不够通俗,那么就再举个例子,比如说智商,智商低的人无法理解智商高的人的计谋,即使智商高的人将计谋的产生过程一字不差说给他听,也未见得能够恍然大悟,很有可能最好的结果就是似懂非懂。

    孟岚觉得她和他之间的情况就是类似于这种,他探究不到她的内心,正是因为她的能力更胜一筹。

    况且,孟岚很多时候并不像他那样,有那么强的愿望(欲望?)去探究他人的内心,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至少高尚与低俗的想法各占比例,至于具体是“谁是谁非”,她也完全提不起兴趣。但是那个人似乎也说了,有时候他这种“意识”的“扫描”是不受个人控制的一种行为,“我也不想听到那么多声音”,很多时候,他发觉,事实是他想做的都不是“说到就能做到”。

    “何必呢?辛苦的索求?辛苦的拒绝?辛苦的琢磨?辛苦的取舍?一切的一切……何必呢”,孟岚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正如孟岚一样。

    他们还真找到了第二个共同点。

    说到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谁又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呢?总之,是只有1次的人生,为什么要过的很辛苦呢?

    (我觉得这么想很对啊!)

    “或许我只是冷漠,我没有那么超脱、豁达。”孟岚明快地判断。

    明知道可以感知任何人的内心、情感、记忆和经历,但是却从来没有陷入完全失控的状态。那应该是自己没有旺盛的好奇心,没有那么容易受到感染。抑或是自己已经知道人心里的想法,都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如果说我还有一点优点,那我就是对他人的“不感兴趣”。

    孟岚觉得自己不是铁石心肠,不是那种完全冷漠之人,但是似乎自己也从来没有特别为别人的痛苦和失落而动容,否则,孟岚自己就会把自己逼疯。冷漠如果分级、分类,那孟岚觉得自己一定离最高水平,相差很远。

    “也许我只不过是‘独善其身’”孟岚转念又想到。

    孟岚没有必要将自己的领悟、想法告诉他人,指导她人或者帮助她人,或者有些人最后会惊叹于孟岚日后的转变,但是孟岚在目前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没有变化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我们在做任何事情的事情,不可能随时都达到“兼济天下”的程度,如果能够随时管理好自己,那就已经不错了。

    (何况当时在古代,人不得志的时候想“兼济天下”,也是不可能的。)

    “抑或是:引不起共鸣。”,共鸣的基础都不存在,兴趣也不在那里,能力又太强,这些都是阻碍她成为一个掀起千层浪的人,也不是一个人人得以而倾诉、祈求的人。

    但是归根到底,控制能力不够强还是一个致命因素。

    最后她觉得如果那个人也是像她那样,具有对异能强大的控制力,也不至于会走上一条阴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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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十点钟,孟岚低头看了一下表,柔和的贝壳色表盘上闪烁着银色指针,指针不粗不细,身材适合,亦如孟岚。时针指针的尖端部分,让人觉得朦胧,似乎是带着光晕,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十点;分针还在努力的旋转,看样子,秒针好像陷入了与自己之间的竞技,还要分出一个胜负。

    “我希望我是指针!但我希望自己是时针。”孟岚在心里嘀咕着,做着毫无诚意的设想,想象着一种简单、重复、没有技术含量、没有烦恼、没有喜悦、一成不变的生活。

    如果是时针那刚刚好,动作优雅而悠闲,有足够的时间去旋转,但是又没有什么可以事情导致自己焦急,自己永远可以保持那种态度的优雅。但是如果自己变成了分针,也还是可以忍受的,虽然分针转的明显要快,要多,但是那种勤劳的转动或许也是可以为自己带来不一样的生活。

    如果是秒针,哦,那就不敢再想下去了。秒针似乎是一种疯癫的状态,过度焦躁、过度暴戾、过度沉泯。秒针让人联想到“过”这个词,孟岚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秒针的状态改变过来,她满足于现在手表的表盘上没有秒针。

    这就叫做眼不见心不烦吧,孟岚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秒针的手表,甚至是没有分针的手表也是有的,那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分钟、秒的单位、计数。

    指针生下来就承担着这样的命运吗?就像某些人一样,承载着不凡的人生。

    孟岚不会将自己归为不凡的行列。她从来都没有对自己下那么有格调的评价。她会在心底深处有一种优越感和一种伪超然感。

    优越,当然感觉很优越!

    因为她具有别人所没有的记忆宝库。她如果用心,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史学家”或者致力于还原真实的历史。但是她没有在这方面用过心。

    说到伪超然感,的确是这样的。

    因为她自觉已经超脱了很多俗世的烦恼,至少比一般人的烦恼要少的多,她也总是说,“我已经超然尘世了”,“我已经超然物外了”。

    如果有人问她,那你为什么还要结婚、生子?为什么还要向往好的生活呢?她就会对你诉说“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很多人就会好奇,孟岚每一生可能都有不同的角色定位,比如说“皇室之女”、“贵族之女”、“平民之女”、“风尘之女”、“青灯之女”……她的经历也会随之不同,而不同经历带来的烦恼也会是各式各样的,不一而足。

    难道“超脱之道”真的能够化为孟岚真切的体验吗?她心里就从来没有积压一些未曾释放、无法释然的苦痛吗?这些积压的“代谢物”该怎么办?这些“代谢物”又会不会对她的人格产生影响?

    如果产生了影响,这些影响又体现在哪里?

    表面那些阳光、雨露、柔情、温暖背后是什么?

    正如黑暗之处蕴含光明,光明背后隐藏黑暗一样,事物的表与里、阴与阳正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总是相依,相辅相成,不可分离。

    这回是正面,下次有可能是反面,人生也是这样。

    孟岚走到窗边,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世界里,没有回来。

    屋内的窗玻璃很亮、没有污渍,将外面的景色清晰地成像在孟岚眼底。

    城市,千百年来,变迁、今非昔比。孟岚感到千年的记忆犹如一场梦,似乎是做了一场华丽的梦,清晨醒来头上涌来的一点倦意和沉重。

    窗帘,多少日子,优雅的屹立于白色的墙边,没有任何语言,害羞地遮住面。孟岚踱到窗边,可以看到楼下的路,路笔直的伸向前方,前方也是挤满了楼群,低矮的楼房的房顶上,平台是惨白色的,让人联想到以前。回忆就是这样,会突然从不知名的转角冒出来。

    早上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没有做什么事情,一个小时就像1分钟一样,疏忽而过,没有留下痕迹。只有太阳还在暗自走着它的轨迹,可惜它的轨迹是没有痕迹的。当然这都是幻觉,因为转的是地球么。

    孟岚看了一眼窗外,阳光甚好,干净而飘散出一丝香甜,光散射的晕圈包裹住孟岚的身体,她没有感到一丝暖。蓝色的天空浮着一层灰紫色的薄云,太阳光透过薄云洒向大地,房屋、道路、桥梁都染上透明色光晕,光膜也包裹着城市,驱逐黑暗和寒冷。

    并不是晒晒日光,内心阴暗的角落就会生起篝火。

    有时候外力终究抵不过内力。

    在墙角和地下,黑暗和寒冷还在蜷伏着身体,等待日光渐退。楼下很寂静,没有车,也没有行人。

    “是让人感觉舒适的一天”,孟岚可以得到这个预感,她感到浑身酥软,温柔之情从心底决堤。

    预感很快就被涌来的记忆淹没了,记忆夹杂着汹涌的感情。

    将窗打开,会有一丝风吹进室内,风没有吹走孟岚的沉醉,孟岚却似乎像受了凉一样,觉得冷。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蚕丝的质感传递过来。“这件衣服很贵”孟岚在心里想到,但是货币的价值,有时候是会成为一种模糊而又清晰的存在。

    现在自己的衣裳是丝绸的,但是她的触感不知道为何又回到粗布粗裳的时代。她坐在铺垫上,盘着腿。

    她想起了那次让她记忆鲜明的谈话。

    那是孟岚和一位出家人的谈话。

    当然孟岚也只有那么一次“那种”经历。

    她不想回忆自己的形象,但是对那次谈话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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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家弟子为何姓释?”孟岚抬眼,随后就低下了头。

    她不确定自己以这样提问的方式打开局面,合不合适。问这种问题对自己抛出最终的目的是否有什么帮助。自己在故弄玄虚吗?还是也想炫耀一下自己开悟的程度。

    孟岚坐在床边,边回忆边笑了。她能听到胸口的心跳声,当时那么当真的事儿,为什么被岁月无情的扭曲变形,成了好笑的经历呢?孟岚将咖啡送到嘴边,抿了一小下。

    “施主为何执着于姓氏?”对面一位老僧问道。孟岚觉得他好像是闭着眼睛,还是眼睛太小太细了,被脸上的肉挤到含羞、挤到扁扁的了。

    “不知。”孟岚低着头,随即抬起头后,微笑着说。

    感知系之人,深知气势的重要性,她会造势。

    也就是说甚是会隐藏自己的内心。

    或许是她善于展现自己想表达的情绪。

    世界上的情感并不是非黑即白,是存在灰色地带的,她具有自己的灰色地带,而且善于将不必要的纠结放置到这个地点里,处理掉很多烦恼。

    “敢问施主,可知何为执着?”老僧继续问道,不知从何时问答的主动权就从孟岚手中溜走了。

    “不知。”孟岚的微笑,还在嘴角没有消散。

    “敢问施主,可知何为释”

    “释?释然?超然?解脱?那世间是否真由释这一姓氏呢?”孟岚的微笑渐渐消失,带着询问的语气问道。

    “敢问施主,可知何为解脱?”

    “不知。”

    “敢问施主,可知何为佛家弟子?”

    “具在下所知,是指皈依三宝之人。”孟岚爽快地说道。

    “敢问施主,可知何为解脱?”

    “愿闻其详。”

    “施主,不可说。”

    孟岚突然很想站起来走掉,感觉这段对话变得莫名其妙了,向不可知的方向发展去了。孟岚这时候很想去探知一下老僧的内心世界,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乃是大不敬。

    自己是为寻求答案而来,却又反手为云、覆手为雨,行强求之事,她觉得在这神圣所在之地、圣洁所在之田,神通不及平淡。

    一杯白水,粗茶淡饭,是这里的趣味。在素斋场所兴杀戮之行,犹如今日自己在此真实不虚之所,行窥视之癖一样。突然有一点讨厌自己的能力了,为什么自己要有这样强大的能力,而且还能记忆不灭。

    “施主,年纪虽小,但目光坚定平和、柔中带刚,刚化为柔,似乎怀有千年之心。”

    “师傅,所言甚是。今日所来叨扰,是为内心小虑,恳请师傅指点一二。”孟岚说着,未表露任何感情。她知道,在出家人面前,与其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不如清晰准确的说清楚自己的所需,出家人四大皆空,具是大慈悲,然而也是极为淡薄、不问世事之人。她也同样看不上哪些总是在出家人面前故意表现的如何弱小不堪之人,逼迫他人作为、总想获得他人的怜悯、同情和施舍。实为可耻之人。

    “一切,皆——为——虚——幻——”老僧悠然答道。

    “师傅,不可说即为可说,还请师傅详示。”

    “施主,《增一阿含》有‘四海出家,同称释氏’之语,以释命氏乃遵循根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在此清净之地,可否顿悟一二?”

    “然。”

    “施主,不可说,为不可说也。”

    “师傅,佛家有云:‘造作诸恶业,受定众苦果’,然是否也有无行恶之实,而有受苦之祸呢?”

    “原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施主又有何苦,有此一问?”

    “师傅所言极是。然苦,甚也。结为难言之苦。师傅,所苦不可说,不可诉,不可解,不可灭,何如?”

    “施主可潜心礼佛,自会消灭诸恶业,诸有苦,灭往生之因,生必无因。有云‘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多谢师父指点,今后必将常念‘观世音菩萨’佛号,祈求保佑。”

    “内心常有疑惑?”

    “师父所言极是。敢问人之记忆可会不灭?”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灭亦为灭。累生累世、生生世世的记忆不灭必有因缘,施主所困扰之事,必有大因缘。当下之烦恼,或为明日之喜悦,亦不可知。施主若潜心在世,修行内心,必能堪破此因。出世入世,皆为因果所苦,施主万可不必寻求记忆不灭之因。”

    “师傅,多谢赐教。然,不知其因,何知其果如是?弟子又该如何自处?”孟岚想到,这个老僧说话绕来绕去的,说有原因,又说必能知道原因,可是又说不必寻求。

    “施主,聪慧之人。眉宇间傲然之气与乖戾之气并存,争斗不休,其也为人之本也。然世间万物如尘埃腐臭,熏染本性,迁移本真,实为不幸。施主眉间正气浮现,实为不幸之中万幸。”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施主,禅语云:‘怖不生慧’。地狱唯心可造,真实不虚。”

    “师傅,私以为:私欲,可怖之物也。然弃之无法、留之后患无穷是也,故慧不能生。纵患得患失,身不由己,无有尽头。何有解脱之法?”

    “怖唯心所造,求之,唯心可解。”

    “师傅,若人生之而知前世、前世之前世、生生世世者,如何?”

    “顺也,自然者也。生而知之,故挂碍者甚多。唯观心,生真实;唯真实,生而不灭;真实,空也。生也,灭也。故生生世世,皆为空是也。施主反求诸己,无生疑惑。放下执着,立地成佛。”

    “大师,所谓放下,是为出世?”

    “非也,非也,放下,乃心境也。然施主,在世挂碍甚多,非弃之无望,慎之、慎之。择也,不同者也。生而不灭,观心求己,善择而慎思,慎感也。”

    “谨遵教诲。”

    “然生而神通者,古之有之。奇也,非奇也。顺之、导之,可也。”

    “然,师傅赐教,感激之至。”

    “施主,勿善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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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择之。”

    孟岚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行为,应该应了这句话才对,自从和那位和蔼的老僧聊过之后,她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多了,但是不是顿悟的那种程度,她内心清楚,境界还是离得远呢。当然,那也不是孟岚所追求的。

    虽然不能立地成佛,她没有那么多纠结和疑问了,这样的结果不也是可喜可贺么。要想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快刀斩乱麻,那是做梦一样的。

    孟岚此时忽然想到了奇人,这个人如果也有与智者沟通的这种经历,恐怕也会同我一样,不会纠结于为什么,而是志在找到解脱。

    当然,偶尔也会想想为什么,但是那样做的意义并不大,自己是很清楚的。

    “人生啊,原本是无意义的。”

    多少生来,孟岚觉得只有聪慧之人才能将自己的人生赋予多彩的意义,而碌碌之辈只是在寻求:“我生之何用?”他们并未发现,人的生活大部分的时间所做的事情都是无意义的重复和单调的苟生的琐碎细节而已,是支持人类这个庞大而精细的躯体所能运转、有效的最低级活动而已,大部分有意义的事情被这些无意义的洪水所淹没,根本找不到扎根、立足之处了。

    智者,善于赋予人生她合适的意义,善于塑造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卜神问卦,祈求保佑。

    转眼回到现实的时候,孟岚觉得有时候就会产生那种很奇怪的“一回首已百年身”的感触,挥之不去。那不是一种伤感,也不是完全的一种无奈,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没有说什么而已。

    珺儿很快就要上学了,孟岚可以全心全意的抚育下一个孩子了。拥有这样的一个聪明而懂事的女孩子,真的让人很开心。

    “妈妈,等宝宝上学了,长大了,我要给你买最漂亮的衣服。”

    “珺儿乖”

    “妈妈,我帮阿姨擦地了,累死宝宝了。等宝宝长大了,宝宝替妈妈和阿姨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妈妈每天都可以玩啦”

    “珺儿不用擦地,妈妈不玩。”

    “妈妈,等小妹妹出生了,宝宝还是妈妈的宝宝吗?”

    “当然啦,珺儿永远都是妈妈的宝宝。可是珺儿,你不是说了吗,‘不要再叫珺儿宝宝了,珺儿已经长大了’,珺儿你是个女孩子了。”

    “妈妈,那是因为当时你只有珺儿一个人,珺儿当然不想再当宝宝了,珺儿想长大,一起和妈妈在一起,还要和妈妈穿一样的衣服,漂亮的。可是现在,妈妈,你的肚子又大了!爸爸说,‘你会生下一个宝宝’,你不会不要珺儿吧?因为有了小妹妹。”

    “珺儿为什么知道她是小妹妹呢?”

    “因为珺儿和她说话啦,珺儿问她‘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她说‘妹妹’,她还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她将来的姐姐。小妹妹咬字好不清楚,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她的话。我还是直接和她的大脑聊天呢。”

    “珺儿,你一直都能够像这样子和别人说话吗?”

    “当然啦,妈妈,只是有时候对方不回答。”

    “但是宝宝,妈妈为什么不知道呢?”

    “那是因为妈妈从来没有问过呀。爸爸就问过我,还说让我不要告诉妈妈呢”

    “嗯?你爸爸?爸爸是不是太坏了,宝宝,不让宝宝把自己的能力告诉妈妈呢?”

    “爸爸说啦,要给妈妈一个惊喜,还说不要吓到妈妈,说宝宝好厉害!”

    珺儿边说边在屋里跳着转圈,之后又跑到孟岚面前,“小妹妹说,她快出来了呢。”

    “快了,珺儿喜欢妹妹出来吗?”

    “当然喜欢了,珺儿可喜欢了,好喜欢好喜欢。可是珺儿好矛盾啊,还是怕妈妈只喜欢妹妹。珺儿好想见到妹妹,我现在和妹妹已经很熟悉了,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很快就能见到你妹妹了,你希望妹妹叫什么?”

    “妹妹说了,她叫瑶”

    “啊?你妹妹都要自己起名字啦?”

    “是呀,妹妹说的”

    “可是,妈妈为什么感受不到妹妹呢?我感知不到她呀,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怀孕的缘故吗?”

    “妈妈,你在说什么?宝宝听不懂啦。你说的话和玩具说的、花草树木说的好像啊,他们只会说很奇怪的语言,有时候我听不懂。”

    “什么?你不仅仅只能和人类说话?”

    “妈妈,你在说什么呢?宝宝不明白,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能说话呀?你为什么那么吃惊呢?好奇怪呢,好奇怪呢。”

    “可爱的珺儿,这是我们家里三个人的秘密,不要告诉另外一个人,好不好。”

    “那妈妈,如果玩具和小花们和我说话,我可以告诉他们吗?”

    “当谈可以了,但是你不要说你是张珺,你要说你是‘艾琳娜‘,有人问你你是谁,你就说,我是‘天使艾琳娜’。”孟岚刚想到前两天看的小说里,有艾琳娜这个名字,就用上了,亏她想得出这个名字。

    “妈妈,我是天使吗?”珺儿的大眼睛向上望着,黑色的眼眸好像能将人的心吸进去一样。

    “你是呀,你是个小天使,天使可以知道万事万物的心里话哦。”

    因为孩子而感到幸福,幸福是可以快速繁殖的,无限衍生,直到把人的心醉透为止。

    然而,他,佑天的身上却可见深深的隐忧。

    张珺7岁时,妹妹张瑶出生了。张瑶出生后,孟岚就为她取了“瑶”这个字。

    瑶本身是珺儿说的字,说是张瑶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自己起的名字,但是一时孟岚也想不出其他的名字了,查了一下字典:瑶具有“美玉”的意思,寓意美好、珍贵、光明、洁白。

    “就决定用这个字吧”,佑天又旁征博引,说曹植在《洛神赋》中也写到“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是耀眼华美的碧玉啊!还畅想到:“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玉人披着罗衣,灿若星辰,配着碧玉,美若凝脂。端庄而雅丽,柔美而魅惑。

    “我们瑶儿以后也要这样子的,让自己的美征服整个世界。”日后,他们2人都不想承认,曾经还有这种荒唐想法啊。

    孟岚也几次三番的偷偷地问珺儿,“最近有没有和妹妹说悄悄话呀?”,珺儿却支吾不定。

    “珺儿,你没有问问妹妹为什么要叫做瑶呢?”孟岚终于还是忍不住,在第三次问珺儿后,珺儿才说了不清不楚的几句话。

    “嗯,她不说,她说她不记得了。我觉得妹妹不像以前那么喜欢我了,珺儿有点伤心。”

    “怎么会呢,珺儿和瑶儿是最好的姐妹,要一直不分离啊。”

    张佑天对张瑶寄予的厚望,匪夷所思,甚至是超过姐姐张珺,这让孟岚不明所以。然而作为母亲,孟岚不知道为何,总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这个女儿,正如她的名字,让人感到一种距离。

    (喂,hello!你当初说用这个字的时候还千好万好呢,现在可好,又有距离感了,真能闹啊。)

    妹妹出生后,不知道为何,张珺她所有特殊的资质已经不太明显了,而开始上学的时候就更显得很平庸了。

    但是孟岚却还是本能地喜欢张珺,总记得她在屋里面问自己“我是天使吗?”的那双大大的眼睛。

    66

    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典型的东方女子。

    很多欧洲男子都惊艳于她的容貌,精致而协调。虽然不像西方女人那样轮廓分明、棱角凸显,但是扁平的脸颊上五官的排布给人一种珍贵之感,你会想要爱惜她、爱怜她。

    (东方人怎么能是扁平的脸颊呢?!)

    她的气质——那古典又现代的气质,与她舞者的身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她的舞蹈,多元化。正如她在诠释许多人的人生一样,你可想她是一个高贵的小天鹅。

    她单纯、美丽而高傲,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为遇见爱情而翩翩起舞,却矜持而优雅。

    也可想她的是一个性格泼辣的脱衣舞女郎,她热烈、激越、洒脱,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线,她为放逐自由而摇摆起舞,火热却端庄。

    魅力是很奇妙的气场,从各种人生角色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它带有悖论性,高雅和低俗,往往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没有什么事物,需要严格而清晰的界限。

    她可以有多面的表现形式,正如她的舞路很宽,岔路很多。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到底是什么。她要表现什么。

    她说,舞蹈就是舞蹈,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鲜有舞派之分,很多流派的舞蹈是可以融汇贯通的。

    舞蹈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舞蹈是一种歌颂,是一种赞美和表达。

    舞蹈是人生的另一种肢体符号语言,是心灵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她有一头长发,披在两肩上,并不算太长。但是秀发是乌黑乌黑的,柔亮而飘散,很多人说她可以染头发,换一种颜色,尤其是在国外,完全可以入乡随俗,变换一种色彩,但是她觉得,年轻的时候就该显露本色,等到女人有一天头发白了,想染成什么颜色,还不是随心随欲?

    她性格的随意,正如发尾的秀丽波浪一样轻松。波浪层层叠叠,犹如水流一般自由,卷出一种娇嫩的曲线,犹如她纤瘦的身影一般突兀有致,美成一道剪影,和淑女般娴静的气质。

    她的存在犹如仙子驾临,周身有一圈淡淡的柔和的光晕,双眼间流露的笑意带着一抹俏丽和一点活泼,从黛色的双眉间慢慢晕开,形成一种独特的色彩。没有疑问,她是看起来就有点甜的那种类型,但不是萝莉型。

    笑颜如花,清爽怡人,就是这样去表达,恐怕也不能完全表达出她给人的感受的。

    她无论长相如何,都是所有人中最特别的一个。她叫梁雪,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她了。梁雪出生的那个季节是冬季,风带着寒气、周围没有了绿色。就像花朵没有了色彩,这城市也是失去色彩的女人,收敛了容颜。

    她出生的那一天,是冬季里普普通通的一天。这一天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最平凡的日子,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纪念的。但是对于梁雪的父母来说,这一天是他们终生都无法忘记的日子。

    多年以后他们对梁雪回忆时说:“那一天,我和你妈妈都没想到你会出生,虽然知道你已经到预产期了,但是没有料到就是那一天。你知道吗?当那一天真的来到了你的生命中的时候,你发现它还是那样不可思议,就像一位不期而遇的老朋友。充满惊喜和期待,像空气中洒满金色的光点,也像天空挂满了漫天的星斗一样。”

    每一次回忆起来,梁雪都会被爸爸的诗意所折服,不知道平时如此忙碌而严肃的父亲也有那么浪漫而温柔的一面,自己好像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一样。渐渐地,梁雪自己也认为出生的那一天是不凡的一天。

    就像一种预示、一种征兆,自己来到的这一天带来冬天的热流,冬天的初阳为大地带来温暖,清雪为城市带来趣味。那天破例很温暖,冬季的雪突然变成了雨夹雪、之后变成了雨,实属冬季不常见的天气。

    冬天最常见的景色便是白雪皑皑。

    黑色、白色作为主色调。

    白,是没有变化的一种白,覆盖着原野、房屋、大地和一切。

    雪花飞舞、雪片洁白,风中也夹着清风,倾诉着对风的眷意,不想跌落到地上。在空中飞舞的雪是一种美丽的存在,而跌落地上之后,雪就变成了普通之物,甚至其之后的命运就是被沾污和倾覆。

    雪在空中的时候,是自由。

    雪花在时光中飞舞,是自由。

    雪花在空间中飞舞,是自由。

    梁雪在世界中飞舞,是自由。

    我想他们家人的逻辑可能是这样吧。

    (大叔,谁家人能有这个逻辑啊?)

    67

    不论自由与否、快乐与否,界限都如白雪一样泾渭分明。

    舍弃自由,未必不快乐。

    获得自由,未必会快乐。

    然而一个人是否嫁给自由,是她自己的选择。而选择,完全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一厢情愿可有错?一厢情愿可否能与自由绑定?

    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回答。也没有人愿意回答。

    梁雪的家人,或许冥冥之中,希望她能找到自由和快乐。就像她出生的那一天一样,在寒冷的冬季带给周围人快乐和温暖。

    他们希望梁雪长大成为这样的人,成为一个像雪一样单纯的人,这个人不但没有烦恼,还完全充满快乐和幸福。雪也可以融化为水,承载万物,他们希望梁雪成为一个宽容的人。

    那天的雪光洁、纯净,一如从天空飞扬而下的当初,从未被污染过,犹如梁雪白皙的皮肤。薄如蝉翼般透明的肌肤透露出来的生命纯洁性,而雨滴的滋润,犹如她柔和如水般的性格,让人感到很舒适。

    齐仁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梁雪母亲说的话,犹如还在他的耳畔。而现在的他,坐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面馆里,吃着没有味道的煮面,一遍一遍想着梁雪母亲的话。

    “因为出生的时候,梁雪光洁照人。”

    “她的皮肤就像吹弹可破的奶油一样,可爱极了。她将来一定会很白很白,因为她比别的小朋友明显白很多。我都不敢去摸她的脸,她的脸蛋嫩的就像是水凝成的,像没煮熟的蛋清。”

    “她好像一个小仙女,眼睛好黑好亮,她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梁雪母亲还在不停的说。

    所以梁雪母亲为她取名雪,寓意她的晶莹、洁白、纯真、高尚。

    他们的内心,是不是一定是希望她“一如既往的做最好的自己”。不论这个世界如何,不论别人怎么样,不论生活如何,不论以后要面对什么,她始终一如当初。

    她的母亲或许希望用这一天的天气来预示女儿的未来,给自己带来温暖,给别人带来温暖。很特别,很开心。

    (不过,我真的要插一句话,她的名字让我有一种寒冷之感,完全不赞同她妈妈说的话,当然我赞不赞成有什么用呢?还是姑且听下去吧)

    这边齐仁却不这么想,面对这么美丽纯洁的梁雪,他的内心有一种酸楚从心底一点点冒出来。这是个很小很小的缝隙,小到连齐仁在经过这么多世代后都没有发现。

    心的缝隙,又如何发现。

    你又让我怎么忘记你留给我心的缝隙,你怎么做到的?我怎么做到的?

    “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也多给你一点时间吧,仁哥哥。”

    齐仁的耳边似乎响起了这个声音,那是无论任何时候都至真至纯信赖自己的女子,也像梁雪一样洁白干净的女子,也是齐仁最最不该、最最不能忘记的女子。

    “怎么会忘记?”在任何时间、任何空间里,都不能磨灭。将自己放置到任何时间、任何空间里,都不能够忘记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不记得了呢?

    她对齐仁的意义,齐仁怎么会忘记?

    所以那时候,齐仁想起来,总觉得自己的人生缺少了什么。

    “她总是信赖我,她总是依赖我,她总是赞许我,她总是跟随我,她总是关心我,她总是顺从我,她总是不离开我。”齐仁苦涩的回忆已经从罅隙里挤进来,露出它庞大的身躯。

    “但是离开她的人,是我”这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敲击在齐仁的心脏上,让那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又怎么忘记你留给我的回忆?”齐仁说到,“我不应该忘记我爱过她,我不应该忘记我想着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应该感到她在我身边”。

    “生命好短暂,再多一点时间”齐仁突然好恨,恨一般人的人生为何那么短暂,为何短暂的人生还要再以疾病、痛苦去袭击?

    “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明明是你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的,明明是你先对我好的,明明是你先惹我的,可是、可是,为什么最后心痛的还是我呢?为什么最后转身后没有迈出那一步离别的是我呢?为什么最后那最不舍的人是我呢?也许,我很深情,也许,我很简单,也许我很傻。可是,可是,深情并不是都是被辜负的,就像最好的不是一定要留在最后。”

    齐仁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的心和冬雪一样静静地落在了地上,雪好白,好柔,好凉,好晶莹,然而却无声。

    齐仁转过身,也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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