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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美术培训

    在做这两个决定前,一峰仔细回忆初八那天,郑副厂长的表情。

    当时,只觉得这个郑副特别热情,特别亲切。

    那天心里有些许的不习惯,感觉平时对他一般般的,怎么这么客气做什么?

    当时以为正月里喜庆,新年初次见面,似乎是该那样。

    所以一峰并不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越来越觉得郑副表情做作。

    这么说来,说明他肯定故意,而他的故意,绝对是老板的旨意。

    老板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一峰并没有把思维历程跟赵子安说出来,只是继续自己心里想着:

    目的一,让自己觉着在这个厂里待不下去。因为四哥一谷的面子,又不好直接了当辞退自己。就来这一出戏,反正没有第三个人可以作证的。让自己明知冤枉,却反而要写检讨,故意让自己知难而退,自动辞职。

    目的二,让自己故意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而屈服,从今往后,不敢有半点自己的想法和言语。

    一峰仔细反复地想着各种各样缘由,觉得第一条才是老板的目的。

    他又从老板娘的角度想着:

    "老板娘表面上嘻嘻哈哈客客气气,实际上出的招数比老板还阴毒,明知我李一峰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死要面子的,却要让我写的检讨书,给他要上初中的儿子做钢笔字帖来学写字?

    这岂不是真正的岂有此理吗?

    天下比我李一峰字写得好的人多了去,有多多少字帖可以买来学?

    却偏偏要让她的儿子,来学我检讨书里的字?更何况我明明没有错的?"

    一峰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怒气又升,忍不住桌子一拍,冒出一句:

    "有什么了不起!?"

    声音不重,却把赵子安吓了一跳。

    赵子安见一峰双眉一扬,知道他已决定怎么做,就用拳头轻轻一敲一峰肩膀,低声说道:

    "一峰,我支持你的决定,走,先去我宿舍。"

    一峰点点头,站了起来,和子安一起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外面即是厂长办公室。只有徐厂长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手拿报纸在看报。

    一峰心里清楚,并不多说,只是上前说了句:

    "徐厂长,我去写检讨。"

    徐厂长轻轻一声嗯,也不抬头看一峰,任由他们两个走出办公室。

    刚进入赵子安寝室,子安就迫不及待地问:

    "一峰,你真的就这么决了?只要你肯留下,我拼着被娘舅骂,也一定要娘舅取消他的决定。他若是不肯,我今天晚上就去找外婆,让她老人家替你作主。"

    一峰笑了笑,对子安说:

    "兄弟,你知不知道?我的性格,你娘舅,舅妈已经根本容不下了。你说我死皮癞脸的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吗?再说了,这样的老板,也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我喜欢直来直去,有话明说,何必要来这一手?你娘舅舅妈的想法,还不是怕我要不了多久,就自立门户抢他饭碗?我敢保证,现有供销科的五个人,除你外,还有四个,迟早总要自己去办厂吃饭的。这煤气灶生意,太简单了,根本没有高科技,不需大设备。说实话,我若是跑两年供销,一定自己办厂。咳!可惜你个性太忠厚老实,眼前不会吃亏,迟早要被淘汰。"

    赵子安说:

    “我没有你那么大胆,若你我长期在一起,说不定我胆子会大起来,现在看来,你非走不可了。我只能得过且过混日子。我知道,供销科里还有四个都蠢蠢欲动,想自己去办厂,只是也没有你的胆识和魄力,不过迟早一定会行动的。你今后怎么办?"

    一峰说:"我一定要去试试考美校。可惜我从没有完整系统地学过绘画。这次正好,离美院招生考试还有三个多月,我索性去城关镇租三个月房子,专门去美术培训班培训一下。去年一个月在速成班,总觉得还远远不够。"

    赵子安说:“那三个月的培训班有吗?”

    一峰说:"应该有,我先去问一下。"

    子安问:"估计要多少费用?"

    一峰说:"初八见俞仁昌表哥时,他说现在一个月的培训费要50元了,半年不到,居然涨了10元。"

    "那房租费呢?"

    一峰讲:"这个我早已算过了,三个月房租可能不够,起码四个月,估计400元,培训费和资料费,估计300元,三个月生活费300元,另外去杭州,JDZ等地参加考试,所有费用加起来,估计1500元左右。"

    子安当即说:

    “一峰,我先给你1000元,你去城关镇一定要记得写信给我,到时我再想办法。本来我有2000元的存款,大哥前些天结婚,我资助了1000,要么我去向娘舅再要1000来。"

    一峰说:"好了好了,子安,我还有一个月工资约280元未结,自己凑个320元问题不大,你的1千元给我,足以让我渡过三个月,到考试时再说吧!问题是我牛皮已吹出,今年去跑供销的,这下我操⋯⋯"

    一峰刚想骂声脏话,寝室外有人在叫赵子安,说老板叫他。

    子安听了,匆匆对一峰说:”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我的钱存在信用社,等会我去拿。"

    一峰点点头,目送子安急匆匆地出去。

    一峰坐在子安寝室的写字桌前,思前想后想了很多。

    他在考虑如何向四哥一谷解释这件事,心里想:

    “总不能把郑副的事再跟他说,这件事,自己只能受委曲,就算子安帮着说,也已无必要。那怎么说呢?干脆不解释,就说自己要去美术培训。”

    按本来,一峰早已想好:

    “就算美院招进去,这几年的学校生活,要吃要用的,虽说转正了,但总归要兄长们资助,朋友们帮忙,总没有跑供销来得自由活络。现在老总夫妇给我唱了这出戏,我只能安心去美术培训了。哼哼,想想可笑,老板竟会出这个主意,还要我写捡讨,居然去给他儿子当字帖。"

    想到这里,一峰不由得又气又好笑。

    对于和老同学赵子安,相互已没有多少秘密。

    一峰就随手抽开并不上锁的抽屉,见里面正好有钢笔行书信笺和钢笔。

    一峰笑了笑,知道子安一直偷偷摸摸在练字。

    心里发笑,读高中时就多次提醒他,练钢笔字一定要多多写来,让大家伙们来指点,评论。可子安知道自己的字难看,始终不肯亮出来让同学们指正。

    这样一来,永远写不好的,就算有点字帖格样,也是生硬没有灵气的。

    这不,一峰看了几张子安写的钢笔字,禁不住摇摇头,笑出声来。

    见到行书纸笺,一峰心痒难熬,就索性铺开纸张,兴趣所致随手写来。

    一峰很喜欢唐诗。十六开纸的竖行写唐诗,一行两句正好。

    一峰想也没想,当即写下最喜爱的崔颢的《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

    秦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凄凄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四行八句写罢,见还有六行空间。就又默写最推崇杜甫的一首《登高》。

    对他这首八句四副对联,由衷佩服,赞不绝口。

    心想若不是因为李白跟自己不仅同姓,还是同月同日生的同生日,所以实在喜欢李白多一点外,否则真的差一点要最喜欢杜甫了。

    写着写着,忽然想到厂长夫人要用他的检讨书当字帖,自己既然不想在这厂里待下去,何不写下几首唐诗,留给他们?

    不妨如此这样,心念已定,立即行动。

    于是重新认认真真的写了十来张,拿来厂里的大信封装好。

    等做好这些,赵子安刚好回转。

    一峰把信封递给子安,说:

    "好啦,子安,把这个给你舅妈或娘舅,我走啦!"

    子安回转时一声不吭,见一峰写了封信,递过来的信封上,却不具名注字,不禁奇怪地问:

    "一峰,这什么意思?"

    一峰笑着说:”检讨书呀!"

    子安失声道:

    "啊?你真的写检讨了?"

    一峰不置与否,只说:"你此刻回去,给你娘舅,自见分晓。"

    子安本来就很听从一峰言语,此刻见一峰神情正肃,就呐呐说:

    "好的,我去去就回。"

    一峰说:"算了,快中午了,我昨晚睡得迟,今天起得早,我中饭哥里吃过,想休息一会,下午一点半后,你来看我吧!"

    不待子安回应,一峰直接往他四哥一谷单位而去⋯⋯

    一峰是被轻轻的敲门声吵醒的。

    这些天天天夜里睡得迟,中午休息,竟睡了个好觉。

    一峰打开门,见是赵子安,一看时间,下午一点还不到。

    一峰刚笑着要埋怨子安吵醒了他,却见子安神秘兮兮的,示意一峰别出声。

    就放子安进屋,轻声问:

    ″什么事?“

    子安附在一峰耳边,轻轻告诉一峰说他娘舅就在隔壁。

    原来,一谷和一峰兄弟俩寝室是相连的一大间,中间用黄砖打了面隔墙,上面并不封杀。

    刚才子安在取钱时,朝背的站在柜台一角,取了钱刚想来到一峰寝室,见娘舅拎着一个黑包,匆匆走到一峰阿哥一谷寝室前,敲门走了进去。

    子安连忙上前,也轻轻敲门进入一峰房间。

    这边两个刚静下,隔壁那个徐厂长,和一谷客套了一番,直接用略带吵哑的喉咙,气呼呼地在向一谷告一峰的状:

    "李会计,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阿弟,上班无故旷工一天,叫他写检讨书,他居然写了检讨诗,

    你听听,什么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乱七八糟的在讲什么?你看⋯⋯"

    一谷拿过去,轻声念下去: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那徐厂长打断一谷:

    "喏喏喏,对对对,我刚才还在和老婆讲,真的叫做乱话三千。

    不尽长江滚滚来?长江滚滚来,所有东西还不全部被洪水冲掉,那还有命啊?阴指乌对的,滚滚去还差不多。"

    一峰和子安见老总居然把杜甫的诗驳得一钿勿值。一峰是忍不住地想笑,子安却是满脸羞色,十分窘迫。

    那边一谷轻轻笑笑,说:

    “徐厂长讲笑话了,我五弟若是写得出这么好的诗来,早已名扬天下了,这是唐诗,我五弟记性好,全部默写出来的。喏!我知道这首: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是李白写的……"

    "啊?你说这十来张纸上,写的全部是唐诗?全部是一峰默写出来的?"

    那边一谷轻轻一声嗯,这边子安听了,更加不肖,心里在说:

    娘舅啊娘舅,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多出丑。

    要知道,就去年毕业前,班上一个喜爱唐诗,自认为是好手的同学,在一峰等同学面前吹牛,说可以背下唐诗三百首,一峰随口说了句,这有什么稀奇。

    那同学不服,一定要和一峰比。

    一峰在一群男女同学面前受激不过,就放言,说那同学背一首,他背两首,且不准重复。

    于是早有几个同学作证,手拿《唐诗三百首》比对。

    开始时,一峰机灵且语速快,一口气背下三十多首五言诗,当时没讲清楚,一定要五言对五言,反正一首对一首。

    等一峰三十几首五言背下,那同学十六七首七言背了个头昏脑胀。

    等一本《唐诗三百首》里一百多首唐诗被两个抢光,一峰又一下子背出,不在书内的十几首,类似秋兴八首的杜甫七律诗。

    那同学傻眼了,而当一峰一下子又背出白居易的两首长诗《长恨歌》和《琵琶行》时,包括赵子安在内的十几个同学全部目瞪口呆。

    与一峰较好的几个同学,当时就对一峰不读文科而读理科,感到不可理喻……

    赵子安笑着看了一峰一眼,意思为对娘舅的没文化表示无奈。

    两个人相视一笑,只听那徐厂长说出一番话,让一峰终生难忘:

    "李会计啊,说实话,我想不到一峰有这么好的文学底子。我只知道你弟弟聪明,有胆量胆识,调教得好,将来是个人物。但就是太骄傲,骄傲得已经有些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所以这次我是故意让我的手下,把上班日子讲错。事实上一峰没错,错的是我的手下,也就是我自己。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一峰学会忍耐,尤其是长年累月要在外面,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如果一峰连这点点委屈都受不了,今后还怎么生存?⋯⋯"

    一谷为人沉稳,从不肯就某件事情轻易发表意见。

    此时听徐厂长这么说,事实上对此情况也不了解,就说:

    "徐厂,我不清楚你说的具体事情,我五弟就在隔壁,要不我去叫一下?⋯⋯"

    那徐厂估计看到隔墙根本不隔音,知道一峰在边上,那他刚才所说的一切,一峰肯定全听去了,一时十分尴尬,连声说:

    "那不用,那不用,好了,李会计,我厂里事多,我先走了,至于一峰去留,我听李会计的,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办。"

    一谷笑笑说:"我五弟已经二十岁了,有些事,他自有主见,做哥哥的没有决定权。有空我会去拜访徐厂,好好,慢走,慢走!"

    这徐厂刚走出信用社大门,隔壁赵子安和李一峰马上走进一谷房间。

    还未等一谷开口,子安早激动地说:

    "四哥,我娘舅标准是个拐子,难怪别人背后拐子拐子的当名字叫。他上午叫我去办公室,很清楚明白地跟我讲,说一峰是匹害群野马。还未等我开口反驳,啰里八嗦的废话一萝筐,无非是不准我开口求情。要一峰知难而退等"。

    子安平时言语不多,可能是轻易不容易激动。这次大慨对自己娘舅的做法实在有些不入眼,对他对待一峰三面两刀的言语,说不出反感。

    他和一峰四哥已经熟悉,所以当着一谷面,忍不住说起自己娘舅的不是。

    一谷笑了笑,并不接口,只是看着一峰。

    一峰知道四哥意思,就说:

    "我不想待下去了,我要去考一考美校。"

    一谷说:"小峰,你画画好,我们都知道。可你没有正儿八经接受过基础教育,去考有把握吗?"

    一峰说:"没把握。趁美术专业考试还有三个多月,我想去城里培训三个月。"

    一谷问:“三个月总的费用要多少你算过吗?"

    一峰说:"刚才和子安算过了,约一千五百元,吃用省些,应该差不多了。"

    子安说:"一峰,一千元你先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一谷忙说:"不,不不,子安,我们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子安笑了:

    "我又不是送给一峰的,哪天他发了,还我一万呀!开玩笑,开玩笑。"

    一峰也笑着说:

    "好!子安,等我还你时就还一万。"

    这本是赵子安与李一峰两同学间的玩笑话,谁知,随着时间的推移,物价的飞速上涨,公元1987年的一千元到二十世纪末,真的有一万元的物值。

    一峰子安经此一别,竟要十二年之后才见面。

    世事沧桑无常,令人唏嘘万分。

    这是后话。

    一峰自与子安别后,回家去看了又卧瘫在床的娘亲。

    妹妹一线在家照顾妈。一峰心头大宽,拿出二百元钞票给妹妹。

    说明情况目的,简单收拾行囊,辞别娘亲直达嵊县城关镇。

    因已有经验,就在城关郊区租下一屋。

    房东大爷六十零点,老两口是菜农,每天起早摸黑的,两间三楼一梯棚,刚造不久。

    一楼除去老两口卧室,厨房,厕所不租,其余所有房间全部出租。

    一楼已经租完。二楼楼梯口一大间,是房东儿子与媳妇的卧室,其余也已经租出。

    连同三楼,已有三户人家租住,都是做小生意,踏黄包车之类的。

    一峰一个人,就在楼梯一楼至二楼的中间,还有八九个平方的一小间空着,一峰贪便宜,80元一个月,就先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租,把它租了下来。

    租房离培训班大约一点五公里路。

    一峰安顿好后,天天早上跑步过去,回来时早时晚,有时候外面吃点,大多数回租房自己做饭。

    那些天除天天思念叶知秋外,就攻美术基础。

    几次想去卫校找她,但不知她到底在不在那读书。加上卫校与一峰所在的培训处,一东一西的也有点路程。

    再说去年年前写给她的信,至今没有回音,心中实在没多少自信,所以一直犹豫着不去。

    美术培训,无非是素描,白描。天天对着石膏头像,从不同角度,不同光线进行练习。

    一峰多次问培训老师,如何应对美术招生考试?

    老师每次均以基础抓好再说,考试到了自然会应对得过去。

    一峰听了,疑心疑惑,怀疑老师对考试,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钱都交了,也就不好意思再多问。

    时间过得正快,李一峰一个人,在培训班和租房间,来来回回的跑,很快一个月过去。

    此时一峰惭惭明白,美术培训班,纯粹是培训美术,与美术招生考试似乎不搭界。

    至少培训老师对美校招生的要点,流程,需要掌握的技巧等,不说他一窍不通,却真的说不出一二三四。

    这段日子,一峰开始寻问如何应对美术招生的办法。

    各有各的说法,知道的,不肯讲的也有,要收费的更多。一峰有种被蒙的感觉,又没什么人可以商量。

    一峰又一次感到失去了方向,变得有些郁闷。

    这天,一峰中饭后,感到非常心烦,郁闷得很想喝酒,回租房的途中,几次想买瓶黄酒,总因心疼钞票而作罢。

    回到租房处,打开院子门一看,整幢楼房空无一人,房东和租客全部在外。

    一峰见状,就放松了许多,放声唱起歌来。

    一峰唱歌,十分奇怪。他独自一人很少唱流行歌曲。

    他喜欢唱唐诗,用越剧唱白居易的《琵琶行》;用绍剧唱杜甫的《登高》,《秋兴八首》;用莲花落唱李白的《楚游天姥吟留别》,用黄梅戏唱张若虚的孤篇《春江花月夜》等等,还有什么王维,杜牧,王昌龄,高适,李商隐等等等,至于苏东坡,柳永,辛弃疾,李清照……等等的宋词,凡是知道的,几乎都拿来用各种剧种调子乱唱,当然是一个人的时候。

    此刻,他从租房院门开进关好后,就开始唱绍剧: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边走边唱,九级楼梯走上,刚要开租房门,突见二楼楼梯口,脆俏俏地立着一个女子。

    一峰大吃一惊,连忙刹住歌声,定睛一看,却是房东儿媳妇,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张兰芳。

    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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