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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酒品人品

    李一峰一到院子,坐在老大摩托车后座的老二不抢,早已欢声叫着:

    "小峰来啦?"

    一峰应声,走到李道平跟前,叫声:

    "大伯伯,回来啦?"

    同时又对着路遥,不偷老大分别叫了声:

    "大哥。"

    "老大哥"

    感觉这么叫十分別扭。

    路遥老大同时点点头,停放车子。

    李道平嗯的一声,停放好摩托车,走到一峰跟前,拍了一下一峰肩膀,笑道:

    "小家伙,几年不见,居然长这么高了?"

    顺手轻轻扯了一下一峰长发,说:

    "天热起来了,男孩子养这么长头发干嘛?明天去锑掉。"

    说完,快步走上台阶进了屋。

    老二笑嘻嘻的上前,朝大伯伯李道平背影做了个鬼险,轻声说:

    "我倒觉得小峰这一头长发,十分好看。”

    说是轻声,却是大部分人听到了,于是大伙儿笑了起来。

    道平回过头,威严地问:

    "老二,你说什么?"

    老二忙道:

    "我说明天叫小峰他姐陪着去锑头。"

    道平听了,明知老二谎话,笑了笑也并不论会。

    一峰拉着老二的手,边走边问:

    "二哥,我依红姐呢?她怎么不来?"

    老二见问,脸红了起来。

    原来他和依红结婚,虽说只有四个月多些,却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此刻住在义乌租房内,怀孕期间吃酸怕辣的,加上坐摩托车太震不好,就一个人留在家里。

    但这事面对小峰和笑梅,两个还没经历过的人,怎么说得出口?

    何况推算起来,还是未婚先孕的。

    所以一听一峰问起,只能吱吱唔唔地,推说身体不舒服。

    大家进了堂屋,翠花早已和银花摆放了一张圆桌,两个人忙忙碌碌地张罗出一桌子菜来。

    两个小孩,刚开始见有陌生人在,总有点拘束,此刻见大家都对这个陌生人那么熟悉,当即回复本性,顽皮地在地上相互追逐。

    一会儿这个向妈妈告那个的状,一会儿那个对着奶奶撤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还未到大家伙们坐下开饭,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抢占自己以为最好的吃饭位置,好不热闹。

    好在各有一模一样的两条太师椅,上面各安放着两条小木凳,在各自妈妈的照顾下,开始吃饭,一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依次坐下,主人李道平正位,左边老左,路遥,笑梅,路遥老婆和他们的小孩;右边老大,小峰,老大和银花的小孩,加上银花。

    金翠花忙着烧菜,银花时不时地过去端菜拿酒递小碟子。

    大伙团团圆圆围坐着。

    李道平说:"今天小峰稀客,晚上喝金华烧怎么样?"

    后半句,对着老二说。

    老左当然说好,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情,一眼可以看出,已好久没有畅饮过了。

    李一峰,老大等,心知老左海量,而李道平的酒量,早已远近闻名。

    李道平,路遥等只是听说老二酒量好,却没亲身领教过。

    道平五十七八岁了,自没了放量一搏的豪情和胆气。

    老左却二十五六岁,正是血气方刚年,虽有心想和大伯伯打折拼比,却总不敢轻易造次。

    心想自己老爹,随着年龄的增长,酒量已退了不少。

    知道酒这玩意,喝下去容易,抗得住难,要用身体扛。

    这样一想,心里有些淡淡的的失落,一种没了对手的落寞表情,李一峰等都感知得到。

    李道平当然心里清楚,也并不在意。

    李路遥心中始终不舒服,他一直对自己老爹不满。

    当初心血来潮,在嵊县三界李家岙这么个穷乡僻壤里,结拜了那个老气横秋的和寿叔。

    从此,自己好好的殷实之家,凭白无故要去照顾他们,凭空多出一门穷亲戚。

    后来老大李不偷来,他倒是个手脚勤快,言语不多,为人忠厚的好帮手。

    路遥这才稍稍舒心了些。

    觉得老爹帮着替他操办婚事,也是物有所值。

    可今年又来了个老二不抢,喉咙粗狂,自以为有几斤酒量,一身蛮力,就整日叫嚷嚷的。

    对他这个大哥哥,虽说尊重,也并不见得有多少放在心里,直来直去的性格,路遥不知何故,就是不太顺眼。

    但作为所有人的大哥哥,他当然不好意思表露,就从来都不多言,一副实老实相的老大样。

    今晚见老左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心中腾地生起一股火,于面上却一点不动声色,反而笑着道:

    "爹!听老左讲,当初您与叔叔结拜那天,您们两个,足足喝光一大坛子黄酒,十足有五十斤?"

    李道平一边招呼着一峰,老大等倒好酒,一边回答儿子:

    "一坛倒没有,每人二十来斤好像是有。哎!日子过得真快,这一晃眼,竟是十年前的事了,可我咋觉得还在眼前呢!"

    李道平停下杯子,轻声一叹:

    "嗳!老了,我都快六十了。"

    路遥本意并不是想勾起老爹往事,连忙说:

    "爹,今晚难得您老高兴,兄弟们在,小峰稀客,我们几个小辈,何不在您的见证下,切磋一下各自酒量?"

    道平见大儿子今天兴头这么高,倒有点诧异,心里想这小子从来都不多话的,今晚怎么啦?

    又一想,难得他有心,何必扫他兴?加上自己好酒,对拼酒比量的,自是莫名的兴奋,于是点头笑笑。

    老二老左早已倒满了一杯金华烧,约有二两,听路遥这么一说,忙快速地拿起酒杯,一下把杯中酒倒进喉咙。

    酒杯一顿,两眼发光,大声赞同,豪气顿生。

    李一峰也十分喜酒,却最多一斤二两52度烈酒的量。

    见老左这么贪杯,不由得笑了,本想喝酒的杯,重新轻轻放下,静听路遥继续下文。

    老大自衬一斤烈喝不下,刚要说话,银花早已抢过去说:

    "大伯伯,大哥,老大酒量,肯定比不过路遥大哥的,比也白比,他不用比了。"

    这边笑梅和她大嫂,几乎同时说:

    "银花帮得真牢,由你说了算啊?"

    两个边说边笑她。

    两小孩不知大人们所为何事,哇哇叫喊着"爷爷,爸爸"的,站在太师椅子上,来凑热闹。

    老大儿子叫一军,更是拿起他爸前面的小半杯酒,举着喊:

    "我来,我来!"

    路遥儿子叫立强,自然不甘落后,也学着小一军模样,架势十足。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李道平笑笑,哄着两小孩,同时叫他们的娘,各自把小孩抱下椅子,小孩儿们对吃饭,没完没了的,也没兴趣,就吩咐两个做娘的,督促小孩吃饭。

    翠花过来,知道小辈们要开怀畅饮,就叮嘱老公:

    "老头子,让他们自管自,你可不能多喝,医生的话总要听。"

    李道平眉头一皱,说:

    "去去去!老婆子只管整下酒菜去,触霉头的话少讲。"

    知道老婆关心自己,前两天身体有点不适,医生说不要多喝酒,但当着小辈们的面,翠花这么说,就有点不高兴了。

    翠花怕扫了大家伙的兴,连忙又进厨房去。

    老左对着路遥说:

    "大哥,你说,怎么个切磋法?"

    路遥见老二这么贪杯,还未开始就先干一杯,心中暗暗一笑,说:

    "老左,听你平时口气,我爹和你爹已都不是你对手的样子了,那我肯定连你的零头都喝不过的,你说怎么个喝法就这么喝!总归要让我等心服口服才是。"

    老左听路遥这么说,要喝得大家伙们心服口服,这怎么个喝场?"

    一时用手搔着头皮,不知所措。

    路遥见老二说不上来,正中下怀,就说:

    "既然你不知怎么比,那我提个方案,你同意不?"

    老左说:"我同意。"

    根本不听什么方案,一副什么都不怕,照单全收的气魄。

    路遥心中也暗暗佩服,但心中存有灌他醉之心,就把比酒的办法说出:

    "这里在座的,除爹和妹外,就剩下你哥,小峰和我。

    我不知小峰酒量,我和你哥都没有多少量,这样,我们三个喝三瓶金华烧,你一个人喝三瓶,如何?"

    老二心想:

    "哥哥与小峰,最多两斤,路遥平时从没见他喝白酒超过一斤,而自己喝三斤,完全没问题,这买卖不会亏。"

    当即朗声说:

    "好!"

    于是,李路遥站了起来,重新到里间屋里拿出四瓶一斤装52度的金华烧。

    期间,叫自己老婆陈晓霞进去,帮他娘一块儿弄菜,重重吩咐,加几个老爹特喜欢的下酒菜,又轻轻地关照着什么。

    桌子上已有三瓶金华烧,路遥拿过一瓶,给他爹放好,同时叮嘱妹妹,她要喝酒,就与爹两人一瓶。

    他把三瓶酒分别递给一峰老大他们,自己一瓶,把余下三瓶归老二。

    规定先喝这第一轮:这边三人三瓶,老左一人三瓶。

    大家各自尽兴。

    既比快,又比量。

    一切很快见了分晓。

    老大一瓶,无论如何喝不下去,就摇摇头认输,说什么也不肯多喝了。

    李一峰初次作客,自是喝下一瓶后,不肯再喝。

    路遥见一峰还无醉态,在老爹李道平的推助下,老大瓶中剩下的约一杯酒,先由一峰负责。

    而此时,老左三瓶酒,居然比他们三个还快,喝光了。

    这时,路遥对里屋叫道:

    "晓霞,再拿两瓶酒来。"

    里屋李路遥的老婆,陈晓霞早应声而出,一手拿着一瓶,上前在老公桌面上一放,右手拍拍酒瓶,说:

    "少喝些,多喝伤身的。"

    路遥应声:

    "有数,你管自去帮娘的忙吧!"

    随手拿起放在前面的一瓶酒,一拧一扭,打开盖子,放在自己面前。

    把杯中的小半杯酒一口喝下,又从新瓶中,给自己倒出大半杯酒,并不为一峰和老大加酒。

    然后,笑咪咪地看着老左,意思十分明显:

    咱俩接着喝。

    这下,在座的除一峰外,全都大吃一惊。

    李一峰因为本不知道这路遥的酒量,以为他是能喝。

    另外几个,尤其是老大,这几年下来,总以为他最多也不过是一斤多的白酒,虽说从没见他醉过,却也从不见他多喝。

    李道平也着实吃了一惊,知道大儿子平时很少多语,在家十分听话,外面虽听到过不少风言风语,眼不见不实,也就不好多说。

    加上父子天生不多沟通交流的,尤其是父亲与长子。

    所以李道平这几年来,很少和路遥交谈,觉得没什么好多讲。

    大凡有事,都是跟老婆翠花讲,由翠花再直接或通过儿媳讲。

    而大儿子路遥呢,更是似乎有许多心事,或者说秘密。

    反正好象从不主动跟忚讲些正事,大事。

    此刻见儿子打开第二瓶,看样子完全能喝下去这一瓶,心中惊诧之余,不免感叹:

    知子莫属父,这句话到底对在何处?

    笑梅对哥哥的架势也吃了一惊,不过她更为关心的却是老大,和两个小孩儿。

    女孩子对拼酒并无好感,反正自己饭已吃好,见老大醉态已有,连忙为他浓浓的泡了杯车骑山云雾茶,悄悄地走到老大面前,重重地在他桌面上一放。

    老大一个激棱,清醒了不少,抬头对笑梅笑笑,轻声说:

    "谢谢!"

    笑梅哼的一声,一声:"充什么好佬!"

    也就只有一峰老大听到。

    里屋银花督促和追逐着两小孩吃好饭,早已在和大妈,晓霞闲聊,却耳听四路,眼观八方。

    对笑梅泡茶给自己老公的举动默默关注着,此刻见状,心中突觉一酸,竟似受了莫大委屈。

    不过只一刹,立马恢复如常,连忙上前,亲热地搀掖着笑梅的胳膊,甜蜜蜜的叫:

    "哟妹妹,怎么要你泡啊!我来,我来!"

    一边叫一边问大伯伯是否先吃饭?

    李一峰把老大瓶中的酒倒入自己杯中,正好二两杯一杯。

    他拿起杯站起来,先敬李道平,说了些客套话;又敬李路遥,说:

    "大哥,我和远远早已十分投缘,情如兄弟,他的大哥,就是我大哥,我真的只有这一点点量,实在不能再喝了。这样,我把杯中酒干了,我就先吃饭了。"

    说完,举杯又向老二一敬,仰头把杯中酒一口喝下,坐下身去。

    引得笑梅一声惊叹!

    路遥说:

    "小峰,你的量肯定不止这些,怎么?说好三打一的,你也退啦?要大哥我和老左单挑?"

    一峰正要叫银花大嫂盛饭,听路遥这么一说,不由得停住话头,心想:

    "自己现在是扛得住,似乎还能喝点,但保不准再一杯下去,不烂醉如泥。

    初次来这里,又不是老大老二家,喝醉出洋相不行。"

    正要接口回绝,正巧抬头见到笑梅亮亮的目光。

    一峰的天性争强好胜心斗然上来,再想:

    "路遥大哥说得对,说好三对一,就得同进同退。既然此刻还未倒下,等会就算醉了,也随它醉去。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临阵而逃?"

    这样一想,顿觉豪情万丈,大声说:

    "好!我听大哥的!"

    说完,把空杯直接往路遥面前一放,豁出去了!

    可李路遥却嘿嘿笑了笑,并不给他倒酒,只是说:

    "小峰果然豪气冲天,为人讲义气。这样,大哥哥我自信完全能喝下这一瓶,你先吃饭,待我与老左再战,真的吃不消了,你再上。虽说这样胜之不武,但谁叫老左兄弟,是个天生海量,真正的英雄豪杰!"

    老左见状,吃惊之余,豪气顿起,自信再喝一斤白酒,也是不会有大碍。

    当即站起身,把衬衫一脱,露出全身肌肉。胸部一丛黑毛扎眼,更显粗狂威猛。

    一峰暗暗叹服:这老左,活脱脱一个当世鲁智深!

    就这样,这边路遥从从容容,温文尔雅,面不改色。

    那边老左豪气冲天,大口喝酒,满脸通红。

    李一峰已简单扒拉了一碗饭;李道平依旧只吃了一点点饭。

    然后两个退出位置,自在一旁喝着银花泡的茶,顾自喝茶聊天,不去管他俩斗酒。

    李道平不及口的赞叹,说:

    "小峰啊!天下好茶,唯你们村里李家岙的那眼泉水,烧开来泡车骑山的云雾茶,那是天下第一。

    有朝一日,能在李家岙养老,在两棵千年古樟下,躺在懒椅上,翘着二郞腿,喝着李家岙泉水泡的车骑山云雾茶,那场景,万世不修啊!"

    忙碌到此时的翠花,端着饭碗坐在老头子一边,正好听老头子又在大谈山海经,笑着跟一峰说:

    "小峰,你这大伯伯年轻不大,话头老背。每个到家里来的客人,用你们那里的什么山?⋯⋯"

    "车骑山。"

    "对对,车骑山云雾茶,招待客人,必说:若是用你们那,那什么李家岙泉水来泡,那才叫绝配。

    啧啧,来一个,这样讲一次,背不背?我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道平听了,对老婆洋怒道: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什么?"

    回过头对一峰笑笑,说:

    "小峰,我不是说你的哦?"

    一峰椤了一下长头发,尴尬地笑了。

    这边大伙管自在聊天,那边李路遥和李不抢斗酒正酣。

    只见李路遥神情自若,越喝脸色似乎越青。而不抢老左,正喝得兴高采烈,已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老大有些坚持不住了,搭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不过神志还有些清晰,拼命喝茶。

    银花见了,又重新为他泡了一杯。

    李路遥老婆陈晓霞,似乎对老公和老左的斗酒并不在意,倒是不住要小儿立强洗脸洗手。

    而李一军则粘着要笑梅抱着,听爷爷讲故事。

    第四瓶酒老左也很快喝完,与此同时,路遥的一瓶,居然也同时喝光。

    这时,老二老左不由得心中暗服:

    "想不到这个路遥大哥,平时不声不响的,这两斤烈酒喝下去,居然反应都没有,深不见底啊!"

    路遥笑嘻嘻的,竟然毫无醉意,不轻不重地问:

    "兄弟,还能不能喝?"

    一副不能喝就认输,我还能喝的姿态。

    这时,道平一峰他们停下话头,道平说:

    "路遥,你感觉怎样?"

    路遥轻松地说:

    "我没事。"

    "老二你呢?"

    "老二说:"大伯伯,我不要紧,就是全身热,最好开电风扇。"

    此时六月初,年轻人穿一件衬衫刚刚的,电风扇那是绝不能开的。

    李道平好奇心起,心想:

    "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也有这么好的酒量,这连头带尾十一年来,自己与兄弟从没分出个上下高低,倒也罢了,可他却有这个老二,酒量惊人。自己年轻时,这么短时间内,喝下四斤高度烈酒,不是不敢,却也不多。而今,老二四斤喝下,只是全身开始热,真的令人佩服。可儿子竟然两斤喝下,反应都没有,这岂不是成了老二对手?咱老哥俩胜负不分,他俩今天虽说再斗下去胜之不武,却倒要试试,一来探探老二的底,五斤烈酒能不能喝?反正自己从没试过。二则测测儿子这酒量到底有多深?"

    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笑,问他俩:

    "要不要各自再来一瓶?"

    路遥问老婆:

    "晓霞,这酒还有吗?"

    晓霞说:"有!"

    翠花这时说:"遥遥,我看你醉哉!少喝些!听听,谁不知道你老爹海量的,家里的酒,倒出来给你洗澡,恐怕也够你洗十几次的,怎么会问酒还有没有这问题?不醉才怪呢?"

    李一峰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心里想:

    "下午来时,听那白相哥的口气,这李道平大伯伯,是多少人想巴结都来不及的,这么好的酒量,能巴结得到的人,单送礼来的酒,恐怕平常人家可以喝上几年。"

    听了他妈翠花的话,就越发觉得不对:

    "他妈说他醉了,可看他神志清晰着呢!这怎么会问这样的话?"

    李一峰喝下一斤二两白酒,也已有些多,头脑有些发热,晕乎乎的,并不愿多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于是看着老左。

    老左正唾沫横飞地乱讲三千,李一峰听不出什么,只是听老二在吹牛,好像大冬天的,一口气钻过七只水泥船底,浮出水面。

    又好像大雪天,下山追野兔,被他一个下午追捉住过只等等。

    这个倒是真的,一峰知道,野兔前脚短后腿长,大雪天只要往山下赶,这野兔心急惊慌的,雪地里看不清高低,往往后腿一弹,要翻筋斗。自己好几年前也曾经追到过一只。这诀窍是一定要往山下赶野兔。

    李道平问不抢老左,还要不要再喝时,他想都不想,当然要的⋯⋯

    当老二五斤烈酒下肚,两眼发红,舌头打卷,却是坚定坚决地说,还没醉,还要喝,坐在那里,倒仍然稳如坐钟。

    而路遥三瓶酒下肚,竟然好象开始时的模样,尽管似乎摇晃着身子,可李一峰看过去,觉得他十分平静,非常清醒。

    不由惊诧得越发奇怪。他偷偷地打量着屋里的人,两个小孩已睡;老大的头,用单臂枕着,靠着桌子,抬不起来了;银花大嫂守在一旁,全身心在他身上,一时手足无措。

    道平夫妇见大儿子喝下三瓶,居然神色如常,十分欣慰。

    笑梅不知何时已经上楼。

    只有路遥老婆陈晓霞,忙前忙后,对老公的酒量,似乎一百个放心。

    而老左叫嚷着,叫大嫂再拿酒来。

    陈晓霞又拿出两瓶酒。

    此刻一峰留下了心,见路遥倒在自己杯中的酒,竟无半点酒花,而老二那杯,杯壁全是一颗颗珍珠似的的小酒花,一峰心里顿时明白。

    突然对这个路遥,说不出的厌恶。心里想:

    "大伯伯刚才和我聊天聊得起劲,也许真的没有看见杯中细节,自己不是才发现吗?翠花大妈,银花大嫂和笑梅姐或许不懂;老大哥醉了,自顾不暇。

    看来今晚这场斗酒,是这个路遥一手导演的,他老婆陈晓霞是帮凶。

    这个李路遥,肯定是用白开水跟老左比,老左认输则罢,否则,就算有再大的酒量,也必输无疑。

    一峰心想:"此刻老左已喝下十足五斤二两烈酒,再喝下去肯定要伤身体。

    可此时酒又已经倒上,自己站出来揭露真相,怎么落得下双方面子?

    道平伯伯又怎样下得了台?

    可任由李路遥这样肆意妄为,伤了老左姐夫不说,可如此弄虚作假,又岂是我李一峰能容忍的?"

    李一峰洞察到真相,见老左团着舌头,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却极度亢奋,不肯停杯认输。

    而李路遥有持无恐,一副悠哉悠㦲的神态。

    李一峰心神不宁,酒又上身,说不出的焦虑不安,一时毫无办法。如何样子,即不让李道平,甚至老左发觉?

    又保全李路遥的阴险之计不露?却又要让李路遥自己收手?不再这样伤害老左,能自觉停止再斗下去,而不露半点痕迹?

    任凭李一峰机智无双,面对此情此景,却真的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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